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思顏吸了口氣,不由加快腳步,竟將阿薄等人甩下老遠。愛睍蓴璩
這時候……天知道正和蕭以靖下棋的是樓小眠,還是他的小皇後!
好吧,他的確是醋相公。
光這般想著,已有醋意翻江倒海。
若能將其盛起滅火,一缸便可挽狂瀾于既倒,救樓府于須臾。
對面的杜府今日當真蓬壁生輝輅。
迎了樓相和蜀國太子,一轉頭又迎來當今至尊。
時任工部員外郎的杜大人又驚又喜,將許思顏引上樓時,差點一跤從木梯上摔下去。
跟在身後的尚有成諭、周少鋒等人,早已眼明手快將他扶住,低聲道︰「杜大人小心!」
許思顏順著狹窄的木梯向上走時,只听得自己一行踩著木梯吱嘎吱嘎的腳步聲,連外面的喧鬧聲都似已經遙遠。樓上靜靜的,並無半絲聲息。
許思顏忽覺有些不對。
這閣樓並不寬敞,木槿的從人該在樓下守著才是;而且,有木槿的地方不該這般冷清娉。
他皺眉問︰「皇後沒在樓上?」
杜大人怔了怔,「皇後?」
一問一答間,許思顏已上了樓,轉過屏風,正見前方銀燭高照,樓小眠素衣如雪,蕭以靖黑衣如墨,正在窗邊悄然對奕。
他們身畔只侍立著鄭倉、茉莉二人,再無其他人。
見二人對弈得出神,竟未察覺許思顏到來,杜大人忙提醒道︰「樓相,蕭太子,皇上駕到!」
二人一驚,這才丟開棋局,急上前行禮。
「平身。」許思顏掃過他們,心頭更是一緊,「皇後沒和你們在一處?」
樓小眠知他擔憂,忙笑道︰「皇上放心,皇後無恙。她看孟緋期的笑話去了!」
「孟……孟緋期?」許思顏看向對面的騰騰煙氣,猛地悟過來,「他放的火?」
樓小眠點頭,「今日皇後到訪,恰蕭太子也在。也不知孟緋期從哪里听來的消息,跑來放了一把火,意欲讓人知曉皇後與蕭太子在此見面,想讓皇上起疑。可皇後說……」
他掩唇輕咳幾聲,秀逸之極的面龐似笑非笑。
居然也敢賣關子了……
許思顏吸了口氣,狠狠剜他一眼。
樓小眠才道︰「皇後說,皇上偶爾心眼小些,可從不是糊涂人,才不會听人挑撥。孟緋期想看咱們的笑話,咱們今日偏要看他笑話!」
仿若筵席上喝的酒,到此時酒力才涌了上來。許思顏的手足卻有些飄,血液奔騰得熱烈,俊美容顏便浮上濃釅的紅。
好一會兒,他才清咳一聲,若無其事問道︰「于是,她帶著她的侍從狠揍孟緋期去了?」
樓小眠含笑,「確切說,是圍毆……蕭太子身邊也有兩個極厲害的侍衛,和她一起動了手,把孟緋期打得摔落池水里,然後越過火場逃了!」
「然後呢?」
「然後?」
許思顏看向窗外濃嗆的煙霧,「然後,她一個女子,帶人去追孟緋期,你們在這邊下棋?」
樓小眠略有些尷尬,又掩唇用力咳上幾聲以示虛弱狀,嘆道︰「臣也是一萬個不放心皇後娘娘啊!不過臣這身子骨不頂事,怎敢給皇後添亂?」
蕭以靖卻已回身又在看棋局,待樓小眠吱唔著應對完畢,似才悟出許思顏這是在責問他們。
他頭也不抬,淡淡道︰「出嫁前我有責任,出嫁後與我何干?」
「……」
許思顏深感蕭家兄妹都有讓他瞬間破功涵養全無的本領。
比如此刻,他便很想一拳打裂蕭以靖那張泰山崩于前而巋然不動的冷臉。
但他終究顧不得這時候跟他計較,掉頭便下樓而去。
匆匆踏下木梯時,只聞蕭以靖的聲音里略帶了些許喜悅,正沖樓小眠道︰「這一子落于這里,看你怎麼破解!」
看來木槿的眼光著實有問題,居然會信任這兩個人。
一個虛偽一個冷情,沒一個靠得住。
孟緋期的身手,他早已見識過,縱然有高手相隨,也難保萬無一失。
即便那萬一的危險也讓人揪心,總不如她在自己跟前呆著讓他安心。
好吧,自己的女人原該只由自己疼惜,于是他還是自己趕緊去找木槿吧!
真要問起木槿去向倒也不難。
救火的官民僕役們沖進來時,都曾看到一名華衣少女持一柄軟劍,與一群侍衛追打著一名美艷絕倫的紅衣劍客,逼得他往東北方向逃竄而去。
許思顏未出沈府,便已安排了禁衛軍前往這邊警戒搜查,此時想要找人倒也迅捷。
循著線索一氣奔出七八里路,方見木槿正立于一個矮坡之上,被明姑姑手中的火把照著,眉目張揚,寶劍蘊光,愈顯得英姿颯爽,瀟灑縱肆。
他松了口氣,忙快步奔過去,卻劈頭斥道︰「你可不是瘋了!平日里當靶子沒當夠,這黑漆漆的坡上點著火把,繼續當靶子呢?」
木槿正專心巡視著下方,忽見他行來,卻未听清他的話,隨口應道︰「靶子?沒找著呢!等我找著他,真得把他射成靶子!」
「……」
許思顏見她毫發未損,早已轉憂為喜,雖瞪她一眼,唇角卻已微揚,只低喝道︰「宮里明刀暗槍吃得虧還不夠多麼?這也敢冒然追來,覺得孟緋期很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