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太快,快的讓閻冥澈根本來不及反應。舒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插在他肚子上的那把匕首……
「閻冥澈,你不給我活路,那咱們一起死吧!」尹清清的眼眸中突然迸發出奇異的光芒,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閻冥澈,說話的聲音也激動到全身直接顫抖起來。
閻冥澈再復愕然的低頭看著插在身上的那柄匕首。那幽暗的邪眸里閃過錯愕,驚怒,而到最後,這些情愫又都被他壓下,他只愣愣的看著尹清清。
「救駕!」青峰這次跟著閻冥澈出行。當他看到尹清清將手中的匕首插進閻冥澈的身體後,他也有過片刻的怔神,但反應過來後,他帶著人迅速的走上前,想要拿下刺殺皇帝的尹清清。
「不要過來!反正我是不準備活了!如果你們敢再靠近一步,我會把手中的匕首刺得更深。到時候你們的皇帝沒命了,你們這些奴才也活不了。」尹清清的雙目中已經染上了一層血紅,她用冷的可以直接結冰的聲音對著旁邊的人吼道彗。
青峰已經拔起手中的佩刀,其實已他的能力,若是直接上前,一刀下去,他應該就能把尹清清的頭給砍下來。只不過,現在閻冥澈還在她的手里,他冒不了這個險。所以,他攥著手中的刀,有些遲疑的不敢走上前。
他都不敢走上前,更不用說其他的侍衛了。
空氣里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著,壓得場中人所有的人都胸中發悶,皆不敢大口的喘著氣療。
尹清清是徹底的豁出去了。她握著匕首的手又一用力,匕首便朝著閻冥澈身體更深的地方刺去。閻冥澈眉頭緊緊的壓著,他緊盯著對面的人,瞧見她那因為要殺了自己而變的興奮的臉,心中驀的一痛。
這種疼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要凌遲他的心。
原來……
他是這世上最可悲的皇帝。
父親不疼他,母親不愛他,也沒有肯與他攜手相伴一生的女人。
甚至與,他連擁有自己的後代都是奢夢。
他手中唯一擁有的東西便是——皇權。
這至高無上的皇權將他推向眾叛親離的崖邊。往前一步,他會被皇權徹底的吞噬掉,往後一步,他將會被敵人殺死。他只能如履薄冰的保持著不前不退的狀態。
「閻冥澈,呵呵。痛嗎?」尹清清手上的匕首慢慢的旋轉,空氣中隱約的傳來匕首挫過他身體時產生的窸窣聲,尹清清像是愛極了那個聲音,揚著唇對他肆無忌憚的笑容。閻冥澈從來沒有覺得她的笑容這般的動人。
他很想將有這般動人笑容的女人牢牢的眷顧在他的身邊,只是,事情已經走到如今的地步,這笑容即使再美,也掩蓋不住刺向他身體里那把匕首的鋒利。
「尹清清,你……對朕的恨意真的那麼深嗎?」他俊美的臉上透著蒼白,聲音孱弱的問道。
尹清清白皙的皮膚下,她全身的青筋都「突突」的冒起,她昂著頭,眼里的赤紅已經在喧囂的叫囂著了。
「閻冥澈,廢話說那麼多干什麼嘛。你還是等著跟我一起死。」尹清清聲音依然冰冷刺骨,她猛吸了口氣,牟足了手上的力氣,然後朝閻冥澈露出一個淒慘而鬼魅的笑容。接著,她拔出了刺在閻冥澈身上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又將匕首再次刺進閻冥澈的身體里。
匕首帶著她對閻冥澈的恨意刺進他的身體里,讓他的臉色又驟然白了一分。
晨曦初起的一縷陽光,斑駁的照射在尹清清的臉上,她很開心的笑著。但慢慢的,她臉上的笑容便僵在那里,她像個沒有靈魂的破碎女圭女圭,眼神慢慢的失去了焦距,身子慢慢的往後退,整個人最後就直接癱倒在地了。
閻冥澈在她身子向後傾倒的那一刻,他腳下的步子微微一動,伸手想要去接住她。可他這麼一動,也牽扯到他身上的傷口。他低頭快速的一瞥,發現他身上明黃色的袍袖已經被兩灘大紅的血跡給浸濕了。
他胸口涌起一陣劇烈的疼痛,呼吸變得緩慢下來。接著,他身子一僵,身形顫了顫,天旋地轉之間,他整個人也倒在地上。
「皇上!」青峰驚慌的跑上前,伸手去扶閻冥澈。閻冥澈的臉色早就驟白如紙,他扯著青峰的手吃力的低喃道,「救……救活她!」他指的是尹清清。
青峰看了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尹清清,重重的點了點頭,「皇上放心。屬下一定會讓人救活她的!」
閻冥澈得到他的保證,眼皮輕輕一垂,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下一刻,黑暗向他襲來,他整個人便昏迷過去了。
青峰趕忙命人將兩個受了傷的人抬回去。等一群人離開後,躲在角落里的陸耿才解開一直掙扎著要去救尹清清的慕容冽塵。
慕容冽塵撐著受傷的身子想要追上那群策馬而去的人。可陸耿冰冷的聲音卻似魔音繞耳般傳來,「十二皇子,不要說你現在自己也受了傷。即便你沒有受傷,讓你追上了那群人。就憑您和屬下兩人的力量就能打的過閻冥澈呢?」
慕容冽塵撫著胸口,身體上的疼痛伴隨著心里的無奈在他的身體里踫撞著。
「十二皇子,您還是先冷靜下吧。連屬下這種大老粗都知道,閻冥澈是不會殺了那個尹清清的。」閻冥澈的武功修為也是不錯的。如果他願意,他絕對不會讓尹清清連刺他兩刀。
可事實就是閻冥澈縱容著尹清清,讓他連刺了兩刀。
慕容冽塵的心中不知道有什麼重重的落下,渾渾噩噩中,他僵住了腳下的步子,急喘著氣看向身後的陸耿。陸耿黝黑的臉上滿是凜然的正氣。
「十二皇子,恕屬下大膽。就皇子您現在的身份地位,即使這一次真的把那個尹清清成功的帶出宮。您就能確保她會開心的在燕國的生活下去嗎?皇子您可不要忘記了,閻冥澈可是咱們燕國皇帝都不敢得罪的。到時候閻冥澈若是追了上來,那個尹清清還不是得被抓回去。」
陸耿的話說的耿直而直接,他又一針見血的指出道,「十二皇子,想救那個尹清清的人不僅你一個。屬下看那個遲以軒也一直記掛著她。閻瑾、遲以軒、還有十二皇子您……你們都想用一種最直接的方式將她帶離,以為這樣她就可以平安無事。可你們忽略了閻冥澈的恐怖。閻冥澈是個喜歡翻雲覆雨,玩弄權術的人。這樣強大的敵人並不是現在的你們可以抗衡的。」
陸耿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讓慕容冽塵的元神出了竅,他碧藍色的眸瞳里閃過一抹外人難以琢磨透的眼神。
陸耿又用雄渾的聲音道,「十二皇子與其在這里做些無用的事情,還不如回燕國去呢。在那里有你施展才華的廣袤空間。一旦您掌握了燕國的皇權。您就有了和閻冥澈對抗的力量。」
明明太陽都已經升起來了,可慕容冽塵卻覺得越來越冷。他撫著胸口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身子的五髒六腑釋放出劇烈的顫抖。
陸耿沒有再說話。他在等,等慕容冽塵自己想清楚。
天空有一群鳥兒飛過,向著更加廣袤的天空飛去。慕容冽塵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戰了很久。許久以後,他才從牙關里虛弱的擠出幾個字來,「陸耿,讓人準備吧……咱們回去。」
陸耿立刻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瑩潤發光的牙齒,聲音響亮道,「十二皇子放心。」
慕容冽塵作出這個決定後,眼皮一垂,整個人無力的跪在地上。那一刻,他覺得貯藏在他身體的魂魄都要塌陷了下去。
往後的日子,他將要生活在刀尖火口上。
可他還是要面對!
皇宮里的劉公公眼皮跳了一夜了。看到青峰帶著滿身是傷的閻冥澈回來,他心一驚,便慌忙的要轉身去叫人宣劉太醫。
可他的動作被青峰給制止了。劉公公疑惑的看向青峰。青峰壓低聲音道,「劉公公,難道你忘記了,這兩天宣王就要進京了。皇上被刺的事情還是先不要對外宣布了吧。」
宣王顧沉衣,乃是本朝唯一的一個外姓王。傳說他曾幾次救過先皇的命。當時已過了而立之年的先皇便和在當時還只是十二三歲的少年結拜為兄弟。但伴君如伴虎,後來先皇和宣王的關系不知怎麼的,漸漸的就淡了下去。後來宣王就去了他北疆的封地,很少再進京。
這一次,是宣王久別皇城五年後,首次進京。
劉公公這才記起還有這麼一件事情。他轉身走下去,命令了他的一個親信,讓他在不驚動其他的情況下,悄悄的把劉太醫給請過來。
劉太醫覺得自己很苦逼,作為太醫院首座,他這是用生命在給皇帝看病啊。有了前幾次的前車之鑒,這一次他拄拐杖進宮了,希望閻冥澈能看在他也是病患的面上,對他手下留情啊。不過當看到病榻上昏迷不醒的閻冥澈,劉太醫懸在胸口處的那塊石頭這才敢落下。
他迅速的給閻冥澈診斷了一番,待他看好病時,劉公公悄悄的將他拉到一邊,小聲的問道,「皇上的傷嚴重嗎?」
劉太醫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昏迷的閻冥澈,然後才重重的點頭道,「很重!那兩刀一刀月復部上,一刀刺到他的胸口的心髒處。如果當時刺進胸口的那一刀在稍微偏下,皇上他可能就……」劉太醫見劉公公往日里對他多加照拂,這才敢壯著膽子往脖頸處比劃了下。
劉公公唬了一跳,趕緊道,「劉太醫,你可一定要醫好皇上的傷啊。」
劉太醫又壓低聲音道,「劉公公可以放心,卑職一定會盡全力的。加上皇上他又值盛年,這傷一定會好的。」
得到了劉太醫的保證,劉公公這才稍微放心些。他又親自領著劉太醫給同樣昏迷著的尹清清診了脈。相比閻冥澈的傷勢,尹清清身上的傷勢就輕的很多。
「劉公公放心,這一位的箭傷在後背,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的。」
劉公公目露復雜的看了看床榻上的尹清清,重重的嘆了口氣。
真是一段孽緣啊!
本來該好好的兩個人,怎麼就鬧成兩敗俱傷的地步了啊。
劉太醫給尹清清包扎好傷口後,劉公公特地又命人將一直照顧尹清清的荷香叫來伺候她。只是一個夜晚而已,可荷香再見到尹清清時,卻覺得躺在那里的尹清清似乎經歷了滄海變桑田的滄桑。她眼眸微閃了閃,心里已經暗自的下好了一個決定。
是夜。
整個皇宮被黑壓壓的烏雲壓的煩躁沉悶。眼看著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就要來臨了。皇宮里,荷香找了個借口沒有值夜,而是換了一件夜行衣,掩過眾人的耳目,催動內功出了皇宮。
皇宮城牆外偏僻的一隅處,此時早就停靠了一輛很普通的馬車。馬車的車夫是個長相非常魁梧的中年大漢。那大漢一雙眼楮警覺的在黑夜中不停的梭巡。手中的皮鞭也緊攥起,以防有異常情況發生時,他能第一時間的駕車離開。
荷香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在他的身後落定。那中年魁梧大漢一看到荷香,朝她使了個眼色。荷香跳上馬車,那中年魁梧大漢立刻揚起鞭子,馬車飛快的在皇城安靜的官道上疾奔著,不知道又要踏醒多少人的美夢。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在七拐八拐後,速度終于緩慢了下來。荷香掀簾一看,見那魁梧的中年男人竟然把他帶到了皇城里的一間破舊無人的寺廟外。
「主子在前面等你,快去吧。」中年魁梧男人勒住韁繩,壓低聲音,用喑啞的聲音對著荷香說道。荷香同他簡單的說了聲謝謝,跳下馬車,就順著寺廟外那盞昏暗的燈光而去。
「屬下叩見主人。」等來到跟前,荷香才發現她面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沒有車夫,只是在馬車外掛了一盞燈。那盞燈被風吹的不停的輕晃著,里面的燭火也明明滅滅。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後,馬車的車廂里突然傳出一個刻意壓低放緩的聲音,「荷香,閻冥澈他怎麼樣了?
閻冥澈現在要是在的話,他肯定會驚怒到無以復加。荷香本是他安插在尹清清身邊的探子。但現在看來,荷香真正效忠的人似乎並不是閻冥澈,而是另有其人。
「主人,他現在已經重傷在床,還沒有清醒。」荷香卑微的跪在那里,臉上的神情笑無比的恭敬。
馬車的車簾被風吹的微微動了下,一只修長雨潤的手突然從馬車里伸出來,將車簾半撩起來。荷香跪在那里,不敢抬頭,可即便這樣她也感覺到一股駭人的氣勢向她逼近,竟讓她生出一種顫栗感。
她又將頭磕了磕,聲音里帶著一絲的怯意,「主人,荷香希望主人您能幫尹姑娘忙。她,現在需要人幫忙。」荷香非常誠懇的給車子里的人磕著頭。同為女人,她也曾背負著血海深仇。後來馬車上坐著的這個男人幫她血刃了仇人,她便一心一意的給他做起了間諜。
「呵呵」,馬車里傳來一個陰涼到極點的聲音,「荷香,五年不見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探子了。可沒有想到,你倒是讓我失望了啊。」
荷香一驚,趕緊磕頭,「主人恕罪。荷香只是覺得尹姑娘很可憐。而且……」荷香跪在地上,眼珠子快速的轉了一圈,「閻冥澈似乎對她也有情。如果主人能拉攏她,對我們的大計也是有幫忙的。」
馬車里的那人又沉默了片刻。
荷香跪在那里,卻分明感覺到馬車里的人正用滿含趣味的眼神盯著她。待把她仔細的瞧了個夠後,馬車里那人才張狂的笑道,「說來我跟你口中的那個尹姑娘還是舊相識呢。她滿月時,我還去參加過尹將軍為她辦的滿月酒呢。只是不知道她現在長的是跟她的母親像些,還是跟她的父親像些。我可記得,當時我還曾從尹大將軍的手里抱過她呢。」
他話里話外都強調著「尹大將軍」,而對尹夫人,他也只是厭惡的以「她的母親」來相稱。
荷香只覺得他這話看時普通,可又別有意味。她猜不出主人的心思,便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話,便靜默著沒有回答。
車上的那人又突然止住笑容,眼底盡是陰狠,沒有半絲的溫度了,「十五年了,這個皇城里的人都變了。當年閻昊這個老狐狸毀了我的一切,這個老狐狸死了,現在他欠我的債該由他的孩子來償還了。」不是不想回來,只是他當年的變故,幾乎讓他喪命。
他這話夾雜著毀天滅地的恨意,荷香只覺得跪在那里,整個身子冷的讓她止不住的打著寒顫。
「荷香,你回去吧。」馬車里那人扯著唇詭異的笑著道,「回去先幫我好好照顧那枚棋子。她以後的命要怎麼樣,就看她的造化了。」如果她長的跟她的母親很像,那他只會用更加慘無人道的方式折磨她。
荷香心里一凜,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肯幫尹清清了。她心里一喜,趕緊又給馬車里的那人磕了幾個響頭,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喜悅,「謝謝主人!」
在荷香的心里,只要馬車里的這人肯答應幫尹清清。那尹清清就有救了。就如當年的她,父母被殺,姐姐充入軍營為軍妓,年僅四歲的弟弟被人活活從腦袋里割開一個窟窿,那些人更加殘暴的用鉛注入她弟弟的腦袋里。
她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的死去,仇恨的種子在她的心里悄然滋生。幸好,她遇到了車子上這個可以給他報仇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身邊聚集了很多像她這種肩負著血海深仇的人。他為他們報仇,他們則這些亡命天涯的人則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事。
馬車里那人薄涼至極的唇瓣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是生是死還不一定呢。
荷香走後。從寂靜的巷道里又走出一個年輕的男子。那男子錦衣玉袍,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朝氣。他跳上馬車的車座,揮動著馬鞭就開始讓馬兒在街道上行駛起來。
「王爺,我突然想起馮管家說過的話了。現在想來你跟那姓尹的一家還算是有緣分的。」那少年勾著嘴角,歡笑著道。
車子里的那人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聲音里帶著煞氣強調著道,「本王只跟尹大將軍有緣,跟尹清清的母親不熟。」
駕車的那青年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觸犯了他的禁忌,他趕緊訕笑道,「王爺,屬下知錯了。」
車子里那人沒有回答他,他像是突然陷入長遠的回憶中,許久才听到馬車里溢出長長的一陣嘆息。
十五年了,真是物是人非。
遙想當年,他……
而現在的他卻……
「景年,你還是好好駕你的車吧。」馬車上那人冷冷的說了句,那個叫景年的少年便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再放肆。只低頭一味的駕馬。
夜風將馬車的車簾吹開,馬車上那人覷著眼楮望向馬車外的世界。黑夜中,皇城的街道顯得冷冷清清,唯有道路兩邊栽種的碧綠垂柳,隨風輕揚著。
天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打雷聲,整個皇城似乎隨著他的到來,正醞釀著一場詭譎的風雲變幻。
ps︰看大家都說閻冥澈殘暴,俺砍掉了大綱里女主回宮後憋屈的日子。終于提前把本文的「大叔」給放了出來。這枚大叔今年二十八歲哦。因為某個暫時還不能告知的原因,未婚未育。希望給好評。既然是「梟雄」,總要拉出來亮亮,下章寫他和閻冥澈斗法。今天可能會還有一更。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