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紙巾捂住嘴巴時,她暗暗想道,中學里的語文老師說的不錯,小說的確是來源于生活,卻又高于生活,又俗套了不是。
和一般言情小說唯一的區別是,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除了遞了張紙巾給她,並沒心疼的開口,更沒憐惜的給她拍打後背。
溫郁很快就止了咳,臉上的溫度卻沒有那麼快消下去,還是滾燙滾燙的,把用過的紙巾放到邊上的廢棄物盒子里,才慢慢開口道︰「我已經想好了,既然這黑鍋不管我想不想背,都要我來背,那麼……」
似乎是為了把對面坐的人看的更清楚,她揚起了臉,目光如炬的看著對面的男人,「你說說看吧,想我怎麼樣去償還那份‘債’?」
也不知道怎麼了,溫郁說完這句話,渾身一下輕松了許多,那種感覺就像原本壓在心頭,快讓她窒息的東西,猛然不見了。
陸希南並沒著急著作答,而是端起咖啡再慢慢呷了兩口,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要你像把劉媛蓉趕出溫家那樣,把柳惜月趕出陸家。」
溫郁愣住了,猛然一听到這樣一句話,她真以為自己听錯了,擰了擰眉,正想反問一遍,陸希南哼了一聲又說︰「怎麼了?有難度?」
這次溫郁听的清清楚楚,嘴角慢慢扯出一抹苦笑,「陸少,那是你的家事,我覺得你太看得起我了,不要說我對你家里的事一點都不了解,更何況我作為一個外人……」
「外人?」陸希南打斷她,淡淡陳述著溫郁始終想逃避的事實,「還有半個月不到,你就不是陸家的外人了。」
他並沒多說什麼,只是點到為止的提醒,溫郁卻懂他話里的意思,攪拌著手中正宗的港式女乃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吧,我答應你,但是,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陸希南微微頜首,做出傾听的架勢,「說來听听。」
溫郁松開湯匙,十指交錯相扣著放到桌子上,「我要你想辦法解除我和你的婚約。」
她的聲音不算很響,一字一句帶著撞擊到牆壁上,引起的回音,落到陸希南耳朵里,卻是異樣的清晰。
陸希南愣了下,半響,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明明緊張到連指關節都發白,還故作淡定的女人。
他覺得很好笑,可卻笑不出來。
就當溫郁被他不知明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時,那人卻是薄唇輕啟,淡淡的就一個字,「好」。
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的一個字落在耳膜上,溫郁卻仿佛得到了什麼特赦令,緊繃的後背,一下松垮了下去,短暫的休整之後,她又說︰「你今天說的話,可別忘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白字黑字的寫下來,然後讓他畫押簽字。
陸希南睨了她一眼,貌似正要開口,一道清亮,又略顯大驚小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哎呀,這不是陸少和陸少夫人嗎?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了。」
溫郁側過臉,看到那張談不上熟悉,卻又稱不得陌生的臉,不由怔愣住了,而那頭,陸希南已經朝他狠狠拋去個白眼,「你給我少來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凌良辰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是個幾千瓦的大燈泡,大大方方的就走進了包廂,「陸少女乃女乃,我餓了,你的這份烤布蕾能不能給我吃?」
溫郁點頭,「你請便。」
凌良辰還真沒客氣,拉開椅子真坐了下去,橫空出現第三個人,讓溫郁本已在嘴邊打轉的話不得不吞回去。
凌良辰倒是很落落大方,拿起精致的湯匙舀起布蕾送到嘴里,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著話,「嗯,味道真不錯,就是有點甜。」
陸希南瞥了他一眼,「沒人拿槍逼著你吃。」
凌良辰憤然道︰「陸希南,我可是你的發小,從小穿一條長大的發小,你居然這樣對我,你……」
陸希南扯了扯嘴角,「什麼穿一條長大的發小,我可不像你七八歲了還尿床。」
凌良辰的臉色一僵,而溫郁在愣了愣後,笑噴了出來,嘴里含著的女乃茶,有一半落到桌子上,還有一半則噴到自己衣服上。
抽出幾張紙巾邊擦邊說︰「那個……你們慢慢聊,我還是先回去換衣服吧。」
這次沒等到陸希南頜首,她已經起身朝門外走去,其實,那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跑,一溜煙的就消失在了包廂外,生怕陸希南追出去似的,還很用力地反手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