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泣血為凰 風起 三

作者 ︰ 青鸞.

出了靖寧宮,我正隨著押送我的嬤嬤往關雎宮時,慶妃突然幾步過來,揚手「啪」的狠狠給了我一耳光,她眼內的火一直沒有熄滅,此時太後皇後不在跟前,那把火燒得更旺了,她狠狠的盯著我,罵道,「踐人。」

這一幕發生的極突然,身周的奴才們頓時懵住。因著她位份比我高,我眼淚汪汪的捂住臉,卻只是不敢吭聲,慶妃又狠狠的往我臉上啐了一口,這才恨恨離去。

關雎宮里此時已是一團亂,太後的人翻箱倒櫃的翻檢搜查著,邊順手就將一些金珠玉飾塞進自己的衣袋里。我也顧不上這些,進了寢殿便撲在竹榻上嚎啕大哭起來,銀蝶已知道發生的事,她抱著我不停聲的勸,「主子先別哭,太後最是公正的,定會還了主子的清白。」

我忙將它放進口中,將桌上已經涼掉的茶水端過來一口喝干,笑道,「嬪妾怎會不信皇後娘娘的話呢?若不是為救嬪妾,皇後娘娘又為什麼要費這樣的心?」

錦兒不敢再耽擱,忙就去了。我喚進銀蝶,對她道,「拿本書來我看。」

我命銀蝶將寢殿的門關好,自己默默的坐在竹榻上想著心事,慶妃此時定在懷疑這一切都是我給她下的套,她在靖寧宮外打我的那一巴掌,有一半應該是為了配合之前在太後跟前演的戲,更有一半亦該是出自對我的憤怒,若不是當著別人的面,只怕她早掐死了我。

我大喜磕頭,「謝皇後娘娘救命之恩。」

「皇上?」我低低的叫了一聲,忽然就一把抓住銀蝶的手,「快,你快去回皇上。」

皇後應該也是措手不及,她應該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得到,燕兒竟然會把我給扯進去?

錦兒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我不耐煩的擺手,「我想靜一靜,人多瞧著煩。」

我又哭又說,口口聲聲只將整件事都攬在自己身上,對皇後感恩戴德又義氣干雲,皇後的臉色稍稍的緩和,「糊涂,本宮若早知道,定不會讓燕兒吐出你來,如今你卻叫本宮如何保你?」

皇後定定的看著我,笑得意味深長,「你倒是想得周到?」

「嬪妾絕無此意,若嬪妾是這樣的忘恩負義的人,只叫嬪妾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我急忙搖頭,連連否認,「嬪妾想的是,即便皇後娘娘行事再縝密,也保不齊哪里會有疏漏,若太後決意要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豈不是夜長夢多?」

銀蝶不意我突然又有了看書的心思,她狐疑的看看我,「主子。」

我畢恭畢敬的答應著,扶著她送到了門口,月芽迎過來攙了她,卻把目光在我臉上一掃,那眼神,竟詭異奇怪得極了。

我心下其實極煩,便擰起了眉,銀蝶只好取過一本書來交給我,自己卻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邊上只是絞著帕子。我也不管她,自顧拿過書看了起來,卻又哪里看得進去呢,不過是在挨時間而已。

她命先將我們各自看押,想來也只是緩兵之計了。

好容易到了三更,就听遠遠的有院門「吱呀」打開,有人輕輕的說了幾句話後,就有腳步聲直向我住的主殿而來。銀蝶也听到了,她一臉驚疑的抬頭看我,「有人來了?」

錦兒小心的過來問,「天色不早,主子可要洗漱歇息了?」

「主子,」銀蝶的臉愈發煞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沒做的事兒,誰能冤枉得了您,再者,還有皇上呢?」

我撲通跪倒,「皇後娘娘息怒,嬪妾不該自作主張,嬪妾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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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是的。」

我哭著磕下頭去,「是嬪妾愚鈍,成不得大事,如今只求皇後娘娘救我,嬪妾死不足惜,怕的是太後會盯著這件事一直追查下去,那時帶出皇後娘娘來,嬪妾便是死一萬次,也不能恕其罪的了。」

她語氣輕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我心內卻陡的一寒,我知道,燕兒的命,沒了。zVXC。

「也就是說,她真的是庶出?」

銀蝶嚇得一縮脖子,卻站著不動,只拿眼看著我。我點點頭,她這才將竹簾掩好,退出去了。

藥丸晶瑩沁香,有微微的辛辣之氣,我接在手中細看,「這是什麼藥?」

「只是太後也不是好糊弄的,」皇後擺擺手,從荷包里取出一粒藥丸來,「你且服下這顆藥罷,明兒藥性發作起來,便是太醫院的院首也診不出你是裝的了。」

「嗯,算你是個明白的,」她到此時方才笑了出來,拿絹子撢一撢衣角,便起身道,「天兒也不早了,本宮也不能多留,這些日子你只管住自己的舌頭罷。」

而她卻嘆起氣來,「本宮來前已千思萬想,要怎麼幫你遮掩過去?只是茲事體大,太後是勢必要盯著的了。本宮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拖’字行的通,從今兒起,你就裝病罷,太後便是要審你,你昏昏沉沉的又能問得出什麼?有這時間讓本宮安排布置,也足夠了。」

待得皇後去了,我才從袖口里模出那粒藥來,拈在指間對著冷笑,「只是改變脈象和氣色麼?」

「這顆藥只是改變你的脈象和氣色,于身體卻是無礙的。本宮這些年為了不讓楊家這兩個踐人起疑,沒少服它,」皇後目光幽冷,「怎麼,你不信本宮?」

我眼淚更是洶涌,「不是嬪妾有心要欺瞞皇後娘娘,只是這樣的事兒實在太大,皇後娘娘是為幫我雲家才行此計,在嬪妾的心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嬪妾做的,和皇後娘娘無半點干系,嬪妾又為什麼要把皇後娘娘給牽扯進來?俗話說,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嬪妾無論如何不能連累皇後娘娘您這個局外人。」

我搖搖頭,道,「讓銀蝶留下,你們都去睡吧。」

太後的人翻檢半晌後,自是查不到什麼,不時就去了。

銀蝶看看窗外,就低下了頭,「關雎宮的門,已經鎖上了……」

門上的銀鈴一響,竹簾挑起,進來的果然是皇後,就見她臉罩寒霜,進門就對銀蝶喝道,「出去。」

我只做听不出她話里的譏諷,恭敬垂頭,「如今已是節外生枝,嬪妾只是想著這件事不能再被深挖下去了。」

「嗯,」皇後又怒又恨,「但你在她跟前不提,在本宮跟前如何也不提?」

-----------------內罵踐沒。

皇後見屋子里沒了別人,命月芽去門外守著,便來到我面前,揚手一個耳光打.過來,「你好大的膽子。」

「說,到底怎麼回事?」皇後怒氣蓬勃,冷著臉坐下道。

我無法再瞞,便將慶妃主動要和我結盟對付皇貴妃的事說了一遍,只是卻將時間推遲到皇後交鵲橋散給我之後。臨了,我向她哭道,「慶妃來找嬪妾結盟時,嬪妾不是沒有猶豫過,可那時嬪妾父親入獄,家人被禁,生死只是瞬間,而永曦宮防衛極嚴不說,皇上都是直接就去了那邊,嬪妾根本找不到機會。無可奈何之下,嬪妾只得咬了牙豁出去,答應和她聯手。為防止是她們姐妹設的套,嬪妾從頭到尾不曾提皇後娘娘一個字,只想著,若當真事有萬一,只嬪妾一個人扛著罷了。」

我搖頭,一邊是真的心慌,一邊也是為了做給太後的人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只怕說不清。」

皇後臉色一冷,「你的意思是,若本宮不救你,你便要將本宮給供出去了?」

我放下書,終于到了。

「嗯,你說的有理,也只能這麼辦了,」皇後點頭,「既然事情是從燕兒的嘴里出來的,便讓那張嘴閉上就是了。」

是了,皇後命將我和慶妃看押起來,她如何肯讓我們去找皇帝求救。更何況皇帝中毒未愈,便是太後也不會允許他被人打擾。唯今之計,我只能盼著皇後有所顧忌,可以幫我一把。

楊雪心黑手辣,皇後也不是善類,讓燕兒閉上嘴不如讓我閉上嘴,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懂。我從來不妄想只憑我方才那幾句話,便可以打動得她救我。我口口聲聲的感恩,不過是粉飾著彼此內心里的算計和防備,病我會裝,但這顆天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藥,我怎麼可能吃?

突然就想起小時候女乃女乃還在,伯父為了討女乃女乃歡喜,在女乃女乃壽辰時請了雜耍班子回來,其中一個女子的手指無比靈活,十指翻飛間,不停的變出各種好玩的物件。十一歲的我被牢牢吸引住,大哭大鬧的想要知道她的手里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母親氣得要責罰我,女乃女乃卻舍不得,喚了那女藝人來跟我說解,我這才知道這世上還有種把戲叫做魔術。

那女藝人得了女乃女乃的賞錢,立心要討得我歡喜,教了一手簡單的手法給我。我自是新鮮的不行,每日的練著,待終于可以表演給女乃女乃看時,手法雖依舊拙劣,女乃女乃卻每次都夸我,賞我極甜的金絲蜜棗兒吃。為了那金絲蜜棗,我居然將那把戲在女乃女乃跟前表演了三年,直到十四歲那年,女乃女乃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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