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卿點頭,將腦袋靠在曲意並攏好的雙膝上。舒蝤裻整個房子只剩下兩人均勻的呼吸。
天兒方亮時,姑蘇卿變搖醒了曲意,先是一頓噓寒問暖。
曲意依信保證著身體好了一大半兒,傷處也不疼了。
「不疼了?」姑蘇卿玩味地將眼眸一轉,「那就勞煩王妃陪本王出府一趟,去參加紫依侯的殯禮。」
曲意猛地僵直身體,清楚地听見自己的心跳,嘴角蠕動幾次說不出話來。
在一身伺候的瀠洄勸道︰「王爺,王妃身上的傷尚未好,這樣一折騰怕又要惡化了。」
姑蘇卿用沾了麻葉薄荷水的綢巾點了點額頭,無奈嘆息,「父皇極重視這件事,原本封鎖皇宮,今日也下旨要出宮親自主持。本王總擔心,父皇身體……王妃還是陪本王去一次的好。」
曲意艱難地保持面部平靜,不讓他瞧出端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是三年來曲意第一次踏入紫衣侯府。她一身銀蚊絲暗玉立紋飛天束腰裙出現在門前,在一片麻木的魄中瞬間耀花了所有人的雙眼。她在姑蘇卿後進入靈堂,長身立在七層金絲楠木棺前,代姑蘇卿取了三支香,鄭重地插在金獸三耳香爐中,扯動了左肩的傷,痛得半眯了眼。
曲意今日自己梳的發。只將及地的長發分兩耳側與後腦三股,簡單地折成兩層,用銀掐絲簇白梨頭花緙住,各插了支小巧的茉莉纏絲的常上釵,最後在垂在腰間的三股發尾都系了只漢白玉祈福小響鈴。
九碎,你的葬禮,我來了。但你一定更期許埋葬在三千閣台的,對不對?曲意靜靜地看著香燭逐漸燃盡,似這半生的緣起緣滅湮為灰燼。不要怪我,既非有情,怎許一生?死在我手里,是最好的結局,我一手操縱的結局。
曲意很慶幸這樣的場合,不笑也顯得自然。她出了靈堂,充耳不聞侍人淒哀的聲音。靈堂外,姑蘇卿在眾賓前等待著她,向她伸出手,恢復了在人前痴傻的模樣,「王妃害本王等了好久,我們先去見父皇嘛。」
雖名義上說是皇帝主持殯禮,但畢竟九五之尊和直系皇室不能入那等不祥的地方,龍就停在紫衣侯府正堂外,姑蘇憑昭正端坐在首座,見他們二人到來也只是輕應了聲。
太子早早坐在姑蘇憑昭左首,曲意行了禮後推著姑蘇卿到右首,才對著他福身,「弟媳花曲意見過太子殿下。」
姑蘇卿瑟雲淡風輕地瞄了眼曲意左肩,客套地笑,「大婚時本宮也在場,可惜晚了些,無緣目睹弟妹絕色姿容,今日一見果真是清絕妙人。」
曲意淡應一句,「太子風姿絕卓,曲意仰慕已久。「」
姑蘇卿笑嘻嘻地沖太子一眨眼,「皇兄很喜歡王妃麼?可是本王也喜歡王妃呀,你可不許與本王搶。」
承光帝聞聲,溫言道,「都坐好罷。」
曲意听到這明顯衰老疲軟的聲音措愕地抬頭,姑蘇憑照的臉已經完全月兌離少年的英俊,呈現出再高超的化妝也無法掩蓋的灰敗。
這樣的情況,太子和軒清王依舊泰然自若的對峙,誰也沒有大的動作,京仍保持著一片空虛的繁華。似乎皇帝駕崩離他們很遠,封鎖皇宮也不是個預召。那麼這場逼宮之役,他們都心照不宣地等著誰來拉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