他猛捉住他的爪子,將他們壓在枕頭上,俯身壓在她身上,與她面對面︰
「既然擔心他們當初就不應該走,現在想起來不覺得太晚了嗎?」窺見她眼底的驚恐跟痛楚,他反而覺得興味正濃。
「顧柩耀。」她的眸子緊緊的鎖住他︰「你不可以傷害他們。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們。」她淚從眼眶畫出來順著眼眶滑入枕頭。
「不可以?」顧柩耀品著她的眼中的警告意味︰「我可沒傷害他們,他們現在過的很好,至少比你要好,想不想去見見他們?」
「他們在什麼地方?」她問。
他冷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起身,他將一早被丟棄在地上的衣服撿丟給她。「把衣服穿好,我馬上帶你去見他們。」
四年了,戚無可真的好想他們,四年前她一走了之一定害他們蒙了不少羞辱,這四年來她一直活在痛苦的內疚當中,幾次想回來看他們,可她又哪兒來的臉來見他們呢?
穿好衣服之後,她一路跟顧柩耀出了酒店,兩人坐上車,然後車子將他們載到了一間名為天堂療養院的地方,一到療養院戚無可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顧柩耀下了車,然後伸手拉她下車︰「一個風燭殘年又舉目無依的老頭子,不住在療養院,還能住在什麼地方?」
風燭殘年……他……在說她爸嗎?不,一定是他在騙他。「你胡說。」這不可能。這一定不可能的。
「我有欺騙你的必要嗎?」他笑道︰「等你自己進去看看,你就什麼都清楚了。」
窺見他眼底的真實,她的心咯 一下,便再也顧不上其他的,直接本想療養院的前台詢問。
就在這段過程中,她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
媽媽呢?哥哥呢?他們都在什麼地方?難道他們一家人都在療養院嗎?她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後悔為什麼這四年來不跟家里聯絡,哪怕一次也好。
「顧總,你真的要告訴她這麼殘忍的事嗎?」司機跟顧柩耀很熟悉,而且似乎也知道著什麼。
顧柩耀眼底露出一抹嗜血的煞氣,「該知道的總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注定她只能自己承擔,哪怕是下地獄。」
「有,你一定是這個老人家的親人對不對?他在後面的那棟樓里,有專人照顧,不過四年來他都不怎麼說話,院方也一直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況,希望你能多來陪陪老人。」護士看完記錄冊之後告訴戚無可,療養院里真的有個叫戚威的人。
戚威四年前因為腦中風曾進過醫院,後來無人照顧就被一位姓顧的先生安排住進這里,所幸他恢復的還算不錯,目前為止只是有些略微的偏癱,經過康復治療已經在漸漸轉好了。
戚無可在听到護士說完之後,險些暈到在地,所幸顧柩耀攬腰扶住了她。
她一直每個人的人生其實一直都在變,甚至每天都在變化,但是卻沒想到她的人生竟變化的這麼快,短短的以分鐘,她的人生就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她急急的捉住顧柩耀的手臂問︰「我媽呢?我媽在哪兒?我哥呢?他怎麼可以允許爸爸住在療養院?」
顧柩耀顯然也不打算隱瞞,如實相告道︰
「四年前,你逃婚的那一天,他們像瘋了一樣到處找你,結果在半路上遇見一輛剎車失靈的卡車,兩車相撞,你猜最後怎麼樣了?」
戚無可吞了口口水,心也懸在了嗓子眼,一雙眼楮的緊緊的盯著她,絕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可怕的事實莫非已經發生了嗎?
顧柩耀繼續說︰
「那輛卡車撞過來之後,造成了小車的嚴重變形,當時你哥被卡在車里,然後對面又飛來一輛車正好砸中了他們。你母親當時也在車里,但是慶幸的是她最後活了下來,不過可惜的是,因為他親眼看到兒子慘死在眼前,所以精神崩潰了!」說道這,他瞄了她一眼︰「她現在就住在不遠處的一家精神病院。」
「不。」這可怕的不是的不是真的,她極力捂住耳朵,恨不得自己聾了什麼都听不到,她吼著,「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一個字都不信」她忽然重心不穩的向後跌去,整個人跌坐在背後的椅子上。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我媽現在哪里?她在什麼地方?」她追問顧柩耀。
「急什麼?」顧柩耀眉梢微揚道︰「你這顆災星就不想先去看看你的父親嗎?」
想,她當然想。還不等顧柩耀反應,她就已經跑了出去。
這是一個回字形的院子,院子里有棵槐樹,樹下有把長椅,長椅上坐著一個老人,老人正望著天。
戚無可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個老人,她沒想到,再次見到父親的時候,他已經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老人了。
淚水朦朧了世界,隨著葉子的飄落,她的記憶回到了從前。
她的父親曾是「啟恆地產」的董事長,總是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人前,那時候的他,雖已年近五十卻依然可以吸引女人的注意。為此,她的母親還會經常跟他鬧別扭。那時候,大哥總會沖出來調解氣氛。
可是現在,她看到的卻是一個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老人。他再也沒有當年的吸引力,而她的大哥已經不在了,她的母親已經住進了精神病院,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為什麼四年前不讓她干脆死掉?
老天爺是不是要將全天下所有的苦難都留給她?
「爸。」她跑過去用力的抱住他,聲聲淒苦的喊著︰「對不起,對不起。爸。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老人反映過來的時候嚇了一跳,聲音哽咽地問︰「是無可嗎?」
戚無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真的想不到再次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他會是這樣的一副面孔,悲哀,可憐,蒼老這些詞她幾乎一輩子都無法跟他相連。
「是,是我啊。是我啊。爸爸。」
老人慢慢的回過頭,眼眶之中也浮現了紅潤,他看著她,潺潺索索的問︰「真的是你嗎?」
「是,是我啊。」
她才剛說完,「啪」的一聲。一只手掌猛地拍在她臉上,這一聲,震碎了所有的親情。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滾,你給我滾。滾。」
「爸。」這個滾字幾乎叫她不知所措,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仇恨她?她是他的女兒不是嗎?
「滾,你給我滾!」這吼聲震天,幾乎要把天都吼碎了,從懂事起,她從來沒見過父親發這樣大的火,尤其還是對她。她傻了,徹底的被嚇傻在原地了。
「你把家里害的家破人亡,竟然你還有臉回來,你給我滾。滾,咳咳。」高聲的呼喚換來的是強烈而急速的咳嗽。
「爸。」她撲過去扶他,卻被他一手推了出去︰「滾,我就算是死,也不用你來扶。」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了,她不知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她跪在央求他︰「爸!我求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爸。」
「滾,滾。」聲聲怒吼震懾人心,砰的一聲,老人推倒了一盆花。
「爸你流血了。」她還想在上前,卻被顧柩耀一把拉住,接下來的事,他已由不得發生,而是立即叫穿著跟在身邊的司機去找護士過來,自己則把戚無可拉里戚威。
「夠了,如果你再不走,你親生父親也會被你活活氣死,跟我走。你想要兩敗俱傷對不對?想要抱著你的父親一起死對不對?跟我走。」
「放開我,放開。」她拼了命的想要留下,但根本掙月兌不開顧柩耀的手掌,就這樣一直被拉上了車,他鎖住了車門,並且將她關在了車上。
「為什麼不讓我跟我爸解釋?讓我下去,讓我下去。」她在掙扎,她必須要搞清楚為什麼爸爸會這麼恨她,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爸爸恨她。
「解釋?」顧柩耀捉住她的手腕,將她反壓在靠背上,才終于制服了她,讓她暫時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你有什麼可解釋的?你對所有人造成的傷害你永遠都無法彌補。」
「傷害?」她痛苦的喊著「你們以為這傷害是我的造成的嗎?不,不是,不是,放我下車,我要去跟我爸解釋,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司機回來之後,他絕情的命令他立即「開車。」
「不,我要下車,求你讓我下去。」
她怎麼能任自己的父親一個人呆在療養院那種冰涼的地方啊。
他吼︰
「你不想去見你的母親,不想知道你哥的墓地在什麼地方了嗎?」
當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恢復了冷靜,整個人忽然失力的倒在車子的椅背上,她崩潰了,徹徹底底的崩潰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為什麼?」
她一遍遍的問著,重復著,胸口一遍遍的刺痛,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