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即使君莫問想將呂蓮衣交還給風隨雲也已經無能為力,因為呂蓮衣不見了。舒駑襻後院關押呂蓮衣的房間後窗大開,看守的人昏迷不醒,似乎是中了某種迷’藥,而呂蓮衣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
風隨雲站在房門外,臉色陰沉的盯著面前的楚原,他最擔心的是帶走呂蓮衣的人是公孫子玉,而且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因為能輕而易舉進入潯陽城主的別院而不被人察覺的必然是熟悉別院地形的人物,除了原本是這別院里的人以外,可能性最大的也就是曾多次以國事名義來到潯陽會見秦陽蕪的公孫子玉了。
「不會是公孫子玉。」楚原語氣很肯定,「他不會不知會一聲就把人劫走。」
「哦?那麼你們這次的行動也知會過他嗎?」風隨雲面帶冷笑盯著楚原。雖然是結盟,但是面對富可敵國的傾世寶藏,又怎麼會隨便和別人分享?
「這……」楚原猶豫了一下,剛才的信心有些動搖,下面的話如同一種補救和自我安慰,「我沒有拿走她的駑。」這樣的話,她至少可以有一件防身的武器在身邊妃。
風隨雲看著他沒再說什麼。
即使她的駑仍在,可是她有機會使用嗎?
開啟的窗台上,隱隱聞得到殘留的一種奇異的香氣,令風隨雲更加擔心艋。
「殿下……」
「公孫子玉在哪兒?這個訊息,你們總不可能不知道吧?」風隨雲問得直截了當。
楚原看了看君莫問,君莫問的表情很平淡,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你難道沒聞出來這香的味道?楚原。」風隨雲語氣凝重,示意楚原走到窗台前。
「燕華?是她?」楚原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愕,來人竟然是四無夫人。
「公孫子玉在哪兒?」
「我們一天前得到的訊息,他應該仍在都城,沒有出來。」
那麼很大可能並不是公孫子玉,而且的確,四無夫人與公孫子玉結盟的機率實在太低,原本以為很有價值的線索頃刻失去了意義。令人糾結的是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公孫子玉劫走了她,可以確定的是她的失蹤一定和四無夫人有關,想到這些,第一次,風隨雲失去了冷靜,前所未有的心緒紛亂,現在情況的復雜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預計。
「殿下,屬下已經派人出去打探燕……四無夫人的下落了。一有消息就會有人來回報。」因為牽涉到四無夫人,楚原或多或少同樣感受復雜,心中愧怨糾結。
「你記得燕華最喜歡的花是什麼嗎?」風隨雲似是自言自語。
「是木芙蓉。」
「難得,你還記得。」風隨雲淡淡一笑,「我還記得潯陽城里有一處……」
「芙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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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你,是誰?」呂蓮衣醒轉過來,視線漸漸聚焦,看情了近在眼前的臉,是個女人,一個容貌姣好的女人。
「咦,就把我忘了麼?前幾日我們不是才見過?」
女人的聲音有些尖利,呂蓮衣立刻回醒過來她是誰︰「是你?四無夫人!」她取下了面紗,說話行為與那天晚上和風隨雲交談時大不相同,呂蓮衣一時真沒想起來她是誰。
「不錯,還記得我。」馮四無嫣然一笑,她把手中的碗遞給她,「來,喝下去。」
呂蓮衣看著她,遲疑不決︰「你讓我喝的什麼?」碗里的藥散發著一種苦澀的腥味。
「無思的解藥。」馮四無臉色未改,她的笑容單純無害的樣子,令人平添幾分疑慮。
「喝不喝隨你。」她微微一笑,準備拿走藥碗。
呂蓮衣沒有讓她走,伸手拿過碗來,一口喝了下去。在這種性格惡劣的女人手上,橫豎左右都是死,索性放開來陪她玩,也少受些捉弄,倒還痛快一些。呂蓮衣突然想,也許這一碗藥喝下去,自己真能扔開這具身體,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去。
「呵。」馮四無笑起來,「這樣子可不好辦,我倒有一點喜歡你了。」
「為什麼要捉我到這里來?」呂蓮衣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個房間,並不知道之前自己其實在潯陽城城主的別院里呆了一陣子。
「救你出來的可是我,你怎麼反倒埋怨起我來了。真是好心沒好報啊。」馮四無搖搖頭十分惋惜的樣子,「我是受人所拖忠人之事而已。等一會兒你就會見到那個人了。不過,」她的笑容又顯得妖媚如狐,「在這之前,讓我先好好享受享受吧。」
「嗯,這麼美的臉,皮膚也這樣光滑,難怪連風隨雲也要深陷進去了。」馮四無的手輕輕的撫模著呂蓮衣的臉,語氣曖昧。
呂蓮衣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完全無力,根本沒辦法反抗,只能徒勞的大聲喊︰「你別踫我,你做什麼?」
「做什麼?哼,」馮四無冷冷一笑,並未停手,手指順著她的臉滑身了頸部,「你忘了我那天說過的話嗎,帳我記下來了,要連本帶利向風隨雲討回來。呵呵,」她的笑聲越發囂張,「真是現世報,還得快。我要看看風隨雲那萬年不變的冷臉,會變成什麼樣的表情。」她發狠的說著,手滑過她的身體落在了小腳側邊,又露出一絲笑容︰「你還真危險呢,嗯,不過留著也好,一定會很好玩。」她模到的是月影,卻並沒有把月影拿走,「你可以賭一賭運氣,看你有沒有機會用上它。」
呂蓮衣想要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付自己,卻突然驚懼的發現自己失聲了。
听見她唔唔出聲,馮四無好象突然想起似的︰「對了,剛才那個藥是解你中的無思的,但是還有點附加效果,我忘了告訴你了,喝了那個解藥,在一個時辰里,你都沒辦法發出聲音來。」
「現在,你還是先睡一覺吧,也許換一種玩法更有意思。」
換一種玩法更有意思?
這句話莫名的有種令人催眠的感覺,似曾相識……
馮四無還在念叨著,呂蓮衣眼睜睜的看著她自言自語自說自話,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麼意圖,漸漸的又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的情景讓呂蓮衣只覺得陷入了更加令人恐懼的黑暗之中。
昏暗潮濕的房間,仿佛是地下的囚室,散發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她的雙手被牢牢束縛在床頭,房間中央的鐵爐里,烈火雄雄,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將火苗吹得呼呼作響。
明明被綁著的是自己,卻有種從某一處俯視這個場景的心悸感覺。
後方傳來了腳步聲,呂蓮衣轉不過頭頸,看不到來人,只能用耳朵去听。腳步聲一步一步輕而緩慢,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頭,那種沉重的壓力感令人幾乎不能承受。
呂蓮衣害怕的開始渾身發抖的時候,來人終于站在了面前︰「呵,你想逃走嗎?」一只大手用力的鉗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來,俯視她的臉上那優雅冷酷的表情中顯出了一些厭惡︰「這樣的一張臉,的確有些惡心。」
明明是公孫子玉,為什麼他沒有咳嗽?呂蓮衣忘了害怕,睜大雙眼看著他,為什麼,這個人的確是公孫子玉……是……公孫子玉。
「身體模上去卻是這樣,真是奇怪。」公孫子玉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一邊嘆惜著,「也許,換一種玩法更有意思。」
出不了聲音,沒辦法發出聲音來,呂蓮衣絕望無力的掙扎著,眼晴慢慢的滲出血來。
「這樣的表情倒顯得有趣了。」公孫子玉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猛然伸手掀起她的衣服,蒙住了她的臉。
身體被強行貫穿的痛覺有些虛無,公孫子玉的喘息聲在耳邊此起彼伏,呂蓮衣咬緊了唇,這一切一定是場惡夢。
公孫子玉翻轉她的身體的時候,解開了束縛她雙手的繩索,隨後她听到他一聲沉溺的嘆息︰「你是我的。」
她掙扎著逃出他的掌握,卻跌倒在地上,公孫子玉獰笑著一步步走近,模索中她的手似乎踫到了一根細長冰冷的鐵 。
鐵爐中的烙鐵無情的烙上了肩頭,她慘叫著,下意識的揮出了手。
「啊~~」呂蓮衣從惡夢中驚醒了過來。
原來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微微喘息。
「你,想起來了?」
清冷的聲音,間或的咳嗽,令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公孫子玉!」
「我說過,你是我的。」公孫子玉的臉俯在眼前,雙眸如黑不見底的深淵,笑容溫柔得讓人感覺徹骨的心寒,連聲的咳嗽讓人覺得他的心肺都會咳出來,「你欠我的,恐怕用你這一世來償還也不夠。」
「你想怎麼樣?」剛才的夢靨讓呂蓮衣的聲音顯得分外的脆弱無力,夢里的一切那樣真切,如同實實在在發生的現實。公孫子玉伸手捉住她手臂的時候,她聲音尖厲,這才發現,自己仍然不能移動身體。
「怎麼樣?」公孫子玉扶她倚坐在床頭,用手指掀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的雙眸,輕咳了幾聲,「你那一下幾乎要了我的性命,我卻沒有處死你,這樣,你覺得我想怎麼樣呢?」
「我不會相信你。我不相信。」呂蓮衣徒勞的搖著頭,「是假的,不可能。」
「你是想說我可以操縱你的夢麼?」公孫子玉輕笑了一聲,「我不過是讓你想起來以前的事而已。」他的身體俯向她,眼中流露著***,「蓮衣,你只差一點便要了我的命,我雖然保住了性命,卻也算是半個廢人了,這樣,你也覺得不夠嗎?不能原諒我麼?」
「如果是真的,那我肩上的傷呢?去哪里了?」呂蓮衣有些慶幸自己還有能力理智地思考問題。
「我不知道。」公孫子玉直起身子,身體離她遠了一些,表情也顯出一絲疑惑,「所以我之前才不敢確定。但是你的眼神……我絕對不會看錯……我听說在鬼谷神醫鐘潯藍有一種方法,可以把人身上的傷痕全部隱去……也許……」
「我不會相信。」她決不會相信,即使那個夢顯得那樣的真實,但是更真實的是,那個烙印怎麼可能消失,她決不相信這個時代會有人能做到這個程度。
「可是,你已經沒有那麼堅定了吧?你明明知道,」公孫子玉的臉又俯近了她,「我說的是真的。你一直記得,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對嗎?」
「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呂蓮衣抑制住慌亂,冷冷的問。
公孫子玉靜靜看著她,片刻笑容繾綣,嘆息如自心底發出︰「自然只是想要你一個人而已,你信也罷,不信也罷,自始至終,我想要的不過是如此而已。」
「你現在放我走,我就信你。」呂蓮衣突然沖口而出,自己也覺得驚訝,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個人,自己死也不會相信吧?
公孫子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微微一笑︰「好,我可以放你走,不過,我需要一個印證,讓你永遠記得你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你要什麼印證?」
「只是讓我抱一下,這樣可以嗎?」
呂蓮衣還在猶豫,公孫子玉已經伸出雙臂抱住了她。
房門被大力砸開的時候,風隨雲出現在了門口,還有另一個人,是公孫步衍。
那一瞬感覺如同隔世,曾經她看見他懷抱著花千姒,而此時,他又眼看著她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里。
呂蓮衣看著門口瞠目結舌不及反應的兩個人,突然有種報仇雪恨的快感,只是這感覺帶著些酸澀的味道。
「你是我的。」公孫子玉在她耳邊的聲音低而冷酷,「我遲早要拿回來。」
說罷,他松開手,站起身來,微笑著對公孫步衍說道︰「完璧歸趙。」
走過公孫步衍的身邊的時候,他突然笑了︰「步衍,你變了。我以為,你會和我動手。」
公孫步衍陰冷的哼了一聲,毫不猶豫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出去。」還未等公孫步衍走到身邊,坐在床上的呂蓮衣輕輕的說了一句,公孫步衍只是遲疑了一下,她的突然暴發的大吼了一聲,「出去。」
風隨雲走上前,對公孫步衍稍微示意了一下,公孫步衍悻悻的走了出去。
芙蓉樓的下盛開著大片的花朵,就好象逸雲樓,公孫步衍倚在欄桿上,轉回頭看見呂蓮衣把頭抵在風隨雲的肩頭,低低的哭泣。他煩躁的轉過了頭,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若是以前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呵,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公孫步衍?」
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蒙面的女人,公孫步衍的目光變得凶狠︰「馮四無,你居然還在?」
「這原本就是我家的舊宅,我為什麼不可以在這里?倒是你們,隨便就這樣闖進來,實有些無禮。」馮四無毫不在意,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
「你對她做了什麼?」公孫步衍站直了身子,慢慢向馮四無逼近。
「呵,你以為我馮四無是隨便就對人做什麼的嗎?我只是比較喜歡看戲而已。」馮四無身子不易察覺的往後退,「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戲碼最無聊可恨了,公孫步衍,為什麼你不願意讓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呢?你是想自欺欺人還是想欺騙她?」
公孫步衍稍一猶豫,她已經尖聲笑著躍下了樓︰「算了,既然你們賴著不肯走,就把這里讓給你們好了。」
听見馮四無的尖厲笑聲,風隨雲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
「風隨雲,能快一點讓我回去嗎?什麼時候我才能回去?」呂蓮衣低聲啜泣,想要面對過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我快要堅持不住了。其實,這些都與我無關,對不對?對嗎?」
風隨雲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不語。
「所以我想逃走也沒有關系,對吧?是理所當然的事。我想快一點離開這里。風隨雲,我不想再知道任何事情了。」雖然百般不想承認,可是幾乎可以確定夢中的那些片斷一定曾經發生過。羞恥、痛苦,只是想起了一點就已經這麼令人難以承受,她沒有勇氣再去回想起更多的東西。
也沒有勇氣面對公孫步衍,也許知道的更多,會更加痛恨自己也不一定。
「可以嗎?風隨雲,即使真的找不到子環,你也要幫我回去。」
「我……可以試一試。」風隨雲艱難的回答。
也許母環也可以,他曾經這樣考慮過,但是卻從沒仔細想過如何才能做到。也許是因為在私心里,他也並不希望她離開的太快,希望相處的時間能長一些。
還有件更令人頭痛的事情,這所有的一切應該怎麼向步衍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