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靜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沒有人出來打擾季嫣然的思緒.就連兩個小寶寶.都被季花開藏在屋里安靜的玩耍.整個時空仿佛都凝滯了.
直到一陣電話鈴聲的突兀響起.
季嫣然迷茫的抬起頭.似乎好半晌.才想起這是自己的手機在響.起身.身子立刻趔趄了下.仿佛這場對白已經掠奪走了她所有的力氣.遲疑了有近五秒.她才總算穩住自己的身子.走到房間里接起了電話.
莫少霆興奮的聲音頓時從話筒里傳來.「嫣然姐.我已經完全破解了他們的對話.你什麼時候能來拿.」
季嫣然愣了一會兒.抬眼看了時間.上午十點鐘.時間過的竟然這麼快嗎.她定了定神.道︰「你現在在哪里.我馬上過去.」
兩人依然約在了昨天的西餐廳.原本早已約好的中午.可是莫少霆過于興奮.所以忍不住提前打來了電話.
季嫣然收起思緒.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季花開猶豫著想要跟上去.卻被也一直留意著外面動靜的季父阻止.他沉聲說了一句.「我的女兒.沒有那麼脆弱.」
季花開停下腳步.神色復雜的看著姐姐出門.心中默默的道︰「姐.加油.」
季嫣然趕到西餐廳的時候.莫少霆已經到了.看到她過去.立刻興奮的朝她招手.季嫣然在他對面坐下.道︰「怎麼樣.」
莫少霆拿出兩張紙.上面密密麻麻打滿了字.雖然只是一段很短的視頻.可是對話卻絕對不少.尤其體現在紙上.就顯得更多.
季嫣然拿出手機打開視頻.一句一句對照了下來.果然一個字也不差.這個視頻.如果要是沒有這手稿.想要辨別他們說的什麼.確實很困難.可是如果拿著對照.就很容易判斷了.
季嫣然收起手稿.這才發現莫少霆雙眼通紅.愣了一下.她道︰「你昨晚一夜沒睡嗎.」
莫少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對這項任務感興趣.所以沒做完之前也睡不著.」他當然不會說.是因為這件事是季嫣然讓他幫忙的.所以他一定要趕著最快的速度做完.
季嫣然歉然的道︰「真是抱歉.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
「嫣然姐.你千萬別這麼說.這是我的興趣所在嘛.」這倒是真話.所以在部隊的時候.一接觸到這一塊兒.他就比別人要學的快.以至于後來整個部隊都知道了他.
「那好.少霆.以後有什麼需要嫣然姐幫忙的.就盡管開口.今天中午想吃什麼.隨便點.姐姐請客.」
「嫣然姐.你千萬別這樣.如果這頓你不讓我請.我寧願不吃.只是一個小忙.如果你非要跟我客氣.那我就生氣了.」
季嫣然無奈.事實上.她真的也沒什麼心思吃飯.可是莫少霆確實幫了她很大的忙.如果拿到東西就走.也太不像話了.所以只好留下勉強吃點.莫少霆正因為幫上了季嫣然.心情大好.所以也沒有發現她的低落.
只是這一幕.卻全部都落入了一雙狂狷的眼眸中.
接到下屬匯報.季嫣然又出門去和莫少霆見面的消息時.謝嵐楓周遭的空氣幾乎都要結冰.沒有遲疑.他立刻驅車趕到了下屬說的地方.果然隔著玻璃看到了兩個相談甚歡的人.緊握方向盤的手說明了他此刻心中的憤怒.難道這就是季嫣然非要離婚的原因.
兩人談到離婚的問題.不過是早上的事情.她中午居然就能夠笑意盈盈的和另外一個男人約會吃飯.這一幕無論如何讓謝嵐楓難以接受.他上午沒有一點心思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滿腦子都是季嫣然.幾度.他想要重新回去.去求季嫣然.希望兩人能夠重歸于好.希望告訴她.他不能沒有她.
他以為.她還是在生氣.只要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消了氣.她一定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兩人重新過著美滿的生活.可是現在看來.她的心情.根本沒有受到一點影響.難過的只是他.消沉的只是他.受到打擊的只是他.
指尖因為用力已經泛白.謝嵐楓的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深邃的眸光一直緊緊的盯著玻璃窗內的兩個人.指甲慢慢陷入肉里.他也毫無所覺.心中剩下的.只有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雙手終于慢慢松開.手心里已經滲出了大片的血跡.他垂下頭.緊閉了一會兒眼楮.再睜開時.已經只剩下冷漠.
緣分盡了.心不在了.再強求.剩下的.也不過是形同陌路.
季嫣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打開門.她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端坐在沙發上.一旁.季花開和季父都沉默著.看到她回來.三個人的目光齊齊的看了過來.
季嫣然愣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那個男人看到季嫣然.立刻站起了身.禮貌的欠身.「你好.請問是季嫣然小姐嗎.」
「我是.你是哪位.」季嫣然禮貌的和那人握了手.
男人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文件夾.十分公事化的道︰「我是福緣集團的特邀律師楊衛風.受謝嵐楓先生委托.前來和季嫣然小姐商議離婚事宜.」
季嫣然只覺得頭眩暈了下.若不是季花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恐怕就要倒在地上.她雖然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卻也想不到.謝嵐楓居然這麼快就派來了律師.這是再沒有一絲眷戀了嗎.才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立刻離婚.枉費他早上.還煞費苦心的來演了那麼一場戲.弄得好像是她拋棄了他一樣.轉眼間.卻這般決然的將一切都斬斷.
律師楊衛風等到季嫣然看上去好了一點之後.才道︰「季嫣然小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季嫣然穩定了一下情緒.沉聲說道.就算有再多委屈.再多心酸.她都要吞回去.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後果.她當然就要承擔起來.
楊衛風點了下頭.打開文件夾.推到季嫣然面前.道︰「這是離婚協議書.季嫣然小姐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在後面簽字.」
「他怎麼說.」季嫣然沒有接離婚協議書.眼楮盯著那幾個大字.幽幽的問道.
楊衛風愣了一下.才明白季嫣然是問謝嵐楓的說法.于是道︰「協議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如果季小姐不願意看.那麼我就來說一下吧.離婚之後.謝先生會一筆支付給您五百萬.並且說.如果季小姐有什麼要求.就盡管提.他會盡最大努力來滿足你.」
「五百萬.」季花開睜大了眼楮.就連季父.也微微動容.
季嫣然卻是一聲冷笑.「他這是想要拿錢贖罪嗎.你告訴他.我什麼都不要.我季嫣然當初嫁給他.就不是圖他的錢.現在離婚.就更不會拿他一分錢.」
「季小姐.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畢竟謝先生也是為你著想.」楊衛風試圖勸阻季嫣然.接受這筆分手費.
可是季嫣然倔強起來的時候.是任何人都無法扭轉的.她拿起筆.在離婚協議書上找到分手費那條.唰唰幾筆勾勒掉.然後翻到最後.迅速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將文件夾扔回去.冷聲道︰「你可以回去交差了.不送.」說完.再不看楊衛風一眼.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楊衛風受此冷遇.自然也是意料中之事.他依然維持著風度.禮貌的和季父以及季花開告別之後.才離開了季家.
季花開和季父也是一陣沉默.須臾.季花開突然道︰「我姐真是好樣的.」
「說的對.沒錢不能沒骨氣.我當初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這錢.說什麼也不能要.」季父也擲地有聲的道.
季嫣然躺在床上.雙眼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一切就這麼結束了.快的如同鏡花水月.轉瞬就消失了蹤影.難怪人家都說.幸福要牢牢的抓住.否則.它就會長著腳跑掉.原來是真的.只怪自己太松懈.讓到手的幸福從指尖溜走.想抓都無法再抓住.
閉上眼楮.一滴淚水從眼角落下.逐漸蔓延.有了洶涌的趨勢.原來還是痛.還以為.痛楚已經變為了麻木.原來.只是因為沒有觸踫.
楊衛風回到公司.來到總裁辦公室.謝嵐楓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下的車水馬龍.他的身影.籠罩著一層寂寞.孤獨的矗立在那里.竟令看到的人.莫名的有種心傷.
「總裁.」楊衛風喊了一聲.
謝嵐楓沒有回頭.而是低沉的道︰「你回來了.她怎麼說.」
楊衛風拿出協議書.放在了謝嵐楓的辦公桌上.道︰「她說.她什麼都不要.」
「她簽字了.」
「簽了.」
久久的沉默.就在楊衛風實在忍受不了這折磨人的靜謐時.謝嵐楓終于再次開口.「協議書放下.你先出去吧.等我簽好了字.會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