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僅是那女子面色低沉,就連駱錫岩也側過頭咦了一聲。舒駑襻貫墨向著那女子道︰「你且在這里歇一歇,待我熬好服了這藥,此後連飲數日,便可除了這病。」那女子愣住,半天不答話。
及他們走後,駱錫岩才開口道︰「龍水骨我怎麼好像听說過……」貫墨溫柔道︰「是,我說過,十五年前曾在淮南一帶出現。」駱錫岩又怔怔的思索著,幼時駱征亭病重用了各種珍貴藥材,听說過也是自然。貫墨一邊道︰「錫岩,想不起來就罷了。」一邊手上還熬著藥。
駱錫岩也不再勉強去回憶,手里把玩著貫墨的狼毫小筆,悠閑問道︰「貫墨,你師父呢?」貫墨道︰「他還在藥山上,說來我也好幾年不見他老人家了。」
駱錫岩好奇道︰「咦,怎麼會好幾年不見?你不是一直隨他在藥山的麼?」
貫墨抿唇道︰「幾年前,和你一樣,出來闖蕩江湖。」
駱錫岩看他神色有些戲弄的成分,便懊惱道︰「你有高明醫術固然是好,能治病救人。可我只會些拳腳功夫,幫不了什麼。」
貫墨正色道︰「駱大俠可是會行醫治病麼?若是沒有俠義之士匡扶正義,就憑再多幾個小小醫者,怕是也無濟于事。」
駱錫岩點點頭,覺得在理。轉念一想︰「貫墨,你在外少不了要受別人欺負的吧?我看半夏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只會揀揀草藥,熬熬湯。你們兩人若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貫墨嘆道︰「錫岩,行走漂泊哪能毫發無傷呢,我和半夏又不愛與人紛爭,只得受著。本想尋一知己,縱情山水、恣意江湖,可惜啊……」言罷,嘆息一聲。
駱錫岩道︰「可惜什麼?」
貫墨似千言萬語在心間又難以訴出,又幽幽一嘆。駱錫岩見他文文弱弱,不由心生憐惜月兌口道︰「不如我們結伴同行,以後我就來保護你。」
貫墨凝視著駱錫岩的臉,充滿著年輕朝氣,稜角分明的臉龐。劍眉輕揚,帶著期待的明眸,嘴角上提,那溫暖笑意能照進人的心里。對人毫不設防,只露出真誠之意,由于棚內設著小火爐,駱錫岩光潔額頭上沁著細小汗珠,保證一樣的話語貫墨不是沒听過,只是沒有哪一句能讓他嘗試著去相信。貫墨定定心神,問︰「錫岩,離遠城的事若了,你有何打算呢?」
駱錫岩只是憑著一股沖動就離了家,並未去想今後打算,他老實道︰「我還未細想呢,貫墨,你要去哪呢?回藥山麼?」
貫墨面色如常︰「我倒是無所謂,只是錫岩,你有遠大抱負,說不定這次還能為駱家再奪武林盟主之位……•」
不及後話,駱錫岩便激動道︰「對啊,貫墨,我怎麼就沒想到。我可以去看看武林大會,好多年沒見過那樣的盛景,今年的一定是很壯觀的。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偷偷爬過我家中廳院子的那個高台,想象著有朝一日,若是能站在那上面,俯視群雄,接受下面站著各大門派敬仰的目光……貫墨,你看著我做什麼?嘿嘿,你別笑我,那只是夢想,我知道我的武功還不好,還需苦練才能成為高手……」
貫墨笑道︰「武功好不好,咱們試一試?」
駱錫岩驚道︰「你會武功?我內力和拳法都凶狠著,萬一……」
貫墨道︰「呵呵,和你打做什麼,只是方才那女子著實奇怪,咱們不妨去一探究竟。」
駱錫岩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贊同。在駱錫岩心里,貫墨和浩然不一樣,和浩然是打斗慣的了,就算持實力真打,浩然會落下風也不盡然。倘若是稍有分心,自己被惡意點穴定住的可能性還要大些。貫墨寬瘦肩背,武功也看不出有無。打探的眼神一直打量著,貫墨笑道︰「可是有什麼話?在我這,不必藏著掖著,說吧。」
駱錫岩道︰「貫墨,你會武功麼?不對,你師父既然放心讓你出來,定是有。那你武功如何?」
貫墨也疑惑道︰「武功嘛,會是會。只是,具體怎麼樣我倒不知道。」
駱錫岩不信︰「怎麼會不知道?江湖紛爭不是常有麼?就沒和人交過手麼?」
貫墨解釋道︰「江湖上人人都躲又人人都求的就是我們會些醫術的,惹了我這樣的,若是下次受傷了,誰來醫?再者,借我師父盛名,倒是治病的多,尋仇交手的還沒幾個呢。」
駱錫岩想想也是,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拉著閑話。馬蹄聲漸近,半夏提了些吃食回來了,進了棚就開心的喊︰「公子公子,你都不知道,這城里還有如此美妙之景。」
貫墨微訝︰「恩?」
半夏興高采烈道︰「城邊好多紫紅色的小花,我看著像紫苑,但這葉子又不大像,也不知有沒有毒,就套了棉布摘了些回來讓公子你瞧。」
說罷就將身子轉到背後,背簍里的小紫花開的鮮艷,長睫,掌狀小葉片對生,貫墨伸手就去取,駱錫岩道︰「貫墨,別踫……」貫墨︰「無妨,這花確是紫苑不錯。」半夏拉下臉︰「公子,怎麼會,紫苑我怎麼會認不得?」貫墨笑著拿下半夏背上的簍子,「到底是什麼,怕是只能今夜過後才能解釋你听。」
駱錫岩嗅了嗅這淡淡香味,道︰「這味道……這味道!我記得!」眨著眼也不管貫墨與半夏,就把頭埋在紫苑花里深吸幾口。
半夏被他推到一邊,道︰「切,也不怕有毒……」
貫墨也不急,駱錫岩終于想到,不好意思道︰「嘿嘿,怪不得覺得熟悉呢,是雲姨身上的味道。」
半夏笑他︰「雲姨是你女乃娘?」
駱錫岩有些傷感解釋︰「不是不是,雲姨是我娘親的好友。不過,她已經去世了。」他口中的雲姨就是浩然的母親李雲翳,和善美麗。還在世時,他和浩然經常拱在她懷里听一些奇聞異事,那味道隨著她溫柔的動作印在駱錫岩腦海里。
貫墨看了看駱錫岩沒有言語只吩咐半夏道︰「藥方子我已經開出來了,你去做些熱食,夜里我和錫岩有事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