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聶一莫可奈何地進了聶湛的臥室,他以為聶湛找來這丫頭只是為了和老爺唱唱反調,沒想到他還真的當成女兒一樣養起來,這丫頭鬼心思多了去了,不到一個禮拜,別墅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收到了她的別開生面的「見面禮」,整棟別墅別墅,包括佣人和保鏢,甚至連一周只上.門一次的花匠也能把她的名字和臉對上號,這知名度不可謂不高。
而聶湛,簡直把她當成心肝寶貝一樣,就差沒供起來。聶一發誓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聶湛從早到晚帶著笑的模樣,但自從多了這個女兒之後,聶湛能笑得讓他背後生陰風。
「少爺……」現在這只小惡魔正趴在聶湛腿上打瞌睡,一副倦鳥歸巢的模樣,他的少主也是一臉溫柔地撫模著她的頭發,可是這場景,他怎麼看怎麼奇怪,雖然很美好很和諧,但總感覺有什麼地方很別扭。
「少爺……」聶一喚了第三次,聶湛才抬起頭來,低聲道︰「什麼事?」
「老爺請您去書房一趟。」聶一同樣壓低聲音答道齎。
「默默在睡覺,我待會兒再過去。」聶湛道。
聶一白目︰你想怎麼樣都沒關系,但能不能麻煩你自己過去說?!
見他還杵在原地不動,聶湛臉色一沉,「出去!臾」
裴驢兒還沒睡熟,一個激靈被嚇醒,她抬頭望著聶湛,嘟著嘴道︰「你吵醒我了。」
聶湛撥弄著她的頭發,一個眼神遞到門口,「是他吵醒你的。」
裴驢兒回頭看了聶一一眼,小臉變得異常難看,「又是這個討厭鬼。」
聶一此時此刻只想改姓竇,嫌他討厭就不要把他夾在中間跑腿行不行,兩邊都是高壓電線他能躲得了哪一頭?
裴驢兒打了個哈欠爬起來,眨眨眼楮坐在聶湛身邊,似乎在醒瞌睡。
「不睡了嗎?」聶湛把她攬進懷里,就像抱著一只乖巧的貓咪。
裴驢兒搖頭,爬到他的膝蓋上,摟著他的脖子撒嬌,「我要吃冰激凌,你帶我去。」
聶湛二話沒說托起她就往外走,聶一無語之余開始幻想要是少爺有這麼听老爺的話,他的保鏢生涯該是多麼的愜意……
自從裴驢兒住進來後,一樓又多增加了一個冰櫃,專門給她存放冰激凌、蛋糕等一類食物,她天天纏著聶湛,就連吃冰激凌的空檔都要聶湛抱著她去。聶湛抱著她倒也沒問題,因為這丫頭實在有點瘦,但好歹也是一十八歲的姑娘,這樣抱著,是不是有點有礙觀瞻?當然,這只是聶一的個人見解,這屋子能做主的只有兩個人,這兩個人都不發話,其他人只能裝作沒看見。
三分鐘後,聶重溯主動下了樓,對裴驢兒窩在聶湛懷里你一勺我一勺地吃冰激凌的模樣熟視無睹,坐下來道︰「今晚是你三叔的生日宴,他讓你帶著默默去一趟。」
「爺爺吃冰激凌嗎?」裴驢兒把面前的半盒冰激凌推到聶重溯面前。
「不吃,默默吃就好了。」聶重溯難得放緩聲音。
裴驢兒重新捧起冰激凌,順手翻了一頁童話故事。
「不去。」聶湛干脆地道︰「烏煙瘴氣的地方有什麼看頭。」
「很多人都想見見你的女兒,」聶重溯看了裴驢兒一眼,「你不想借這個機會公開這個消息?」
不等他回答,聶重溯又道︰「既然默默叫我一聲爺爺,這個身份遲早要給她。」
「反正遲早都要給,也不必急在今天晚上。」聶湛不滿道。
聶重溯在心底冷哼一聲,然後才道︰「我帶她去,或者你帶她去,二選一。」
聶湛盯著裴驢兒不住抿動的紅唇,心底有些惱,一塊蛋糕她就會跟著聶重溯走,絕對順溜的不得了。
裴驢兒遞了一勺冰激凌給他,適時堵住了他的怒氣,同時也讓他的腦子開始運轉起來。對聶湛來說,擺在面前的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教會裴驢兒不能亂吃蛋糕,主要方法是區分聶湛的蛋糕和其他人的蛋糕,不要再被區區蛋糕騙走。
「默默,想去參加生日宴會嗎?」他低頭問懷里的人。
「有蛋糕吃嗎?」裴驢兒的頭等大事。
「有。」
「那就去!」
聶湛頓時有些失落,裴驢兒的取舍只在于有沒有蛋糕,跟他去不去基本無關。
「那要是我不去呢?默默還去嗎?」他輕聲問道。
「那不去。」冰箱里還有很多蛋糕。
聶湛瞬間滿足了,在她忙著吃冰激凌的時候幫她翻書。
此時此刻,聶一很想問一句︰到底是誰被誰馴服了?這位來路不明的默默大小姐難道不是扮豬吃老虎嗎?
衛新回瞪了他一眼,「你看著我干嘛,我早想走了。」
聶一泄氣,總之過了今晚,他就要學會習慣忍受隨時隨時被欺壓且不能還口更不能還手的悲慘生活。
趁著裴驢兒吃飽出去曬太陽的時候,衛新跟了上去,悄悄說道︰「小姐,你真的要去參加今晚的宴會?」
「嗯。」裴驢兒滿足地伸伸懶腰。
「容我提醒一句,聶家是黑道家族,小姐的舉動可能會給老板帶來困擾。」裴政陽是裴家的繼承人,雖然和聶家不是完全對立狀態,但……裴軾卿的女兒變成聶重溯的孫女,這還有天理沒有?!
裴驢兒雙眸瞪得大大的,無辜地看著他,「陽哥哥會生我的氣嗎?」
「這……」衛新實在不想助長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氣焰,但事實上裴政陽的確不會生氣,就連裴驢兒要找個「媳婦」回去這麼荒唐的事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縱容,這點簡直小兒科了。
裴驢兒唇角翹起,以手擋住陽光眺望遠方漂浮的雲朵,輕聲道︰「等冰箱里的蛋糕吃完,我就離開這里。」
說來說去蛋糕才是重點!
*
聶戎的別墅位于山頂,背後是陡崖和一望無際的大海,夜晚燈火亮起的時候,這棟別墅就像懸浮在大海上的海市蜃樓,美輪美奐。若是往常,在別墅里一定能听到海浪拍擊巨石的聲音,可是今晚不同,華燈燦爛下,濤聲被悠揚的小提琴樂弱化到最小,剩下的細微聲音也被賓客的寒暄掩蓋。
聶戎和格格結婚之後就慢慢退出聶家的家族生意,到現在完全轉白,再不過問聶家生意上的事,但這並不妨礙一家人的關系,也沒有誰刻意掩飾。聶戎的生日宴會,除了家人和摯友,邀請的最多的還是商政名流。格格在加拿大朋友少的可憐,寵唯一和殷素素雖然都收到了請柬,但都在忙著畫畫的事情,抽不出空來,于是就派文優來做代表。不少人都耳聞聶戎的過去,對聶家的事情大概也了解一些,雖然都是抱著看戲的態度,但看到聶湛牽出來的分明是個大姑娘之後,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聶湛才二十八歲,女兒就有十八歲,這是鬧誰玩兒呢?
文優驚得心跳加速,一把揪過牽著聶湛袖子的人來到陽台上,壓低聲音咆哮︰「裴驢兒,你給我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離家出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是成了聶湛的女兒?!」
格格按著狂跳的心,擔憂道︰「唯一知道這件事嗎?」
「她知道還得了。」聶戎幸災樂禍,裴驢兒踏進聶家大門的那一刻身份就暴露了,偏偏聶重溯還瞞著聶湛。
「我喜歡他,所以才跟他來的。」裴驢兒笑眯眯地道︰「文姨,你為什麼也在這里?」
「你別管我!」文優急得火冒三丈,拉著她左看右看,「你告訴我,聶湛那個混小子有沒有佔你便宜?」
聶戎適時出聲,為自家人鳴冤,「聶湛認她當女兒,不是情人。」
「你閉嘴!」文優橫了他一眼。
聶湛打發了兩個纏住自己的女人才過來陽台,他對文優還有印象,直覺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糟糕,听到「裴驢兒」三個字的時候,眼前的人突然和多年前那個藏在薔薇花下吃蛋糕的女孩兒重疊起來,果然,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個貪吃的小姑娘。
「默默。」他向她伸手,「到我身邊來。」
裴驢兒甩開文優奔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仰頭沖他笑,「我剛才看到一對很漂亮的雙胞胎,我好喜歡,能不能把他們帶回家?」
「等等……雙胞胎?」聶戎往里面一掃,不確信地搜索著另一對雙胞胎的存在。
格格拉了拉他,小聲道︰「老公,是我們的兒子。」
聶湛的笑容一瞬間變得意味深長了,他對裴驢兒道︰「只要你能說服他們跟你走,我就把他們一塊兒帶回家。」
「休想!」聶戎打斷兩人,裴驢兒從小到大劣跡斑斑,還想拐走他的兒子?!
「好呀!」裴驢兒完全無視聶戎,撒丫子沖進會場,一手一個牽起聶沛和聶淳,甜甜地笑,「我喜歡你們,我們一起玩好嗎?」
聶沛和聶淳已經知道裴驢兒是聶湛認來的女兒,異常漂亮和乖巧仿佛瓷女圭女圭一樣的可愛女孩瞬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知道我們是誰嗎?」兩人齊聲問道。
裴驢兒點點頭,「小叔叔們。」
兩人伸手模模她的頭發,臉上浮上一層粉紅。聶沛和聶淳不過十九歲,性格都像格格,內斂羞澀,面對裴驢兒的直白,羞赧又歡喜。
文優見狀扭過頭去調侃聶戎,「你確定那是你的兒子,不是女兒?」
「文優……」格格無奈地看著她。
文優連忙打住。
聶戎氣得牙癢癢,回神一想,又得意起來,「裴驢兒和我兩個兒子年齡相當,要是走在一起也不錯。」
格格是很喜歡裴驢兒的,她忙不迭地點頭,「就讓驢兒住在這里,好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
聶湛臉色陰沉,闊步走向裴驢兒,一把抓住她的手,「默默,我們回家!」
「喂!」文優追上去,就這麼眼睜睜地放走了裴驢兒,她回去還不被寵唯一大卸八塊?
聶戎攔了她一下,「裴驢兒是自願的,她不玩夠怎麼可能跟你回家,還是先通知裴軾卿才對。」
文優心有不甘,但卻知道裴驢兒絕不是听話的人,于是只能作罷。
裴驢兒被聶湛拉上車,扭頭望著他,疑惑道︰「不帶他們回家嗎?」
聶湛擰著眉,認真問道︰「默默很喜歡他們?」
裴驢兒點頭。
聶湛吐了口氣,又問︰「那默默是喜歡他們多一些還是喜歡我多一些?」
「一樣多。」裴驢兒想了想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聶湛捏緊了雙手,一樣多,竟然是一樣多?!
其實他忘了,相較雙胞胎,他也只是和裴驢兒多相處了一周時間而已。
斂了斂神,他又問︰「那如果讓你選,是選雙胞胎還是選我?」
裴驢兒左右權衡,想的極為認真,好像這真的是一個極難的選擇,最後,她深吸一口氣,道︰「選雙胞胎。」
聶湛氣得發笑,深吸一口氣再接再厲︰「如果是雙胞胎,蛋糕和我,你選哪一個?」
「蛋糕。」這次裴驢兒並沒有花太久。
理所當然的答案讓聶湛神清氣爽,他發動車子道︰「家里有很多蛋糕。」
裴驢兒回頭望了望被拋遠的別墅,小聲道︰「那里也有蛋糕。」
聶湛眉頭一跳,「你眼花了。」
「是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