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馨別過臉去,用手推了一下他,卻沒想到那只環在她腰上的手更加用力了,她明白了對方並非善類,心里瞬間緊張起來,臉上露出赧然之色,但是以往職場的經驗使她很快恢復了鎮定,努力心平氣和地說︰「鄧總,放開我好不好,我快喘不上氣了。舒 」
鄧少風啞笑了一聲,低頭靠著她嗅了一口,曖昧地說︰「好香!」手指輕佻地滑過她的臉頰,接著用曖昧的語調說︰「香奈兒5號,不錯有品位,難怪以前能把賀川迷得神魂顛倒,今天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我今天特地遣走了我的女人,又讓司機接你來酒店,如此長夜漫漫,春/宵良辰,美酒佳人,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對此你該不陌生,曾經你應該沒少這樣伺候賀川吧。」順手拉上了窗簾。
她心里又是一緊,叫了聲‘鄧總’就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她在心里罵自己活該,是自己答應了人家晚上來,又是酒店這樣的地方,關于此類‘潛規則’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想到賀川曾經的鐵哥們會對自己如此的輕薄。
一股羞辱漸漸在心中升騰,她也不再拐彎抹角,抬高了音量說︰「鄧總,請你放尊重點,雖然我有求于你,但是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聞言鄧少風放開她,面露不悅地說︰「呵,原來貴司並沒有誠意談生意,看來我這是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我不攔你,我鄧少風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我可明天有什麼不好的傳聞,搞得我像是成心欺負一個女孩子。」
「鄧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坐下來談嗎?」梅馨不想那麼快放棄,換了副嘴臉說。
鄧少風嘴角抹過一絲壞笑,說︰「不過我跟你不想就這樣坐下來談,我說過,要達到你的目的很簡單,你有兩個方式跟我談。」
她詢問的眼神看向他,他點了支煙,朝她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煙鬟裊裊般在空氣中消失殆盡。又一個煙圈飄過,飄過他的眉間,忽明忽暗的煙灰後面微揚的嘴角,戲謔的眼神,帶刺的視線上下打量過她的臉,最後停留在她胸/前。
她下意識地用手臂擋在前面,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這還用我教你嗎?你可以去求賀川幫你,或者求我。」他彈掉煙灰,說︰「我會賣賀川一個面子,不過如果你伺候的我滿意,我會更樂意在合約上簽上我的名字,我也算是個在你們女人眼里可以投資的男人吧。」
「這兩點我都做不到。」她咬著牙說,她算是明白了,他擺明了是要戲弄她。
「你是覺得賀川不會幫你,還是覺得我不如賀川,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哪方便都不會在他之下,特別是……床/上,你可以好好的比較一番。賀川能對你花那麼多心思,證明這方面你也不差,所以我很想……」他的手中再次觸到她的臉,她騰地站起來,羞怒滿心頭,「如若鄧總很喜歡用這樣的方式,那我只能說抱歉。」
「我給你,你想要的。」他揚起手中一份簽了字的合約,「我知道你們公司很想拿下這個項目,如果你今天留下來,合約你可以帶走。」
她看著他手中那幾張a4紙,眼淚滑過臉頰。他說得對,那的確是她最想要的,或者說只要她想要就能得到,看你願不願意付出而已。她更知道有了它,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將會一躍而起。
只是如今她的心里有了更重要的東西牽絆。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淚,不屑地說︰「又是眼淚,雖然這一直是女人頗有功效的武器,可似乎老套了點,你也是這樣一滴一滴融化了賀川的心的嗎?看來賀川也是個普通人啊。不過你這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樣還真是我見猶憐,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他更加逼近了她,她的淚水再次涌出。
***
郁小妖看著正在家獨自練習瑜伽的我,問道︰「最近幾天回來也不見你囔囔腿腫腳疼的,怎麼,習慣了?」
「最近都沒擠公交,是歐力每天接送的我。」我正做一個壓腿的份動作,為了省錢,我連會所的會員卡都停了,一年三萬多塊的消費現在對于我來說已是奢侈。
「他可真是沒話說。」由衷的感嘆。
「找男朋友就是為了找個人疼自己。」我故意說給她听。
曾經也有個人這麼對自己,郁小妖的思緒飄到了七年前的開始。
宋曉峰帶著她來上海的第一天起,他就對他付出了滿腔的愛與熱情。
為了她能過的好一點,他不辭辛苦,早出晚歸,風雨無阻,只為能多賺一點錢,多給她買件衣服,看著她在一群衣著亮麗的女生後面,他的心被刺的很痛。
夏天,為了她能睡個安穩覺,多少個夜晚他一邊為她搖扇一邊捉逃匿于蚊香下的蚊子。
冬天,一個雪花漫天的晚上,他捧著她凍的通紅的腳,貼在自己溫熱的胸口。
他付出,她受用。
他心甘情願,她理所當然。
只是,在她不甘困苦的那一刻起,在她自私拋棄他的那一刻起,在她對他毫不留情的那一刻起,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情意,已戛然而止。
當她身處在夢寐以求的生活中時,卻總覺得少了什麼,這些天,看著歐力跟艾薇兒愛情,前塵往事卻又歷歷回蕩在腦海里。
她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她依然渴望感情。
女人如同嬌艷的花朵,試問哪個花朵不需要滋潤。
但是想到以前那如噩夢般的日子,現在如宮殿般的別墅,那天堂地獄般的差別,她又開始動搖起來。
一邊是奢華的生活,一邊是濃濃的情意。
一邊是金光閃閃人生,一邊是宋曉峰憨厚的臉。
就這樣,兩個影子不斷在心間替換,最終交疊在一起。宋曉峰的臉已被層層覆蓋。
看著她失神的樣子,我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她回過神來,微笑著說︰「我在想打擾你這麼多天是不是該回去了。」她翻著雜志說︰「我回去準備好好出去玩一趟,我要去迪拜、倫敦、莫斯科、紐約、巴黎、洛杉磯、威尼斯、蘇黎世,不再是以一名空姐的身份過去,要在頭等艙里安然到達。所以我明天回去跟他要一筆錢。」
我氣得胸口窩了一團火,深深地吐了口氣問道︰「你就為了這些?」
「反正已經這樣了,他怎麼對我都已經發生了,我當然要筆錢,好好補償下自己。」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說。
我憤怒地回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門。
***
梅馨不知道是怎麼跑出了酒店,一路跌跌撞撞,跑累了,抱著路邊的一棵香樟樹,所有壓抑的情愫一涌而出。她覺得今天鄧少風的羞辱完全是自己曾經的報應,一個人無論做過什麼總會有所代價,這是注定更是輪回。
原以為自己重新開始,走正確的路,好好梳理自己的人生,終會得到上蒼的原諒。
今天的這一出,仿佛是一把帶毒的刺,扎在她心里最柔弱的地方,她甚至覺得,人一旦犯了錯誤,永遠都會被刻上壞人記號,無論你今後以怎麼樣的方式都清洗不掉。
絕望由心而生,漸漸擴散開來。
夜色中,上海這座不夜城依舊人跡如織,如霜般的月光籠上整個城市。
依舊帶著熱氣的風如陣陣熱浪打在身上,她冷眼看著,行人道上,各色人群,三三兩兩,穿梭在霓虹間。
肩上多了雙溫熱的手掌,她回過頭去——是宋曉峰。
她淚眼婆娑,他神色茫然。
今天宋曉峰去找梅馨的時候,正巧踫到了司機接走她的那一幕,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心里隱隱作痛的聲音,他的心意亦很明了。
那枚千方百計弄來的胸針,只是因為她的主人——梅馨。
那晚站在郁小妖的窗前,只為跟過去告別,還有房間里那個懺悔的母親,他無顏以對,他覺得自己沒能幫她一點忙。
她撲到他的懷中,穿著廉價襯衫帶著淡淡肥皂味的胸膛,此刻卻是讓她感覺如此的堅實。
早在,他抱著她的那一刻。
每次家里有煩雜瑣事,他總是默默出現的那一刻。
她早已不知不覺。
一切看上去那麼不可思議,卻又好像情理之中。
兩顆心就這樣越走越近,終于踫撞在一起,閃出不起眼卻實實在在的火花。
她知道這樣的男人就如同生活,平淡,真實,試問誰的生活總能轟轟烈烈。
或許這才是她錯失的那段人生。
自己曾經還在追求,如今卻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或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
迷茫慌亂中,為你點亮一盞燈。
他擁她入懷,喉結滑動了一下,略帶哽咽的聲音說︰「明天開始,我去讀書。」
他以一個男人最原始,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對一個女人好。
不需要追問她發生了什麼,而他要做的就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為她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