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黑漆漆的夜里。舒 荷香領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太監到了尹清清療傷的大殿。荷香到了殿里,便對殿中伺候尹清清的那些宮女太監冷聲道,「你們都去休息吧,今晚這里由我來照看就可以了。」閻冥澈那邊發高燒,到現在還沒有清醒。劉公公現在都在為閻冥澈擔憂著,沒空管尹清清。
而尹清清這邊,就屬荷香的輩分最大。其他宮女太監都以她唯馬首是瞻。
待其他人都離開後。整個大殿一下子就空蕩了下去。荷香走到殿門口,趕緊闔住了殿門。然後才轉身,恭敬的朝著殿中那個穿著太監衣服的男子恭敬道,「主人。」
顧沉衣身形高大,長身玉立在那里,倒是有幾分睥睨之勢。他站在殿中燭光不怎麼照的到的地方,一雙丹鳳眼微微輕挑著。
「她呢?彗」
荷香趕緊小心翼翼的將顧沉衣往尹清清的床前領,尹清清受的傷雖然沒有閻冥澈重,可是她一直都沒有清醒。荷香也曾私下底找劉太醫問過。劉太醫說她可能有心疾,比如厭世什麼的,所以一直沉浸在夢里,不肯清醒過來。
顧沉衣腳步輕移,在快要到她的床榻前腳步有過極微小的躑躅,但很快他便借著燭光望向床榻上躺著的女人。
橘色的燭光下,尹清清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卷翹的眼睫在她的眼瞼下投射出兩小方的青影。這樣的她虛弱的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油枯燈盡療。
顧沉衣的丹鳳眼盯著那張素淨的臉,眼里慢慢的凝聚起一股被歲月洗滌過的幽怨來,他薄涼至極的唇瓣微微輕啟,袖袍一甩,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好看的弧度。
「真像啊!」
他無頭無腦的吐出這三個字。荷香疑惑的看向他,見他把自己的身子隱匿在黑漆的角落里,看向尹清清的目光也有一種凌厲的感覺,荷香心里開始有些擔憂。
「看來他們母女兩都是有本事的女人,做母親的勾、引老皇帝。做女兒的勾、引小皇帝。呵呵……看來閻家的男人都得折在這一對母女手上。」
「主人?」荷香听的稀里糊涂,可又不敢向他問清楚情況,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看向顧沉衣。顧沉衣丹鳳眼的眼角微微地向上揚著,目光中透著一股的犀利,仿佛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楮。
「你去打盆冷水來!」他淡淡的命令著。
荷香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只要他吩咐,她都不敢違背。看了床上的尹清清一眼,她便起身告退。顧沉衣立在床榻前,輕蔑的扯了扯嘴角。他的唇角很薄,隨著他的輕扯,立刻就現出一抹寡淡漂亮的弧度來。
荷香很快的打來了一盆水。顧沉衣修長的手指接過那盆水,殘酷的將那盆水直接澆到尹清清的床上。涼水順著盆沿往尹清清那張素淨的臉上澆著。昏迷中的尹清清似是打了個寒顫,無意識的將身上的被子往身上攏了攏。
一盆水澆完,尹清清還是沒有清醒過來。顧沉衣將手里的盆子又遞給荷香,冷聲命令道,「再去打盆水來!」
「主人……尹姑娘她……」荷香欲言又止,尹清清還有傷呢,哪里能受的住這樣的折磨。
「嗯?」
顧沉衣見荷香站著不動,他從喉嚨間森然的發出一個聲音。荷香被他身上那強勢的駭人氣勢給威懾住。雖然有些同情尹清清,但還是走了下去又去端來一盆水。
顧沉衣沒有憐憫,沒有同情。他再次把水澆到昏迷著的尹清清身上。床上的尹清清冷的身子已經開始顫抖了。不過她依然沒有睜開眼楮。
「再打盆水來!」顧沉衣再次下令到。等水又端過來時,他像個惡作劇的孩子,又一次的殘忍、惡劣的將臉盆里的水倒到她的臉上,等看到她的床上都已經濕漉漉後,他臉上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爽然。
尹清清終于被冷水澆開了她那疲憊的眼楮。她渾噩的睜開眼楮,面前有兩個虛化的影像慢慢變的清晰起來。荷香看到她醒來,驚喜道,「尹姑娘。」
與荷香的喜悅不同,尹清清在看到荷香後,心里升起一股頹然厭世的感覺。
她竟然沒有死,竟然又被閻冥澈給抓回來了。
她愁容緊蹙,整個人病懨懨的,沒有多少的生氣。
「尹小姐,你還記得你父親尹大將軍嗎?」干巴巴的聲音插了進來,尹清清順著聲音望過去。她眼里閃過一抹驚艷的神情。面前的男人姿容冷峻秀雅,一雙如同獵豹般深沉的眼楮盯著她時帶著狂野的侵略,那是種獵人打量獵物的眼神。
「你是?」尹清清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她低低的開口,聲音沙啞至極。
「尹小姐,如果讓你的父親尹大將軍看到你這樣的一副形象,他該多恨啊。那樣錚錚的鐵漢子,怎麼就生出你這種怯弱又人盡可夫的女兒。難道因為你母親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你便隨了她。你真是玷污了尹大將軍的清譽。」顧沉衣依舊將自己的身子沉匿在黑暗中,他說這話時,眼底盡是嘲諷。
尹清清心灰意冷,已經懶得跟他爭辯。
顧沉衣挑了挑眉毛,又以目光侵略她。
「其實,仔細算起來。你還真不如你的母親。最起碼你母親人盡可夫到可以拋夫棄女,在幾個男人身上輾轉。而且從來都是男人對她牽腸掛肚。而你……連個閻冥澈都對付不了。你這個女兒的存在其實對你的父母來說,都是在玷污他們的名聲。」
顧沉衣突然將手上的洗臉盆往荷香手里一丟。接著便毫不留情的走上前,用力的扯住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按在床邊。
荷香嚇的趕緊要上前勸,可顧沉衣冷聲的對荷香喝掉,「再去打盆水來。」
荷香被他嚇的趕緊退下去。殿里的顧沉衣卻攥著她的頭發,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脖子。尹清清闔著眼楮沒有掙扎,經過這麼多次的掙扎,她幾乎已經對自己的人生絕望了。與其被閻冥澈折磨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得了。
顧沉衣可不是什麼溫柔善良的人。他殺人如麻,心狠手毒,用自己的才華和手段將北疆七十二異族控制的好好的。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對尹清清心慈手軟
荷香很快就顫顫巍巍的打來水,顧沉衣粗暴的一用力,直接將尹清清的頭摁進冰冷臉盆里。
「對我來說,你真是個蠢笨至極的女人。你以為你這樣死了,閻冥澈以後的日子就會難過。呵呵,你想的太過美好了。他手里有大好的河山,有大把的佳麗,還有一大堆惟命是從的奴才。你的兩刀只要不把他刺死,他以後還可以逍遙自在。你對他來說,只是他人生階段必要的一塊墊腳石罷了。」
冷酷殘絕的話從他那薄涼的唇瓣里吐出來。
尹清清被摁在水里,耳朵、嘴巴,鼻子都被水給侵入,難受的她根本不能呼吸。而且隨時時間的延長,那些水更是直接嗆進她的呼吸道里,她的肺部難受的幾乎要炸開了一般。
「尹清清,死很簡單。但活著才會有希望。你不能決定你的人生一直一帆風順。但你至少可以讓你的人生顯得不那麼的低賤。這世上的人都很忙,沒有幾個人會花時間去同情弱者。你若是連自己都放棄了,別人又怎麼可能抽出空來拯救你。」
他本人也是一個曾經體會過歡喜的滋味,更曾經歷過低潮的男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他幾乎過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他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情和晚上閉上眼楮想的最後一件事情,都是同樣的。
十五年了,在別人人生里最美好的十五個年華里,他卻活在沒有曙光的黑暗里。
不知是顧沉衣的話刺激到了尹清清,還是尹清清被那冷水嗆的受不了了。她開始用力的伸手要去抓顧沉衣的手,想要掰開他的鐵掌對她脖子的鉗制。
顧沉衣丹鳳眼輕挑,盯著尹清清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的眼里透著一股子冷窒的氣息,給人一種恐懼的壓迫感,像是隨時都會用力讓尹清清直接溺斃在水里。
荷香站在一邊心驚膽顫,想上前去勸說,又懼怕顧沉衣,不敢上前。
而顧沉衣也在尹清清快真的被溺斃前松開了他的手。重新呼吸到空氣的尹清清面色潮紅,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顧沉衣帶著一種天生的高貴姿態睥睨著尹清清,嘴角又是嘲諷的彎起,「看來你想死的決心並不是那麼強嘛?」
尹清清抬頭,幽幽的盯著顧沉衣看,「我……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即使她現在已經心灰意冷,但到底還是有些意難平的。
顧沉衣袍袖一攏,上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眼里閃爍著殘酷的血腥,「你全身上下,一無是處,這樣的你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但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把。你跟我合作,我保證將整個閻家的江山踏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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