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寬敞的馬車內,火如歌死死的瞪住慕容珩,而後者卻像是全然未曾察覺她那幾乎要將他吃拆入月復般的陰沉目光般,邪魅的俊臉上盡是一副悠閑自在的淡定樣。
挑起車窗上的竹簾朝外看了片刻,慕容珩忽的收回目光,像是才看到火如歌那兩顆幾乎要噴火的眼珠般,故作驚訝道︰「愛妃,你不必這般深情的看著本王……」
刻意將「瞪」偷換成了「神情」,慕容珩的神情極為純澈,像極了初生的嬰兒般,令人挑不出半點瑕疵。
聞聲,火如歌先是眯起雙眸盯著慕容珩看了片刻,繼而默不作聲的別開頭,將視線從他身上轉移到了車窗外。
眼瞅著馬車外的風景越發的變得偏僻起來,她不由得再次看向慕容珩,最終硬著頭皮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你……該不會要殺了我然後拋尸荒野吧?」
听罷,慕容珩看向火如歌的幽黑眼珠里先是浮現出一抹幾不可見的驚訝,繼而在一瞬間轉變成了邪肆狂妄的大笑。
他笑的那叫一個張狂,可听在火如歌耳中,卻變成了不折不扣的猙獰。
驀地,慕容珩突然湊到了火如歌跟前,一雙黑眸定定的望住她,卻是半天也沒有開口。
只覺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涼氣猛然襲面而來,火如歌下意識間就要別過頭,卻在此時被他捏住了下巴。
「別動。」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慕容珩那略顯低沉的嗓音在此刻突然變得極富磁性。
「慕容珩,你要干什麼?!」燦若星辰的眸子里掠過一絲驚疑,火如歌死命的朝後退去,可無論她怎麼用力,在馬車堅硬的四壁上都顯得無比薄弱無力。
察覺到從火如歌身上傳來的僵硬觸感,慕容珩菲薄的雙唇上徑自浮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繼而稍稍俯,將視線放到了與她相同的水平線上。
視線隨著面前之人深沉的目光一路向下,火如歌幾乎是強行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個放松,便會吸入一種由慕容珩身上散發出來的叫做「魅惑」的毒氣。而就在她稍稍走神的一瞬,突覺一根冰涼的手指狠狠的揉起了自己的眼楮。
「混蛋!會痛啊!」一腳踹向慕容珩,火如歌咆哮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你眼楮里有髒東西。」輕描淡寫的躲開她的攻擊,慕容珩在她面前豎起一根手指,薄唇上笑意盎然。
「那是你手上原本就沾著的!」怒火攻心的瞪著慕容珩,火如歌只覺心髒在胸口發出一連串洶涌的「突突」聲,讓她心慌。
幽深的目光在火如歌飛起兩片紅暈的臉上輕掃而過,慕容珩先是不著痕跡的勾勾唇,繼而朝後靠在了馬車上,一雙黝黑的眼珠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愛妃,你方才,莫不是以為本王要吻你吧?」沉默片刻後,慕容珩挑起眉梢,如刀刻般稜角分明的修長五官在時不時投射進來的陽光下顯得俊美無儔。
「什……什麼吻不吻的!你這混蛋又不是沒吻過!我才……唔……唔?!」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張口反駁,不待火如歌說完,便只覺眼前一暗,就連嘴唇也被堵住。
扣住火如歌的雙腕,慕容珩將她死死抵在馬車內壁上,卻遭到了她劇烈的掙扎。盡管口鼻之間逐漸溢滿了她獨有的味道,可他對此卻並不貪戀,而是很快便放開了她。
「老娘跟你拼了!」大吼一聲,月兌離了鉗制的火如歌宛如猛獸出籠般,沖慕容珩撲了上去。
「你似乎痊愈了。」不咸不淡的抬起黝黑的雙眸,慕容珩笑望著騎坐在自己身上漲紅著臉的火如歌,那神情,似乎對此很是享受。
聞言一愣,火如歌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燙了手般猛的松開了慕容珩的雙襟,無意間朝後挪動了一子。
這一挪不要緊,她突然很驚悚的發現,自己似乎坐在了什麼不太對勁兒的地方上。如斯想著,她再次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緊接著,她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巨大失誤,正要遠離身下的慕容珩時,馬車突然再次劇烈的顛簸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顛簸令慕容珩本就開始其反應的下半身遭遇了更強烈的撩撥,只見他鳳眸一沉,狠狠攫住了撐在自己胸前的那兩只手。
被他捏住雙手的火如歌倒吸一口涼氣,正欲朝後躲避時,又一陣劇烈的顛簸自馬車底板傳來,兩人身形猛的一晃,只一瞬便對調了彼此之間的位置。
美目瞪圓,火如歌怔怔的瞪著俯視向自己的慕容珩,方才直沖腦門的怒火頃刻之間變得蕩然無存,只余下了滿心的驚恐。
一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對……
「總之,我們扯平了!」急匆匆的吼了一句,火如歌飛快的偏轉眼珠看向一旁,意圖徹底無視掉上方那兩道灼人的幽冷目光。可她越是逃避,慕容珩就越是向下朝她壓過來。有意無意的察覺到從他身體某處傳來的溫度,她只覺喉嚨有些發干,大腦有些發熱。
看著身下之人那張紅的幾乎要滴出血的俏臉,慕容珩挑挑眉,狹長的鳳眸里飛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幽藍光芒,卻很快便消失不見。
「力氣這麼大,本王看你的傷確實好了。」慢條斯理的開口,慕容珩忽然松開雙手朝旁邊閃開,氣定神閑的模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只覺空氣突然變得流通了起來,火如歌立即爬起身,模了模自己的左肩。
經他這麼一說,她也察覺到了一絲古怪。火如歌很清楚的記得,直到前天她還覺得自己這左半邊的身子仍舊處在癱瘓狀態中,即便是躺在床上不動也痛的要命。為何現在卻好像根本沒有受過傷一般,完全能夠活動自如了……
不著痕跡的看向一臉困惑的火如歌,慕容珩抿抿唇,隨即朝窗外看去。
他很清楚,只有一個人,有能力讓火如歌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痊愈,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雲中闕。每每想到雲中闕,慕容珩原本平淡無波的情緒總會發生一些細微的波動,那種波動令他變得煩躁易怒。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對雲中闕那個兩次三番毀他宅邸的人沒有留下好印象,因此每當看到火如歌面對著雲中闕會流露出從不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神情時,他都會生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
心念所及,慕容珩眉心微皺,繼而很快便舒展了開來。驀地,就在此時,馬車在一片竹林外停了下來。
跟在慕容珩身後跳下車,火如歌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竹林,心中浮起一絲疑竇。
「守在此處。」簡潔的命令了一句,語畢,慕容珩抬起黑靴便朝竹林內走去。
下意識的跟了上去,火如歌快走幾步追上慕容珩,暫時將自己那莫名痊愈的傷口拋到了腦後。
二人不知在竹林間的羊腸小道上走了多久,就在火如歌的耐性快到極限時,眼前忽而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柳眉微皺,她頓住腳步,望著眼前那一片與四周的翠竹格格不入的巨大圓形場地,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就在此時,一身罩亞麻色布袍的老者赫然由竹林間飄身而出。老者左右兩側各有一年紀不大的小童,左側小童手持拂塵,右側小童手持香爐。兩名小童皆是著一件淺藍色對襟褂子,如老者般足底生風。
眼睜睜的看著三人飄落在眼前,火如歌不由得在心底暗嘆一番。
「王爺可是有段時日不曾到此處來了。」像是沒有看到站在慕容珩身後的火如歌般,鶴發童顏有著一身仙風道骨的老者緩緩開口,沉穩的嗓音帶著股歷久不衰的底蘊,一听便知不是常人所能企及之人。
「這世間能令凌虛子你記住的人不多,本王當真是榮幸。」負手立于須發皆白的老者面前,慕容珩語氣淡淡,目光卻猶如實質。
聞言,凌虛子看向慕容珩的目光閃了閃,繼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身後的火如歌身上。
「王爺,這位是……」
「靖王妃。」
听罷慕容珩的回答,凌虛子先是微微一驚,緊接著將目光收回。
「所以,王爺此番前來,是執意要踏入我族禁地了?」沉聲開口,凌虛子蒼老的臉上赫然蒙上了一層月白色的光暈。既不像是妖力,也不像是道法,更不似內功,盡管從外表看上去如听月光般柔和似水,卻生生透著股危險的氣息。
「不錯,你說的三個條件本王都已經做到。現在,就是你兌現諾言之時。」說完,慕容珩黑眸一凜,看向凌虛子的同時也加重了語氣。
瞅著凌虛子那張白芒籠罩的老臉,火如歌遽然一驚,只見凌虛子臉上的皺紋正以一種極其迅猛的速度拉伸展開,電光火石之間身穿亞麻色布袍的老者赫然變作了僅有二十出頭的俊秀青年,除卻略顯蒼白的皮膚外,根本無法想象,就在方才,他還是一副看起來年歲過百的模樣!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匪夷所思的範疇,根本就是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