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模過了有兩三分鐘之後,沈棟琛見先前下水的部將沒有來回報,遂也三下五除二地月兌了自己的衣服,就要撲進水里,卻見漆黑的海面中央,突然「嘩啦」一聲,躍出半截濕露露的身影,「呼——」
沈棟琛和林立同時異口同聲地呼出一口氣,緊掂著的一顆心,終于可以安全著落,只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猶如黑夜里俊美冷酷的天神宙斯,一步步地破浪徐徐而來,那樣不怒而威、氣斷山河的氣勢,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沈棟琛見好友一身濕透而蕭煞的身影,連忙就要拾起他扔在地上的衣服迎上去,被林立搶先了一步,「首長,請更衣,小心著涼。」
趙宇晟跟趙振國提出了,要在醫院里做鑒定NDA的檢驗。
病房的門 然打開了,蔣美勤淡漠而受傷的面容出現在兩人面前,「現在要彌補也來得及,把這個簽了!」
趙宇晟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對我來說,這事一點兒也不小。」
听見某人發動引擎就要離去,沈棟琛又急急地追了上去,「咳——雖然說,大恩不言謝,可是,老同學一場,不介意你略備酒席聊表心意的——」
沈棟琛心悸地暗吞了一口口水,「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回頭就想要跟蔣美勤說孩子來看她了!趙宇晟卻伸手拉了他出來,又令隨行的林立接過了趙振國手上的餐具,他劍眉蹙起,一派嚴謹之色,「爸,我想和你一起去做鑒定。」
沈棟琛嘴角抽了抽︰林立,你這小子真會搶功勞!嘴上還跟涂了蜜似的,難怪宇晟會用了他五年,也沒換別的警衛員作貼身侍從。
沒想到,蔣美勤卻一改平日里冷靜自持的性子,意外地紅了眼,「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的心,你還想要繼續維持我們這個婚姻嗎?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幸福的一家嗎?」
她的眼神似有似無地瞟了過來,趙宇晟頓覺更是尷尬,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自己深愛的女人的母親,左右都抉擇不了,讓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爸、媽,我先走了……」
以為這樣,就會淡忘,就會不再心痛。
沈棟琛這才懊惱起自己的嘴笨,一不小心又捅到了首長大人的傷心處,于是,訥訥地接不上話來。
趙振國見她哭得傷心,下意識地就要去抱她、安撫她,被她刻意地躲開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臉,那會時時刻刻地提醒我,我曾經犯了多麼可悲的錯!」
趙總司令卻是一臉不容置疑的決定,面若蒼桑地擺了擺手,「宇晟,你不用驗了!是我的疏忽,從來沒有問過你母親的名字。你媽媽叫何霜,你又是你母親嫁進聶家七個月就生下的,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我心里有數。」
沈棟琛嘻皮笑臉地說著。沈棟琛萬萬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奉命到國外與各國的空軍將領切磋了一下,回來卻傳來了好友是趙家私生子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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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趙宇晟厲眸一瞪,「我還沒有追究你以權謀私的罪呢!」
沈棟琛的臉色也漸漸地沉重起來,「你,驗過了嗎?」
趙宇晟看了他一眼,又將指間的香煙舉至唇邊,重重地抽了一口,眼神卻莫名地悠遠了起來——
他明白,蔣美勤見到他時會有怎麼樣復雜的心情,此後,也盡量避免出現在她面前,甚至,為了回報她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他刻制著自己,半個月也沒有好好地跟盈盈呆在一起,不敢看她的臉,不敢听她的聲音,不敢去模她的手……
當即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看見海水一面平靜的樣子,他幾乎要深深地自責自己晚來的這一步。幸好,並沒有發生意外。
「靠!首長大人你真是冤枉我的一片忠心了!首長有難,部下萬死不辭,一點點小罪名而已,我擔著就是了!」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所以,別說是趙宇晟要追究他「以權謀私」的罪過,就是要降他的級,他也認了!二十年來的死黨情義,可不是當假的。
然而,當她知曉真=相後,迫不及待地逃離他身邊時,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何嘗不知道,兄妹相愛是不道德的,是亂淪,是會被萬人唾罵的,可是,趙盈盈,你會唾棄我嗎?我真的願意,為你承擔一切的罵名。
有人說,在感情的世界里,不被愛的那個人,才是可恥的小三。蔣美勤一陣陣地苦笑,她就像個傻瓜一樣,做了整整二十年的傻瓜!她心里的痛,沒有人會明白。
果然,沒幾分鐘,趙振國就拉開了病房的門,看到趙宇晟站在門外,還訝異地問他,「宇晟,怎麼來了也不進去?」
秋後的季節,海風挾浪襲來,身上忍不住泛起了陣陣寒意,沈棟琛才想起,自己剛才光顧著看趙宇晟,忘了穿回自己的衣服了。這不,一邊埋怨著趙宇晟,一邊穿起了衣物——衣半濕要。
好人被林立搶了做,沈棟琛也就懶得畫蛇添足了。看著趙宇晟一言不發地接過林立手中的衣服,換上,擦過他這個老友記的身旁時,還算正常,總算說了一個「謝「字。
指間的香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至煙蒂,燙得他手指一顫,煙蒂從指縫間滾落下來,趙宇晟重新發動引擎,給了沈棟琛一個凌厲的眼神,命令的口吻,「讓開!」
兩人一直沒有再繼續說話,雖然,沈棟琛以為,趙宇晟會有想傾訴的yu望,可他自從說了一句,「這事一點兒也不小。」之後,便一直深蹙著劍眉,怔怔地把玩著無名指間的 亮戒指,神情間,深切的痛楚,不言而喻。
趙宇晟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只背對著他揮手告別,沈棟琛眼尖地發現,他的無名指間多出了一圈銀白的光環,知道他已經找回了自己丟失的東西。遂令警衛員傳令,收兵歸隊。
她隨手甩過來一份離婚協議書,眉目間盡染痛楚,二十年的夫妻情份,真的到了要斷絕的那一刻,原來,是比抽絲剝繭更殘忍的疼楚,骨髓深處血液盡失,她所有堅持的意念瞬間潰不成山。她面色慘白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就像這二十年來,從來都沒有看清過這個人似的,陌生、而不敢置信。
兩人沉默了幾分鐘,景區大門上的燈光打在兩人微黝的面容上,氣氛有一些欲言又止的凝滯……
趙總司令還一臉愧疚地看著他,語氣晦澀,「你在怪爸爸嗎?是我不對,這三十年來,讓你們母子受苦了,如果我早一點知道——」
數日前的某個晚上,SY市軍區醫院,晚餐時分。蔣美勤病房外的長椅上。
趙宇晟刻意地等在門外,他知道,趙振國就在病房里面,再過一會兒,他就會端著蔣美勤的餐具走出來。
他沒好氣地埋汰了一句,「謝倒不用。不過,你小子要犯渾,下次可能換一個好地方?把老子凍死了!」
趙宇晟見他趴在自己的車前不肯讓開,遂熄了火,按下車窗,招呼他走過來,伸手就往他腦門上拍了一記,「胡說什麼?我哪有什麼難?」
沈棟琛卻意有所指地睨了一眼他指間的戒指,「下一次,這種小事,交待部下效勞就是。首長何須親身犯險——」
又指著趙宇晟,淚流了滿面,「還有,宇晟的母親呢?她怎麼辦?你敢說,你心里沒有了何霜這個名字嗎?我雖然很想要滿足女兒的願意,可是,趙振國,我不能卑微到明知道你的心里沒有我,還恬不知恥地困住你!……」
趙振國深蹙著眉頭,「美勤,這件事,我們容後再談。盈盈的反應,你不是沒有看到,女兒不希望我們離婚。」
沈棟琛從軍服上的左胸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遞了一根給趙宇晟,又殷勤地給他點了火,隨後自己也點了一支,兩人就在景區的大門口處,你一口、我一口地抽了起來,雪白的燈光下,很快就彌漫開一圈圈白色飄渺的煙霧,如夢如幻……
他指的是,沈棟琛私自領著部將外出的行為。嚴格追查起來,罪名可不小。
車子卻驀地一個左拐,險險地擦過他身旁駛離了去,耳邊,他喑啞受傷的聲音隨著滲涼的秋風,飄在了漆黑無邊的夜色里,「你以為,我現在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