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投足間,他身上的艾草香愈發清洌撲鼻,有著讓我安心的熟悉,我怔怔的看著他,腦子里有瞬間的恍惚,我居然慢慢的伸出手去,一點一點模上他的臉,是他麼,是他麼,我不是在做夢,我不是在做夢?
他臉上的怒意一僵,人就呆住了,許久,才一把握住我的手,啞聲低喝道,「你,你干什麼?」
他的手指修長溫暖,將我的手緊緊包住,我愣愣的看著,突然就落下淚來,可不就是夢麼?現實里,他怎麼可能握我的手,我的手,怎麼可能會有停留在他手里的那一刻?
我就笑了,問他,「那,你怎麼會經過竹林的?」
他看著我,卻不再說話,隨即,他手一伸將我擁入懷中,他身上清洌的艾草香瞬間撲了我滿身滿臉,他貼在我的耳邊說,「雲汐,我說,我離你很近,而你才是離得遠的那一個,你才是……」
距離上次我崴腳昏迷,這是第二次,如此人煙稀少又鬧鬼的地方,他總是往這里跑做什麼?
窗外的雨更強更猛,風聲穿過竹林的呼嘯聲,前所未有的好听,我閉上眼,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滑下來,又被他一滴一滴的允去,他道,「別怕,我在這里……」
我只覺得臉上發漲,身子卻軟的面條一樣,想起身,卻正撞上他低垂下來的臉,他頓時誤會,低頭又吻住我,喉間低低的叫,「汐兒,汐兒……」
他嘆氣,「傻瓜,我是說‘你放心’,你這都沒有看出來麼?」
我整個身子都僵住了,然而腦子里卻又無比的清明起來,我分明听見了自己的心里在歡唱,我從來不知道,一個男子的聲音會這樣的好听,我更不知道,一個男子的胸膛可以這樣的溫暖和寬廣,我被他緊緊的擁在懷里,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便是大雨如瓢潑般磅礡猛烈,然而更有股與世隔絕般的安靜,這一刻,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
是小心,卻不是不會,我還是要來的,我也只能來。
有什麼人低低叫了聲「王爺,」我頓時緊張,然而身子才一顫,他就擁得更緊,對那人「嗯」了一聲,便抱著我進了屋。竹屋雖小,卻有廳有房,他轉進房里,將我放在一張竹床上,低頭對我笑道,「這里是我偷閑小憩的地方,除了我誰也不敢進來,你放心。」
我輕輕點頭,卻羞怯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身上亦早濕得透了,不知道是冷還是激動,渾身瑟瑟的哆嗦著,他道,「我找個宮女來伺候你更換衣服。」
他苦苦的笑,言辭清晰一字一句,「近的人,是我,遠的人,是你。」
他喃喃的在我耳邊還說著什麼,但我除了他的心跳,什麼都听不到,風聲,雨聲,他的呢喃聲……
他看著我,又說了一遍,「近的人,明明是我!」
我將光。果的身子朝被子里又縮了一縮,他更大聲的笑了起來,卻不再逗我,披了件衣服起身出去,不多時,端回一個小托盤進來,叫我道,「汐兒,快起來喝姜湯,今天淋了這麼久的雨,別病了。」
我踉蹌著後退,「沒,沒有。」
那天,他背著趙姑姑用口型對我說了幾個字,他走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他說的到底是什麼?然而想來想去,直到今天,我也不敢確定。
「什麼……意思?」我才清醒的腦子又為他這句話帶得懵住,難道,難道他……
「沒有,真的沒有,」雨漸漸大了,飛濺在竹竹上再濺在我的臉上,雨水的冰涼讓我終于清醒,我分明已經听見了銀蝶在不遠處壓著嗓子叫我,我開始發慌,我急切的想要逃離……
看著他臉上滿滿的擔心,我很是感動,忍不住點頭,「嗯,我下次……我下次會小心的。」
什麼時候,他的微涼的唇印上了我的,碾壓輾轉間,他的舌卻如火般的熱,一點一點的擠進我的齒間,我不知是要迎合還是想推卻,舌尖顫顫的抵過去,卻立刻就被他捉住了,含咬允吸,我身子漸漸的發軟,終于,癱在了他堅強有力的臂彎里……
我點頭,「明白。」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他輕輕將我擁入懷中,語氣也柔了下來,「汐兒,你入宮不到一年,已幾番遇險,我,我很擔心你!」
我端起姜湯喝了幾口,就覺一股暖意自心月復間升起,逐漸蔓延至全身,暖洋洋的極舒服,看看窗外猶自不停的雨,我愁道,「我屋子里的銀蝶還在那鵝卵石子路上等著我呢。」
他正一臉驚詫的盯著我反握住他的手,聞听我這一句,嗓子更啞,「什,什麼?」
我搖一搖頭,身為女子的矜持,讓我即便是在夢里,那些話也依舊說不出口。我默然用力將自己的掌心和他的掌心印了印,再次感受了他掌心的溫度後,便慢慢的將手抽離出來,夢,該醒了。
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他身上淡淡的艾草香一點一點的沁進我的鼻翼,卻讓我的鼻子酸酸的只想流淚。我悶悶的問道,「那一次在關雎宮,你和趙姑姑去查那鵲橋散,我看見你對我說了句什麼話,嗯,你說了句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仿佛是很久,我貓一樣的蜷在他的懷里,羞得不敢抬頭。他輕笑著吻我的額頭,「汐兒,汐兒……」
他卻笑,「我已經命一個眼生的奴才,接了她去別的地方等著了,你放心。」
「什,什麼?你說什麼?」現在輪到我語無倫次了。
他皺眉,「不管是人為還是鬼祟,你都不該自己過來查,便是有疑問,只管拍侍衛們去,你一個單身女子,若再像上次那樣昏迷在竹林里,未必我會有那麼巧的時候,能再救你一次。」
我才緩和了些,被他這一句又鬧了個大紅臉,只得轉了頭去看那托盤里的姜湯,卻並不只是姜湯,更有幾樣精致的小點心引人食欲,他笑道,「這幾樣小點心御膳房里是沒有的,你嘗嘗怎麼樣?」
但既然只是夢,那就讓這個夢停留得久一點罷,我眼里慢慢滴下淚來,卻反手握住了他的,緊緊的,緊緊的,撈撈握住,我看著他,含淚喃喃,「我這麼近,你卻……那麼遠……」
他點一點我的鼻子,「就是想來這里靜一靜啊,嗯,你怎麼又來了這里?」
我想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卻哪里好意思起身,被他過來硬從被子里撈起我,取了一件他的月白色長袍給我裹上,他仔細的看一看我,就笑,「汐兒,你穿白色很美。」然了久出。
然而他的手卻一緊,低頭向我逼了一步,「你方才說什麼?」
「我……,」我頓時被他問住,是呵,我怎麼又來了這里?
他看看我,就問,「難道,你還是不死心,又想來查你上次遇鬼的事兒?」
轟,我的腦子里就「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顯然並沒有听出我語氣上的弊病,只很是無奈的搖一搖頭,「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自己的安危最重要,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想一想,又點點頭,他「吃吃」低笑,「你到底是冷,還是不冷?」
他這麼一句,所有前塵往事瞬間涌上心頭,他幾番救我,幾番相助,若不是他,只怕,我墳頭上的草都有他的腰高了。
他的唇上明明是微涼的,落在我的肌膚上卻生了火般,走到哪里燒到哪里,而我就是那鍋里的水,被這團火燒得沸騰翻滾,他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挑開了我的衣帶,濕漉漉的衣裙一件一件的落在地上,他火熱的身子終于貼上了我的肌膚,我幸福得渾身發顫,終于從喉嚨里低低的叫了出來,「蕭寒,蕭寒……」
「傻瓜,你不冷麼?」
我依舊搖頭,「不要。」
「沒有麼?」他明明還是平日里溫和的樣子,眉眼間卻有了絲陌生的凜冽,「我明明听見你說,你這麼近……」
他抱起我,將傘牢牢的遮住我的頭臉,一步一步向竹林深處而去,不知走了多久,迎面竟有兩間竹屋,房檐上掛著竹筒制成的風鈴,風雨中,撲撲的響著,听在耳里,卻是不一樣的感覺。
「不要?」他有些不解,「你衣服都濕透了,不趕緊換下來,會凍壞的?」zVXC。
他抓著我的手卻更緊,嗓子嘶啞難聞,「近的人,明明是我!」
我卻害怕,排斥任何人見到我在這里,忙叫一聲,「不要。」
我得了這個台階,自然忙不迭點頭,「嗯,那個,我總是不信這世上有鬼,你說呢?」這樣問時,我很是有些心虛的看看他,心下無盡歉疚,蕭寒,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茲事實在體大,我不敢對你說,也不能對你說。
我猛的抬頭看他,「你說,那天你說的是,要我放心?」
他居然是要我放心,在我焦心無助的時候,他已經在擔憂我了麼?
「是的,」他點頭,「太後命我徹查那件事,我自然知道你定是冤枉的,雖當時還沒有找到什麼證據能證明你的無辜,但是,我如何能夠讓你含冤而死,我自然要想辦法救你,所以,我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