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顧磊覺得顏七馨有些神經質,他整理著情緒回答道︰「有事?」
像他的風格,簡練到位。浪客中文網顏七馨待在沙發上擺弄她新涂上的紅色指甲,耳朵上帶著無線耳麥,**著腳走到鏡子前,邊照鏡子邊講電話︰「顧磊,明天有空嗎?見個面吧……有事跟你說。」
她說得任性,讓人覺得她實際年齡只有十五歲似的。顧磊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道︰「什麼事?」
顏七馨對著鏡子擺弄表情,淘氣道︰「就……你來了救知道了嘛……」然後還自我欣賞地在鏡子前搔首弄姿,臉上擺出各種搞笑的表情。
顧磊當然不知道電話里的這個女人竟然有這麼變態的電話愛好,只是冷冷地拒絕︰「你有事可以找亦童,她可以全權代表我的。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找她,既方便又快捷……你在A市,她也在A市,互相也有個照應。你應該知道她的號碼的吧?」
「顧磊,你真是個沒意思的人,不跟你說了。我要回美國!你明天不來,我就回美國!」顏七馨對著鏡子,做出一個歹毒的表情,挑挑眉,輕佻地看著自己。像與顧磊正面對面地談著話。
顧磊沒想到顏七馨竟然這麼孩子氣,竟然到了一些不可理喻的狀況,他有些擔心陸亦童能否應付她︰「如果你非要這樣,那你就回去吧……」直覺告訴他,她既然來了,肯定是帶著目的的,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走。
果然,顏七馨撒嬌道︰「顧少,你真是一點有不風趣呢!跟你開個玩笑你都那麼認真,也不會哄女孩子,看來亦童跟著你真不是跟明智的選擇。你除了有錢,你還有什麼呢……不跟你說了。」
然後就莫名其妙地掛了電話。顧磊听她掛了電話,心里也打著鼓︰看請顏七馨來,解決機會的大,而她來後,潛在危險也很大。不過冒得風險越大,成功的機會越大,他希望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決定。
掛了電話,顏七馨心情不錯。在鏡子前面精神狀態很好,她又給自己化了美美的妝,然後去跟她在美國新談的男朋友視頻聊天去了。
第二天打開手機,陸亦童才想起昨天有個人打她電話了,一看記錄,竟然是顧磊!真是糗大了……本來想回他一個電話的,但最後只發了短信慰問一下。
清晨顧磊看到陸亦童的短信,差點沒把剛入口的咖啡噴出來︰由于陸小姐的手機欠費已久,所以本公司特地為她量身定做了一款回復,如有滋擾,敬請諒解。叉叉叉公司。
她也有這麼小白的時候啊……顧磊臉上瞬間三條黑線劃過。不過也挺可愛的。
晚上的時候,去找顏七馨,發現她已經又搬到了另一家酒店。陸亦童真覺得她是故意的——在折騰人。
艱難找到了顏七馨,直接敲了她的房門。不過她也有雙重保障,如果她不給她開門,她就會直接開門進去。
給她開門的是正在睡夢中的顏七馨,看到陸亦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我男朋友從金融街飛過來找我了……」
「七馨姐,你為什麼不想見我?」陸亦童道。顏七馨臉上並沒有過敏。
顏七馨示意陸亦童隨便坐,因為她住的,是上等的套房,房間非常寬敞干淨,設備一應俱全。
陸亦童坐到顏七馨的對面,很認真地等待她的回答。顏七馨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亦童,別那麼認真嘛,放輕松點。我昨天的確是過敏了,沒想到今天就好了很多,你沒看出來而已……我又沒騙你!」
陸亦童也不想跟她繼續糾結這樣的問題,直接進入主題道︰「七馨姐,你知道我請你來的目的嗎?你知道七爵哥的身份嗎?他很可能不是你的弟弟……」
「不是我弟弟,難道還是你弟弟嗎?」顏七馨撇撇嘴︰「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大老遠地來,你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顏七馨一身紫色的綢緞睡衣,臉上未施脂粉,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大麥色,絲綢的材質在她身上更顯貴氣。她的長相跟顏七爵還真的有些差異。她像一朵大麗花,而顏七爵就像一朵幽蘭。
顏七馨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她的眼袋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她的眼睫毛很長,眼楮充滿了淡淡的誘惑感,總之,是很奇特的感覺。
陸亦童看著顏七馨道︰「七爵哥有心髒病的事,顏家恐怕沒幾個人知道吧?可是你卻知道。說明你在他心中是一個放在心上的姐姐。我看他不是一個不知道感恩的人,所以你為什麼也不對他多關心一點呢?」
她的眼神犀利︰「我覺得,是因為顏家沒有給他想要的家庭的幸福,所以他才會那樣子的……」報復顧家,「他總是把事情往壞的方面想,不給自己留余地。我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勸勸他,我想,他會听你的話的。」
「我家七爵好好的呀,他沒事的。你小題大做了啦!我是他姐我還不知道嗎?他確實是有病,他不想讓家里人知道,是不想讓他們擔心!而我會知道,是因為他有一次在我面前發病了。本來他不打算告訴我的!」顏七馨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她的大眼楮直盯著陸亦童。
陸亦童道︰「他前段日子才做過手術,我也是無意發現的。」
顏七馨無所謂道︰「不是做過手術了嗎?沒事的吶!我待會就去看看他,說起來這次回來還沒跟他聯系過。」
陸亦童直接打顏七爵的電話,然後遞給顏七馨︰「你現在就跟他講講吧。他有很多事沒告訴你,你自己好好問問。」
她覺得她不想聯系顏七爵。
顏七馨眼楮瞟了一眼陸亦童,不情願地接過電話︰「喂?」
「喂……亦童?」顏七爵還在辦公室里。最近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但他還是專心工作。
顏七馨在陸亦童的注視下,沒好氣道︰「我是你姐……這都听不出來?」
「姐?」顏七爵在電話里驚呼。他實在沒想到姐姐會打電話給他。手機拿下來一看,的確是陸亦童的手機號碼︰「你在哪里?怎麼用亦童的手機?發生什麼事了?」他急切地關心道。
「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你啊?我簡單說下,我來A市了,是亦童讓我回來的。叫我勸勸你……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做事要有分寸知道嗎?不用我多說吧?」顏七馨道。
顏七爵听著久違了的顏七馨的聲音,心里十分激動——她還是老樣子,脾氣很暴躁。
他也沒多想,心思完全在她身上︰「姐,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們好好聚聚。」
「我不想回家。」顏七馨撇撇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離婚才半年,這時候回去,家里那兩位還不把我煩死?」
陸亦童在一旁看,覺得顏七馨越看越像一個從國外回來的女流氓,真是有些糟糕。
顏七爵忙解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不會把你往家里送啊,我把你接到我住的地方好不好?我現在也是一個人住,跟小莫小星,你過來的話,會更熱鬧的!」他熱情滿滿的,想要顏七馨過去跟他一起住,他真的很期待。
「不要。」顏七馨無情地拒絕,「我現在住酒店,感覺很自由,環境也不錯啊。我不想被束縛住,你懂?過幾天我會去看你的……別來找我,知道嗎?」
顏七馨別有深意地看了陸亦童一眼︰「別像某些蒼蠅一樣,陰魂不散地跟在我後面懂嗎?我很反感的。」
顏七爵想勸,但知道她的性格,也不再多說,只好先答應著︰「好,姐,那你好好休息。」
顏七馨掛了電話,沒好氣地甩給陸亦童。
陸亦童對她也沒有好感︰「過幾天?其實是我管太多了……如果之前七爵哥手術的時候,你也在場的話,你就能感受到我的焦慮了。好了,不打擾了。」她站起身來,「七馨姐,你自己考慮吧……告辭。」
她往外走的時候,顏七馨又說了什麼,但她耳朵產生了短暫的耳鳴,沒有听見。陸亦童轉頭剛想問,顏七馨就蕩起了一個輕蔑的笑︰「陸亦童,你要小心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
山腰間的別墅。
小星拿著從英國寄回來的一個包裹,就直接進了顏七爵的書房。見顏七爵正拿著手機,一臉開心滿足的樣子,他非常驚訝︰爵哥這是怎麼了?真的好久,沒見他這麼笑了。
這是久違的幸福感嗎?
顏七爵甚至沒發現小星進來過,等他回神的時候,小莫已經在他的書房里把包裹都拆好,歸類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了。
小莫道︰「已經分好類了,這是老爸新研制的,特地針對你研制的。來試試。」
顏七爵沒理藥的事情,而是高興道︰「七馨回國了!她說過幾天來看我。」然後對著小莫道︰「你看我……精神還好嗎?」然後拍拍臉。蒼白的臉上,被他狠心地拍出一些血色。
小莫道︰「還好。」然後心神專注在眼前的藥上,沒有再看他。
顏七爵坐回位置,一點也不關心新來的藥︰「小莫,我的病隨時可能發作的。這邊的事,讓我又走不開,七馨能來看我,是不是很幸運?」
在一旁看著藥物袋子上一長串復雜的藥物名稱和解釋的小莫,突然停頓動作,認真地看著顏七爵︰「你今天話很多……那個女人已經跟你沒關系了,她只是你名義上的姐姐,她並不關心你。」
「莫……不要那麼說她,她只是從小成長在國外,生活比較**。」顏七爵道。
小莫听著他替她的辯解,懷疑道︰「你愛她?」
忽然,顏七爵的頭偏向小莫,臉上揚起一個幸福的笑︰「很明顯嗎?」
听到他的承認,小莫卻心里更糾結了︰「她不適合你……當初你不是只是幫她解決前夫的事嗎?怎麼會愛上她?她既是你的姐姐,也是一個離過婚也沒心沒肺的女人!」
顏七爵眼神犀利︰「我說了……你別這麼說她!當時我是為了她的事耽誤回國了,但她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能棄她不顧呢?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要說就說我吧,別說她。那都是我自願的……」
小莫听著他的辯解,突然非常生氣。他臉色鐵青,直接站起身來道︰「爵,你別忘記了。當你心髒病發的時候,她在哪里?她從來沒問過你的病,你的身體狀況,她自私地只關心自己呵!這樣的人,你愛她什麼?」
顏七爵也沖上去抓住小莫的衣領,這是他第一次跟他起沖突︰「我愛誰不用你管吧?」
小莫被他搞得也火了,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心情也不爽。現在看顏七爵對顏七馨近乎痴狂的樣子,他真的忍不住了︰「你不管自己的身體,我又何必要管呢?我TM還讓人冒險給你從英國帶藥過來,公司走不開,讓小星去拿。拿回來我還要給你分類,給你看說明……我不是犯賤嗎?」
他把桌上的藥袋子都掃到地上︰「你要你的七馨,你就去吧,跟她談情說愛吧,沒人攔你!你是死是活都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的公司好或壞,也跟我沒關系了,我TM不干了!這樣疲憊的日子我也過夠了!」說完這些,他大口地喘著氣,然後推翻了椅子,直接走出去了。
顏七爵看著狼藉的房間,小莫留下的話,卻覺得沒什麼。讓佣人來整理了,自己回臥室睡覺了。
他心里有一種幾近毀滅的心理。他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狂躁的感覺,只覺得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時間卻不會等待著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生命真的走到了末端了。上一次手術,真的是他最後一次了。他的病根本治不好。是他事先交代醫生,讓他說一些令人寬慰的話,讓其他人放心的。
根本治不好的,何必再擔心呢?可是他真是愛著他姐的。他身上還有報仇的任務,不能去美國,他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他的心情,誰知道呢?將死之人,離願望那樣接近了,怎麼能不興奮呢?
小莫走出顏宅,小星馬上跟了出去︰「哥,怎麼了?」他隱約听到他們在爭吵。
平時一向冷靜異常的小莫,難得頭腦發熱︰「被爵氣的……」
小星睜著他的大眼楮,無知的樣子,讓小莫一下不好說。小星關切道︰「爵哥怎麼了?難道這藥不夠好?」
小莫冷靜了很多——很多話他還不能跟小星說︰「不是。這幾天他脾氣不好,想法又消極,我有點看不下去,跟他說了幾句重話。出來透透氣。」
小星一听,情況還可以控制,輕松安慰著︰「爵哥有時候是會這樣的……他不會亂發脾氣的啦,這幾天可能累了。哥,你原諒他啦!」
看著小星單純的樣子,小莫心中復雜︰「我知道的。」如果他知道顏七爵跟他背地里做的事,他會不會覺得很失望呢?
迎著夜風,小莫覺得心里疲倦極了。他這幾天都不想工作了,特別不想管顏七馨的事。
走出酒店,陸亦童發覺自己的左邊的耳朵有些難受。剛才顏七馨到底說了什麼?她很在意。看著她不善的眼神,她一定不會說什麼好話的。
回家的路上,又接到了簡思佳的電話︰「喂?亦童姐,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
「你是一定要我把你拉進黑名單嗎?」陸亦童道。
簡思佳好氣道︰「亦童姐,我知道你最好了!真的!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家也發生了很多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哥找了個拜金女!她可真是連你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啊!要是以前我早點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會那麼誤會你了!」
她一連串的感嘆語氣,只讓陸亦童覺得好笑︰「現在你的事已經跟我無關了,我也不在意你家人怎麼看我,更不想知道簡思銘的事。」
「亦童姐,我說這些也是想讓你知道,我並沒有惡意的。之前我找你,是想說說這個紫菱的事。現在,恐怕要說說謝如芳的事了……」簡思佳道。
「謝如芳?」誰?
「謝如芳,顧磊哥的初戀女友。」簡思佳道。
听著電話的陸亦童突然精神起來︰「為什麼突然提起她?」
「台灣的謝家破產了,你沒看今天的新聞嗎?」簡思佳認真地猜測道,「所以我覺得顧磊哥很可能會去幫她。亦童姐,你一定要攔著啊,他們以前的關系很好的,顧磊哥如果這次去的話,他們很可能會舊情復燃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炸彈一個接一個地來,誰能讓她消停一會?
簡思佳愧疚道︰「之前是我不好,我真的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你明明有一千個機會報復我的,我明明沒有那麼資格對你的,你卻一次次地原諒我……現在我哥的新女朋友,真的讓我受夠了!跟你說實話,現在我跟前男朋友復合了,他跟我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讓我好好檢討自己。我發覺一直以來,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現在看你四面楚歌,我很想幫你……」
說起來,確實情意濃濃,可是陸亦童不會再次上當了,她不會輕信她的片面之詞的︰「我不需要你的彌補與同情,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你管好自己吧。」
簡思佳道︰「亦童姐,我知道你可能一時半會也不會信,日久見人心,你看著吧!有一天你會相信,我是真的變了。別忘了我之前給你的提醒,顧磊哥是個好男人,我可以說,他比我哥還要好,千萬別讓別人有機可乘!我祝福你。」
陸亦童拿著電話,滿心的語言,終是化作了一聲微微的嘆息——她真的變好了嗎?心中莫名地有些淡淡的欣慰。
掛了電話的簡思佳窩進男友的胸懷里︰「哎!你說,為什麼我以前會那麼傻……要那麼對她?」
「知道就好!以後別那麼對別人了知道嗎?」男人寵溺道,「也只有陸亦童能那麼忍受你了,換了我,給你一拳先!你彪悍地像一只母老虎……」
簡思佳的脾氣好了很多道︰「你還是不是我男朋友啊,這麼暴力!那……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盡你所能幫她咯,你哥那邊我來幫你,趕走那只狐狸精!你閑得慌,就去多做點功課吧!」男人道。
簡思佳道︰「你有這個本事趕走那個拜金女,那我就有本事幫到亦童姐!」
「好,有志氣!」男人親親她,兩個人甜蜜地不得了。
一個晴朗的午後,陽光燦爛。
涼爽的空調下,顏七爵跟顏七馨坐在長椅上喝茶吃點心。
顏七爵看著她還是那麼活潑地在他面前,心中欣慰︰「姐,有什麼事能讓你回來?」記得他姐應該不想回來看到爸媽的。
顏七馨無奈道︰「還不是那個陸亦童?她說你出事了,我就馬上趕回來了唄。」然後她左看右看他,「我看你也沒事嘛,她是不是耍我?」沒說兩句話,脾氣又上來了。
「姐,謝謝你的關心。」顏七爵道,「亦童是太熱心腸了,我只是之前犯病了而已,可能把她嚇到了。」看起來她應該還不知道他身世的問題,他在心里舒了一口氣。
沒想到顏七馨下一句話卻讓他腦海里掀起了陣陣波瀾︰「其實我這次回來也是為了她回來的!七爵,你應該收到消息了吧?台灣的謝家破產了……這個謝家跟顧家頗有淵源,而我們顏家跟他們也有關系。」
顏七爵沒想到久在海外的姐姐竟然關心得那麼多,他好奇道︰「姐,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據他所知,她從來不關心這些問題的。
顏七馨道︰「如芳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了解啦!哦,听說你要跟一個殘疾人結婚?爸媽同意嗎?」
他不想向她說謊,于是道︰「我沒有要跟楊珍珍結婚的意思,我只是想暫時拉攏EVAN公司,所以才稱我是她的未婚夫。爸媽也知道這件事的……」
「世界還真奇妙……哎!你怎麼不去勾引那個陸亦童啊?她不是陸天齊的妹妹嗎?有她不是也一樣能拉攏EVAN?」她說得簡單。末了,還往嘴里塞了一塊點心,吃得十分自在︰「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如果是陸亦童,你倒是可以真的跟她結婚呢!」
顏七爵在她面前完全是一副小孩的模樣,對她言听計從的,說話也分外溫柔︰「姐,你怎麼會這麼想……而且你跟謝如芳怎麼會認識?她跟我們家跟顧磊家有什麼關系?」
看來他知道的還沒有她多。
顏七馨喝了口溫熱的上好的英國皇家紅茶,抿抿嘴道︰「你還沒生出來的時候,我家跟謝家就有交情了。我跟如芳小時候還一起玩過,你那個時候還只是個小P孩,哪里記得住。我申請了美國綠卡,定居在美國,後來機緣巧合又跟如芳有了聯系……這幾年她過得並不好,現在家里又面臨破產危機,所以我回來其實是為了幫她啦!」
「幫她?」顏七爵恢復了一些理智,「怎麼幫?」原來她回來不是為了他啊……心里有點難受。
顏七馨並沒有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心里上的微妙變化,可以說她的心思從來沒有在他身上過︰「弟弟,我知道顏家實力有限,所以我也沒想讓你出手!」
「那你的意思是?」顏七爵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讓顧家出手!」顏七馨挑眉道,「反正如芳還喜歡顧磊,還就給他們這個機會唄。」她說著一陣風涼話,把顏七爵的心吹得很涼。
顏七爵為難道︰「這樣只會便宜了顧氏,謝家的現在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顏氏吞不下,但不一定要讓給顧氏!」
她看著他不願的樣子,直接打擊道︰「那你去幫謝家呀,你去呀!她是我好朋友,我怎麼能讓別人有機可乘,惡性收購呢?你姐姐我雖然沒頭腦,但也不是弱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謝家這次是危在旦夕。你,別想攪亂我的計劃。」
「姐,你別沖動。事情不會像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你也別輕舉妄動,不然進踩入對手的陷阱就不好了。」顏七爵警告道,他知道他姐想到什麼就會去做什麼,半點不听勸的。
顏七馨翻白眼道︰「還用你教訓我?」她半點不屑,「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你別來管我好不好?早知道不跟你講了……」
她說著站起身就要走,他忙起身拉住她︰「我錯了!姐,我們換個話題吧……先別走好嗎?」
顏七馨把他的手掰開,又坐了回去︰「弟弟,不是我說你,你做事就是太優柔寡斷!」
在一旁听了很久的小莫剛想出來,被顏七爵的動作停止住腳步——顏七爵拉著顏七馨的手,深情道︰「姐,你在美國還好吧?現在生活過得開心嗎?」
「開心。」她高興地笑道︰「怎麼不開心呢?哦,給你看看我的新男友!」她翻出手機里的照片遞給他︰「帥嗎?」
「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啊?我都不知道呢……」顏七爵笑得有些勉強,但她完全沒發覺。
一旁的小莫心痛地看了顏七爵一眼,終究只是輕嘆了一聲,然後走開了。
「跟前夫離婚後,就跟他交往了。他這個人很幽默的,我來這里,他也很擔心我。雖然比我小了5歲,但心理年齡好成熟的,愛死他了。」
「哦,那很好嘛,還蠻帥的……只要你喜歡就好。」顏七爵黯然道。
顏七馨還給他看了很多他們之間親密的照片︰「這些都是我們去愛爾蘭的時候拍的,怎麼樣?」
他縴長的手指慢慢滑過一張張燦爛的照片︰「很好看……那邊一定很好玩吧?」
小莫從花棚里走出來,小星正在泳池里游泳。見小莫深情不對,小星從水池里出來︰「哥,怎麼了?那邊沒情況吧?」
小莫安慰性地一笑︰「爵的姐姐,沒事的。」
「那我怎麼看你不開心?」小星敏感道。
「沒有不開心。」小莫道,「只是今天看到了爵的另一面,感覺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有點不習慣。」
小莫的金發在陽光下特別扎眼,小星看著,眼楮彎彎︰「那可能是件好事哦,爵哥好像並不開心的樣子,他好像很期待他姐來看他的。」
看著小星閃動著淡綠色的眼眸中,自己臉上的疑惑,小莫習慣性地一拉嘴巴︰「誰知道呢?」
小莫進了屋,身子靠在門上,久久不動——心里更加難過了。
明明是那麼在乎的人,心里偷偷地期待著,卻在始終說不出口,那種傷痛,也只有顏七爵那個傻子才會去承受吧!那個傻瓜,對其他人都可以下狠心腸,無情利用相信他的人,報復自己的親人,但他卻對那個女人,獻出了自己所有的愛,可以對她百般示弱。
他最在乎的,不就是顏七馨嗎?那他做那些事還有什麼意義呢,直接帶上她私奔不就好了,沒用的男人!
陸亦童見到顧磊的時候,顧葉繁已經旅游回來了。三個人難得聚在故宅中,享受著忙綠一天之後最美好的晚餐。
吃晚飯,按照慣例,顧葉繁、顧磊和陸亦童在後院溜著走一圈。
顧葉繁感慨道︰「幾個月之前,我們好像也這樣一起逛過……那個時候我還心心念念著亦童姐會是我的哥的人呢!誰知道現在成真的實現了……我的預言是不是很準?」她曖昧地看著牽手漫步的陸亦童跟顧磊。
陸亦童不好意思道︰「你說得最準了!還不是以前你們經常說來說去,把我們硬拉到一起!」
看她害羞的樣子,顧磊起哄道︰「原來你這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啊?」
陸亦童急著道︰「沒有!」
「啊,哥,亦童姐害羞啦……」顧葉繁在旁邊蹭蹭陸亦童,「看她都臉紅了!好嬌羞哦……」
顧磊突然的靠近,讓她的臉更紅,陸亦童辯解道︰「哪有啦……是天氣太熱好不好?你們湊那麼近,我都要被你們悶死了!」
听了陸亦童的話,顧磊和顧葉繁都笑了。
三人吵吵鬧鬧地就把後院逛了一圈又一圈。
顧葉繁識趣道︰「好了,不打擾你們甜蜜的小兩口了,我上樓自個兒找點事做做。亦童姐,如果我哥欺負你,大喊一聲我就下來幫你!」然後朝著陸亦童眨了眨眼楮,走進長廊里。
顧磊抱緊陸亦童,兩人相互依偎著坐在長廊下。長廊是那種日式風格的,前面是一塊相對平坦的地,可以望見月亮和星星。
皎潔的月,透著一股清涼之意,月光灑在兩人的臉上,淡淡散發著銀光。
顧磊雙臂環繞著陸亦童,身體緊貼在她的身後。陸亦童覺得有點熱,跟他拉開一點距離道︰「干嘛貼這麼近?粘死了!」
「亦童,你這是嫌棄我嗎?」顧磊偏不遂她的願,把她一把擁在懷里。
她無奈,只要順著他︰「怎麼了,顧少?脾氣不小嘛……」
「這樣就脾氣大了?你跟顏七馨相處地怎麼樣?她的脾氣才叫大吧……她有沒有為難你?」他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回想道︰「這倒沒有,只是……她的存在,會讓我有壓迫感。因為她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對七爵哥也不在意的樣子。我不知道如何跟她溝通,處理擺在眼前的這些問題。」
她說的,他都能理解︰「我在想,她既然不是為了顏七爵,那是為了誰,千里迢迢趕回來?她剛離婚,顏家父母又是那麼正經的人,她也沒必要選這個時候回家的……」
「你分析得很對,有結論嗎?」陸亦童直接道,她的視線對上他的,「既然懷疑,你肯定有做過調查吧。」肯定句。
顧磊調開視線︰「在調查了,暫時還沒有結論。」
看著他游走的眼神,陸亦童質問︰「為什麼不看著我?」
他笑道︰「我在想,你也不笨嘛……我做了什麼你都知道?」
被他這麼一說,她倒是還有想說的話︰「我當然不笨。」她跟他分開了一些距離,認真道︰「我還知道你在意的台灣的謝家最近發生了不少事……你是不是想去幫她?為什麼你一點消息都不透露?你就不該跟我商量一下嗎?」
被這麼一說,顧磊倒顯得非常從容︰「我又沒打算去,這樣還要商量?」
這個答案陸亦童完全沒有預料,乍听之下有些難以相信︰「你……完全沒想過要去?」怎麼可能!
顧磊坦白道︰「我爸是希望我去的。是我不要去!你放心吧,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他這麼說,倒顯得她小氣了。她連忙補救道︰「我哪里有擔心哦……」
「還不承認?」顧磊笑著將她摟緊,「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她!」他還唱起了歌…!
「真的?」她問道。
「真的。」
每個女人遇上愛情,都會更缺乏安全感,也包括陸亦童。
轉眼就到了八月,陸亦童的設計已經差不多了。她也把樣品做出來,讓同事們給意見了。這次是為聾啞的殘疾人進行捐款的一項慈善事業,她設計的包,應該還算不錯。
她在心底里給自己打氣,因為是第一次會站上聚光燈打著的台上,展示自己的作品,所以她還是有些不確定的。
總想要追求更完美的樣子,想讓做出來的包更加精致,更加討喜。
EVAN集團最近開展了投資顏氏集團的項目,好像還召開了A市的一些大公司之間的會議,來一起商討。年末的時尚沿海都市打造也開始不動聲色地準備起來,每個大公司都對其虎視眈眈。
表面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實則暗潮洶涌!
再次看見顏七爵,覺得他瘦了好多,說實話,她還是有些心疼的。
陸亦童拿來了一袋自己烤的曲奇餅,作為禮物去拜訪顏七爵。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椅子上休息。
開著空調的綠色大棚里。
粗藤綠葉掛下來,纏繞著一架吊椅上,他就坐在左邊,空著右邊的位置。
見陸亦童來了,他開心地笑了︰「童童!」他變得更瘦了,臉頰兩側有些凹陷,身子也更加單薄。空調開得有點低,他身上蓋著一張淺褐色的毛毯,眼袋很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陸亦童驚訝地看著他——怎麼變那麼瘦?精神也不好……
見他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她坐過去︰「七爵哥,你身體還好嗎?上次動了手術,不是應該好了很多?」
顏七爵的眼楮還是尖銳的,看著陸亦童,一動不動,仿佛把她當做了自己的情人︰「童童,我沒事,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見他這樣消沉的模樣,她有些想哭︰「七爵哥,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
顏七爵突然笑了下,高興道︰「謝謝你幫我請來了我姐。這件事,我真要好好感謝你。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她,我已經很滿足……」
「七爵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要這樣好不好?看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過!你不要放棄自己!」陸亦童握住他的手,想傳遞給他力量。
顏七爵笑得越發妖嬈︰「童童,你真善良。可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麼善良。我是一個壞蛋,你不需要同情我。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塵歸塵,土歸土的。」
顏七爵穿著一身寬松的棉麻衣服,白色,淡黃色,看起來有些老人的打扮,卻在他身上非常凸顯。陸亦童鼓勵道︰「怎麼會呢?七爵哥那麼帥,肯定能活到老的。我知道你心里還是有你姐的,這說明你還有愛,還有得救……」
「我不需要什麼救贖,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我太清楚自己了,是我不肯放下自己的痴念。」顏七爵道,「曾經在國外遇到一名得道高僧,他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的一生,注定是忙碌命,因為我太執著。」
沒想到他們還能那樣心平氣和地在這里討論這些無聊的事。
她看著他︰「何必糾纏過去?你是活在先下的,要往前看才是啊。七爵哥,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別想太多。」
顏七爵哈哈大笑起來,眼里盡是悲傷︰「童童,沒有愛了,我的心怎麼可能還會完整地起來?我再也沒有能力去愛人,或者被人愛了……因為我身體的殘缺。」
陸亦童尖銳反對︰「怎麼會呢?!七爵哥,我愛你!」
顏七爵看著她,眼楮中竟然含淚。雖然有一瞬,陸亦童覺得這並不是他最真實的反應,他可能是在偽裝。但下一秒,他的動作嚇壞她了……
今天難得天氣宜人,B市多雲,難得顧磊工作完畢有片刻的閑暇。
知道今天陸亦童休息,就給她一個驚喜,直接就從B市開車去了她家。到她家樓下時,他就給她打電話,沒想到沒人接。
「顧磊……」一道女聲呼喊著他。
顧磊抬頭,是很久沒見的紫菱……他不動聲色地開啟陸亦童的衛星定位,對紫菱禮貌道︰「好久不見。」
自從上次陸亦童被顏七爵的人設計,顧磊也請了專門的技術人員,把陸亦童的衛星定位改版。現在只有他能看到,更甚至,他可以看見何時手機設置被人改變過。
紫菱看他看著手機專注的樣子,像是懶得搭理她,打趣地問起陸亦童的事︰「顧總,亦童在家嗎?」
他的眼楮看著手機的緩沖頁面,心不在焉道︰「找她有事?她沒在……」
「還想找她吃飯的……我跟EVAN的合作很成功,我很喜歡她的風格。現在工作也告一段落,我正好有空在附近逛逛。就想過來看看她。」紫菱說得進退有度。
「開什麼玩笑?」顧磊粗吼一聲。紫菱被他嚇了一跳。
他看著手機定位下來的地方,正是顏七爵山腰的別墅——陸亦童怎麼又去見顏七爵?為什麼都不接別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