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你的日子,活著遠比死難受百倍。「楚清哽咽的話月兌口而出,發自肺腑的話,亦是前世來不及對阿洛說完的話。
慕容熠塵黑眸深深地凝著她,一時間陷入震愕,他沒听錯嗎?他的丫頭此刻對他說出如此動听的誓言!
欣喜萬分,亦是痛心萬分,伴隨的還有無盡的負疚感,他暗中算計,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相待。
但他立下誓言,從今往後,他會用盡畢生的精力,好好愛她,讓她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女人。
慕容君墨手一顫,只覺得心被撕的四分五裂,好個情真意切的一對璧人,而他無形中做了棒打鴛鴦的惡人孀。
本著一顆好好愛她的心,歷經艱難險阻,將她娶為妻,可到頭來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那個男人無論怎麼傷她,她都是義無反顧地愛著,痴傻地愛著。
「四哥,還不動手!」慕容君墨厲聲逼迫,倒是要看看他是否真的願意為她而死爝。
此時,密道口傳來微弱的敲擊聲,連續響了四下。
慕容熠塵決絕地緊了緊手掌,正當所有人認為他會就此自刎時,他忽然偏轉劍頭,「七弟!放開清兒,你贏不過我的。」
「慕容熠塵,我就知道,你不過是在做戲,博取清兒心的好戲。真是精彩絕倫。」慕容君墨譏諷地看向他。
「不錯,拖延時間、拖延你的好戲,但終究是我贏了。」慕容熠塵不置可否地點頭。
彼時,慕容君墨的親信氣喘吁吁地趕來,「七爺,皇上駕崩了,六王爺同楚懷遇包圍了皇宮,我們布局的人盡數……」
「混賬,父皇怎麼可能?」慕容君墨踉蹌著後退兩步方才站穩,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局,慕容熠塵精心策劃的局,引他前來,好讓慕容子喧背後偷襲,暗中將局勢扭轉。
而他被一個女人沖昏了頭腦,根本無暇顧及那麼多,只為了滿腔的憤恨,不顧一切地追過來。
楚清大抵上明白事情的始末,看向慕容熠塵,只覺得萬般陌生,她終究是不了解他的,不了解他的算計,野心。
方才一番深情款款的「臨終遺言」原來是參了水分的,痴傻的她感動的一塌糊涂,又絕望至極。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哪怕一無所有,他依舊能翻雲覆雨,只因他是慕容熠塵,是無所不能,殺伐決斷的赫連懿。
「拿下他!」楊廣朝著門外趕來的援兵吩咐。
慕容君墨得知父親的死,頓時萬念俱灰,「慕容熠塵,我只問一句,父皇是不是你所謀害的?」
「不是!」慕容熠塵眸光無一絲波瀾,平靜地回答。
「不是?你以為我會信?赫連懿什麼做不出來?弒君奪位,接下來是不是殘害手足?」慕容君墨諷刺地說道。
「我的的確確很想親手殺了他,但如果兒子嗜殺父親,定會遭受天譴,更何況,他是母妃一生的摯愛。是孫御醫告知我,他活不過今夜子時,我便暗中籌劃了一切。」
「兒子?父皇說你並不是他親生兒子。」慕容君墨震愕男人的一番話。
「人人都懷疑我不是他親生兒子,我並不在乎,這樣的父親,有或者沒有根本無任何意義。」慕容熠塵捫心自問,真的沒有意義嗎?可每當看到其他皇子承歡皇帝膝下時,那時的他有多羨慕,多嫉恨。
可後來,他的好父親,屢次加害,一場大火,他九死一生,雙腿至今留下病患,全都拜那個生性多疑的父親所賜。
慕容君墨漠然不語,亦是認清一個道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他被侍衛押出門口時,回頭看向楚清,「清兒,對不起……」如今,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了。
「君墨……」那一刻,楚清陷入迷惘,腦子里空白一片,發生了很多事,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本以為能挽回些什麼,但事情像是天注定一樣,無從撼動。
來來去去了很多人,末了,密室里總算歸于寧靜。
只剩下楚清和男人面對著面,兩兩相望,皆是無言。
許久,楚清打破冷凝的氣氛,淡聲問道,「今日的一切,都在你算計之內,包括我,對不對?」
「那麼你呢?當真是全心全意來送解藥?」慕容熠塵冷聲反問,眸低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懷疑我的居心?呵……」楚清笑了,笑的心中寒涼一片。生性多疑的他,果然不肯盡信。
「以清兒精明的手段,何故讓慕容君墨跟蹤上?」他逼近她,語聲滿是譏諷。
楚清踉蹌著後退兩步,不錯,有人跟蹤,換做從前,她定會有所察覺,但最近身體越發奇怪,很多時候,警覺性為零。
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才會失去本能嗎?
她百口莫辯,只是淡然一笑,「慕容熠塵……我對你很失望。」
「失望也好,痛心也罷,從今往後,你只能是我的女人,這里休想再念著其他男人。」慕容熠塵霸道地宣誓,大手戳向她心口處。
「我逃得過嗎?」楚清反問,仰起臉看向他。
「你明白就好!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慕容熠塵雖痛心她的話,但如今,不是置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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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破曉時分。
大雪停歇,天邊的殘陽漸漸破出雲層。
慕容熠塵同楚清並騎一馬,朝著城外趕去,半個時辰後,來的一處清幽的院落,正是宮女秀娥的住所。
夏馨梅同南宮懿死灰般跪在地上,花無邪慵懶地倚在門邊。
楊霄得見主子到來,忙不迭迎了上去,「爺,屬下無能,讓組織里的最大頭目溜走了。」
「無礙!往後有的是機會。」慕容熠塵並未動怒,跳下馬後,伸手將女子抱下來。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楚清錯愕地看向跪地的兩人,犯了天大的事,要跪下求饒嗎?他也忍心心愛的女子受苦?
「她之前讓你受盡苦楚,如今事情該到終結的時候了。」慕容熠塵牽住她的手,朝夏馨梅走近。
「塵,塵……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都是他逼我的,你要信我。」夏馨梅做著垂死掙扎,抱有一線希望地哀求。她哭哭啼啼地上前,揪住男人的衣袍。
所謂的鎮魂珠,不過假的,以此騙取**oss現身,她被慕容熠塵蒙蔽心智,成了千古罪人。
慕容熠塵眸低掠過嫌惡的神色,一腳毫不留情地將女子踹開,「本王煩透了你的惺惺作態,每回都萬般惡心。」
不得已,他用美男計,將夏馨梅迷得暈頭轉向,才能有今日的成功。
「塵?難道之前都是做戲?你明明是愛我的,多少個夜晚,我們瘋狂纏綿……」夏馨梅不知死活地懷念著。
楚清冷漠觀望,瘋狂纏綿,原來,男人果真都是下半身動物。
「那本王現下告訴你,所謂的瘋狂纏綿,不過是你臆想出來的假象。「慕容熠塵裹緊旁側女子的手,一字一頓地說道。
楚清微怔,不禁暗嘆男人的城府,糊弄女人的手段果真無人能及。
「假象?不,不是的,明明是真的,你是真的愛我的。「夏馨梅瀕臨瘋魔,不斷地搖頭,不願承認事實。
「有一種藥,吃了能迷失心智,怪就怪你太過天真,作為一個細作,連著最基本的防範意識都沒有。」
「不,我不是細作,我是夏馨梅,你的馨兒,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待我?」夏馨梅哭的歇斯底里,很多時候,她陷入男人給予的極致溫情里,翩然若仙,真當自己是夏馨梅,那個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馨兒,就在我身邊,即便你擁有了她的容貌,身形,但假的永遠真不了。」慕容熠塵轉眸,深深地看向楚清。
「馨兒?」楚清不可置信地問。
「花無邪是桃花上神,知曉過去,他都告訴我了,你就是我的馨兒,八年前因為我而死,後來沒有選擇輪回轉世,靈魂附到楚家三小姐身上,卻忘記了一切,天神說,要你受盡磨難,方能回到我身邊。」慕容熠塵緩緩道出最後的真相,遲來許久的真相。
花無邪不置可否地點頭,朝著楚清。
「我真是夏馨梅?」楚清喃喃自語,一時間,不敢置信。原來,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他苦等八年,她亦是吃盡苦楚方能相聚,但如今,兩人是否還能真正走到一起呢?
「不,塵,我才是,我是夏馨梅,錯不了。」假的夏馨梅沖上前,做著垂死掙扎。
南宮懿譏諷地勾唇,「女人,愚蠢的女人,全都是你壞了大事。」
楚清是識得南宮懿的,如今他一身古代裝扮,留著齊腰長發,正是組織里的代號ぃ,大BOSS最忠心的走狗,天性,但辦事能力極強,嫉妒心也極強,曾多次妄加謀害大BOSS最得意的心月復----阿洛。
如今,是血債血償的時候了,楚清嗖地拔下楊霄的長劍,一步步逼近代號ぃ。
「你要做什麼?你是誰?」南宮懿再無前一刻的泰然,驚恐萬分地看著女子。
「我是楚清,亦是組織里的楚清,代號十四,還記得我嗎?」楚清長劍挑開男人的頭發,一寸一寸地摩擦著。
「代號十四?真的是你?該死,我早該想到。」南宮懿追悔莫及,代號十四曾經是組織里最厲害的殺手,但凡鎖定目標,無人可以逃月兌。
「現在知道也為時不晚,不能告知大BOSS,可以下去同閻王訴說。」楚清冷冷勾出,眼梢都沒抬,一劍斬下他的頭顱。
「楚小姐,我們還要靠他尋找組織的頭目。」楊霄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楊護衛,大BOSS的行蹤,組織里任何人都無從得知,這是亙古不變的,你留下他,只會給他機會逃月兌。」楚清收劍入鞘,作勢還給男人。
「清兒說的沒錯,六年來,無論我發動多少勢力,都捕捉不到那頭目的丁點訊息。」慕容熠塵上前,愛憐地擁住女人。
又低聲問道,「我帶你來,就是要替你報仇雪恨的,現在心底有沒有痛快些?」
楚清漠然不語,明眸動了動,算是回答。
夏馨梅小臉一陣慘白,嚇得魂飛魄散,再都不敢吱聲。
楚清腦中一轉,忽然想到什麼,「塵,或許我能解釋她何故擁有我的相貌,在沒有人皮面具的情況下。」
「恩?」慕容熠塵亦是極為期待結果。
楚清掙開男人的懷抱,一步步逼近夏馨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21世紀最風行的整容術,我沒猜錯吧?代號十三!明美子!」
明美子最擅長模仿他人,天衣無縫,曾經多次騙過世界各地精銳的政客。
「代號十四!念在我們曾經共事的份上,你放過我一回!」明美子俯下地,苦苦哀求。
楚清一把揪住她的長發,兩指抵住她高挺的鼻梁,須臾,破綻百出。
「整容術,真有這麼神奇?能做到一模一樣?」楊霄驚嘆不已。
花無邪一臉鄙夷地諷道,「最見不得連容貌都弄虛作假的人,嘖嘖,若生的不好看,後天加以修飾一番,也是可以的,非得用他人的樣子招搖過市,真讓人不恥。」
花無邪歷來追求美,生的也是妖媚無疆,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楚清揭開謎底,明美子一臉死寂,深知,犯下的罪責,根本無法逃月兌。
「塵,她與我前世並沒有多少瓜葛,我不想濫殺無辜。」楚清起身,沒再多看明美子一眼。
慕容熠塵淡淡恩了聲,朝楊霄試了試眼色,意思是,留不得。
長劍穿過明美子的身體,她單薄的身子倒在雪地里,殷紅的血匯聚成淺淺的河流,至死也不明白,到底,她究竟是愛上了一個專情的男人,還是寡情的男人?
塵埃落定,翌日,登基大典。
皇帝走得匆忙,並未留下遺詔,而身為儲君的慕容君墨敗北,事發突然。
那一日,出乎眾人意料,原以為會是六王爺慕容子喧登基為帝,但出現在金鑾殿的人竟是四王爺慕容熠塵。
他雙腿健全,臉容亦是沒有毀半分,一身明黃的龍袍,襯得頎長的身形風神如玉,渾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帝王氣息。遺失民間近一年的傳國玉璽重新出現在大殿上,堵住了悠悠眾口。
皇宮里的妃嬪死的死,逃的逃,夏沁梅帶著月復中的孩子,不知所蹤。
一直在佛堂靜修的太後重新出山,執掌後宮,尊為太皇太後。
慕容子喧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為睿親王,半壁江山由他管理。
楚懷遇、楚天昊識時務,手中的兵馬為新帝登基鋪下康莊大道,亦是加官進爵,風光無限。
偏向慕容君墨的文武大臣,一半的人歸降,剩下一半老頑固盡數關入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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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殿,先皇後的住所。
楚清在慕容熠塵登基那日,就被安排到此處居住。
日子煩悶而乏味,她整日被宮女看著,半點自由也沒有。
晚膳時分,楚清吃的極少,雖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心底的不安愈發濃郁。
對于新帝來說,最先要做的事,就是鏟除一切後顧之憂。
慕容君墨的生死,危在旦夕。一日夫妻百日恩,楚清是斷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就當她失神之際,門口掠進來一抹明黃的身影。
如今的他,尊貴睥睨,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著帝王的威嚴。
宮女們不敢直視新帝俊美的容貌,紛紛含羞垂首行禮,「奴婢叩見皇上……」
慕容熠塵自進門後,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飯桌前的女子,他朝宮女們擺手,「統統出去!」
門關上後,偌大的殿內寂靜無聲。
他是來要解藥?還是特意來看他?楚清猜不透他此刻的莫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