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心知京兆尹快來了,自己時間不多,于是開門見山道,「定東閣的賬本保護得還好吧?」
畢鶴正替曲意拉椅子,模不著頭腦地慌慌答,「在小民的帳房先生處,自然完好無恙。舒蝤裻」
「是麼?本王妃可不這樣認為。」曲意款款落座,氣息輕吐,「太子府里的總賬都到人手里了,你這兒的賬本也就是一摞廢紙了。」
畢鶴原本是俯首退到旁處的,猛地抬頭,試探著問,「王妃是什麼意思?」
曲意並不著急,閑閑地打個呵欠,「太子府失竊,而京兆府尹正沿著這條街的商戶挨家查帳呢,本王妃得到的情報是他們沖著定東閣來的,只不過做足面子罷了。你說說這其中有什麼聯系呢?」
畢鶴也並非愚人,他略一琢磨也就明白其中意味,手指不由微微顫抖卻迅速將它們攏到袖中,擠出一絲笑,「王妃無需為小心憂心,清者自清,真搜到什麼不該有的,小民將自己這里的帳呈上去就行了。」
「你這兒的帳?」曲意促狹地笑了一聲,他們有備而來,豈會說你的帳是真的?手握那麼一本,再徹查帳上的官員名字,為此將太子殿下拉下水,你擔得住干系嗎?」曲意滿意地看了看畢鶴連笑容都掛不住的臉,慢條斯理地正了正側面的幾支五周拱球簪,冷一冷臉,「這京光有府尹剛剛上任,又是軒清王身後人,三把火就打算燒個通透的,太子現在什麼情形,明眼人都糊涂,你這定東閣出事就是斷了太子的後路,你主子能饒得過你?」她微一緩和,「將帳本先給本王妃過目,本王妃自會給你拿主意。」
這才是曲意心中欲得的。姑蘇卿瑟給的帳本,姑蘇卿皊不急著看,是因為自有人呈給他看。而曲意不急著看,是因她根本不相信姑蘇卿瑟肯將這帳給她讓她放手一搏。至于上面的名字,是真是假,自有姑蘇卿皊或監守或鏟除,或發現端倪,不用她操心。
只是她倒真想看清太子與軒清王兩邊的陣營,故此才拿話唬他一唬,將這些子利害分析完了,才最是人底線薄弱的時候,果不其然,畢鶴躬下的腰骨似乎支撐不住累累贅肉的重量,不住打著顫,卻也抓住清明,狐疑地道,「本店的帳本不宜外人觀,免得污了王妃的眼。定東閣小本小利,也不能和達官貴人牽上聯系。王妃說的話,小民無福听也听不懂。」
「是麼……」曲意也不急,只從袖中取出信紙,緩緩展開又翻轉到正面,「那你好好看仔細這是什麼。」
畢鶴緩緩抬起頭,目尖觸及信紙時似檢驗地停頓良久,才又恭謹重下頭去,沉聲道,「小民請王妃指點。」
曲意表情不戀,眼角卻抿出一絲笑,她利用的便是太子禁足的真空帶,畢鶴無人可求,只能信她。「將實帳拿給本王妃,本王妃會為你謀劃。」
畢鶴「喏」了一聲,走向拐角,見避開了曲意帶來的侍衛,就扯過一個小廝低沉問,「京兆府尹查到哪家鋪子了?」
小廝看著老板恢復了平日精明干練,一點也兒也不像在王妃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兒,也不由松了口氣,「正查著余記布行呢,隔著兩家就是咱了。」
「去,將昨夜寫的帳拿來。」畢鶴負手望著小廝跑著離開,肥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慌亂。太子心月復流曦昨夜順密道趕來給他通風報信也交代了接下來的對策。他本想再設一著請君入甕待軒清王妃上鉤,卻流曦制止。他只回他,「王妃有把柄在殿下手里,不到最後時刻絕不會蠢到撕破臉面。你不用費心計。」畢鶴雖不解殿下為何安排一個有二心的女人為他辦事,亦沒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