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太子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男子,嚇得連連後退,入目所及,是一張疤痕交錯的臉,年代久遠的傷患觸目驚心,遠比厲鬼還恐怖三分。
在場的女眷皆是嚇的花容失色,唯恐避之不及,紛紛躲在在男人的懷里。
一個孩童直接「哇」的大哭起來,癱坐在地上不敢起身。
眾人神色萬千,有震驚,有同情,有譏笑,有嫌惡,復雜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那在座的男子。
慕容君墨皺眉,心中嘆息一聲,轉眸看向旁側的楚清,她一動不動,明眸里也不知交織著何種情緒嫠。
「清兒?」慕容君墨誤以為她嚇壞了,忍不住擔憂地喚了聲。
「……」楚清的靈魂似是被抽離,腦子里一片空白,是他,為什麼是他呢?老天,可真會同她開玩笑。
皇帝眸光一沉,厲聲呵斥,「老三,你會的只是危言聳听嗎?」大失所望的同時,亦是放寬了心蕁。
「父皇,父皇我那日明明親眼看見……」太子狡辯道。
慕容熠塵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他彎腰伸手模去,不疾不徐地將面具撿起戴好,「三哥如今可是看清楚了?」
夏馨梅急紅了眼眶,欲伸手去扶男人,卻被固執地推開。
「老四,你的眼楮!」皇帝深深震住,難以置信地發問。
「看不見了,如果父皇還是不信,大可讓孫御醫一探究竟。」慕容熠塵不卑不亢地回答,整個人被籠罩著一層孤冷之氣。
看不見了!不是普通的眼疾嗎?楚清細細揣摩他這句話的含義,頓覺一顆心好似有只無形的手在狠狠抓撓,痛的呼吸艱難。
她明眸里漸漸沾染了薄薄的霧氣,素白的手緊握成拳頭,一個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為什麼?為什麼一夕之間她的眼楮被治愈了,而他卻莫名瞎了……
他不惜一切,將她狠狠推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一千個疑問纏繞著她,胸腔里沉悶、壓抑極了。
「我不信!四弟的腿根本完好的,那夜我親眼所見。「太子狗急跳牆,一抹陰郁浮上臉容,顯得異常猙獰。
「三哥還想驗證什麼?」慕容熠塵低沉的話寒氣逼人,亦是不肯再受人擺布。
「當著父皇的面,我要你現出原形。」太子逼上絕路,他咆哮著低吼,驀地拔出一名護衛腰間的大刀,劈頭蓋臉朝前方砍去。
「塵!」夏馨梅絕望地嘶喊,眼睜睜看著災難降臨卻無能為力。
「不要!」與此同時,另一個女子的低吼聲響起,但見一抹素衣身影電光火石間掠上前來。
一時間,兵器刺耳相交,驚擾了這個萬般平靜的場合。
大殿里靜下來,眾人屏住呼吸,各色復雜的目光投向場中那個英勇無畏的女子。
楚清手臂滴答滴答地淌著血,青絲散落,手里的長劍不可抑止地顫抖著,就那麼一瞬,她差點就失去他,她此生摯愛的男人……
「楚清,你怎麼樣?」慕容熠塵看不見,身子跌倒在地上,攀爬著去尋她的蹤影。
無人知曉,那一刻,他經歷了怎樣可怕的瞬間,今日的種種都在他布局之內,可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還是放不下他,甚至于用命再次救他于危難。
「清兒!」慕容君墨嚇得一顆心幾欲跳出胸腔,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狠狠擁進懷里,「清兒,你這個傻瓜,究竟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慕容熠塵癱坐在地上,大手微觸及到女子的裙擺,卻只得生生縮回去,周身的落寞揮之不去。
「塵,你怎麼樣?」夏馨梅低泣著,躬身去扶男人。
「……」慕容熠塵怔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響不響,空洞的黑眸緊緊凝著楚清的方位。
「來人,給朕拿下這個嗜殺兄弟手足的逆子。」皇帝見形勢如此,趕忙推波助瀾,治罪太子。
禁衛軍齊刷刷出動,頃刻功夫將太子擒住。
「父皇,父皇,你為什麼不信兒臣?慕容熠塵他有異心,他想篡位……」太子歇斯底里地嚎叫著,不依不饒,竟不知大難臨頭。
「皇上,明喻只是一時糊涂,才會做出傻事,他歷來心底慈善,定不會去加害親弟弟的。」皇後陣腳大亂,恨鐵不成鋼地狠狠剜了兒子一眼,苦苦哀求著皇帝。
今日的種種處處透著怪異,就好像有人精心設下一個局,等著她兒子去跳,她千叮嚀萬囑咐,切莫不能沖動莽撞,可偏偏著了他人的道。
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兄弟相殘,即便慕容熠塵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但經此一鬧,廢太子的理由昭然天下。
太子被擒住,氣焰越發高漲,他瘋魔一般,「慕容熠塵!慕容熠塵,本宮要殺了你,殺了你!你這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
惡毒的咒罵驚得百官一片嘩然,如此殘暴之人,即便坐上皇位,只會禍亂國家。
「混賬東西!你瘋了嗎?他是你親弟弟?」皇帝怒不可遏,憤然起身,「朕今日昭告天下,太子慕容明喻廢除,關入大理寺,終身監禁……」
「皇上,皇上,你不能……」皇後絕望地低喊,鳳眸里淚光點點,奈何那些支持慕容明喻的黨羽一夕之間,盡數成了啞巴,不敢多說半句。
皇後哪里知曉,今晚之前,那些所謂的黨羽早被神秘人收買,盡數歸附端親王。
慕容君墨冷冷觀望著這場鬧劇,若有所思地看向慕容熠塵,他存的究竟是什麼心思?扳倒太子,于他只是有害無利。
「老四,你且回府好好休養,擇日朕會命孫御醫.醫治你的眼楮。」皇帝一甩衣袖離去,對于這場鬧劇是身心皆疲憊。
「塵,我們回家好不好?」夏馨梅扶起男人,哽咽著懇求道,她何嘗不知,經過今日的事件,楚清再難從他心底抹去。
一個女人不顧性命的去救他,而他定是有所觸動。
「好!」慕容熠塵轉過頭,淡淡允了聲。
兩人相攜而去,漸漸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清兒……」慕容君墨雖心中責怪她的放不下,但更多的是疼惜、無奈。輕輕喚了聲,一言不發地撕下衣袍將女子的傷口纏上。
「君墨……我又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楚清被拉回游離的思緒,負疚地看向男人。
「什麼也別說,很累吧,我們早些回去。」慕容君墨按住她囁嚅的紅唇,將她揉進懷里好一會兒才松開。
自此刻起,他清楚明白,擁有她的時日無多,她終究會離他遠去,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君墨,對不起,楚清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只得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
後半夜的時候,天空飄起淡淡的雪花,紛紛揚揚,撲簌簌落在冰冷的大地上。
四王府錦書苑。
夏馨梅一路攙扶著男人,鳳眸里閃爍著復雜的神色,那驚魂的一幕,至今擱在心尖,難以紓解。
他從不給她看真容,原來是因為容貌盡毀,且毀地萬般猙獰,如同厲鬼人。
那般優秀的男子,為何老天要如此相待?她害怕的同時,更多的是憐憫、同情。
「馨兒也怕了嗎?」慕容熠塵感受到她的不尋常,唇角彎起苦澀的弧度,語聲滿是受傷、自嘲。
「我……」夏馨梅支支吾吾,停下步子,「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雖然愛他,卻怕他鬼魅的樣子。
「若是真怕,大可離開,我不會阻攔。」慕容熠塵淡淡道,語聲听不出任何情緒。
「我不要離開……」夏馨梅幡然驚醒,她費盡心機地來到他身邊,圖的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