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皇宮紛爭多,想好好用頓早膳也是奢侈,正當二人吃得歡時,太監便來傳話,說是長樂公主到訪。
「我嫡妹!」奕絕附在羽寒的耳邊低語。
羽寒想起來了,昨天她大婚之禮時,曾有只滑女敕的手拉住她的手,聲音十分悅耳,語氣特別友善地跟她說,她是長樂公主奕尋真,是無憂王的嫡親胞妹,還一個勁地叫她嫂嫂,那親熱勁兒,讓羽寒雖然不太習慣,並不反感。
就在她心思電轉間,一陣環佩叮當聲響起,便見一個粉裙公主如一只蝴蝶般飛落在羽寒的面前。
長樂公主大概十六七歲左右,粉色百褶裙,同色腰帶上掛著許多小配佩,左邊腰間掛著一個象征皇家標志的玉佩,腳踩金蓮鞋,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粉蝶般輕盈,秀美,耀眼。
頭上只用粉色絲帶扎著少女的雙月髻,絲帶在發上打了個蝴蝶結後垂下來,隨風擺動,無盡地生機盎然。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嘴一點點。人未到,聲先到,聲未響,笑先開,活潑中帶著調皮,調皮中帶著機靈,機靈中又顯著高貴。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純真、干淨!
千羽寒看著,心頭又喜了幾分,可能是由于前世她一直生活在骯髒黑暗中,所以她對「干淨」幾近有著病態的向往,不管是物還是人,都如此。
「哥哥,嫂嫂!」長樂公主也不行禮,直接跑到他們跟前,夾在她與奕絕中間,近距離打量著羽寒,「嫂嫂,你真美啊!」
「長樂公主來啦,用過早膳沒有?」因為羽寒前世是殺手,所以極諱忌別人近她的身,但是如此干淨純真的長樂,她卻半點兒也不排斥。
「嫂嫂叫我真兒吧,或者叫我長樂也行,父皇也這樣,有時叫我真兒,有時叫我小長樂。」奕尋真的性格倒有點像江湖女俠,不拘禮儀。
「長樂一起用早膳吧。」羽寒笑了笑,「來人,添一個位置,添一副碗筷!」
她的話音剛落,不過半盞茶功夫,便有宮女按吩咐擺好了凳子和碗筷,看來,無憂王人雖瘋名在外,但威懾力卻足,沒人敢不將他們放在眼里。
「長樂,你擠著我了。」一旁一直不出聲的奕絕不滿意地用手肘踫了踫了長樂公主,「你能不能坐一邊去,別夾在我和寒兒中間?」
「哥,我第一次見嫂嫂,自然要多親近親近,培養培養感情嘛。」長樂公主沒理會奕絕的抗議,一雙眼楮始終不離羽寒,「哥,你可真有福氣,娶了個天仙嫂嫂啊。」
說到這兒,長樂突然嘆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對羽寒說話︰「都說傻人有傻福,只是委屈了嫂嫂了!」
听他們兄妹的對話,似乎長樂公主也並不知道奕絕的瘋其實另有乾坤,難不成長樂的純真也是表面的?嫡親兄妹又如何?皇室斗爭,軾父殺兄之事實屬常見。
想到這兒,羽寒不禁心寒,若眼前人的純真是偽裝的話,那麼,長樂公主的心機也太深沉了,能將純真演得如此逼真,豈不成了戲精?
「誰傻啊?」奕絕听到長樂公主的話,突然「啪」的一聲將筷子放到桌子上,鼓著腮生氣。
「哥哥,妹妹不是說你,哥哥別生氣!」長樂公主這才轉過身去哄奕絕,還為他夾了一個棗泥糕,「來,哥,快吃,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小長樂也吃!」奕絕這才笑嘻嘻地,也給長樂公主夾糕點。
看著這倆兄妹的互動,千羽寒不覺得他們的兄妹之情是做作,她也有理由相信小長樂是真心喜歡她。
「嫂嫂,你喜歡吃哪樣,我夾給你!」長樂公主又轉過身親妮地望著羽寒,「嫂嫂,我和我哥都會好好疼你的!」
剎時,一陣暖流涌上羽寒的心里。前世,她在一個黑暗的世界里求生存,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因為她能活下來,都是踩著同伴的尸體才走出那可怕的訓練基地的。殺手注定是孤獨的,沒有體驗過普通人的親情、友情。沒想到,今世,她也會有家人,也會體驗到什麼是親情。
這也許就是老天讓她重活一次的原因吧!
「我都喜歡吃!」千羽寒拼命壓下鼻間那股酸意,真誠地笑了笑,又讓長樂公主連連驚呼,嫂嫂真美,真美啊!
「天下第一美人,自然美啊!」
另一道尖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長樂听到這聲音,小臉立即垮了下去,黑得如子夜。羽寒凝神細听一下,來得可不止一個人,腳步沉穩,應該全是練家子。
哼!來者不善!
半晌,一個三十五六的美婦人出現在千羽寒面前,看美婦人的穿著,應該是皇貴婦品階的後宮妃子。滿頭珠翠,濃裝艷抹,尤其是一雙眉描得過細過濃,眼影打得又厚又重,眼角還斜挑著飛起,使一雙本來挺大的眼楮看上去顯得狹長了許多,就如一雙狐狸的眼楮,整個人給都人一種狐媚的感覺。
而她身旁的一群宮女則全都是身著勁裝,臉上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羽寒暗暗奇怪,這不是無憂王府嗎?這皇宮里的妃子怎麼這麼早就出宮來到了這里?
「賢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所有侍候的宮女太監立即跪下行禮,語氣都帶著一絲惶恐,此妃果然不是善類。
奕絕、長樂眼角也不抬一下,只自顧吃著糕點,羽寒更是懶得理這等閑人,旁若無人地吃喝著小米粥。
看見沒人理自己,賢妃也不惱,走前幾步陰陽怪氣地說道︰「本宮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瘋子和傻子坐在一起是怎麼用早膳的,所以特地起了個大早,過來看看。」
似乎是配合她似的,她話音一落,身後跟著的那幫狗腿子立即開懷大笑起來。奕絕也不惱,羽寒剛想回敬回去,一旁的長樂卻「啪」地一拍桌子,怒罵道︰「我嫂嫂才不是傻子,你們才是瘋子!」
轉而又拉著羽寒的衣袖,臉上略帶歉意地說道︰「哥哥,嫂嫂,我們走。」
「長樂,這里是我們的地盤,要走,也不是我們走!」千羽寒拍拍小長樂的手,淡定地說。
「嗯!」長樂點點頭,「嫂嫂,我只是怕某些低賤的東西污了你的眼楮罷了。」
她長樂公主還真沒怕過誰!
言罷,便親熱地夾了一塊桂花糕給羽寒,三人繼續旁若無人地吃著。奕絕一直不說話,也許他的瘋癲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所以大家也都自動忽略他的存在。唯有羽寒感覺到奕絕那股強勁的氣息在暗涌著,她知道奕絕絕對不是個弱主,他到底是忍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