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貫墨挺直肩背,捏了薄本書在昏暗燭火下神色不明。舒駑襻
「嗯。貫墨,你別看書了,燭火太暗,恐傷了眼。」駱錫岩了卻一樁心事,名帖在手,天下我有。
「呵呵,是啊,比不上花街柳巷那亮堂堂的光。」貫墨放下書,起身往床鋪走去。
「啊?」花街柳巷?駱錫岩模了模腦袋,不懂其意。
「今兒個玩的開心麼?」貫墨抖著錦被,折了幾下卷好。
「嗯嗯,貫墨你要不要一起去?可有趣了,就是……」駱錫岩正要細講賭場趣事,便見貫墨夾了那鋪蓋卷要走。
「誒,貫墨,你干嘛去啊,這大半夜的。」駱錫岩忙捏了貫墨衣角,問道。
「還知道是大半夜啊?你身上脂粉味太濃,懷里還露出半截那粉色的什麼東西?呵呵,我受不慣,還是自尋清淨吧。還請少俠見諒。」貫墨別扭地小聲說著,執意分房而睡。
「咦?你是貫墨沒錯啊?你不是被什麼附身了吧?貫墨,貫墨?」駱錫岩伸手在貫墨臉前晃悠,想招他回神。
「沒事。」貫墨俊臉一紅,快步走到門邊。
「那你這是怎麼了?」駱錫岩將錦被劈手奪了下來。
貫墨猝不及防地掃腿襲向他下盤,駱錫岩提了真氣躍起︰「哼,我一回來你就和我生氣,不是你同意我們出去玩的麼?」
「不務正業!你來錦繡城是來玩樂的?」貫墨微怒,是不是太過寵著他了,無法無天了還。
「我……我沒玩過的新鮮玩意兒,不能去看看麼?」駱錫岩頗有些委屈道,出爾反爾!
貫墨也不與他計較,連錦被也不要了,開了木門就走。
「哼,給你!」駱錫岩從袖帶里取出一小瓷瓶,往貫墨腦後扔去。
貫墨聞得風聲,伸手從後一撈,捏過來看。「這是何物?」
「你不是暈船難受麼?給你買的寧神提氣香。」駱錫岩被貫墨的無名火燎到,語氣有些沖。
「嗯,謝了。」貫墨嘴角微揚,在駱錫岩看不見的瞬間又強壓下。這種香料,哪里都有,可是駱錫岩能想著念著,便就不同。來回上色了。
「哼,你都不知道,我和半夏贏了好多錢,還想著逛逛多買幾件物什呢。對了,你叫我回來是有什麼事?」駱錫岩忽然想到這一茬,莫不是有什麼重要急事。
「倒也沒什麼,那名帖……」貫墨神色緩和,贏了好多錢?所以是去的賭場麼?不是那些地方就好。
「哦,名帖啊,我已經拿到了。你看,柳桑兒給我的。」駱錫岩從懷里掏了出來,在貫墨眼前晃悠。
貫墨正要拿的動作頓住,跨步往門外去,砰的一聲摔上木門。
「喂,又怎麼了啊?」駱錫岩莫名其妙地被貫墨甩了臉色,心情自然郁悶之極,又聞得自己一身脂粉香氣,更是暴躁不安,沖到院子里提了水桶就往身上潑去。
好不容易罵了五百多聲臭貫墨,才緩緩入睡。天才蒙蒙亮,駱錫岩忙跳下床,到院子里施展拳腳。
先是將祖傳的拳法按部就班地練了一遍,身子骨活泛了些,又提了木劍唰唰地逼出劍氣,將老槐樹枝椏砍得七零八落。
「哇,駱大哥好厲害!」半夏拍著手和清綢蹲在廊檐上看,本來是在屋內好眠,但夢中總是听到呼呼風聲和撲簌聲,還以為天生異象,趕出來看時屏住呼吸都不敢出聲的,後來實在是腳都麻了才開口叫好。
「是嗎?那我再來幾招。」駱錫岩得了鼓勵,有意賣弄地虛挽了劍花,斜斜地往門柱上刺去,再空中踏步攔住劍的去勢,復而又返地在院子里繞著圈。14965934
直到老槐樹只剩光禿禿的樹干,清綢半夏滿頭槐花枝葉地躲在牆角,駱錫岩才盡興地收了手。10nk2。
「半夏,去叫你家公子吃飯。」駱錫岩胸中郁結之氣總算排解了些,對著半夏吩咐道。
「你怎麼不去?」我這個樣子還要去洗了頭發呢,指不定還有鳥屎,剛還看見一鳥窩掉下來了。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駱錫岩捏了清綢遞來的汗巾,往額頭胡亂抹著。
「不勞煩少俠了。」貫墨從隔壁屋子出來,神色如常,只是語氣平淡了些,總有點人畜勿近的危險意味。
「公子怎麼了?」不是和駱大哥在一個屋子里麼,看這架勢倆人斗嘴了吧。
「無事。」貫墨率先踏進飯廳,早有小侍擺好了簡單精致早點。
「倆娃兒,你們先吃,我去沖沖涼再來。」駱錫岩一身是汗,黏糊糊地不舒服。
「半夏,去提幾桶熱水送去。」貫墨也不動筷子,低聲對半夏囑咐著。
「哦。」半夏往嘴里塞了半張芝麻薄餅,轉而吩咐小侍去抬水。
不多時,駱錫岩神清氣爽地進來,拉了椅子就坐在清綢旁邊道︰「咦,怎麼不吃?」
「粥太燙。」貫墨淡淡地說著。「快些吃吧。」
「哎呀,駱大哥終于來了,餓死了餓死了。」半夏叫嚷著,將筷子伸向倒扣著的南瓜八寶飯,早就流口水了。
「駱大哥,你是喝銀耳蓮子粥,還是芫菜糊糊?」清綢替他拿了瓷碗,詢問道。
「隨便哪一樣都行。」駱錫岩剝著帶殼的白水煮蛋,隨意地說著。
「公子,幫我遞一個黃心湯包。」半夏伸長了筷子也夠不著,自然地將碗伸到貫墨面前。
「自己動手,連飯都不會吃了?要不要我請個人專門來服侍你用飯?」貫墨意有所指,借題奚落著駱錫岩。
「這麼夾槍帶棍的,是想罵誰啊!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半夏,以後你跟著我,想吃什麼駱大哥給你!」駱錫岩也听出來了,將筷子在桌上拍的震天響。
「是麼,那好。半夏,你便跟了駱少俠如何?」貫墨也放了碗,對著半夏略掃了眼。
「我只是想吃個湯包而已……」半夏嚇得差點縮到桌下,聲音帶了些哭腔。
過了會兒,抬眼在倆人之間瞄來瞄去,看這氣氛雖緊張,但明顯矛頭不是自己。所以,那湯包還是可以吃的。遂端了碗,貓著腰偷偷模模地提溜到上席,夾起兩個堆在碗里,又覺不夠,嘴里叼了一個滾回座位上,心安理得地啃了起來。
「噗哈哈哈。」駱錫岩臉繃不住了,憋不住笑起來。
「咳咳,半夏,剛和你開玩笑的。」貫墨也覺話說的有些重了,將一籠湯包挪到半夏這邊桌沿。堂堂醫仙跟兒前的藥童,若為了一個湯包饞死,說出去豈不笑翻一群江湖人。
「哼,一句開玩笑就得了?半夏,撓他咬他!」駱錫岩慫恿著,唯恐天下不亂。
「不,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你瞧你嘴甜的,昨天不還哄得那姑娘送你東西麼。」半夏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填飽肚子才是正理兒。
「咳咳,別胡說!」那分明是你掏銀票買的好不好!半夏,你可不能害我啊!駱錫岩使勁眨著眼,希望半夏能放自己一馬。
「哦?駱少俠還有這般好本事?半夏,送的什麼東西?也好教我開開眼。」貫墨抿唇帶著笑意,雖是初夏,但那笑卻讓人毛骨悚然,如墜冰窟。
「就一樣東西,肚……」兜子……半夏剛還沒說完,就被一突如其來的雞蛋堵住。
「如此,甚好甚好。」貫墨起身離席,拂袖而去。
「……」半夏哽的翻白眼,但眼神分別寫著去︰蠢貨!你想害死我啊!哦,不對,是蠢貨!快去追啊!
「駱大哥,公子好像生你的氣啊。」清綢也覺得駱錫岩太過招搖了,賭錢就賭錢唄,不是招了姑娘就是惹了柳桑兒,沒一天安生的。
「嘁,我才不去呢。吃撐了,出去消消食,你們慢用。」駱錫岩輕描淡寫地說著,但腳下生風,麻溜地竄到貫墨屋子。
「喲,這一道門哪能擋得住駱少俠,好身手啊。」貫墨陰沉著臉,站在屏風前,風姿若仙。
「呃,貫墨,我是來和你解釋的。」駱錫岩納悶,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真的會那啥?呃,就是類似小姑娘的吃醋?
「嗯,駱少俠請講。」貫墨半倚了身子,風輕雲淡地看著駱錫岩。
好像又不太像,戲文上都是扯了頭發撓破了臉的,貫墨這樣是不是太冷靜了些。「是這樣的,我和半夏去了胭脂鋪。啊不是,表面上是,但其實是賭場,呃,也有風流之所吧。你別那樣看著我,我是說好像哦,我又沒去那邊,只是猜測!」駱錫岩頂住壓力,頭皮有些發麻,深吸了口氣道︰「好吧,我們去的雖然是賭場,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有賭妓在。」
「哦?不知道怎麼回事?」貫墨呵呵一笑。
駱錫岩忽然想到,他們能得以入內,全是憑了半夏的那句風影樓的人,想來依了貫墨的身份,定也是來去自如,還不如實話實說,以保個全尸。「我只是圖個新鮮嘛,貫墨。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那些女子一點都不正經,看見她們我就想起你。我真的再也不去了!」
「……」看見她們就想起我,這是個什麼意思!貫墨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了。
「呃,我的意思是說,雖然我在賭錢玩樂,但是我還是想你!真的,昨天夜晚,你不在身邊,我都睡不好覺的。」駱錫岩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攬了貫墨的腰,深吸了口氣猛子扎到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