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洪有些挫敗地看著自己被放空的手心。舒駑襻
這世上哪個父親比他更可笑?
在女兒死去三年後得知她沒有死,只是失憶了,他這個父親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努力了那麼久,讓她不再恨他了,她卻沒了那段記憶,依舊對他帶著恨意。
甚至,他滿心喜悅地想要看看她這三年來的改變,都被她冷冷地回絕。
嘆了口氣,大概,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父親了。
弦歌大搖大擺第坐在了書房的沙發上,冷冷地看著蘇洪,「穆羽和你說什麼了?」
她敢斷定,穆羽是在把她放下車之後給蘇洪打得電話。
否則的話,蘇洪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欲言又止的表情,剛剛也不會是一種驚喜和平靜相交叉的情緒。
她這個人雖然偶爾遲鈍,但是那些細微的情緒變化,她還是可以拿捏到。
蘇洪皺了皺眉,坐到自己的真皮座椅上,默默地點了根煙。
幾次,他想要開口說話,最後還是默默地閉上了嘴,靜靜地吐著煙圈。
「你不要想騙我。」弦歌皺了皺眉,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如實說了就好。」
蘇洪望著她那張淡漠清冷的臉,眼前驀地浮現出那一年,許簾看著他的眼神。
在某種程度上,莫黎丫頭和許簾還是有些相像的……
也許……
「如果你不按我說的說,蘇老板,你知道的,這次生意你們公司會受益多少。」
穆羽冷笑的生意猛地就在耳邊浮現出來,讓他忍不住為之一震。
事業……
女兒……
嘆了口氣,他摁滅了手中的香煙,「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告訴你。」
…………
「媽咪!你去了哪里了嘛……」小軒委委屈屈的聲音像一根絲線,從听筒里慢慢伸展出來,慢慢環住了弦歌的心。
「媽咪在媽咪的爹地家。」站在落地窗戶前,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她慢慢第挑唇,露出一個淺淺地笑容。
「那媽咪以後還回來麼?」小軒無辜委屈的聲音再次響起,弦歌似乎都能看到他皺起的小鼻子,「媽咪,不要再扔下我和爹地一個人了!」
「爹地他一個人很寂寞的,每天吸煙,身體都會不好的!」
弦歌微微一怔,握著手機的指節有些微微泛白,「你爹地他……又在吸煙?」
穆清遠的肺不好,這是她最近才發現的。
有的時候睡到夜里,隔著一個客廳她都能听到穆清遠在小軒房里劇烈的咳嗽聲。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一直督促著穆清遠不許吸煙。
而今天,當她不在的時候他又開始吸煙了?
微微有慍怒的紅霞飄上她的臉頰。
「嗯!」小軒瞥了一眼正在書房里盯著電腦發呆的男人,狠狠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爹地一定又在看媽咪的照片!
他的電腦里有很多媽咪的照片,過去的三年里,他常常自己躲在書房里這樣對著電腦發呆。
這樣……
其實和吸煙沒差吧?
于是小軒心安理得地繼續撒謊,「爹地吸了整整一盒呢!剛剛就在咳嗽,咳咳咳地,小軒很擔心爹地的身體!」
整整一盒?
弦歌握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那個男人是傻子麼?
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子他不清楚麼?
心不在焉地和小軒說了幾句,她訕訕地掛了電話。
手指劃到穆清遠的電話號碼上,久久都沒有撥出去。
打了電話,說什麼呢?
說自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說自己知道了他和她那些不堪的過去?
她說不出口。
而電話那邊,小軒收了線就急匆匆地奔進了書房邀功,「爸爸爸爸!媽咪說她在她爹地家里!」
穆清遠緊繃的面部線條微微地柔和了一下。
「她說她一會兒會給你打電話,記得要接哦!」這樣交待了一句,小軒撒腿就跑。
如果讓爹地知道了他是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騙到的媽咪的電話,一定會把他大卸八塊的!
听著書房的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穆清遠微微嘆了口氣,視線終是停留在了一旁的手機上。
她,會打來麼?
從她下午和嚴笑離開,她一直沒有聯系他。
連晚上不回家吃飯夜不歸宿這種事情都不會聯系他告訴他。
他做了整整一桌她喜歡的菜肴,最終,等到菜涼了,飯冷了,她都沒有回來。
最後還是小軒餓得大喊大叫他才給他熱了一些吃。
嘆了口氣,他拿起手機慢慢摩擦著,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她的一點溫度。
她,會打過來麼?
放下手機,他用雙手拄著自己的腦袋,沉沉地嘆了口氣。
「穆清遠。」終于,在清冷的月光下,她背對地靠在落地窗戶前給他打起了電話,偌大的臥室里聲音空靈而悠遠,「你在做什麼?」
「睡覺。」他故意把聲音拉成輕松的調子,「弦歌,這麼晚了找我有約會?哦,不對,你已經約會了一下午了。」
弦歌心里微微一顫,「今天下午……」
「我知道!」他打斷她,「以後不回家要實現告訴我,否則我會帶你的飯。」
今天如果不是小軒堅持,他怕是到了現在也吃不到一零星的東西。
「穆清遠,听說你吸煙了。」心情不好,她也懶得和他繼續拐彎抹角地,干脆和盤托出,「而且還是一盒?」
她顰了顰眉,「吸了一盒,穆清遠,你膽子不小哇?」
有笑意滿滿地從他臉上浮現,「和你在一起,膽子就是要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