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聶湛眉頭倏地擰起,「她跑了是什麼意思?」
聶一頂著一臉無語換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小小姐離家出走了,並且帶走了冰箱里所有的蛋糕。」
聶湛簡直不能相信,昨晚還在跟他保證會乖乖听話絕對不會惦記別家蛋糕的人今天居然就帶著蛋糕出逃了?!
聶一捏了一把冷汗︰這是典型的吃不了兜著走啊,還真是一點都不虧本。
「找,給我找!」聶湛怒極發笑,他是太寵那個丫頭了,竟然一聲不吭給他落跑?犋!
「少爺,」聶一搶先一步攔住他,道︰「老爺有事情交給你做。」
「找回丫頭再說!」聶湛不耐道。
聶一不怕死又是一攔,在聶湛的視線下冷汗淋淋,「老爺這也是為少爺好,裴軾卿已經在來加拿大的路上了,到時候如果問少爺要人,默默小姐在還好說,可是……嘟」
「就算在又怎麼樣?」聶湛橫眉,「裴驢兒是心甘情願跟著我的!」
聶一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可惜人家現在不願意跟著你了,包袱款款逃跑你還看不明白這個事實嗎?
「一定是去找那對雙胞胎了!」聶湛咬牙切齒,裴驢兒喜歡什麼東西絕不會輕易放手,又霸道又野蠻,偏偏還惹人喜歡的不得了!
不過那對雙胞胎敢欺騙裴驢兒,就算是兄弟也沒得情面講!
「少爺,」聶一小心翼翼地道︰「衛新說默默小姐回洛杉磯了。」
聶湛挑眉,「不是去找雙胞胎了嗎?」
聶一瀑布汗︰「她連雙胞胎一塊拐走了,三爺現在正在到處找她。」
聶湛真是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她跑就跑,把雙胞胎帶走干什麼……?
等等!聶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裴驢兒逃走只帶走了蛋糕和雙胞胎,那就是說他已經從新歡淪為舊愛了?
這個認知讓他極為不悅,「準備飛機,馬上去洛杉磯!」
聶一趁機把文件遞給他,「這是老爺要您處理的事情……」
*
洛杉磯,下午三點。
裴驢兒先一步得到了裴軾卿要趕來加拿大的消息,思前想後覺得被逮住的後果可能不堪設想,于是果斷逃跑。不管怎麼說,只要沒被當場抓住,她就可以拒不認罪。
「默默,你是不是不開心?」聶沛湊到她眼前,笑道︰「你都望著天半個小時了。」
「沒有啊……」裴驢兒模到兜里的圓玉,掏出來放在太陽光下,通透的碧色瑩潤光澤,她笑了笑,接著又耷拉下去。這塊玉是從聶湛身上模來的,可嘆他竟然都不來找,真是討厭。
「這是堂哥的玉,」聶淳驚訝地看著她手里的東西,「他送給你了嗎?」
「你們也認識嗎?」裴驢兒來了興趣,「給我說說。」
「听爸說這是堂哥親生母親留下的,堂哥很寶貝,連踫都不讓人踫。」聶沛顯然已經以身試法,說起這件事還心有戚戚。
「噢……」裴驢兒更不懂了,既然這麼寶貝,為什麼不來找?
「你說親生母親,現在的夫人不是他母親嗎?」她在聶家住了十來天,從佣人嘴里知道聶湛和母親關系不合,所以聶湛很少回家,聶重溯的妻子,就是聶夫人另外有處住所。
「堂哥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現在的伯母是大伯後來娶的。」聶淳道。
「難怪他不喜歡待在家里。」裴驢兒把玩著圓玉,突然抬起頭來笑眯眯地看著雙胞胎,「我們做個游戲怎麼樣?」
晚上九點,聶湛終于抵達洛杉磯,在酒店休息了半個小時,他才換好衣服,同時將匕首別在腰上,對聶一道︰「我們走吧。」
聶一愣了一下,還以為相較任務,他會優先尋找裴驢兒。
「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聶湛冷睨著他,目光中不帶絲毫溫度,跟早上簡直判若兩人。
聶一趕忙回神,有條不紊地道︰「少爺來洛杉磯的消息已經散出去了,對方一定會搶先動手,今晚我們在onenight有一筆偽裝生意,雙方都是我們的人,對方如果選在那里動手再好不過。」
聶湛頷首,闊步走出房間。
裴驢兒看著聶湛走入酒店,本以為他一定是來找自己的,誰知道懷揣興奮等了老長時間卻沒有動靜。雙胞胎已經被騙走了,她帶上假發換了男裝打算和聶湛來個偶然的「邂逅」,走到門口才發現現在是晚上九點,除非她撬門進去,不然別指望和聶湛見面。
正頹廢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的時候,卻見到一臉肅殺的聶湛走出房門,身後跟著聶一。他現在的模樣就像在onenight那晚,冷漠又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感。
裴驢兒很失落,他不是來找自己的嗎?
捏著兜里的玉,她將帽檐拉低,悄悄跟在他們身後。
不能明著跟上去,裴驢兒莫可奈何地看著聶湛進了房間。她靠著牆數秒針,聶家是做軍火生意的,看樣子段時間還沒辦法結束。
打了個哈欠,她靠在樓梯的角落里打盹。
「他們在二樓,03號房間。」嘈雜聲中有人在低聲說話,裴驢兒昏昏欲睡地默念二樓03,是聶湛的生意對象來了嗎?
她揉揉眼楮朝下張望,卻只看到十來個兩手空空的壯實男人陸續走上樓梯。眨眨眼楮,她歪歪斜斜往樓下走,順勢撞上其中一人,惡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走路長不長眼楮?!」
皮衣男人顯然沒有料到她惡人先告狀,作勢要教訓她卻被旁邊的人拉住。
「小心點,小子!」
「你才要小心點,別以為人多老子就怕你!」裴驢兒喋喋不休地叫罵,拍了拍腰間順來的東西,掏出手機撥通了聶湛的電.話,粗著嗓子道︰「聶公子,你的客人到了,十來個呢!」
電.話里的聲音剛落,03號房間就被人踹開,聶湛猛地翻身躍到沙發後,避開對方凶猛的火力。
「砰砰砰!」二樓槍聲響成一片,onenight早就亂成了一團,一樓二樓的客人紛紛涌出來,爭先恐後地朝大門口擠去。
裴驢兒望了上方一眼︰也不知道聶湛能不能對付過來?聶湛早有準備,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只有十人,就算是雇佣兵,但僅僅十人就想要他聶湛的命,天大的笑話!
「陳三,為什麼還不動手?!」聶一高聲質問。
槍聲消弭,原本偽裝成軍火商人的陳三獰笑一聲,「少爺,你不是想抓叛徒嗎?我陳三,現在就站在你面前!」
聶一按住聶湛的肩,急促道︰「少爺,我和剩下的幾個人引開他們,你從窗戶逃走,陳三已經叛變,洛杉磯就不再安全,要趁早離開!」
聶湛冷笑一聲,無視聶一的勸阻從沙發後站起,掃一眼端端對著自己十幾把手槍,「陳三,憑這幾個人就想對付我?」
陳三退後兩步藏在雇佣兵身後,「聶湛,我知道想對付你沒這麼容易,不過洛杉磯是我的地方,就算走出這里,你也別想活著離開!」
聶湛緩慢抽出匕首,神色陰鷙迫人,「我本來也沒打算離開。」
陳三大退一步,莫名一身寒戰,他大喊︰「動手!」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正好卡在劍拔弩張之中,一屋子人警惕地站在原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嬉皮笑臉的少年就站在門口。
「大家好啊!」裴驢兒從背後拿出滅火器,對著陳三一堆人猛噴。
聶湛閃電般躍出,悄無聲息地抹了陳三的喉嚨,鮮血朋友而出,陳三怒睜雙眼癱軟在地上。
裴驢兒模出順來的槍對著天花板一陣亂打,又朝聶湛嚷嚷,「聶公子,後巷有車!」
聶湛已經搶先跑出來,一把揪著裴驢兒就朝樓下沖,拐到一樓的樓梯口,裴驢兒一把拽住他道︰「走後門!」
聶湛懷疑地看著她,剛才她說的話難道不是聲東擊西嗎?
「你跟我來就對了!」裴驢兒也不再認真解釋,抓著他往後門跑。
後巷一片漆黑,兩頭已經被人堵住了,想從後巷離開根本不可能,不用說,這里肯定已經全部被包圍了!
「走這里!」裴驢兒貓著腰鑽到旁邊一個小門前,一腳踢開門,對著里面開了一槍,然後大吼一聲︰「警察來了!」
這是個白粉店,里面醉生夢死的人不少,十幾號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原本就神經緊繃的人被這一嚇,開始四處逃竄。這房間里有個應對緊急情況的小門,這里一亂,那些雇佣兵一定會以為他們是從小門逃了。
裴驢兒嘿嘿一笑,扯著聶湛鑽到一旁的垃圾車里,貓著身子听動靜。
「躲在這里?」刺鼻的異味充斥著聶湛的呼吸,他難受地問了一句。
裴驢兒卻很興奮,眼珠子直打溜,一邊瞅著外面一邊道︰「難道你能跟幾十把手槍肉搏?」
「警察馬上就會到,」聶湛十分冷靜,「不到一分鐘他們就會全部散開,反倒是我們,會被警察攔在這里。」
裴驢兒撇撇嘴,「我可不想和這麼多敵人面對面,因為我不擅長躲子彈。」
聶湛莫名地看著她,「那你可以不出來。」
裴驢兒挑挑眉,轉頭睨著他,笑容滿面,「我這人心腸太好了,見不得別人以多欺少。」
聶湛哼了一聲,往外看了看,「他們都走了,再不走真的要去警察局喝咖啡了。」
「別擔心,」裴驢兒跳下車,大搖大擺地往外處走,「這里本來就龍蛇混雜,警察忙不過來的。」
聶湛跟著她七彎八拐走出了這片鬧區,這小子顯然是這里的地痞,熟悉的就跟在自己家串門一樣。
裴驢兒只來模了一次地形,怪就只能怪她記憶力太好。
「好了,這里就安全了。」
「是嗎?」聶湛微微一笑,一伸手,簡簡單單就擒住了裴驢兒的手腕倒擰在身後,「我安全了,你沒有。」
裴驢兒努力順著手以減少疼痛,急急道︰「喂,你有沒有人性,你拆成兩個都比我壯還使這麼大的勁兒!」
「上次偷走了我的玉,這次是來物歸原主的?」聶湛冷笑間手下力度加大,語氣卻仿佛輕松的是在談論什麼輕松愉快的話題,「如果你不想還,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後悔。」
裴驢兒疼的直抽氣,她扭頭回去看他,賭氣道︰「但是毀了你的玉只要一種方法,你要跟我賭嗎?」
「為什麼要賭?」聶湛一腳踢在她腿彎,裴驢兒受力不住噗通跪倒在地。
「擰斷你的脖子只要一秒鐘。」他說著放了手。
裴驢兒坐在地上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腕,看他一眼又看自己的手腕一眼,覺得很委屈很不值。
「我救了你,你謝謝都不說一句嗎?」她諷刺他,「小學老師沒有教過嗎?」
聶湛冷冷扯給他一句︰「沒上過小學。」
自大的男人,裴驢兒爬起來,兩手一拍,翻臉又開始談條件,「讓我抱一下我就把玉還給你。」
聶湛的眼神,比寒冬臘月的冰梭子還冷,「我對男人沒興趣。」
「可是我對你有興趣啊,」裴驢兒無奈地看著他,「讓我輕輕抱一下也不吃虧,看在我今晚幫了你的忙的份上。」
聶湛僵住不動,雖然他有過很多追求者,但這麼厚臉皮的同性追求者的確是頭一遭。
裴驢兒湊上去心滿意足地抱住他的腰,狠狠勒緊,深吸一口氣才嘆道︰「真的好香。」
聶湛突然推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皺眉道︰「你是女人?」
裴驢兒模模鼻子,「生理角度來說,是的。」
「但是心理上還沒確定,這要取決于我以後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我沒問那麼多,」聶湛伸手,「玉。」
裴驢兒嘟著嘴把玉放在他手心,然後問道︰「你現在要去哪兒?」
「與你無關。」聶湛瞥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裴驢兒故作哀傷地沖他揮揮手,「下次你再踫到危險,可以打給我求救。」
她說完就撒丫子狂奔,聶湛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對,連忙去模手機,果然沒有了,咬牙切齒地跟上前面的人,他惡狠狠道︰「別栽在我手里第二次!」
原本沒影兒的人突然又折了回來,訕訕一笑,「出現在你面前我非常抱歉,但是……」她一側身,後方一排人影格外明顯,更明顯的是他們手里的消音槍。
見聶湛立在原地不動,裴驢兒連忙鑽到他背後,順勢把手機塞到他手里,小聲道︰「我決定跟你同生共死。」
這情形,這對白,聶湛想笑,同生共死?他都有點感動了。
引擎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消弭,只听見緩沉的腳步聲靠近,裴驢兒好奇地支著頭。黑影緩緩靠近,等到能看清的時候,幾乎是一瞬間,裴驢兒就被那頭絕美的金發征服了!
「聶公子,別來無恙。」男人擁有一頭及腰長發,即使在夜色中,也仿佛太陽一樣散發著光輝,他身材高大,西裝筆挺,五官雖然出色卻不顯陰柔,奇怪的是這樣的搭配卻沒有一點違和感。
裴驢兒垂涎那一頭金發,她痴痴地走過去,「你能讓我模模你的頭發嗎?」
「少主,別讓他靠近,剛才這小子還說要跟聶湛同生共死呢!」
「是嗎?」男人笑著問裴驢兒,神色表情溫柔的看不出一絲偽裝。
裴驢兒趕緊搖頭,虔誠道︰「我願意和你的金發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是一起吃飯的意思嗎?兩唇一踫就到處亂說,別亂用成語,小心遭報應!
「好,你告訴我聶湛身上有沒有武器?」男人微微傾身,將長發垂到胸前。
裴驢兒著迷地靠上去,捧住他的金發深深一聞,情不自禁地道︰「愉悅的味道!」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沒有,」裴驢兒果然改變陣營,「他身上只有一部手機和從我手里搶走的玉。」
「他剛剛還弄傷了我!」她又撩開袖子把手腕支給男人看。
聶湛盯著顛倒黑白的裴驢兒,心情只能用驚嘆兩個字來概括,就算是牆頭草也不會倒的這麼不要臉,現在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都這德行嗎?見異思遷,朝秦暮楚,喜新厭舊?!
裴驢兒可不管聶湛是不是在她身上算了兩人份的賬,一門心思撲在了那頭金發上。問清緣由別人是要請聶湛去作客,她二話沒說,屁顛屁顛跟了上去,趁別人不注意還踢了聶湛兩腳,美名其曰禮尚往來。
聶湛受制于人,對裴驢兒的狐假虎威只能選擇漠視。可裴驢兒沒打算放過他,堅決要報自己的深仇大恨。
「這樣吧,你親我一下我就不記仇了。」
金發男人看著聶湛直忍笑,「聶公子還真是……艷福不淺!」
裴驢兒突然湊近的臉卻讓聶湛怔了一下,眼前這張黑黑的臉怎麼有點眼熟……
「你的頭發真好看!」裴驢兒扭臉又去調戲金發了,聶湛看她神情動作越看越像,直到裴驢兒的假頭套往下滑落他才陰測測一笑,「裴驢兒,你還真是有本事!」
裴驢兒一點也不介意喬裝穿幫,一把扯下假發扔到一邊,規規矩矩地坐好,甜甜糯糯地喊︰「爸爸!」
聶湛差點被嗆死,笑容扭曲起來,「你叫我什麼?」
「爸爸!」裴驢兒眨眨眼楮,還對金發道︰「這是我爸爸,聶湛。」
「不準叫爸爸!」聶湛心肌梗塞。
「原來你就是聶公子的女兒,」金發男人又開始憋笑,「你們‘父女’倆還真是……」
「埃里克,你再笑一聲別怪我翻臉!」聶湛氣炸了,小的他沒法,這老的他還沒辦法嗎?!
埃里克果然不笑了,一手端著裴驢兒的下巴,眯起眼楮道︰「看來你沒讓你‘爸爸’滿足啊,他還這麼大火氣。」
聶湛一把將裴驢兒扯到自己懷里,警告道︰「離她遠一點!」
埃里克眼神變換,最終定格在裴驢兒身上,聶湛的軟肋就是這里嗎?
「好多飛機!」裴驢兒突然指著窗外道。
埃里克眼神一變,才有手下匆匆進來道︰「少主,我們已經被空軍包圍了,軍方勒令您交出裴默小姐!」
聶湛冷冷一笑,「真不好意思,你踢到的不是軟肋,而是鐵板。」
PS︰哈哈,久違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