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深深的恐懼自心底蔓延開來,楚清陷入絕望,她瞪大明眸,倉皇無措,想要逃離,卻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舒駑襻
「楚姑娘!請您耐心等候四爺回來,再作打算!「楊霄擔憂地上前,要去攙扶她破碎的身子。
「滾開!」楚清推開那善意的手,她譏諷而笑,笑的寒涼,「等?慕容熠塵今日給我的恥辱還不夠嗎?他狠心棄我,我定當銘記一輩子!」
她一字一句,冰冷的話滲著滿腔的恨意!恨,好恨!那個將她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
是誰,說要將她捧在手心里呵護?是誰,說非她不娶?又是誰,步步設下溫柔的陷阱,讓她自甘淪陷暹?
「楚姑娘!四爺也是逼不得已,你得諒解他的苦衷!夏姑娘明明已經……」楊霄濃眉深鎖,固執己見地擋在楚清面前,不肯放人。
今日的一切透著詭異,夏馨梅死于八年前,何故再次出現?莫非這世上真有鬼神之說?
「呵……原諒?」楚清譏笑,她努力站起身,毅然決然地拔下發上的蝴蝶簪,手指一彎,將其生生折斷,「我與他自此恩斷義絕!胲」
蝴蝶簪!她此刻拿在手里,只覺得異常諷刺!楚清,你該清醒了!他不是你的終究得不到,他心尖藏著一個深愛的女人,而你不過是個廉價的替代品!不要再自取其辱了,自欺欺人了!
楚清捂住鈍痛的心口,黑暗中,她孤立無援,雙腳剛邁出兩步,不小心踫到門檻,一個趔趄磕破了頭。
「楚姑娘,屬下先扶您回屋!」楊霄並未看出她眼楮的異常,只當她是承受不住那打擊以至于腳步虛浮。
楚清毫不領情地推開男人遞過來的手,咬咬牙,她無力地扶著門,極力地想要逃離這可怕的噩夢。
眾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神色萬千,有詫然,有同情,有冷眼旁觀,幸災樂禍的亦是不乏少數!
人們說,她模樣生的丑陋,活該受此侮辱。
人們說,換做任何男子,都會選擇那名叫馨兒的女子。
人們還說,楚家三小姐大婚被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許是連月老都不看好這段姻緣,要生生拆散。
楚清癱坐在地上,她臉容慘白,目光無神,青絲凌亂,鳳冠歪斜,那樣子要多淒慘有多淒慘,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而這一切,都拜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所賜。
這廂,慕容子喧端起一大酒壇子,狠狠摔在地上,厲聲道,「統統安靜!滾回各家去,再敢說三道四,造謠生事,本王定按.律法處置!」
眾人聞言,頃刻間作鳥獸散,獨獨留下一臉黑沉的楚嫣然。
「子喧!」她不安地喚了聲,拉住男人的手。
慕容子喧此刻只懊悔沒有早些替楚清解難,他冷冷抽手,疾步朝著門口走去,「清兒!」滿腔的話,只化作一聲沉痛的低喚。
「子喧?」楚清抬眸,依稀瞥見那一抹白衣翩躚的男子,他就靜靜地凝著她,溫潤的眉宇滲著憐惜,無奈。
「子喧……我看不見了。」楚清伸手,模向男人俊美的輪廓。面對他,仿若所有的恐懼,絕望,不安煙消雲散。
故作堅強的內心,因為他的到來變得異常脆弱。慕容子喧,春日暖陽一般的男子,總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時候,伸手拉她一把。
「別怕,我帶你離開!」慕容子喧低沉的嗓音滲著無盡的沉痛,他抬手覆上她空洞的雙眸,心尖不由得一顫。
「沒有四爺的命令,六爺不能帶走她!」楊霄朝侍衛使了使眼色,不一會,整個四王府布下天羅地網。楊霄深知,楚清若離開,以她的性子,四爺再都難以追回!
「若你執意阻攔,大可一劍殺了我!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帶走她!」
楚清因為身心太過疲憊,陷入淺度昏迷,最後彌留在耳際的是慕容子喧篤定的宣誓!而她永遠不知,慕容子喧因為要強行帶走她,被楊霄穩穩刺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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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府,夜幕降臨。
雲軒閣是慕容子喧獨居的院落,幾盞八角宮燈在夜風下搖曳,忽明忽滅。
雅致的廂房里,床榻上躺著一臉容蒼白的女子,她輕闔著眼眸,黛眉深深蹙著,額上滲著細密的薄汗,虛弱地仿若下一瞬就要魂歸。
慕容子喧負手而立,看似冷靜,一顆心卻亂極了。
老大夫細細給楚清探完脈,又扒開她眼皮瞅了瞅,末了他道,「不妙啊不妙!」
「她的眼楮,究竟怎麼回事?」慕容子喧掠到床前,急忙質問老大夫。
「中毒已經數月,無力回天!」老大夫嘆息道,拿出紙筆開始寫方子。
無力回天!四個字將慕容子喧震得踉蹌幾步,險些跌倒,他努力冷靜下來,扶著床欄道,「一定有法子治愈的,對不對?」
狠狠揪住那老大夫的衣襟逼問,「庸醫,你亂說什麼?她不過是普通的眼疾!好端端的,為什麼會中毒?」
「六爺!老朽也希望是診斷錯了,可惜了那雙漂亮的眼楮。」老大夫被嚇得不輕,印象中的慕容子喧從來都是冷靜自持,卻為了一個女子一反常態,對他不敬。
「對不起!孫御醫,我只是不能接受。」慕容子喧驚覺失態,抱歉地說了句,轉而目光復雜地凝著床榻上的女子。
老大夫寫好調養的方子,背上藥箱就要離開,末了,他又回頭道,「鬼醫如果還活著,定能治愈好姑娘的眼楮,可惜啊可惜……」
鬼醫?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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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時候,楚清漸漸轉醒,睜開眼,依舊是無窮盡的黑暗將她深深包裹。
「清兒?醒了嗎?」慕容子喧就坐在床前幾個時辰,靜靜地守著她,將一切拋之腦後。
「子喧?為什麼不點燈?」楚清揉了揉眼楮,輕聲問道。
慕容子喧的心狠狠一抽,他大掌緊緊裹住她的小手,「清兒,你患了眼疾,不過別怕,過幾日就能康復了!」
「哦!這樣啊。」楚清放寬心,反握住男人的手,「子喧,有酒嗎?我好想喝酒!」
「好!清兒等著,我馬上弄來!」慕容子喧起身,開門朝外吩咐一句,「靜如,將地窖里最好的酒通通搬出來!」
「子喧……你藏了很多酒?」楚清眸里黯然無光,怔怔地盯著床頂的幔帳問。
「恩,比宮里的還全!清兒今晚有口福了。」慕容子喧唇邊牽起一抹寵溺的弧度,攔腰就將她整個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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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酒香四溢,琴聲幽幽。
石桌上,慕容子喧同楚清對坐豪飲這美酒,靜如在旁側撫琴,天邊的月兒彎彎,滲著幾許涼薄的寒意。
良辰美景,如斯醉人。
楚清一杯清酒下肚,兩頰處滲著紅雲,她醉意朦朧,「子喧……這酒怎麼是苦的?你騙人!」
「清兒……若是心里苦,大聲哭出來,別壓抑自己。」慕容子喧奪過她的酒杯,「你已經喝太多了!乖,回房睡覺好不好?」
原以為,她喝上兩口酒,能忘記心底的哀傷,可她連著十幾杯下肚,卻越發清醒。
「子喧……為什麼他要騙我?」
「你知道嗎?他跟我求婚,每天夜里就在我床底下的密道里,給我吹奏好听的曲子!」
「你知不知道!他為了去落雁島尋我,掉到海里去了,險些喪命。」
「他的腿,為我復發了五次!」
「原來,都是騙人的!大騙子,他娶我不過是因為……」
楚清端起酒杯,再次咕噥地灌下一口,她起身,搖搖晃晃地走著,「靜如……靜如,你陪我喝兩杯吧!」
她雙腳虛軟無力,雙眼看不見,跌跌撞撞地差點磕到院子里的古樹。
慕容子喧眼疾手快,強勢地將她撈進懷里,「清兒……我陪你喝酒,陪你說話,陪你不痛快!好不好?」
說罷,撿起一個大酒壇,兜頭淋下,豪飲起來。
「子喧……你真好!借我喝一口,是女兒紅嗎?五十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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