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你是趕緊讓開還是……」
王把總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沙缽大的拳頭就飛到了他的臉前。
張守仁幾乎連一個字的廢話也沒有說,直接就開打了。
什麼事都能忍,叫人家罵到爹娘身上還能忍的,那也就真的是成忍者神龜了!
再者說,一個小把總,六品武職,好歹比自己品級低那麼多,不顧臉面在這里開罵,自己不痛加還擊,以後傳揚開來,這方家集還能鎮的住場面?
這酒樓就有幾十個精壯伙計,幾家賭坊哪家不養幾十號閑人,一個小旗就把方家集吃下來,靠的就是張守仁的赫赫威名,靠的是殺人如麻打出來的威風殺氣!
「你敢打我……」
臉上挨了一重拳,也虧這王把總,一嘴牙掉了一半,居然還能說出話來︰「弟兄們給我上,往死里打,出什麼事有我兜著,我姐夫……」
一句話沒說完,張守仁第二拳又到。
他的拳就是剛猛干脆,是把全身的力道發在一點,論起發力的方法和力道的掌握,還有拳頭的殺傷力,在這個時代,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加厲害。
第二拳打在王把總的鼻梁上,一邊的人就听到喀巴一聲脆響,顯是這個營兵把總的鼻梁骨已經被打折了。
大力之下,姓王的干脆就是飛了出去。
這人腆著個大肚子,身量也不矮,體重一定也不輕,居然就是被張守仁這麼一拳給打飛了出去!
「呃……呃呃……」
躺在地上,姓王的口鼻處全是鮮血,呃呃連聲後,雙眼一翻白,立時就暈翻了過去。
兩拳就擊倒了一個如許壯漢,還是常年在營伍的武官,看樣子也是有兩把涮子的。在場的人,都是被張守仁給驚呆了。
「敢打我們把總?」
一群營兵都驚呆了。
營兵裝備好,軍餉高,向來驕橫慣了,軍戶在他們眼里比老百姓都不如,又窮又臭,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這姓王是個把總,又是即墨營的秦守備的小舅子,在即墨都沒有人敢惹,誰想到了方家集這個地方,卻是被一個衛所武官給打了。
「兄弟們上,給把總大人報仇!」
眼前的營兵都是王把總的心月復,上官被打了,自是不能善罷甘休。再說他們手中有兵器,人也多,自是一擁而上,立時就要動手。
「好大膽子!」
孫良棟眼中精芒暴漲,上前一步,抬腿一腳,對面一個瘦小營兵就是飛了出去。
他可是堡寨中有名的潑皮無賴,向來只有他打人,不曾見過人打他。現在當了親丁,授了小旗,倒也不曾完全改了舊日脾氣,一見營兵上來,孫良棟搶先便是動了手。
這麼一動,張世福和曲瑞也不客氣,兩個小旗官也是一起上,拳打腳踢,立時又是有幾個營兵飛了出去。
幾個小旗官一動手,他們的親隨自然也不客氣,當然也是上前。
營兵雖有兵器,但不敢劈砍,雖然驕虛跋扈,但身手比張守仁一手出來的親丁可是差的太遠,眼看一個接一個的大演空中飛人,一個甲總急了,揮舞腰刀道︰「入他娘的,有兵器不用是傻蛋,弟兄們,砍了這些窮軍漢!」
一邊叫,一邊就是揮刀向前,一刀劈過來,一個親丁急忙閃躲。
饒是他身手不錯,這一刀還是劃到了胳膊,鮮血流出,濡濕了鮮紅的鴛鴦戰襖。
一個敢揮刀,其余的人就敢跟上。
孫良棟等人都是赤手空拳,原本大家都有兵器,不過到酒樓來是請客吃飯,帶著刀劍叫客人害怕,所以都卸了下來。
這一下自然不免要吃虧,雖然左右騰挪,還是有幾個人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打的這樣熱鬧,集鎮上自然是人山人海,都是圍攏過來觀戰。
看到軍戶要吃虧,圍觀的人自是神色各異。
有人著急,有人平淡,有人還幸災樂禍。
張守仁雖然以仁心待人,畢竟是掌握了一鎮的經濟命脈,收銀子時,自是有人會感覺肉痛的很。
因此而產生敵意,也就很難免了。
「讓開,讓開!」
就在眾人堵路觀戰,看的正過癮的時候,張世強趕到了。
他听了王雲峰轉述的命令,帶著自己小旗部下,又挑了三十個訓練的不錯的新丁,四十幾人全部穿著鴛鴦戰襖,四十幾人全部帶著長槍和短刀,以跑步行進趕到這鎮海樓,正好堪堪趕上了這一場熱鬧。
張世強一至,戰局當然立刻逆轉。
四十幾個親丁把營兵們團團圍住,精工打制出的長槍尖銳鋒利,閃爍寒光。
兵器就壓了營兵的腰刀一頭,加上訓練有素,剛剛趕到就是把縱隊變橫隊,然後兩側向前,變成半圓的陣勢。
這麼一包,營兵們想反擊也沒有辦法,幾個帶隊的甲長很見機,立刻把手中的腰刀往地上一扔。
當官的先丟刀,底下的普通營兵當然個個跟上,一時間就听到 里啪啦的聲響,地上的長刀短刀丟了一地都是。
「全部跪下!」剛剛亂戰時孫良棟也被削了一刀,流血不多,氣的夠嗆。
他上前一步,喝令所有營兵就地跪下,這些營兵雖還是一臉桀驁不馴的樣子,到底還是都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
有跪下慢的,孫良棟也不客氣,一腳一個,全部踢翻。
孫良棟和張世福幾個剛剛拼命把張守仁擋在身後,生怕刀槍無眼傷了副千戶大人。他們倒沒看到張守仁的臉色,適才雖然營兵動刀,但張守仁並沒有覺得緊張,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他可也沒拉下。
不過部下們這樣忠誠,他心中也是十分感動,在孫良棟剛過來時,他有點兒哭笑不得的感覺。等張世福幾個也過來擋住他的時候,張守仁的臉上就露出十分感動的神色。
此時不等他吩咐,張世福便喝道︰「不守軍紀,騷擾地方,打二十棍。鬧市斗毆,再加打二十,每人四十棍,打!」
這當然是張守仁定的親丁隊的軍規,犯了的,從來不饒。
張世福就是以試百戶和總旗身份,監督執掌軍法,這個老實人向來是按吩咐辦事,軍規法條記的十分清楚,此時吩咐出來,自有一股凜然氣度。
營兵哪里真正見識過軍法?當下一個個只是傻楞楞的,等到有人上來把自己按在地上,這才嚇的直喊,個個求饒。
「你他娘的敢打人?」一個營兵甲長還是不敢相信,指著孫良棟,破口罵道︰「不怕我們秦大人帶兵抄了你們的賊窩子?」
「砍掉他手!」
張守仁眼神冷厲,這個場面要是鎮不住,以後他的名頭還怎麼拿出來震懾宵小?
一聲令下,兩個親丁立刻上前,一人按住那人身子,任他如何掙扎,仍是將一只手露在外頭,另外一個親丁抽刀,相度一下,刀光一閃,那個營兵甲長慘叫一聲,手掌被削下的同時,也是疼暈了過去。
「爺爺,饒命。」
「饒命!」
張守仁和他的部下這般狠厲,這些營兵一個個都是魂飛魄散,當下叩頭如搗蒜,就是嗑破了頭皮,也是不敢稍停一下。
「這會來求爺爺,晚了!」
孫良棟笑的格外猙獰,這一次差點吃了大虧,還是在自家地盤上,連大人都在其中。
要是營兵中哪一個不開眼的真傷了大人,這好日子是不是剛開頭就結束了?
一想起此事的可怕,真是惡向膽邊生。
當下兩人一個,紛紛按住這些營兵,接著就是把長槍的柄當軍棍,倒轉過來,「嗡」的一聲,就是一棍子敲在蠕動的上。
「啊,饒命,饒命啊。」
「是小人們錯了……」
「爺爺,饒了這一回吧。」
膠東人質樸,求饒也沒有什麼花巧,翻來覆去,就是求饒和認輸。
這些營兵求的懇切,孫良棟和行刑的親丁卻沒有人說話,各人都是沉著臉,把棍子一棍棍的打在眼前的上。
這一棍棍的打上去,五棍之後,上就冒出血來,再打一棍,整個人就疼的發顫。
到十幾棍後,剛剛醒過來被拉來打軍棍,一邊挨打還在破口大罵的王把總又一次被打暈了過去。
「沒用的廢物,」人雖暈了,孫良棟也不饒他,繼續一棍棍打在那王把總的上,嘴里只道︰「這一點時間暈兩次,娘們一樣的人也敢出來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