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清強撐著身子,去簾子後換了白棉布,慕容君墨焦慮地佇立在原地,進退不得。
半晌後。
楚姒清躺回床上,痛的牙齒打顫,軟糯懇求道,「你將手放在我肚子那里,傳遞真氣,或許就不難受了。」
慕容君墨恍然大悟,趕忙用錦被將女子的春光遮住,溫熱的大掌熨帖上她的小月復處。
須臾後,他憂心地問,「清兒,還很痛嗎?」此時此刻,瞥見她虛弱的容顏,他恨不之能替她分擔那痛楚嬡。
「恩,稍微好些了。」楚姒清側頭,小臉埋入軟枕里,被折騰地渾身乏力。
「每月都這麼痛?那該如何是好?」慕容君墨一臉凝重,緩緩將真氣傳遞過去,「改日,我讓孫御醫給你診斷一下,將身子調養好。」
「沒什麼大事,忍一忍就過去了,听說生孩子比它痛十倍百倍不止呢!」楚姒清揚唇笑笑,示意自己無礙犛。
「痛十倍百倍?那清兒還是不要生了!」慕容君墨被嚇得不輕,一臉正色地商量道。
「為什麼不生?」楚姒清半晌沒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滿是不解地看向他糾結的俊臉。
「那麼痛,我不忍心。」慕容君墨將心中的真實想法道出,听的楚姒清頓時哭笑不得。
「沒事,很多女人都生過,不也好好的?要是都怕痛,昭國子民還怎麼繁衍下去?」她溫溫而笑,極為憧憬孩子的到來。
「要生可以,等你將身子調養好不遲。」慕容君墨思忖半晌,適才退一步說話。
「君墨……你不喜歡孩子嗎?」楚姒清見他沒有半點熱情,不免心中沮喪。
「傻丫頭,我雖喜歡孩子,但更得顧及你的感受啊。」慕容君墨抬手,輕輕撫平她微蹙的黛眉。
「君墨……」楚姒清頓時百感交集,啞聲親昵地喚道。
「恩?」慕容君墨一門心思渡真氣,只想著她快些月兌離痛楚,自己倒是緊張地大汗淋灕。
「沒事,就想喊下你。」楚姒清臉上掛滿小女人的幸福神色,掏出錦帕悉心給男人擦拭汗水。
「別亂動。好好躺著,最好一覺睡過去。」慕容君墨裹住她的小手,命令的口吻說道。
「不要,我要你陪著一起睡。」楚姒清努努嘴,雙臂勾上男人的勁腰央求道。不知不覺,她漸漸產生一種依賴感。
「好好好!拗不過你。」慕容君墨寵溺地勾唇,連聲說好,側身與她並肩躺下,大掌穩穩地熨帖著她平坦的小月復。
***
歲月靜好,直至皇帝生辰的到來,不得已,楚姒清寧靜、和諧的生活被攪亂。
皇宮外紅綢鋪滿青石板地,八角宮燈一路逶迤,星星點點,匯聚成一彎淺淺的河流。
風起,冬日的夜寒意逼人。
慕容君墨被皇帝臨時召見,楚姒清裹著厚厚的狐裘披風,孤身一人朝大殿走去。
皇宮門口,四王府的馬車在她眼前停下,許是無意,許是有意,車簾子被撩開,夏馨梅溫溫而笑,「七王妃?天似要下雪了,怎麼只身一人?」
簾子內,女子依偎在慕容熠塵懷里,動作親密,羨煞旁人。
換做從前,楚姒清定會心生痛楚,可如今,心靜如水,再都驚不起半點漣漪,她落落大方地回道,「我相公日理萬機,總不能時時刻刻陪著,男人大丈夫,國事為先。」
慕容熠塵微微皺了皺眉,尋聲看向她的方位,語聲淡淡,「馨兒,七弟娶了個好妻子,我們該為他感到高興。」
語畢,模索著將簾子扯下。
楚姒清不屑地牽了牽唇角,裹緊狐裘,迎風走在偌大的皇宮內院。
每到冬日,惡劣的氣候影響下,連帶著一顆心也逐漸冰冷。只是,她捫心自問,或許,安逸的生活總欠缺點什麼,人往往是不滿足于現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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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緩步行走,不知不覺抵到天胤宮。
絲竹聲聲悅耳,王公貴族陸陸續續而來,三五成群相談甚歡。
剛剛邁入殿門,楚姒清心中低落,正猶疑著要不要提前進去,慕容君墨及時走了過來。
他挺秀地身子站在她跟前,大手覆上她凍的通紅的臉頰,心疼地按揉著,「我的馬車能在皇宮行駛,你這傻丫頭為什麼不用?看看,凍什麼樣子了?」
「君墨,我沒事,很久沒出門了,再說多走路,對身體有益無害。」楚姒清在得見丈夫的那一刻,冷凝的心漸漸轉暖。
她選擇走路,不使用特權,只是為了他往後在群臣眼里不會落下爭論。
宮宴一如既往沉悶無趣。
楚姒清同慕容君墨並排而坐,左側的第一個位置。斜對面,不經意會瞥見夏馨梅和他的男人旁若無人地耳鬢廝磨。
夏馨梅殷殷切切,一會遞糕點,一會遞茶水,眼角的笑意化不開,每時每刻,無不彰顯著她與丈夫的情意。
楚姒清看了兩眼,只覺得萬般無趣,輕闔上眼眸,預備眼不見為淨。
「不舒服嗎?若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我即刻送你回府?」慕容君墨何嘗不理解她的心思,低聲耳語道。
「君墨,你不用時時刻刻為我著想,為了我,你已經推了很多次,再者今晚你父皇生辰,我決不能缺席,以免落人口舌。」
「也罷。」慕容君墨沒再多說,有些不安地握住她微涼的小手。即便和她做了這麼多天的夫妻,但依然沒有安定感,總覺得她某天會悄然離去。
皇帝精神萎靡地坐在龍椅上,整個人愈發蒼老,連著說話都氣若游絲,眾人皆是心知肚明,皇帝即將駕鶴西去,而儲君之位的爭奪呈現白熱化。
太子一黨每日異常活躍,一則拉攏權貴,二則散布端親王的不好傳言,忙的不亦樂乎。
但眾人亦是知曉,皇帝的心思,即便太子攪出再大的風浪,也抵不過皇帝一道傳位聖旨。
太子喝的意興闌珊,跟皇後悄悄遞了個眼色,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告。」
「噢?何事?」皇帝不耐煩地睇了他一眼,沉聲反問。
「父皇,兒臣懷疑四弟圖謀不軌,覬覦儲君之位。」太子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在場的人聞言,神色萬千。有憤慨,有一笑而過,更多的是疑惑。
歷來,深入簡出,人淡如菊的四王爺,身有殘缺,如何有那樣貪戀的動機?
皇帝挑眉,亦是被提起興致,莫非老三找到了老四的把柄,不然何故公然挑明?
「明喻,你暫且說說,為何要詆毀老四?」
自始至終,慕容熠塵依舊眸光淡淡,了無波瀾,大難臨頭,卻半點憂愁也沒有。
夏馨梅不安地絞著手里的絲帕。
昭陽擔憂地看向慕容熠塵,秀眉蹙起,欲言又止。
慕容君墨,慕容子喧皆是陷入深思,靜靜等候太子接下來的話。
楚姒清不知為何,突生一抹強烈的不安,此時此刻,不得不承認,那男人依舊牽動著她的心。
太子作秀地低咳兩聲,「父皇,三日前,我見到四弟的真容,根本不是世人所說的容貌盡毀,而他的雙腿亦是完好無損。」
在場的人皆是投以震驚、懷疑的目光。
楚姒清緊張地手心漸漸沁出一層薄汗。
聞言,慕容熠塵眸光一凜,唇角微勾起高深莫測的弧度,大手輕扣著輪椅,無人知曉他此刻心中所想。
一句辯解的話也不屑于說。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皇帝故作不信的問,實則急切地欲知曉真相。
「錯沒錯!四弟當場揭下面具方可一清二楚。」太子篤定的口吻逼迫道。
慕容熠塵再都無法鎮定自若,他憤然低吼,「三哥,我哪里得罪了你?非得欺人太甚?」
「四弟如此激動,莫不是心虛了?單單揭下面具而已,讓在場的人看清楚,若真的痊愈了,用不著遮遮掩掩,只會讓他人誤會。」太子急不可耐地上前,毫無預警地沖過去扯下男人的面具。
「啊!」在場一陣驚呼,陷入嘩然。
楚姒清手里呃杯盞砰的落下,手背燙得通紅,繞是如此,依舊止不住她劇烈跳動的心。
是他!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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