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笑容迅速傳染了安小可.臉上還掛著淚.她也忽然禁不住笑起來.自己是夠丟人的.怎麼這麼丟人呢.居然會失控地在連柏面前痛哭流涕.現在的樣子.不知道是有多麼難看啊.
「讓你見笑了.」安小可語氣又變淡了.「我這幾天生活有點凌亂.」
「小可.說了沒什麼.謝謝你上次的葡萄.」連柏笑了笑.隨手放下水杯.另一只手提起一直沒引人注意的盒子.「給你的‘回禮’.前幾天去了趟意大利.這個是保溫帶回來的冰淇淋.你嘗嘗.」
這個話題一下子引起了安小可的驚詫.她眼眸睜大.有些不可置信.「冰淇淋.這個你還打包帶回來給我吃.」
從國外帶冰淇淋回來.她還第一次听說.看著連柏的笑容.安小可是完全愣住了.視線所及.是一只精致的紙盒.
直到他打開盒子.看著細膩光滑的冰淇淋.她才明白.的的確確.是真的還冰著的冰淇淋.
兩個小碗.兩只勺子.對坐著吃起來.
「連柏.你還真是厲害.」安小可笑眯眯地把冰涼淡甜的勺子放到嘴里.「我真得很喜歡吃冰淇淋.小時候一難過.我就吃冰淇淋.你知道為什麼嗎.」思緒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小時候.
「為什麼.」連柏饒有趣味地看著陷入想象的安小可.她明淨的眼眸已經開始消腫.悵然中帶著一種愜意.「這個冰淇淋口感不錯.我也想你會喜歡.」
「冰淇淋冰冰涼涼的放在嘴里.才會讓我覺得沉靜下來.」安小可凝視著眼前.像是看到小時候.「小時候怕我們肚子疼.我媽不讓吃.可是我總會偷吃.記得小學的時候.和一個不相識的男孩兒.每天都在放學的時候去買冰淇淋.他恐怕也是害怕挨訓吧.我買了悄悄藏起來到公園去吃.他也跟在身後去公園吃.」
想著.安小可臉上流露著笑容.
想不到.就這麼簡單幾口冰淇淋.竟然可以喚回小時候的回憶.那個時候.母親還在身邊.父親也在.那種平靜安寧的生活.簡單.卻幸福.
臉上的笑容逐漸的不再那麼明顯.
「呵.我想那個男孩兒也這麼想你.他還想這個小女孩兒怎麼也和我一樣.吃冰淇淋還要偷著的.」連柏深邃的眼眸眸底深了幾分.轉瞬即逝.換做仍舊俊雅的笑容.
她不知道嗎.那個男孩兒.輾轉而來.此刻.就在她的身邊.只是.某些原因依舊要將這些封塵.除了心底的某些東西.希望某天可以隨著他的理想視線而揭示.
薄唇畔.是淡淡的苦意.
「哈哈.我想也是呢.」安小可忽然笑起來.記憶很模糊.但她可以設想那個時候單純的小孩子.心里可能會有的稚女敕的猜測.
「對了.小可.」連柏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上次我和你說的事.考慮過了嗎.」
安小可轉眸.「嗯.你說的是去你的公司工作.」她這些天確實是忙碌了些.根本無暇細想.本以為今天回來了就可以休息下來了.結果就遇到了母親忽然的來訪.
「嗯.我很期待你的決定.」連柏保持著最平靜的態度.但眼里的期待根本掩飾不住.
「我.說實話.很猶豫.」安小可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的公司是首飾設計.但我是學裝潢設計的.我們是隔行如隔山.我真的很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把你公司的名聲都敗壞了.」
設計界.名氣與影響力全然掛鉤.而設計公司.什麼樣的設計師.在圈內就代表了什麼樣的口碑.
設計師.是公司的靈魂.
「我估計是這樣.」連柏臉上滲出幾絲認可.但有著胸有成竹的表情.「如果我說.旗下新成立的裝潢設計公司亟須安小可這樣一位認真負責.真情流露的設計師的話.不知.你是否有意向合作.」
他難得的故意賣著關子.語氣有些頑皮似的調調.剛才不經意間.安小可踫到了他記憶里的心弦.
安小可持著的小勺忽然放下.愣愣地看著他.「你說.裝潢設計.室內裝潢設計.」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啊.
天掉餡餅.不.先是天降美味的冰淇淋.再是天掉餡餅了.
「嗯.公司新成立.會積極去爭取很多新案子.」連柏恢復了鄭重的表情.「優點就是新成立的公司往往還沒有打造完全的影響力.嶄新之中不會有消極的評價.但正好相反.缺點也是如此.如何去爭取在裝潢設計圈立足.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安小可听得入了神.忙不迭跟著點了點頭.
連柏認真起來的表情非常帥氣.她還是頭一次發現.都說工作時候的男人很帥.看來.談論工作時候的男人也是如此.
除了司徒哲耀那個變態之外.
條件反射的.安小可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怎麼又會想到他.瘋了.
「小可.」連柏看著安小可的思緒漸行漸遠.善意地輕喚了幾聲.
「嗯.噢.不好意思.我又發愣了.」安小可歉意地笑了笑.腦子里又開始想連柏談論的問題.
說實話.她也知道.很誘人.
在這個名氣佔據天下.老人撐死.新人餓死的設計風氣之下.她還沒有畢業就接到了想要被「預定」的橄欖枝.真是一件幸事.
連柏溫和地笑了笑.「小可.我不強迫你.但是真的很需要你.還有.我把合同帶來了.你可以仔細看內容.再決定.」
「連.我說你就是有備而來.」安小可恍然大悟.嗔怪著看了他一眼.「我就說.好端端的怎麼會給我冰淇淋吃呢.原來你這個是糖衣炮彈啊.」
說歸說.鬧歸鬧.她還是細致地看起合同來.
**辦公室.**休息室.**設計室.甚至.連朝向是向陽與否.面積多大.配備什麼辦公用具都一一寫在里面.一條條的往下看著.安小可不禁油然而發一種暗嘆.
「連柏.你這個合同.讓我覺得不愧是做設計的公司哎.」她笑的眼眉彎彎的.「合同都快變成一個針對辦公環境的設計描述了.」
她已經開始設想到底會是怎麼一種優越的環境.
「我是為了留住你這個暫時隱沒的大設計師.怎麼樣.條件還滿意嗎.」連柏顧盼之間.都是關注著安小可的一顰一笑.心里都有種呼吸加速的感覺.
合同是他一條條去看的.一條條的修改.就差沒有用手寫一筆筆地去寫出來了.
「我」安小可放下合同紙.故意停頓了片刻.「很滿意.只是.我覺得我對不起你給的這種條件.無論如何我是個小新人而已.這麼好的條件.你不覺得花費太昂貴了嗎.」
合同太過完美.不只是她.想必每個看到的人都會覺得動心無比.
「不會.」連柏說著.篤定地看著安小可.「我剛才說.公司也是新成立的.所以要招募一些潛質的設計師.小可.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不在意我們的小池塘的話.歡迎你成為里面的大魚.」
合同書再次遞送到安小可的面前.這次.連柏一同遞上了筆.
聊著天.沒再多猶豫.安小可端端正正地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一下子.朋友關系似乎又進了一步.她從心底覺得暖意融融.如果不是連柏出現.陪著自己聊天.或許自己還會陷入與母親來訪的糾結中.情緒低落許久.又垂泣許久吧.
「小可.我剛才和你說最近在積極爭取很多設計案.」連柏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合同.再度恢復了鄭重認真的表情.「我知道你只有課余的結余時間.不過分配給你的任務和時間應該是足夠完成的.你下周過來.我們看一下案子的分配.你適應一下.先練練手.」
安小可听得整個人都飄忽了.連連點頭.一副听尊安排的表情.
呵.司徒哲耀.你還不知道吧.我安小可不用看你施舍什麼設計案.早就有人把我預定下來了.等著我出馬呢.
簡直都要笑出聲了.安小可兀自沉浸在喜悅當中.看著連柏又講了幾句.趕忙回過神來.再仔細想了想.一會兒點頭.一會兒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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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總裁室里沒有開燈.
黑豹一般的身型隱沒在偌大的座椅中.司徒哲耀已經不知道自己已經沉思了多久.
猶如當初隱隱擔憂的那樣.他擔心自己還會在再看到她的一刻陷入苦惱.而現在.的的確確.已然開始苦惱了.不知道已經緩緩地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會不會只是醺然之間的一種錯覺.
手機的已接來電上.清晰的顯示著「翹」字.
她剛才的聲音很明晰.很溫和.月兌去了幾年前的稚女敕.或許如同她說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們就真的可以猶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無瀾地相處嗎.
想著.司徒哲耀的思緒有些紛亂.下意識地又去捉酒杯.然而.腦海里卻忽然蹦出安小可的映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