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80章
雲謙墨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下,又拿起莫叔叔送來的那張帖子,打馬進了皇宮。浪客中文網%&*";
御乾殿內,雲皇正在批閱著昨天六部送上來的奏折。
其中,戶部侍郎陳凌雲送上來的折子里,提到了黎花枝的兩季水稻,本來之前雲皇對這個兩季水稻也是抱著一些好奇之心,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推廣的東西,卻沒真想過要在一時之間就馬上推廣下去。
畢竟,雲國的百姓早已習慣了現在的種植方式,突然讓他們改變,他們也會害怕萬一種植失敗,沒有產出,來年來的生活就沒辦法繼續。首先百姓就會抵觸,再者,雲皇本身也不敢貿然嘗試,畢竟雲國只有一個黎花枝,誰能保證,他強制推廣之後,雲國百姓就能掌握的了這種技術?
可陳凌雲分析得也十分在理,若是西北一帶繼續干旱,僅靠江南一帶的水稻供應,糧價必然會上漲,如若補不上這麼大的一個缺口,雲國勢必動亂。
可若推廣了兩季水稻,萬一無產出,豈不是連江南一帶也無糧食供應,那雲國就不只是動亂那麼簡單,而是直接就進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雲皇眉頭緊鎖,猶豫不決的看著手中的折子,這份折子從昨天下午送上來後,他就已經在琢磨了,里面的內容雲皇都能可以倒背如流,可是卻始終不能做出一個決斷,就怕自己的一念之差,會將雲國置于萬劫不復之地。
李公公見雲皇愁眉深鎖,已經拿著一份折子坐了一個上午,心里很是擔憂,可這國家大事,卻不是他一個奴才能夠懂得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顧好雲皇的身體。
于是,上前將已經冷掉的雨前龍井,撤了下去,從新換上了一杯溫熱的,勸誡道,「皇上,您已經坐了一個上午了,這樣實在有傷龍體,不若奴才陪您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奴才剛才听小宮女們說,御花園里的湖心亭邊,最後一季的秋海棠開的正艷。」
「孤坐了一個上午了麼?」雲皇被李公公一驚,詫異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時,艷陽正空,確實的快到午時了。
沒想到,自己這一坐,竟坐了這麼久!
雲皇丟開手中的折子,端起龍案上剛剛換上來的雨前龍井,吹開茶葉末子,淺嘗了一口,而後,嘆了聲氣,道「這個陳凌雲啊,給孤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啊!」
李公公見雲皇已經放開了手中的奏折,知道他這是要暫時休息一下,于是,打鐵趁熱的開口道,「陳大人固然是學識淵博,可是皇上乃真龍天子,所以,無論什麼難題都難不倒您的,皇上您現在是思慮過渡,覺得疲憊了,信許您休息片刻,心情一開闊了,事情自然就有辦法解決了。」
雲皇睇了眼一旁低眉順眼的李公公,「好你個小李子,說吧,這又的得了那宮主子的好處,非要攛掇孤到御花園去。」
李公公心理一驚,偷偷的瞄了一眼雲皇,見他臉上並沒有半分怒色,知道他這是在拿自己打趣,當下懸起的心又落了回去,臉上卻立馬委屈萬分的說道。
「皇上明察,您就給奴才十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干這事啊!這不是上回楊太醫就交代的,讓您要多休息,不宜太過操勞,奴才才想著勸誡皇上出去走走。奴才,奴才這是真心心疼皇上的龍體,不想皇上太過操勞,真沒收過那宮主的好處。i^」
雲皇好笑的看著這個跟在自己身邊二十多年的人,其實,他們私下里的那些小動作他又豈會不知,只是有個知道自己心意的人在身邊,有時候也能省不少的事,再加上他們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一下,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難得與這些個奴才計較。
「行了行了,孤不過是隨意說說,你還跟孤委屈上了,走吧陪孤,去園子走走。」
李公公見雲皇已經起身,趕緊退後幾步,朝兩邊的隨侍招了招手,就要準備隨著雲皇一同前去御花園的時候。門口,守門的一個小公公急急進來稟告,「啟稟皇上,太子殿下正在殿外求見。」
太子不是早就出宮了麼?
雲皇略皺眉頭,心知雲謙墨若沒有什麼大事,是不可能出了宮又巴巴的趕回來。當即就放棄了去御花園轉轉的念頭,回身坐到龍案後,宣了雲謙墨進殿。
傳召後不一會兒,雲謙墨就進了內殿,行至龍案一米處停下,頷首行禮,向雲皇道了萬安。
「平身吧,這些個虛禮能免就免了吧。」雲皇揚了揚手,看向下面大殿上的雲謙墨,只是這麼一個看不出喜怒的眼神,卻端端不怒而威,「墨兒,你這時候找孤,所謂何事?」
雲謙墨一听,趕緊從懷里拿出之前莫叔送來的帖子,雙手奉上,一旁的李公公一見,立馬接過雲謙墨手中的帖子,放到雲皇面前。
雲謙墨也沒等雲皇翻看,又開口說道,「父皇,這是文洋今早讓人送到兒臣府上的,文洋在上面提到,要從橫穿西北的大江,開渠引水,引江水灌溉農田。西北一帶至今無雨,誰也不能保證明年的西北不會繼續干旱,兒臣以為,文洋的這個方法,倒不失為一個應對之策,所以特將折子帶來,請父皇定奪。」
「你說這引水之策是文洋想到的?就是住在第一莊的那個文洋?」雲謙墨會在這個時候進宮,雲皇就想到了肯定與西北大旱有關,可是,卻沒想到這個策略是出至一個小小的釀酒人之手。
「回父皇,正是此人。」
雲皇心中一悸,先前陳凌雲上折子獻計,推行文黎氏的兩季水稻,此時,我雲國堂堂太子又推薦文洋的引水之策,這文家人果真這麼博學多才?
本來讓文家人進京不過是雲皇一時興起,頗為賞識這文洋的釀酒之術,卻不想此人竟是治國之才,雲皇當下就對這帖中的內容來了興致,也不待雲謙墨多說什麼,翻開桌案上的帖子,細細的研讀起來。
貼中,文洋並未詳細說明該如何開渠引水,只是分析了西北一帶的地質環境,和這條橫穿西北的大江是為江河入海的接口,是以終年不會缺水,唯一的缺陷便是此江隨橫穿西北,卻沒有途經所有的州府,所以白白讓這麼好的資源給浪費掉了。
旱災缺的是水,從江河中引水出來,無疑文洋提出的這個方法絕對是一個絕好的點子。
相比陳凌雲提出的兩季水稻,這個點子的可行度就要高出許多,只是怎樣實行這個點子,還有待商議。
雲謙墨沒有錯過雲皇眼中一閃而逝的賞識,于是,乘勝追擊的開口,「父皇,兒臣覺得這個方法確實可行,您覺得需要將文洋招進宮里,詳細商討此事麼?」
事實上,雲皇並沒有下召招文洋進宮,而是在次日早朝,將這‘開渠截流,引水入田’的法子拿到了早朝上,讓朝中一眾大臣一起商討解決之法。
在雲皇的心里,覺得自己滿朝的文武,都是經過層層科考,精雕細選出來的國之棟梁,如果連區區一個釀酒出生的後生都比不過去,那他有何顏面,所以雖然文洋是提出了這個點子,雲皇卻想的是等大臣們拿出了具體的解決之法,再招文洋進宮,也顯得我朝中有人。
所以,今兒一早,雲皇就丟出了‘開渠截流,引水入田’這句話。而此時,整個大殿的人都是叨念著這句,卻誰也拿不出個具體的實施之策。
「眾愛卿,有誰想出了解決之法了?」雲皇陰沉著臉,迥然的眸子巡視著殿中的所有人,緩緩開口,希望他們可以拿得出解決之道,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然而,雲皇一開口後,大殿之下,眾大臣們誰也沒能接的下雲皇的話,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瞅著你,面面相視的誰也不肯開口。
「你們一個個的,都啞巴了不成,蘇愛卿,您老是兩朝元老,學識豐富,你先說。」
沒有人說話,雲皇一章老臉黑成了鍋底,只好直接點名了,第一個抓的人便是當今皇後的父親,當朝的國丈大人,更是當朝輔國公。
雖然他已經年過半百,卻是只實打實的老狐狸,向來主意最多,家里養著三千食客,有不少的能人異士。
被點到名字的蘇大人也毫不意外,這麼些年能位于百官之首,他也是有主意的,可他心里也在權衡,昨天他就听說了太子為雲皇獻了這麼一個計策,他若是把這事全過去了,那這功勞也不見得能落在他身上,對他來說可是一點好處也沒,可若今兒被雲皇點到,他不說出一二,這事也抹不過去。
蘇大人看了雲謙墨一眼,暗暗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好。于是,他踱步出來,微供著手,淡然的回應,「回稟皇上,微臣覺得這開渠一事茲事體大,還得從長計議。」
雲皇目光一暗,迥然的眼光直視著他,「說下去!」
「皇上,老臣認為,西北一帶並不是一片平原,這想要將個州府都引去江水,讓這江水翻山越嶺怕是沒人能做得到吧。而且,先不說這渠怎麼開,如何開,這是一個大問題,就開渠這事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工程,這可是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工程,耗時耗財不說,能不能完成還是一說,現在西北正值大旱,百姓流離失所,與其將錢財花在這看不到眉目的事情上,還不如想著如何解決當務之急。」
蘇大人這話一出,殿中一竿大臣立馬出聲符合,可見這蘇大人如今可是權傾朝野,不過這其中也有那麼一些人安靜的立于一旁,這些便是平日以龔丞相馬首是瞻的一竿文臣。
這龔丞相也是如今唯一能與輔國公蘇大人分庭抗衡的人,雲國如今的局勢分為兩派,一派是以龔丞相為首,擁戴太子雲謙墨的太子堂,另一派則是以輔國公蘇大人為首,擁戴賢王雲浩天的四爺黨。
就在四爺黨的一眾大臣小聲附和的時候,雲皇卻看向了冷眼站在一旁龔丞相,「龔愛卿,你也說兩句來听听。」
龔丞相聞言,也從行列里踱步出來,手持玉簡,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開口,道,「皇上,微臣覺得蘇大人此言差矣,西北一帶經年不大旱就是大澇,那條大江大旱的時候幫不上忙,大澇的時候就是洪水泛濫成災,那大江早就該整改,如今能將江水引入農田,實為大善。正好也能趁著這個機會,多分出幾條直流入海,分善大江的水壓,這再遇上大雨也就不怕了,這可是好事。
再說了,雲國年年都有撥銀子到工部,這江道也是年年在修建,卻從沒見有和成效,這該發洪水的時候還是一樣發,如若將這些銀子用在這開渠之上,只怕這條大江早就整改好了。」
輔國公听到龔丞相如此一說,卻是冷笑一聲,「龔大人說的有理,那你倒是具體說說,這江道該如何整改,這水渠該如何開渠引水,你可別忘記了,西北那一片可是在山里,那條大江是繞山而過的。」
「就算老夫不能想出萬全的應對之法,獻出此計策之人,自然是已經有了萬全的應對之法!」
輔國公冷笑兩聲,一臉鄙夷道,「哼哼,如此說來,龔大人,這是自認才疏學淺了,如此,還不告老還鄉,好讓有能者居之。」
「不勞輔國公掛記,這皇上還在此呢,老夫是否才疏學淺,自然有皇上定論。」
兩個素來不對盤的老頭子又一言不合的吵了起來,這樣的戲碼幾乎天天都會上演一出,雲皇早就見怪不怪。
輔國公身為兩朝元老,在朝野中勢力盤根錯雜,若不是一直有龔丞相與之抗衡,估計這雲國早就落入蘇家人之手。
蘇龔兩家越是不合,與他越是有利,這可是他樂見其成的,所以他怎麼可能怪罪龔丞相,不過兩大重臣公然在朝堂上吵起來,他勢必也要出言阻止的。
而且,人家都說了,皇上在呢。
「好了,孤也覺得龔丞相所言有理,所以此事就這麼定了。」
一旁的輔國公一听到此,還想出言勸誡,雲皇卻不給他機會,打手一揚,將此事一錘定音了。
雲皇威壓盡放,迥然的眼神掃過眾人,「孤給大家一天的時間,將具體的法子想出來,退朝吧!」
坐在龍椅上的人一眼就看出,這法子估計誰也想不出來,雲皇的眸子最後落在雲謙墨的身上,立即吩咐了準備離開的人︰「你們幾個留下,隨孤去御乾殿!」
被點到了,除了雲謙墨還有龔丞相和輔國公,以及戶部侍郎陳凌雲和工部侍郎沈青宏。幾人停了步伐,靜候在一旁,待滿朝的文武都相繼離開,這才隨著接引的小公公一起進入了御乾殿。
一入御乾殿,雲皇也沒開口說話,只對跟在他身後的小公公下了旨意,「傳我口諭,去第一莊,將文洋和文黎氏請進宮來。」
「這是文洋和陳凌雲寫的折子,你們好好看看。」雲皇拿了文洋和陳凌雲的帖子,讓李公公拿了下去,交給隨後進來的一眾人傳閱。
「文洋區區一個釀酒人卻能憂國之憂,想出應對之策,文黎氏更是以一介婦人之軀,想出如此絕妙的種植之術。足可見我雲國,是人才濟濟,相信諸位為我雲國的國之棟梁,一定能為孤分憂,所以,今日你們就留在此處,陪孤一起想這應對之策吧。」
雲皇說完,也不再看下面一眾人等,而是拿起手邊的折子開始批閱,這架勢,分明是在告訴他們,雲皇心意已決,而他們要做的就是今日必須得商定出方案,將開渠截流,引水入田的公事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