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終于開始教授五行拳了,多數情況下卻是由他女兒劉師妹代教。舒蝤裻
劉師妹梳一根又粗又黑的辮子,身穿紅衣紅褲。她才15歲,卻懂得不少,她講五行拳以內經陰陽五行之說為理論根據,以祛病健身,變化人的氣質為前提,以培養技術,加深功底為目的。所以要按內經所指諸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之理和劈生鑽、鑽生崩、崩生炮、炮生橫的順序來練,以求加功進益,增進健康。
劉師妹教拳時特別嚴厲,誰若是撅臀她就踹臀,誰若是聳肩她就擰肩膀窩上的肉皮。
劉師妹教劈拳的第一步是練「死步」,即定步。
劉師妹要求慢練、不發力。主要是規範拳架,循規蹈矩,進而練調息運氣,即練逆月復式呼吸、小周天、提放術等。她說劈拳的動作極其簡單,嚴格地講劈拳就兩個動作,上一步鑽一拳,再上一步劈一掌。如果復雜點說再加上回身和起式、收式動作。但我們不能小瞧了這兩個動作,它代表的是兩個勁路。當然若細論它又內涵著若干種勁道。實踐證明,初學者對劈拳勁路的認知,越簡單越好,不要太復雜了,搞復雜了一個勁也練不出來。相對來講,在傳統武術中形意拳是比較剛硬的拳種。但本門的練法,第一步功是慢練、練柔、不發力。說是打拳不如說是「擺拳」,老師一個勢子一個勢子地「擺弄」你。慢得程度近似打太極拳,又像站「活樁」,極其枯燥,但很吃功夫。這種練法要求架子很大,很舒展,呼吸要求順暢自然。這個階段主要是練規範拳架,達到抻筋拔骨,通順經絡之目的。
有了形體的規範,下一步開始教「模勁」,即練內三合,外三合,用身心去領悟勁。
劉師妹告訴大家︰這又有點像打太極了,不是外形的發力,主要是用意。有句話叫「有的放矢」,形意拳就是這樣,為了這一拳一腳的目的,發招迅捷明快,不拖泥帶水。形意拳的拳勁是要求把全身三盤九節之勁路,把五髒六腑之內氣,綜合一體形成一個整勁發出去。這個勁不是一蹴而就能得到的,要經過一定時日的系統訓練。五行拳以極其簡練的招式,千萬次有意識的操練,其目的就是要模準這個勁。「拳法之妙在于運勁」,其實運勁就是運氣。所謂拳勁,應當是通過特殊的訓練,人體培養生成的一種內勁。它是有別于人體自身本力的一種活勁。本門所傳形意拳的練法是講究以身運氣,以氣催力,通過身體的強化訓練而產生充盈的內氣。需要時靠丹田鼓蕩迸發出內力。內氣越足,發力越大越猛,而且是能剛能柔。剛柔相濟、游刃自如。
劉師妹說不要小瞧了劈拳的一鑽一劈,就是用這兩個式子,本門的傳人一代一代練出了拳家夢寐以求的丹田內功。有了這個內功(內氣),既強壯了體魄,也增加了技擊和抗擊打能力,很是寶貴。
劉師妹說從某種程度上講本門所傳形意拳之拳勁不是打出來的,而是「模」出來的。初步練拳就是練這個「模」勁。說明白一點,就是打拳時用手、腳、身體去感悟這個拳勁。當然具體練法很多,比如說一拳打出去,老師說你的肩要放開。再如一掌劈出去,老師說氣要踩在前腳底下,這樣講對初習者可能不明頭理,只有經過實際練習了一定程度,慢慢才會有所悟。初習劈拳的練法記住一句話,「劈拳如推山」。不是一下子把掌推出去,而是慢慢地推出去,在推得過程中去體會其中的勁。
劉師妹講形意拳步法上突出的是「夾剪腿」和「槐蟲步」。它的前趟和後蹬勁,進也打,退也打,步步體現出「腳打七分」、「去意好似卷地風」的技法特色。
李存義練習槐蟲步,一團紅雲沖過來,是少女師妹一記劈拳打在李存義的胸口上。雖是打上了,卻還有0.0001納米的距離。崩拳來勢很猛,李存義嚇了一大跳,問︰「師妹你為何打我?」
「不打不成才,誰讓你練得一點也不像吊死鬼。」
槐蟲外號吊死鬼。
她演示幾步,然後說,看我像不像吊死鬼?
有位黃師弟便過來,說師姐你說你是吊死鬼,你怎麼穿紅衣服呢?師妹說我是紅衣吊死鬼。
黃師弟說;「我家槐樹上的吊死鬼是穿綠衣服的,非常可恨,把兩棵大槐樹的葉全吃花了,因為有一棵大槐樹在大門口,所以我家大門口滿地綠屎。」
師妹說︰「能讓我去你愛爬槐樹玩嗎?」
黃師弟說︰「行啊。」他當然高興了。
師妹一拉李存義說︰「師哥你陪我去。」轉頭對別的師兄師弟說︰「你們自己先練著,記著一定要把姿式擺正了。」
到了黃師弟家,看到門口地上的果然一層綠色的槐蟲屎。師妹說︰
「黃師弟,你爬到門垛上去,把門正上方的幾個槐樹枝折下來就行了。」
「我怕掉下來。」黃師弟說。
「那師兄你搭二百肩,我上去。」
師妹踩著李存義的肩膀一攀就爬到門垛上去。她用加長了把的摟勾子把槐樹枝往下勾折,動作那麼輕巧,卻非常有力度。
折完後,師妹叫黃師弟︰「師弟你過來,讓我踩著你的腦袋瓜兒下去。」
黃師弟面露難色。
「小氣!」師妹一撅嘴,一躍而下。
三人清理槐樹枝,黃師弟捏死一個槐蟲,師妹大叫道︰「不要殺死,我們都是槐蟲,都是吊死鬼兒!」
然後她要和他們對練拆招。李存義說︰「記得師父說過,說五行拳突出練功、找勁和發揮內在的五行精神作用,少講招法的施用。」
師妹說︰「多練招法的施用能提高練習興趣。」
于是三人練了一會,甚是快樂。
見師弟家有一只雞,只有一條腿,一問,是為了防止它飛,把一只鞋用繩子拴在了它的右腿上,結果那條腿先勒傷後發炎然後自己爛掉了。本以為這只雞要死掉了,沒想到它的生命力特別強,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那僅剩的一條腿極為粗壯。
李存義說︰「怪不得師父讓我們練雞腿步,這樣每條腿才會健壯起來。」
師妹說︰「師哥你真聰明!」
三人回歸師父家,師父這會有空過來親自傳授了。師父講起理論來滔滔不絕,說五行五精即是五虎,五行本是五道關,無人把守自遮攔,四梢但齊五行亂,五行合一處,放膽即成功。又說內要提,就是要把內在的精神提起來,把內五行發動起來。說「心動如飛劍,肝動似火焰,肺功成雷聲,脾動腎加功」,這樣發動內在的精神作用,自然會倍增克敵制勝的信心和威力。
李存義最愛听也最愛背後的話是︰「起如風,落如箭,打到還嫌慢;起如箭,落如風,追風趕月不放松。形意拳的動作是講究松沉而用筋的,從不努氣,不用拙力,從輕松自然中求得。先要松得開,再要打得長,放得遠,落得實,發得快,從而把剛勁練好。只有掌握好剛勁的爆發勁才算有了真正發人的本錢。這就是練形意要先練好疾用驟發,迅猛剛實的剛(明)勁,再求緩動遂發的柔(暗)勁,最後再求不意而發的化勁,進而掌握形意進階之路的真諦。
師父要求鑽、橫之拳要盡量外擰,劈、崩、炮之拳要抻出腕星。
每練劈拳前,李存義都先背誦劈拳歌訣︰「劈拳似斧性屬金,生鑽克崩妙絕倫;體為皮毛鼻通肺,前臂發勁勁乃神。」劈拳居五行拳之首。師父講得明白,它以前臂作為發勁的著意點,即視之為似斧的斧刃,具有不用關節處發勁打人的特點,師父囑咐必須珍視,不準以鷹捉代之,否則大謬也。師父夸李存義的拳劈落時做到了三尖相對,並利用三催之勁抻出了三星,即肩窩、肘窩、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