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順子心頭一緊,難不成那些人追來了?不容他多想,說話的聲音已在廟內。睍蓴璩曉
「你把我帶到這里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竟是個女子,平順子略松了松心。
听見有人來了,夏雪掙扎著想要求救。忽覺頸上一涼,一柄冷颼颼的匕首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出聲,就殺了你!」平順子壓低了聲音道。
不敢再亂動,她只好安靜的听著廟內來人說話。
「英英,你真的要嫁去孫家嗎?」
「墩兒!唉!」
墩兒?夏雪心頭劇震,明知道不會是她認識的那個墩兒,卻還是牽動了心底的某根弦。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爹娘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我嫁給你這個窮小子的。孫家有錢有勢,你拿什麼和他們比呢!」
平順子呲牙笑了笑,原來是兩個小兒女跑到這里來偷偷私會。他放了心,眼見著夏雪雪白的一節後頸,心里忽然貓抓一般的癢癢起來。
「我雖然沒有錢,可是我今後一定會努力賺錢的。英英,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非常非常的好,永遠都守護在你的身邊。不要嫁給孫家……好嗎?」
「墩兒,你真的會永遠保護我嗎?」
「嗯,我拿我的性命發誓。」
平順子耳中听著,手中的匕首不覺放了下來,嘴巴慢慢的湊到夏雪的後頸上。
陣陣熱氣吹來,夏雪一個激靈,本能的向一邊躲閃。土地公公的塑像總共就那麼大,她一掙之間已露出了大半個身子。
「誰在那里?」
平順子頓覺掃興,既然已知不是那日遇到的幾個「凶神惡煞」,如今被發現了他也不怕,扯著夏雪從塑像後面走了出來。
土地廟里站著一男一女,皆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夏雪心里想著墩兒,便直望向那男子。他穿著粗布衣裳,濃眉大眼,長得極為憨厚。她心中一悸,眼眶跟著溫熱了起來。平順子卻是一眼狠狠的盯住了女子,見她雖容貌清秀,但較之夏雪相差太遠,也就沒了趣味。
「你們……」墩兒愣了一瞬,立刻將英英擋在了身後,警惕的瞪著平順子。
平順子笑嘻嘻拉了拉夏雪,毫不在意地道︰「這是我逃家的媳婦兒,好不容易逮到了,不給她吃點兒苦頭怎麼行!」
「唔唔~~」夏雪眼巴巴的望著墩兒,拼命的搖頭。
墩兒皺了皺眉,直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我要回去了。」英英忽然轉身離開。
「英英!你……」墩兒急忙拉住她,紅著臉,有些吞吐的道,「願不願意……跟我一起離開這里?」
英英咬唇想了想,肅容道︰「墩兒,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我不想讓孫家以為我是個隨便的女子。」
窗外飄飄灑灑的下著雨,雨中夾雜著雪花,濕意極重。夏天裹著兩條毯子,慵懶的躺在美人榻上,望著窗外出神。那日袁龍鱗的馬車一直駛到長貞殿才停下,令人意外的,袁龍騏竟然紆尊降貴親自在殿外相迎。兄友弟恭,其樂融融,兄弟二人看上去簡直是親密無間。
夏天畏寒的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翻了個身,不想再去想,只是腦子里偏偏靜不下來。他們現在住的仍是袁龍鱗昔日住的照蕖宮,除了因當初的爆炸而做了部分修繕,基本保留了原來的風貌。就連飲食都是按照袁龍鱗從前的喜好來安排。且自他們入宮,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賞賜更是源源不斷的送來。世人無不感嘆帝君對錦君王的恩澤豐厚,手足情深。
煩躁的又翻了個身,猛然發現榻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刺鼻的酒味,夏天皺了皺眉,沒好氣地道︰「喝多了就睡去。」
袁龍鱗笑嘻嘻的擠坐在她的榻上,「我沒喝多,腦子清醒著呢!」
閉上眼假寐,夏天沒理他,喝醉的人從不承認自己醉了。身邊悉悉索索,她疑惑的睜開眼,不料想竟看到他月兌了外面的大氅,也躺了上來。
「喂,你干嘛?」夏天立刻坐起身,可她快,袁龍鱗比她更快。拉著她的手臂,他的語氣可憐又賴皮︰「頭暈,我就躺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回你房里躺去。」夏天和他較勁兒,非要起身。
「不要,我房里冷,不如你這兒暖和。」他緊抓著她,偏不相讓。
兩人像是比力氣的小孩兒,一會兒,都有些氣喘吁吁。看他面上潮紅,她心中不禁軟了,到底怕他酒氣上涌會不舒服,便松了勁兒,向一旁給他讓了些地方,不滿地道︰「這里這麼窄,像什麼樣子!」
袁龍鱗嘻嘻的笑著,也放開了手。
靜靜的躺了一會兒,美人榻不寬,兩人都只能側躺著,呼吸相聞,夏天覺得有些尷尬,沒話找話地問︰「今日又是誰宴請你?」
袁龍鱗冷哼了一聲,「我那姑姑,昭陽長公主。」
夏天想了想,疑惑地問︰「我怎麼從沒見過她?」
「她自成婚後就發誓只要我帝父活著一日就不再踏入宮城一步,你自然見不到她。」
「為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他有些困倦的閉上了眼楮,嘴里卻仍舊說著,「姑姑沒成親前與四哥的母妃淑貴妃最要好,也因此認識了淑貴妃的哥哥常瑜。兩人一見鐘情,私定了終身。常瑜是風月場中的常客,名聲不好。帝父不同意這門親事,姑姑卻鐵了心,寧願斷了天家親情,也要嫁給常瑜。」
等了一會兒,他沒再說話,夏天以為他睡著了,剛想起身,卻發現他的手不知何時攢上了她的衣角。「後來……」他鼻音微重的又道︰「後來常瑜因與人爭奪一女子而被打死,他未留下子嗣,所以姑姑就將四哥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我們當初一直在找她,沒想到……她竟在……」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話還未說完已睡了過去。
夏天對昭陽長公主並不在意,望著他的睡臉,只覺得心中酸軟。這些日子,他獨自周旋于眾人之間,既要探听虛實,又要提防暗箭,即便是喝醉了都要保持清醒。輕嘆了口氣,她憐惜的撫了撫他潮紅的臉頰。探身出去拿過針線筐中的小剪刀,將他攢住的衣角剪下,悄無聲息的起了身。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弄清楚,有些人她勢必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