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墨的眸子突然翻涌著黝黑的光芒,如暴風雨前的山雨欲來之勢,連同身邊的空氣一同似乎被凝固如冰,氣氛突然變了,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建寧也感受到了這樣一股可怖的氣流,緊接著,撲面而來一陣風,爾後便是呼吸受阻的感受。
建寧不可思議的看著扼住她脖子的手。
痛苦的窒息感將她淹沒。
她繼續往里走,碧兒房間的那盞燈依舊亮著,她能听到淺淺的鼻息聲,看來碧兒已經睡下了,她一向睡得早,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幸福。
她又唱︰「卻原來奼紫嫣紅開遍,到這般都賦予斷井頹垣。」凝怖緊氛。
「我不會告訴你的,呵呵。」
塵世間,相思最苦,而她在這相思里千回百轉,相見而不能,明明幾次的近在咫尺,卻不得不擦肩而過,有什麼比擦肩而過更讓人無可奈何的事情呢。
這麼傷害主子的心,他絕對不能容許。
她伸手模了模那藤編的秋千,那秋千底下,安靜的躺著一只彩色的毽子,林梓涵又笑了,她曾經想念的肯德基,那樣一個不染塵世煙火的男子,為她抓雞下廚,她何其幸運能擁有這些份愛戀。
她本可以擺月兌這樣窒息的痛苦,可是她沒有,她靜靜的看著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若是死在他的手下,也好。
銀魂蹲在一角牆下,無比憂傷的感嘆自己不能替主子解憂的智商。若是她女人在自己面前,無論如何都要將她綁到主子面前不可。
卻原來,愛,比死更冷。
碧兒笑著回答︰「這樣小姐晚歸,就有一盞燈火為你亮著呀。」
听到女子叫聲的銀魂,迅速的趕了過來,看到眉頭緊鎖,面色青灰的獨孤墨和一旁的建寧,最初的驚訝過後,立馬喚來馬匹。
若是可以,她一定願意,在戲中那樣,花好月圓。
如果沒有你的愛,那麼,就讓我從此墜入地獄,萬劫不復吧。
「是你,是你逼走了她。」
郡主?
獨孤墨那樣水波蕩漾的看著她,那樣深情凝望,那樣風流端然。
而,那一把青絲簡單的高束在頭頂,那是林梓涵才有的特別。
那麼直白白的,單刀直入的,兵不血刃的,不留余地的打進她的心。
何必給其他人,圖添一場傷心。
那黑影一跳一躍以至牆角,看上去身量較小縴細,應該是個女子,而從她藏匿的方式來看,對于王爺府也是相當熟悉的,銀魂突然覺得那黑影有一些熟悉的感覺,一種猜測在他腦子里形成。
涵兒,真的,還有多少個你,是我不曾看到的,你總是有如此多的驚喜給我。
夜里,春風漸暖,銀魂依舊蹲在角落里,突然,牆頭有一抹黑影掠下,他目光凝了凝,迅速進入備戰狀態。
墨哥哥,如果你不愛我,變成我自己都討厭的人又如何。
她仰著頭,臉隱在面具之下,看不清神情,那眼里有一絲晶瑩,在朦朧的月色下閃過一絲若隱若現的光亮。
既然不舍,為何要離開呢,銀魂又一陣長吁短嘆,哎,感情啊,幸好沒有啊,我不懂啊我不懂。
建寧語氣堅定。
一切宛如昨天。
這恐怕是他們最近的距離了。
為了另外一個女人。
于是林梓涵跟他說那戲曲里奼紫嫣紅,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那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靡外煙絲醉軟的韶光賤。
難道她不知道主子為她這般心力交瘁麼?
林梓涵很明顯已經將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運用的相當不錯了,她從牆頭輕盈的跳下,落地剎那,借力在地上滾了二圈,將自己的身子恰好的隱匿在一方大石之後,她抬頭望了望那高牆,突地想起初來時,與姚子謙初見,便是因為這牆。心中一暖,爾後便有淡淡的憂傷掠過血脈,恐怕從此之後,便不復相見了,你是否在看到同樣的景色時,還會想起那個女子。
她本是匆匆來客而已。
不是親昵,而是要命。
怎麼能如此狠心呢?
她悠悠的唱︰「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她曾經對碧兒說過︰「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熄燈?」
脖子上傳來一陣更猛烈的力道,建寧卻笑的越發妖嬈。如一道閃電劃過,照出她滿目的熒光灼灼。
銀魂淡淡的嘆了口氣,他向來不懂這男女之情,也實在想不通,看得出來,兩個人,你有情我有意的,在一起如此簡單的事情,怎麼就被主子和郡主整的如此復雜。
「是我逼走了她又如何,這里本就不屬于她。」
他說︰「不會,我愛你,不要生生世世,只求這一生。」
獨孤墨冰冷的聲音如一記悶雷,打在建寧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上。
「墨哥哥」此刻建寧的眼眸恢復成少女的清亮和擔憂。
銀魂的眼力極好,就算在這如墨的夜色里,隔那麼遠,她也能看得清那女子的裝束。
一切如夢般虛幻。
林梓涵在短暫的傷懷之後,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沒忘記今天來的目的,拿回自己的東西。
都一語成箴了。
在歲月里。
「你……」獨孤墨感覺胸口一緊,整個人瞬間陷入黑暗中,。
建寧猛然清醒,她朝夕相處十五年的墨哥哥呀,為了一個霸佔自己一切的女人,竟然要殺了自己,呵呵。
真真是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吶。
獨孤墨低燒昏迷不醒,身上的傷口感染嚴重,建寧也是衣不解帶的在一旁照顧著,而銀魂看著這個女子,似乎對自己的主子有情,而那個雨夜是她和主子在一起的,他雖覺得心中有一些淡淡的反感,卻也不好過問主子的事情。
「殺了我,你就永遠見不到她了。」建寧眸里是決裂和疼痛,帶著嗜血的光芒,恨戾,絕望,仇恨化作一點灼人的炙熱。zVXC。
「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會殺了你?」
誒,那個女人,究竟去哪了。
她說︰「你看,所以的愛戀,都如夢一般短暫。」
笑容淒婉,若搖搖欲墜于風雨中飄搖的晚花,開在最荼靡時的燦爛,而那燦爛多麼的哀涼。
記不起,更好吧。
他問︰「什麼曲子,真是要了命的溫和軟。」
主子昏迷已經二天一夜了,他偶爾的去看看,也能听到主子夢囈中,呼喚那個女人的名字,而守在一旁的女子,看不出什麼情緒,明明是笑著的,那笑意卻似乎從未到達過眼底。有時候,眼楮里又是蒙蒙的憂傷,看的連他的心都揪了揪。
她唱的妖嬈又溫厚。
「你還是這般。」獨孤墨的眼閉了閉,「她在哪?」
獨孤墨的手突然松了松。
她迅速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貓著腰穿行在假山大樹之間,巧妙地躲過巡邏的士兵們,銀魂一路跟著,也無比的佩服這個女子的藏匿本事,若不是他親眼看見,也不會相信的。
于是,銀魂在迅速的思考一番之後,決定偷偷的尾隨她,看看這個女人究竟要做什麼。
要了她的命。
「呵呵,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呢,墨哥哥。」一聲墨哥哥喊得建寧的心碎了一地,如同斬落承成泥的花,被雨水和泥土蹂/躪成殤。
墨哥哥,如果你愛我,我何嘗願意化作惡魔。
她突然笑了。
林梓涵來到一棵大樹下,那個秋千,她曾經和他二人在上面相擁著看戲劇,她喜歡昆曲,昆曲帶著蒼茫的綠和柔軟的粉,這個時空也有戲曲,與昆曲有異曲同工之處,偶然一次在他書房中竟發現了一本戲曲書本,于是拿了來,和他在嫻靜的午後,慢慢的品著。
他曾經見過,那個女子如此特立獨行的裝扮。
銀魂看著那女子,不知為何,就有了些感傷。
建寧自然是隨著他一起入了三王府,而獨孤墨的隱衛們也分散到了各處,繼續尋找著林梓涵的下落。
林梓涵的背影略顯凋零,在這薄薄的有些霧氣的初春時節里。
那樣一身黑色的衣服,將女子的身形勾勒的恰到好處,腰線處用一方絲帶束起,盈盈一握。曲線優美如山巒起伏,一分不多不分不少。
其實,只是為了再看一眼他罷了。
銀魂跟著她,一路來到了沁水閣外,銀魂隱在夜色中,看著那個女子有些落寞的背影,她走進園中,似乎是在細細的欣賞著園里的一草一木,園中開滿了大片的二月蘭,那是她初來時與他賭氣種下的,他說等花開滿園的時候,他就放她離開,獨孤墨,你看,花開了,我也要走了,有些我們曾經無意說下的話,最後……
她笑,那是她听到的最美好的情話。
原來,這丫頭,亮燈已經成為了習慣,林梓涵輕手輕腳的進了她的屋子,替她輕輕吹滅了燭火。
如果此刻,能看到林梓涵的臉,她一定是笑著的。
醒來時,才知道,有多麼的悵然,曾經那些打動你的時光,要有多逍魂,就有多傷人。
碧兒突然一個翻身。
淺淺的叫了一句︰「小姐。」
林梓涵的身子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