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拓也只能硬頂了。舒殘顎
雖然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和古悠然這樣幾乎沒練過劍的人動手,居然還需要這樣打起十分精神應對,可古悠然這女人愣是讓他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意外!
千鈞一發間,劍尖與劍尖分毫不差的對上了。
只听到一聲刺耳的金屬聲,似乎還伴隨有剎那的火花。
緊接著就是內力飛快的從劍柄處涌入劍身,再直達劍尖,最後互相沖撞上去漭。
如同電影慢動作一樣的,兩人的身影都不同程度的開始往後倒飛出去。
只不過唐拓就倒退了三步,古悠然卻足足飛出去兩丈遠才控制住身形。
這下她骨子里爭強好斗的戰斗因子也被激發出來了,「好!再來!劌」
剛緩過一口氣,提劍就又沖了上來,比之前的那一劍更快更凶,唐拓眉頭一蹙,暗罵了一句︰瘋女人!
但是不得不說他體內想要大戰一場的念頭,也被鼓動出來了。
當即也不多話,把他自己的內力也控制在和古悠然相當的水平的也迎戰了上來。
他也很想知道在同等內力的情況下,他和古悠然到底誰強。
自然,在唐拓的心里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輸的。
畢竟刨掉對劍意的理解,和對劍術的修煉,還有內力的深厚基底,古悠然一項都不及他,就算他壓制住了自己的層次,和她對決,但是實際上他還是佔了大便宜的。
要是這種情況下還能輸給古悠然的話,他唐拓也就真的可以不必活了。
直接找個牆角撞死自己算了。
只可惜唐拓的自信和篤定,今天注定是要踢到鐵板的。
古悠然的劍法並沒有受過專門的老師的教授,也沒有看過像樣的劍法古譜的學習過,她所有的劍招都來自于身體的本能的出招。
比如這一劍怎麼揮出去,怎麼砍出去,她覺得順手又能借到力,她就怎麼揮砍出去了。
當然了,這和腦海里灰霧總會福至心靈的讓她‘恰如其分’的躲開唐拓的劍招,也有很大的幫助。
于是,十五分鐘後。
所有人驚訝的發現,原本怎麼也不該處于下風的二公子唐拓的額頭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出現了無數汗珠。
相反,看起來毫無章法,簡直打的亂七八糟的夫人古悠然卻眼楮越來越亮,越戰越勇,越來越興奮的狀態。
幾乎是緊逼著壓著唐拓在打。
這下別說傾城無雙三福了,就是唐拓的小廝劍心都有種跌碎下巴的絕大錯愕了。
他身為二公子的劍童,對于二公子的劍法深淺自然是非常清楚的,整天陪著二公子練劍,對二公子常規使用的一些劍招也十分的嫻熟。
可即便這樣,一旦真正動手喂招,要是二公子不手下留情的話,他即便知道下一招是什麼,會攻向他哪一個部位,他也是斷然躲不開的。
但是今天公子和夫人的動手卻完全反過來了。
就好像夫人完全清楚公子要用的每一招每一式的順序。
往往二公子的這一招還沒用老,下一招要出招的方位,已經被夫人給封死了。
因此二公子的形勢無疑是十分的被動。
更詭異的是,不論二公子怎麼變招,夫人就像是有預知能力一樣的在前面等著二公子。
以至于幾乎是鋪頭蓋臉的壓著二公子的所有的攻勢。
偏生這種情況也就算了,夫人她一居然一邊壓著二公子劈頭蓋臉的打的同時,還會另出詭異的劍招,那些個角度,偏門冷僻到哪里還像是劍招啊,簡直就是搏命的冷硬偷襲。
卻每一劍又都能讓你看清她的出劍角度。
只是速度快的驚人,讓人根本擋也無法擋,躲也無法躲,只能硬扛。
這般幾分鐘下來,就完全把唐拓逼的一點節奏都沒有了。
只能被動的跟著古悠然的方式來了。
難怪險象環生,無法招架了。
這等情形,當真是他們動手初期誰都不曾想到的。
古悠然這會兒戰的真是酣暢淋灕啊,在現代她還沒遇到過這麼一個令她打的舒服和痛快的對手呢!
這個唐拓真是個不錯的陪練。
古悠然滿意的繼續撲上去糾纏。
唐拓卻簡直有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又是氣憤自己竟是連個沒練過幾天劍的女人都不如,又是惱怒這個該死的瘋女人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他都在退讓了,居然還不依不饒的糾纏上來。
干脆也放開壓制自己內力的禁錮,預備真正的全力以赴了。
即便這樣做的結果是勝了臉上也沒什麼光彩,可起碼總比輸給她要好吧?
古悠然也陡地發現唐拓的實力變強了很多。
這沒有令她覺得害怕和退縮,相反更加目光明亮的攻了上來。
那好戰的氣勢,便是不用言語,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看出來。
不由後腦勺上都感覺冷汗滴下來的感覺了。
尤其是傾城和無雙,面面相覷的同時都有種這真的是她們的夫人嗎?
她們跟了她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夫人有這麼強勢和好戰的一面?
要知道眼前這個對手可是二公子,神侯六大弟子中,除去三公子鄧傲之外,戰斗力最強的二公子唐拓!
一般人見到他都覺得有點腳軟了,別說還要主動沖上去糾纏和廝殺了。
夫人真是……真是……
兩人連續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古悠然的非同尋常。
三福卻急了。
夫人和二公子打成這樣,雖然他不知道最後結果會如何,可也知道再這麼飛沙走石下去,弄不好就要有損傷。
如今自家公子都這樣了,這倆還打的難解難分,這不是自我添亂嘛!
可誰奈何他只是個小廝,又說不到話,只能急的眼楮都快要***了。
好在陸文生這個救場的人終于趕了回來。
因為陣眼一旦被損壞了之後,整個大陣就自然而然的破了。
以為緊隨其後夫人他們就該出來的,結果等了一會兒都不見有人出來。
陸文生立即趕了回來,才發現這倆位主竟然打的這般激烈了。
顯然之前他和顧希聲前腳走,後腳這倆就開打了。
還沒看清楚狀況的陸文生只覺得以為夫人受欺負了,當即就沖著唐拓喊了起來,「二公子,您也太過分了,不管怎麼樣,夫人也是夫人,您居然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夫人一介女流,真要是不願意,您自個兒回府里去就是了!」
「傾城,無雙,你們都是死的啊,眼睜睜的看著夫人受欺負,就算不是二公子的對手,也要上前幫夫人一把的!」
陸文生說著,人就已經著急地作勢要撲過來了。
這話一出,可把唐拓氣得差點一口氣就沒上來,抽劍一個後退,就已經月兌出戰圈之外了。
要不是顧及他自己最後的臉面,他都很想沖著陸文生吼了︰
你到底什麼眼神啊,是我唐拓欺負她古悠然一介女流嗎?你難道沒看到,追著我死纏爛打的人是古悠然嗎?
而古悠然打的正起勁,猛地看到唐拓抽身而退,還想沖上去繼續追打,正好看到陸文生落到了他們兩人中間。
若非收劍的快,這一劍弄不好就要誤傷陸文生了。
「文生,你怎麼回來了?你先讓開,等我和唐拓打完,再來說別的!」
「呃……」
此刻的陸文生似乎才反應過來,情況好像和他以為的不太一樣。
再細一看夫人的狀況和唐拓的狀況,陸文生也有些傻眼了。
這怎麼和他想象的完全反過來了?
難道二公子手下留情,很有保留,所以被夫人追打的這麼狼狽,竟然滿頭都是汗了?
「夫人,夫人!」
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他們繼續打下去這一情況,陸文生還有覺悟的。
趕緊繼續攔截到了古悠然面前,苦笑了起來,「我的好夫人,您可千萬別再打了,當務之急,是救四公子啊!」
「我——擦——」
古悠然聞言,頓時好戰的興奮之色也立即完全褪掉了,怎麼差點把魏岑的不良狀況給忘了?
都怪唐拓這個混賬!
古悠然狠狠地瞪了唐拓一眼,轉身就干脆利落的走向傾城和無雙,把手中的短劍,往傾城手里一塞,同時從她們倆的手中把昏迷了的魏岑又一個大力地抱到了自己手里。
「文生,陣破了吧!」
「夫人,讓,讓我來吧!」
陸文生一邊點頭,一邊想要從古悠然手中接過魏岑的身體。
卻被古悠然阻止住了,「不用,我來抱就行了!不管怎麼說,魏岑這貨總是為了救我搞成這麼狼狽,我抱著他,等他醒了知道了也好不罵我沒良心的!」
「呃——」
古悠然既然都這麼說了,這話她們身為下人的也就沒法接口了,也就只能裝沒看見的各自轉身,往那洞口出騰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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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重見了天日。
而此時,天已經完全大亮了。
黎明前發生的那次悶雷一般的爆炸,幾乎震醒了整個城里的居民。
很多人都驚慌失措的以為是地震了,抱著衣服就跑了出來。
但是半晌後發現什麼動靜都沒有了,又都奇怪的一一回了去。
除了把這老茶館里里外外都圍了個密不透風的存善堂的人之外,沒人知道這爆炸就是來自這地下一千多米下面。
沈烈已經站的腳都麻了,也沒敢離開現場。
他要親眼看到古悠然他們安全出來,才能把心落回到肚子里去。
好在,古悠然她們終于出來了。
看到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男子外袍的古悠然,橫抱著看不清面目,但看衣服分明該是魏岑的樣子走出來時,沈烈頓時就趕緊迎了上去。
語氣焦急,「古姐姐,你,你沒事吧!」
「沈烈,你有心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領情在心,現在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能給我安排個馬車或者軟轎之類的過來嗎?」
「當然沒問題,早就安排在一邊了!二叔!」
沈烈轉身就輕喊了一聲,那邊毛二叔當即就快步地往旁邊巷子里飛奔了過去,不一會兒就親自趕了一輛寬敞的馬車過來。
上面只有毛二叔一人,顯然其他的人都被屏退到了別的地方。
古悠然聞言點了點頭,傾城無雙立即雙雙先上馬車,掀開簾子,古悠然也不假手他人,抱著魏岑,就舉重若輕地飛身上了馬車。
沈烈注意到他們好歹幾百斤的重量,落在馬車的車轅上,竟然連細微的動都沒有動一下,不由瞳孔一縮。
顯然他也覺得小看了古悠然。
原本他還有點懷疑古悠然的武功怎麼可能比唐拓更高,但是現在看到她抱著一個大男人還能這樣的落到馬車上,顯然不說別的就說輕功已經遠超毛二叔更多了。
更加令他暗自一凜的是,這動作絕對是無意中,並不是刻意賣弄。
無意中透露出來尚且如此驚人,要是她有心展露出來的話——
沈烈暗自變了變臉色。
毛二叔作為駕車的人,自然對這種重量更為敏銳,他的臉色也在古悠然抱著魏岑上車後,驟變了下。
其後,唐拓微微猶豫了下也上了車。
陸文生身為管家則和毛二叔一起坐在了駕車的車轅上。
只有沈烈有些躊躇他該不該也進去馬車里。
正為難之間,只听車廂里傳來了古悠然的聲音,「沈烈,你也上來!」
「好的,古姐姐!」听到這話,沈烈自然不再遲疑,掀起長袍下擺,就也跨上了馬車。
好在準備的這駕馬車是駟馬同拉的大車,足夠容納下這麼多人。
而其他的人,自然只有護在馬車前後左右,或走路,或騎馬的一起回去了。
鴻運樓那邊,早就在各自的房間里準備了大量的洗澡水,熱氣騰騰的飯菜也都擺上了花廳的餐桌,對于他們這一晚上折騰的遭遇,顯然鴻運樓那邊也是收到了消息。
只是沒得到古悠然他們這邊的邀請和允許,不方便立即來拜訪,但是這不妨礙他們給他們的生活安排上詳細周到一些。
對于這些,唐拓和陸文生的眉頭有些微皺,顯然覺得有點這次的事情還是有點鬧大了。
古悠然卻已經不把這些小節放在心上了。
對于她來說,差點和顧希聲被活埋在山月復內的經歷,已經是很不好的插曲了,其他的完全不夠看了。
再說了,既然出來了,這些事情自然多的是人去替她煩惱,她愁個什麼勁。
還不如趕緊洗個熱水澡,吃點熱氣騰騰的飯菜,然後好好睡一覺來得實在。
然而看到懷里的魏岑那比錫箔還要白的臉色時,古悠然的思緒還是忍不住一個遲疑和停頓,在到底是把他送回他自己的房間去,還是把他弄進自己的房間去之間,她掙扎了五秒。
最後還是在眾人炯炯的目光中,把人抱進了自己的房間。
唐拓站在門檻外,目光沉靜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烈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傾城無雙和三福自然更是緊隨其後,畢竟她們倆是貼身侍女,三福子又是魏岑的小廝,沒道理自家主子都被抱進去了,他這個當小廝的不跟著啊!
陸文生沒進去,只是很禮貌的站在門邊,對著唐拓恭敬地道,「二公子,既然夫人和四公子都平安回來了,二公子想必也累了,不如回院子先行休息吧!」
唐拓冷冷地盯著陸文生。
陸文生則完全不為所動地,半點不害怕的垂眉站著。
兩人心里都清楚,這次事情之後,他們算是徹底恨上了彼此了。
但是中間因為夾著一個古悠然的關系,他們還不至于繼續公開了撕破臉的斗下去。
甚至于陸文生一離開那山月復,他就已經完全回歸好了一個管家該有的恭敬姿態。
唐拓就算想找他的事,一時間也拿他沒辦法。
「陸管家,你真行!」
「多謝二公子夸獎,二公子,請!」
「哼!」
唐拓拂了拂袖子,轉身就走了。
陸文生則依舊站在原地,確定唐拓主僕都離開後,才轉身走進了屋子里面。
而此時,古悠然又已經把魏岑身上的血衣和繃帶給剝了個干淨了。
當著眾人的面,她一點也不避諱的就開始給他擦拭傷口,重新上藥著。
陸文生走進來的時候,古悠然頭也沒回就問,「唐拓走了?」
「是的,夫人!二公子回去休息了!」
「嗯,文生,桌子上有筆墨紙硯,我說,你寫,然後三福你去抓藥親自給你家主子煎藥!」
「是,夫人!」
要論醫術,古悠然或許不是天底下最精通的,但是在場的這麼多人里,除了昏迷了的魏岑之外,古悠然絕對是聖手無疑。
她要親自開藥方,自然是對魏岑傷勢最有利的。
因為陸文生半點遲疑也沒有的就站到了桌子邊。
三福更是機靈的趕緊去研磨去了。
沈烈于是就看到古悠然一邊脈都不用診的就吐出一味又一味的藥名,甚至于每一種藥物要用幾錢幾毫都精確到了極點。
而陸文生則飛快地寫著。
藥方剛書完,還未等墨汁干透,三福就已經捧著那藥方快速地跑出去了。
儼然對古悠然的藥方能起到的作用,信任無比,這讓沈烈又一次驚訝動容了。
武功好、輕功頂尖、然後通宵陣法、如今看來醫理也是聖手級別……
這個古悠然竟然全能如斯,她的身上到底還隱藏了多少他還不知道的會的東西?
不愧是神府夫人,不愧是澹台神侯的女人!
只這些,就已經是常人一輩子也不能及的了!
要知道魏岑的傷如今到這樣的地步,他縱然沒上前去看,也知道已經是氣若游絲命懸一線了。
可不管是看古悠然也好,是陸文生他們也罷,似乎都沒有過多的擔心魏岑會救不活來的樣子,這種篤定正在有強大的醫術做底子後才能有的自信。
沈烈忍不住想,要是沈靜能讓古悠然去看一下的話,是不是也會有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