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樓。
涼風吹拂著燭火,屋內光線時明時暗,卿言在燈下緊鎖眉頭,眼楮雖盯著書卷,書卷上的字卻一個都不曾入她的腦子。正發呆的時候,卿言听見有人踏上木樓梯發出的聲響,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趙慕寒淡淡開口,「怎麼老是躲在書房里,你都不悶嗎?」
卿言看了他一眼,將展開的書卷合上。「我不看書能有什麼消遣?其實我早就懨了老悶在房里,只是出入不若你們男子方便,只好悶在書房里了。」她悶悶的答道。
「想不到娘子也是心懷大志之人。」他淡淡開口,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疲倦,「可有身為女兒身的遺恨?」
她抬眼看他,不想理會他的調侃。卻在無意中發現他的心不在焉。「你怎麼了?」她微顰著秀眉走近他。
「沒什麼。」他虛應了聲,神情卻難言落寞。
「可是官場上的事?」她福至靈動。
聞言,他扭過頭去看他,眼神卻是怔種的。但隨即有一抹邪肆的笑躍至唇上,伸出手去模了模她的臉頰,「婦人家還是不要知道那麼多事。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還是在家乖乖的為我相夫教子為好。」
她擰起秀眉,還是很討厭他這副輕佻的樣子。似乎有種東西隱藏在這輕佻的表向下。她討厭這樣的感覺,靈動的眸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好再去探究什麼。
「明ri你會隨我去娘家嗎?」
「會。」他伸手把玩她秀發上得珠釵,「這本是我同你說好了的。我不會失信于你的,娘子。」他炯亮的雙眸注視著她秀艷的面容。
「你不毀信便好。」她冷然應道。
話未盡,他已然伸手去拔了她的珠釵,一頭青絲頓時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卿言暗惱,忙護住秀發瞅著他戲謔的面容,「還我。」忙收手去搶他手里的珠釵。
「你的頭發還是這樣披散著好看。」他一邊伸手制止她的搶奪一面笑道。
「這樣我怎麼回房去?」她懊惱的咬住紅唇。「路上叫下人看見不定要怎麼想呢。」
「我抱你回去。」他從背後擁住她附耳低言。
「不要胡鬧了。」她羞惱道……「快把珠釵還我好叫我挽上頭發。」
「啊——「嬌軀瞬時跌進他寬廣的胸膛,一時間天旋地轉。氣憤的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心中竟奇異的劃過一絲暖流。」回房。「他看著她盈盈的水眸唇畔掛上一抹斜斜的笑容。
冷宅。
見過父親。冷卿言便攜趙慕寒來到後院。院內一條水溪若玉帶般蜿蜒其中。卿言帶趙慕寒循水而上,來到了她和卿若未嫁時的閨樓。閨樓前樹木掩映,仿佛還可以從中听到隱約傳來的笑語。卿言觸景生情,心中一陣奇異的悲涼。扶著樓梯而上,來到那張橫放在窗口的書桌前。
隨後而至的趙慕寒隨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身體慵懶的倚著書架,淡淡的看著她的身影。
再次拜謁父親,她在突然間發現一向硬朗的父親一下子衰老了許多。鬢上增了星星點點的白發,神色蒼老悲涼,讓她的心一下子也荒涼了起來。都是她的錯,她想。可是誰又能改變什麼呢?
她走到窗前,輕輕打開窗子。外面春陽恍惚晃動,讓她的心一陣陣的恍惚起來。卿若的話瞬間躍入腦海。」姐姐,天這麼冷,何苦要開窗子?「」甚麼霉味?那是我們好久不曾曬太陽的緣故。好姐姐,你想想看,我們已經有多久不曾出門了?」
「你怎麼了?怎麼一下子怔在那里了?」
趙慕寒見她立在那里許久都沒有動靜,便放下手中的書卷來到窗前。「窗前可有什麼好景色嗎?讓你這麼戀戀不舍?」他好奇的扭過頭去看她,卻見她粉淚滿腮,一時間也沉靜下來。他亦面色凝重的看著她。
他深吸了口氣,忍耐的問道︰「你非要這麼做嗎?」
「甚麼?」她怔怔的看向他,這才發現他的面孔異常凝重,似有深重的怒氣隱忍在其中。
「你非得要沉湎于過去而弄得我們都不開心嗎?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非得要活在過去的陰影中才可以呢?」他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