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母雞」
魏岑听了這話,錯愕地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後,卻傷心得更厲害了。
然而那趕緊握住的古悠然的手,卻不由自主握地更緊了。
須知似她此刻這般與他溫柔的說話,專注憐惜的目光之落在他一人身上的日子,不知有多久不曾再看到了。
雖然他此刻對著悠然,不免還是使了些苦肉計,用了點小心機,然則若一切都是為了挽回愛的話,他不會慚愧和後悔璺。
只是覺得這樣的久違的溫柔重新回到他身邊,他才意識過來,他其實骨子里是多麼貪戀的想要得到這個女人哪怕一點點的只給他的溫柔和愛意。
即便是她曾經對他那麼凶冷,那麼狀似無情無義過!
「悠然……淨」
古悠然見他無聲的眼淚掉的越來越凶了,胸膛里的心髒也像是被他那淚水給無形的浸泡在了其中,越浸越軟。
不由掙動了子,似乎想要坐起來。
魏岑大吃一驚,趕忙也顧不得自己掉眼淚了,傾身就按住她的身子,「悠然你做什麼?別亂動,你身上的傷口還未長好呢!」
傷口?
古悠然先是不解,隨後因為那一下的掙動,頓時意識到腰部以下很是撕裂的疼痛感後,她的一些被她暫時忘記掉的記憶,一點點的回到腦子里來了。
……
是冷憂寒吧!
古悠然的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無奈而有些隱隱掙月兌不出命運的感覺的嘆氣!
說真話,她是真心沒想過把冷憂寒這樣的人也弄到自己的生活中來,實在是他太特殊、太與眾不同了。
不說容貌,性情,就說那才氣和本事,也絕對不是該被一個女人,和一堆其他的男人給共同束縛和湮沒在一個大家庭里面的對象。
然而,一連串的陰差陽錯……卻弄到如今這地步。
她前腳不小心調|戲了下人家,後腳就把自己整個身體的便宜都讓人給佔了!
算不算是一報還一報?
當然了,古悠然也知道這是玩笑話,她那日生孩子生成那般淒慘之模樣,血淋淋的還滿副丑態。
但凡是個心理和生理都正常的男人,也沒有誰會喜歡看女人生孩子的!
若不其然的話,顧郎、唐拓,魏岑、鄧傲等等的也不會一個個相繼的扛不下去了。
那是一種看著心愛的人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極大折磨,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
所以別看她一個個罵他們沒出息,罵得狀似厲害,心里其實並不怎麼怨懟他們。
而古悠然她自己的男人在她生孩子最需要有人支持的時候,沒能在身邊,她尚且不怨懟;
而對于冷憂寒這個救了她和女兒兩條命,又變相得保住了她這整個特殊的還未明確形成,卻已經其實存在了一女多夫的家庭的大恩人來說,她心里的感受又豈是一言兩語就能說得清說得盡的?
那一剪刀的勇氣和恩情……古悠然皺了皺眉頭,沒想好該怎麼回報人家!
魏岑卻以為她是牽扯到了傷處才痛起了眉頭,立時緊張了起來,「悠然,是不是扯痛了?」
說著,便想要掀開被子去看,被古悠然連連搖頭攔住,「不是!沒有扯到!」
「那你?」
「我是想到別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悠然,你還是別亂動了,想要吃什麼,做什麼,都與我講!」
古悠然也確實感覺到了除了腰部以下那處撕裂的痛之外,全身上下的每一塊骨頭都像是松散掉了,不再原來的位置上一樣。
酸酸懶懶的反應鈍慢!
難怪人們常說女人生一個孩子,等同于身體經歷一場ge命!
可不就是這樣?
她何嘗這般虛弱得渾身無力過?
下意識的,古悠然就想要運轉一下內力,好支撐自己有更多的精神和力氣,卻在下一秒傻了眼。
蓋因她的丹田處,竟然一點氣息都聚集不起來。
空蕩蕩的有如被散功了一樣。
這令得古悠然無法不瞬間變色了,倏地一下就要再度坐起來。
「悠然?怎,怎麼了這是?不是說了你的身體——」
魏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古悠然面色頹暗無比地道,「我的內力出了問題,半點都聚集不起來了!」
「啊?」
魏岑聞言也一怔,當即就探手過來,想要輸入自己的內力去檢查,然而剛輸入一點點內氣,那一日那凶猛地反彈過來的氣勁,再度自古悠然的腕脈處彈了出來。
而已經吃過一次虧的魏岑,心里已經有了準備,並沒有被彈出去,而是稍稍退了小半步。
便是這小半步也足夠魏岑二度變臉色了。
第一次沒準備,他和鄧傲都吃了虧,可這一次有了準備,只試探的輸入很少的一部分,依舊被這般強勁反噬過來,要說悠然這身體里面沒有內力和氣勁,又怎麼可能?
可悠然卻說她的丹田內聚集不出真氣來,這是出了什麼事?
古悠然也感覺到了那股把魏岑彈退了半步的強勁氣流,正是自自己的身體里出去的,但是她卻無從感覺到那氣勁到底是如何生成,又是怎麼把魏岑給擊退的。
不由也錯愕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怎麼會這樣?」
「悠然,你別擔心,有可能只是暫時的體內筋絡出了點小岔子,等你身體養好了,重新倒氣歸流下,也就好了!」
「你看既然能把我反彈出來,說明你體內的內力並沒有不見,只是一時散亂到了身體各部位罷了!」
古悠然雖然知道事情多半沒他說的那麼簡單和容易,可眼下卻也不至于真的慌到無法冷靜心神。
說到底,她自打來了這個時空,什麼樣的生死災難之流的也算是見識過了,這次生孩子更是在死亡線上徘徊了幾個圈都不止。
如今好不容易人都好好的,不過是一時沒了內力罷了。
急什麼!
終歸是會有辦法的!
她絕對相信,論說要有運氣,這個時空誰能比得過她?
聞言,微微點頭,「嗯,你說的對,也許用不了多久它自己就恢復了!岑,既然回來了,這次之後,便不要走了吧!」
古悠然重新攤開手掌,沖著魏岑的方向伸了出去,看著他,誠懇地希望著。魏岑本以為悠然肯定還會給他一些考驗和責備的,應該沒那麼容易原諒他重新接納回他,可現在,她卻只字不提過去的事情,只是這麼喚他回來。
儼然是完全不打算計較之前的任何事了,看得魏岑的眼眶又熱了起來。
心口的位置也有些暖,又有些復雜。
可這並不影響他立即也伸出他的手,反握住古悠然的手,然後用力地點頭,「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除非變成尸塊,死透透了,否則的話——」
「好端端的,賭什麼咒,還說成這樣,也不嫌惡心!」
古悠然打斷他的話,嗔怪地看著他,口里數落,眸里卻是柔軟而歡喜的。
且即便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健康的,但她的眼神卻已經非常的有力和明亮了,「既是你答應我了,我便當你是深思熟慮後的認真了,你,不會再改變主意,又後悔了吧?」
「不會了!最糟糕就是這段沒有你的日子,其實前一次你生我氣,遣我離開我也曾感受過了,只是我這人總是這樣的學不乖,也總是這樣的記不住教訓一再的惹你生氣,也弄的自己不開心!」
「現在我也想通了,好男人不獨獨我一個,既然他們那麼多人都要搶著和我一起給你愛,且他們都不嫌委屈了,我一個勁地總鬧騰又算是哪門子的對你好呢?」
「對你好便是你得到許多許多份如我這樣的愛,我應該替你感到更幸福才對!」
「你看我每次鬧騰,沒得還惹你不痛快,你當我善妒又小肚雞腸,反而把你推得離我越來越遠了,可我的心里卻其實從來不曾變過一絲一毫對你的心!」
「悠然,你說這算不算是我在經驗教訓中成長和成熟了?」
「這次你生糖寶兒,情況危急的很,我又差點要面臨失去了,因此看到其他的人同樣痛苦的面容後,我才驀地意識過來,我們都是愛你,想要你幸福快樂的人,為什麼卻總要彼此去斗去爭呢?」
「所以……」魏岑用飽含深情以及對過往行為很是後悔的一句話,作為了他心路歷程剖析完畢的最後結語。
他說,「悠然,我可能還是會有小性子還是會惹你生氣,但請你相信我,這一切皆因我愛你!」
……
古悠然自然是被感動得一塌糊涂。
她也不是什麼小女生了,如何不知道男人哄女人時動听的話語是可以上天入地,信手拈來的?
然而,縱然是知道魏岑的話中有哄的、有夸張的成分,可其中的深厚的感情卻也是真真切切的流露在外的,並無偽裝和一絲牽強。
只這,就足夠古悠然把他所有的話都听入心頭了。
抬手輕柔地在他臉上撫過,動情而喜悅,溫柔而滿足,「我早就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此刻,這份幸運而帶來的幸福再一次驗證了我的認為!魏岑,我也是愛你的,你知道嗎?」
魏岑用力地點頭。
他原本是擔心她不肯再愛他了,現在重新得了她的肯定和確切的愛語,他也頓感無數的滿足和驚喜,很有幾分喜極而泣的chong動。
……
兩人靜靜地偎依相靠了一會兒,古悠然終于微微抬起頭,還未說話,魏岑便已明白她想要說什麼了。
輕柔地放開她的身子,胡亂的抹了下他自己的臉,又整理了番情緒和衣裳,才低聲道,「悠然,我現在去叫他們進來!」
「嗯!」
古悠然點了點頭。
她的男人太多,遠遠不止需要安撫一個魏岑,還有其他好幾個。
如今除了還在清河邊等著她去的沈烈之外,其他的都已經在這小客棧里面了。
她不醒還昏睡著便罷了,既是醒了,那麼她的時間就不獨獨是她自己的,也是別人的。
能和魏岑單獨交心的說上一會兒話,其實已經是比較難得的了。
趁著魏岑開門出去的當口,古悠然才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憊的嘆了口氣。
從前總希望美男越多越好,如今感情債背得太多,才知道一般人的肩膀其實承載不了太多的人的夢想和願望。
只不過她也不算是一般人了!
古悠然不無自嘲和自得地想了想。
再說了,就算她也是個一般人,她的這些個男人都是搜羅天下也搜羅不到第二批更好的絕世美男子,她哪里舍得給別人?
就好像,好東西吃都吃進肚子里,再要她吐出來,那多暴殄天物啊?
那是絕對不行的!
縱然是吃撐了,那她也樂意!
……
……
不一會兒,紛亂的腳步全都來到了她門口。
雖然腳步聲多,卻不重,好歹也都是有武功根底的人。
唐拓算是第一個沖了進來。
「阿然,你醒了!太好了,謝天謝地!」
甫一進門,見她竟然坐在床上,不由又是一驚,「阿然,你,你這身上還傷著,怎麼坐起來了?快快躺下!」
「沒事!不要緊!」
古悠然微微地搖了搖頭,目光溫柔地看了眼唐拓,見他果然比魏岑的憔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然後目光又看向其他進了門,卻沒說話,只是用關切的眼神看著她的男人們,微笑著道,「辛苦你們了!」
這短短五個字,當真讓大家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慨!
冷憂寒站在最後面,臂彎里抱著一個布料精致卻被包裹的亂七八糟的襁褓,顯然,她和唐拓的寶貝女兒糖寶兒正是在其中。
許是母女連心的關系。
一進了這屋子,感覺到了娘親的目光的注視,一直安靜得待在冷憂寒懷中睡著覺的小糖寶兒,毫無征兆的就開始哭了。
幾個男人的目光也頓時都轉向了冷憂寒。
冷憂寒也知道他們都是期盼著能抱一抱,或者多看一眼這個小公主呢!
只不過——
他臉上沒露什麼表情,心里卻是很有幾分自得地滿足的,因為糖寶兒不要他們抱,她只認他的懷抱!
誰說小嬰兒沒有自己的意識?
糖寶兒就有!她就知道是他接生的她,帶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所以除了吃女乃|的時候她會在她娘親古悠然的身邊躺一會兒。
旁的時候,便是連女乃媽抱,她都是要哭的。
只有到自己的懷里,她才會安心的睡著。
現在算算時間,小糖寶兒也的確到了要喝女乃|的時候了。
對于她這個時候哭,冷憂寒一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麼沒面子的,抱著她就緩步來到古悠然身邊。
而此時,挨著床邊的糖寶兒她親爹,我們可憐的正牌老公唐拓童鞋,終于有機會近距離看到自己的寶貝閨女了。
眼神不無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師兄,明明是他的女兒,大師兄卻為什麼像個護崽的母雞似的,整天的抱在懷中,竟是除了喝女乃|的那點時間,旁的時候瞧都瞧不到一眼。
弄得這兩天,唐拓的心里就和被貓爪不停地撓著似的,難受的不得了啊!
好在現在阿然終于醒了!
唐拓又是高興阿然的蘇醒,又是喜悅以後總不會還是見不到抱不到自己的糖寶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