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有些奇怪,「怎麼,你也當過他的妃子?」
這話一出來,我就後悔了,我忘不了她兩次癲狂發瘋形同鬼祟的樣子,皇帝蕭敬絕對是她心中不可觸犯的禁忌,一旦爆.發,面前的人就非死即傷……
我忙倒退幾步,預備著她一發瘋我就逃,不想她卻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才搖頭,溢出一絲苦笑道,「若是我做過他的妃子,我又哪里會在這里?」
華清兒卻全無嘲諷之意,「娘娘過謙了,當時我表姐就說,娘娘的字雖才只具雛形,但已具力道和風韻,他日定不可小窺呢。」
華夫人笑道,「正是。」
「好了,」她打斷我的話,「那兵防圖呢?」
「廢物,」她眉頭頓時豎起,厲聲斥喝道,「往日里極聰明的樣子,竟只是個廢物。」
心里有阿諾的三天之約壓著,冊封禮便都不能讓我覺得歡喜,硬著頭皮應付後,便關在屋子里想著到底要怎麼才能拿到那張兵防圖?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我知道這張圖定是阿諾身後,地窖中那男子要的,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更想知道他要這張圖,到底要干什麼?
這樣想時,卻又覺得矛盾,若事情真的如我所想,和楊雪幽會的男子便是地窖中的人,那麼,阿諾在提起楊家姐妹時,口氣又是那樣的不屑?更有甚者,在楊正對我父親下手之時,他們便該和楊正齊心對付我雲家才對,怎麼反倒又讓李誠出面,打壓楊正的銳氣,將他在朝堂上嗆了個灰頭土臉?
我一怔,「夫人所問,可是本宮伯伯家的兄長雲劍?」
華夫人停了一停,就道,「臣婦知道娘娘家里有個哥哥,年方二十尚未婚配,不知,是不是?」
「這個……,」我擰眉,「御書房是重地,只有他在的時候才許我留下,我,我還沒找到機會。」
華夫人恭敬笑道,「清兒被冊納為清王妃,禮數上已是皇家之媳,太後娘娘病著,循禮她是要進來請安侍奉的,娘娘又為操持他們的大婚勞累,也該當過來給娘娘請安道乏。」
華清兒生得標準的鵝蛋臉,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彎彎笑道,「娘娘還是那樣的風華無雙,那年在五月庵的芍藥花會上,娘娘一手好字讓清兒好生羨慕呢。」
「咦?」我頓時就奇怪了,「那你剛才又說……」鬼非即皇。
這句話極明顯,她身後的那個男人也是蕭家之人。
「你……」
「兵防圖非比其他,稍有不慎便會引起他的警覺,那時我雲家滿門頃刻死無葬身之地,你要我去做這件事,就不能催我,給我時間靜待時機,」我淡然抬眸看她,不卑不亢。
「太後方才還夸娘娘賢良,臣婦此時得見,果然如此,」華夫人笑,「難怪皇上待娘娘更甚其他人。」
這是關系江山社稷的大事,若我為個人的安危做出禍患江山百姓的事來,我便是死一萬次,也難恕其罪!
越想越頭疼,卻又想起阿諾的另一句話,她說︰「大越朝還是蕭家的……」
我無力的向她搖一搖頭,自是不好跟她說什麼,只道,「我有點乏了,沒什麼。」
這樣一想,我心中便有些緊,也不知是為了清王還是為了什麼?拉著她就在我身邊坐下,我笑問華夫人,「怎的今兒這樣閑,肯來宮里走走?」
這樣的阿諛奉承,我也就听听,笑著寒暄後,就見華夫人突然期期艾艾起來,我有些奇怪,便問,「夫人有話請直說罷,本宮這里不是外人。」
阿諾湊到我耳邊輕聲道,「你就別嘴 了,我知道你怕的。還是那句話,你做了可能會死,不做,你和你的家人就絕對會死。」
銀蝶自得知金蝶的死因後,于言行上便低斂謹慎了許多,她也不多問,只道,「那就歇會兒罷。」
「夫人是說,想要招雲劍哥哥為您家的小女婿?」我問。
我突然心頭狂跳,她身後的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梅林中和楊雪幽會的那個男子?
伯父是被楊正誣陷貪墨而死,便知道伯父是冤枉的,又有誰敢說出來。華夫人此時一個「冤」字,直讓我的頭嗡的一聲,只覺得渾身的血瞬間都涌到了頭上,我看著華夫人,很努力的想從她臉上找到說謊欺騙的痕跡,然而她兩眼清亮,竟是坦坦蕩蕩毫不躲閃畏怯。
雲劍!
「給婕妤娘娘請安,」富態雍容的華夫人帶著華清兒進門就畢恭畢敬的行下禮去,我忙親自扶起來,「夫人快請起,」又拉著華清兒笑,「華妹妹,你可還記得本宮麼?」
這分明就是回避的意思,我更奇怪了,點點頭,命銀蝶陪她過去,這才看華夫人,「夫人,您……」
此時華清兒一提,我便也笑了,「慚愧慚愧,年幼無知,不知天高地厚,讓妹妹見笑了。」
五月庵的芍藥花會是京中女子每年的盛會,到了那幾日,不管是已嫁的還是未婚的,幾都要來五月庵觀賞芍藥,其中猜謎題詩作畫彈琴等等,各展其長。那一年,我的顏體才堪堪寫得有些能看了,于是在姐姐吟出一首詩時,我便興沖沖非要題寫在五月庵的院牆上,才寫得幾個字,就有幾個女子過來瞧看,姐姐臊得臉紅,我卻猶不覺得丟人,顧自高興的寫了個龍飛鳳舞。
「清王妃?」我心下一跳,忙吩咐,「快請。」
雖還未正式成婚,她到底已經是欽.定的清王妃,所以對我並不稱「民女,」我自是明白這一點,不覺認真的看了她幾眼,就見她飛眉入鬢,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眼角雖笑,卻不乏凌厲。想到前些日清王拒婚,消息一入華府她便即刻上了吊,這樣的烈性子,豈是將來能容清王心中另愛他人的?
我笑一笑,「妹妹大喜,和本宮不日就要成一家人了,本宮又哪里做什麼了呢?也是應該的不是,夫人客氣了。」
我擺擺手,起身來到廊下瞧小宮女兒喂雀兒,希望能借著小鳥清脆的鳴叫聲清一請腦子,可才站一會兒,小七就進來回,「娘娘,華夫人帶著華小姐進宮給太後,皇貴妃以及娘娘請安,現下正在關雎宮外候見。」
越想越疑,也越想越亂,我腦子里嗡嗡的亂著,只覺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銀蝶在邊上看著我緊皺著眉,過來小心的問,「娘娘,您怎麼了?」
我不由唏噓,「伯父去後,堂兄先是為伯父守了三年孝,後又因伯母纏綿病榻,一直在跟前侍奉,竟就耽擱了,」說到這兒,我奇怪的看向華夫人,「不知夫人問這個……」
華夫人這才道,「臣婦之所以這樣問,其實是……要替臣婦家里的小女兒向雲公子求親。當年雲.松大人還在時,我家老爺就見過雲公子幾次,雲公子聰明正直,大方得體,我家老爺極喜歡他,當時就曾和雲.松大人笑言他日要招雲公子為婿,唉……,」說到這兒,華夫人長長一嘆,「可惜雲.松大人死得好冤啊……」
夜風清涼,她的笑聲已遠不可聞,我還在原地站著氣怔,只覺得,這是一把雪亮的鋼刀,時時的懸在我和家人的頭頸之上,不定什麼時候就落下來,殺我全家一個血花飛濺,萬劫不復。
「你拿我的家人威脅我?」我頓時憤怒,「若左右都是死,我又還怕什麼?」
而楊雪隨即就因為皇帝在她的屋子里中了毒而被禁閉,便是有天大的辦法也弄不出他想要的東西,于是,就讓阿諾來找我。
華夫人看看華清兒,華清兒便笑,「娘娘這牆上的畫真是好,我且去瞧瞧。」
是了,是了,那個男子也曾讓楊雪幫他找個什麼東西。楊雪還說,只要能幫他早日成事,她豁出去想辦法幫他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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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又想起,那日在竹林中,阿諾曾一直追問,楊雪在御花園中為難我是為的什麼?此時想來,倒極有可能只是在試探我,看我到底有沒有看見楊雪和那男子的幽會……
「三天,」阿諾冷「哼」一聲,「三天之內拿不到兵防圖,你我之約便到此為止,而你的家人……,哼哼……」
她「哈哈」的笑,身形已經漂轉離去,「去吧,放心,我也不會平白的就讓你送命,會有人配合你的。」
「是啊,只是,這求親之事,向來該是男方向女方求取才是,臣婦和老爺便是再愛那孩子,到底也老不下臉皮遣媒人去你家提親。,今兒臣婦帶清兒入宮,一是給太後、皇貴妃還有娘娘請安,二來,就是想關了門老著臉皮跟娘娘說一說這個,想請娘娘背後將此事問一問雲大人,若不嫌棄華家門庭低微,就……,」華夫人紅著臉笑道。
我卻擰眉,「得夫人和丞相抬愛兄長,本宮感激不盡,但,本宮的伯父到底是背著貪墨的罪名死的,伯母又一直病著,其家道早中落了,雖有家父幫襯,到底不是長久之計,二小姐金尊玉貴之人,豈不委屈?」
我其實更想問的是,你們公然將女兒嫁給我堂兄,豈不是擺明了跟楊正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