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知道九洲皇帝發什麼瘋,九洲大軍集結壓境,在我國邊境虎視眈眈,皇上最近每天都在為此事煩憂。舒駑襻」
城主看了一眼沉思的龍問宸接著道,「不過屬下覺得,諸葛昭允一繼位就挑釁天龍,統一五國的野心昭然若揭。現在秦蒼大陸想要暗殺他的人,恐怕很多。這樣,即使他再好修為在嚴密的防護,恐怕是百密總有一疏。這個大敵,遲早能除去。」
听到這里,羽天涯捧著蹄大嚼特嚼的動作忽地一頓。
夜非情喝著菌湯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蹄也好,美容養顏,女孩子吃了容易體態豐盈。別影響食欲,多吃點。」
龍問宸劍眉微皺,手指敲著桌面,「一統天下的野心麼……諸葛昭允向來是這樣,做什麼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的。妃」
城主點頭道,「不過,這麼一來,九洲壓境的大兵一方面極大地牽制了皇上的精力和兵力。同時,皇上對諸葛昭允軍事指揮也有些忌憚,不敢掉以輕心。皇上還指著利用您的宸風騎作戰,不敢在此時對宸風騎動手,以免自己削弱本國作戰實力。所以諸葛昭允這麼一來,對我們的好處,倒是極大的。」
龍問宸輕輕嘆口氣,靠著椅背,仰頭,「諸葛昭允這一次,分出兵來牽制皇兄,擺明了是要幫本王……可是他的忙,是那麼好幫的嗎?「
他重瞳挾了絲笑看著夜非情,「元帝,你說呢?據我所知你當時準備策反即位,諸葛昭允也不動聲色地叫停了九洲和太和的郡北之戰。如此你才能抽出你的清軍盡數返回長安城‘逼宮’,這不也是他賣你的人情。砩」
「嗯。」夜非情轉著手中酒杯,點點頭。
「把權謀玩成這樣得心應手,真是只狐狸。」
龍問宸恨恨道,喝口酒,「不過宸風騎沒有太多損失,欠他個人情我也認了。」
夜非情笑笑,琉璃鳳眸打量著金樽中琥珀色的陳年酒釀,帶著點輕輕的嘆息,「我覺得,這天下就像是他手中的一盤棋,他在下,我們在看。有時候明知道落子莫名其妙,卻也……」
龍問宸沒接話,屋中一時有些沉寂。
羽天涯扔掉兩根肉骨頭,笑嘻嘻道,「兩位美人好生嗦,趕緊吃飯,菜都涼了。」她伸伸胳膊,「今兒怎麼這麼累?美人們好坐,大爺我不奉陪了,洗洗睡了。」
龍問宸一挑眉,城主諂媚地迎上來,「公子跟我來,北泉郡地處在太和的溫泉口而得名,醉紅歸的泉眼可是一絕。公子不若泡泡,健身解乏。」
「哦?」羽天涯雙眼放光,覺得身上愈發燥熱,立即應聲去了。
這種事二人不好跟著,半晌,卻也不見人回來。
夜非情長眉微皺,剛起身站起,忽听得一聲尖銳的女聲傳來,劃破寧靜。
兩人對視一眼,飛身奔出,向羽天涯房中奔去。
半途中遇見返回的城主,龍問宸一把抓過他,「怎麼回事?!」
城主半晌唯唯諾諾說不出話,夜非情鳳眸微沉,徑直向羽天涯房中奔去。
那城主看夜非情的背影消失之後,才拽著龍問宸向暗處小心道,「王爺……那位公子其實是姑娘吧?」
「嗯?」龍問宸臉色微沉。
那城主臉有得色,「下官看出您對那姑娘照料有加,就在剛才的蹄里也用了些特殊的材料,就是怡情……怡情的那種。現在已經囑咐樓中人給那位姑娘沐浴焚香送去了您房里。王爺可以好好照料,照料……」
龍問宸那刻的臉黑如鍋底,簡直氣得發抖,刀一般薄唇囁喏兩下,一腳將他踢飛,冷聲道,「你干了些什麼好事?!她,也是你能算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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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天涯對這醉紅歸的構造不熟沒看出來,其實城主給她安排好了地方,就是龍問宸廂房中的溫泉池子。但是她發現屋里的擺設,一律武裝用品,一看便是男兒的屋子。
她現在一身男裝打扮,當著城主的面不好說什麼,城主一走,她趕忙出來了。
——開玩笑,男澡堂,萬一進來個果男怎麼辦。
她轉轉悠悠地模到樓下的大澡堂池子,渾身越發燥熱,也沒多想跟著一名女子就進去了。
誰料,進去後,那女子一轉身看見她就花容失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
唬得羽天涯趕忙退出來,悻悻想起來自己一身男裝未換,怪不得人家要叫。
她站在一樓抬頭看著來往調笑的脂粉恩客,在九洲鳳鳴軒那晚的回憶重回心頭,同樣是青樓,同樣是和龍問宸,夜非情,噢,還有那會兒的諸葛太子。她現在卻身在太和,恍若隔世。似乎因此,心頭那種空虛而躁動的感覺越發強烈。羽天涯站了一會兒,干脆找回房間用自己水桶打了水洗澡。
層層的純白色裹胸布褪下,胸前釋放的兩只雪團顫微盛開著兩朵最柔美的花。
偏偏人卻沒那麼柔美,羽天涯極不和諧長抒了口氣,「呼……緊、緊死老娘了……」
熱湯上漂浮著一層玫瑰花瓣,青樓里這種情趣的物件就是齊全。
羽天涯愜意地沉入水底,溫熱的水沒過頭頂,卻驅不散心頭那種燥熱和空虛之感。
羽天涯心里微微吃驚,這種感覺倒像是……媚藥。不該啊,他們一路謹慎,飯菜也都用銀針試過,就算有,夜非情竟沒看出來?
可是這生理反應,明明就是。
羽天涯心思細細一轉,冷笑一聲,龍問宸,你丫竟然敢給我下媚藥!
渾身燥熱愈發焚身,燒得她暈頭暈腦。
羽天涯嘆了口氣,從浴桶里站起來,隨手抓了一件中衣,披在身上,光著腳丫濕漉漉地向外走。
——外廳有桶冷水,她要降溫!
軟紗紡制的中衣乳白朦朧,沾水更顯出的透明的質感來,映出女子天生雪肌玉骨的色澤。
羽天涯急急匆匆走得虎虎生風,沒衣帶束縛的布料迎風一蕩,盡數貼合在她身上,勉強包裹住尚在發育中的女子身體,勾勒出動人的曲線。
羽天涯沒有顧上,噬心的燥熱燒得她抓狂,只想趕緊鑽到那涼水里去。
夜非情站在羽天涯房中門口,門里燈火黑寂,似乎沒人。不由心里微微一沉,輕身上前,一把推開了羽天涯精心閂好的門。
燈火把他頎長玉立的身影投落在地上,黑寂屋中有一瞬間的寂靜。
羽天涯吃驚地站在大廳屏風前,殷紅的櫻唇因錯愕微微半張,一雙小鹿般的眼楮圓睜,看著自己,顫了顫。
半濕半長的中衣擋不盡她的身體,玉肩縴腰在朦朧中便多了分旖旎遐思。她雙手本能合攏環抱在胸前,卻不知這樣讓她愈發顯得誘人玲瓏,兩條**頓在原地,光著的腳丫踩在地上。
夜非情沒有想到他打開門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幅景象,一個反手「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沒想到,一關門,整間屋子驟然暗下來。寂靜中相對而站的男女呼吸可聞,甚至比平日更敏感了成百上千倍。
一向從容如夜非情,俊顏上也飛起一絲可疑的紅。
他飛快地將目光移開,可移開目光也忘不了剛才她的模樣。明明,他看見她雙頰發紅,是服了媚藥後的藥效,他看見秀發黑藻般濕漉漉披在身前,在胸前雪團上落出最美的妖嬈。他看見她的長腿玉柱一般筆直勻稱,他看她的縴臂雪膚在月光清輝下玉一般泛著溫潤的光澤,他甚至看見,她的胸口上還沾著一朵鮮紅的玫瑰花瓣。
遐思春水般飄蕩開來,在不大的,密閉的,黑暗的廂房里,層層鋪染開來。有人輕輕吸了口氣,空氣中似乎多出一份窒悶。
不過是一瞬,卻是如此漫長驚艷的一瞬。
俊朗風華的男子鳳眸微微暗沉,將門閂上好,身子一轉,向女子緩緩走去。
羽天涯被撩人的熱度折磨地胸口窒悶,微微有些遲鈍,在夜非情修長的身影走向自己時本能地後退。而男子帶著淺淺清新的氣息,卻如一股甘泉涌入燥熱的心田,一刻便緩解那燥。她本能地貪戀那清涼,停在了原地,腰間驀地便覆上了一只手。
夜非情走到她身前,輕輕捉住她的雙手挪開,羽天涯下意識一驚,夜非情卻一手扣住她腰,不讓她退。
羽天涯不由仰臉啞聲道,「夜非情……」
她雙頰酡紅,水眸微顫,明明是推拒無奈,卻如貓爪一般撓在心上。
夜非情眉間猛地一跳,壓了壓心下翻覆,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手長指按上她中衣的領扣,細心緩慢地一顆一顆幫她,系好。
「把衣服穿好。」
羽天涯尷尬地低咳一聲,「嗯。」轉身往屏風後去。
她的身形縴細婀娜,夜非情握握拳,揉揉眉間,隨之跟上。走到她身後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向軟榻走去。
羽天涯一聲驚呼,推開他往地上蹦。夜非情長臂用力一勾,瞥了一眼她光著亂蹬的腳丫,「別動,地上涼。」
將她安置在榻上,夜非情低聲道,「我轉過去,你穿衣服,然後我給你診下脈。」
「怎麼樣?」
羽天涯窩在軟榻里扯著被子,雙頰火紅,連眸底都是一片顫巍巍的晶瑩,一臉眼期待望著夜非情,伸出的一段素腕縴縴雪白。
夜非情臉色卻漸漸凝重,「天涯,你今天有接觸什麼可疑的人嗎?」
他這麼一問羽天涯也奇了,坐起來,「不是那個城主下的藥嗎?」
夜非情猶豫了一下,「可能是吧。」
卻听窗外呼聲急切,「天涯,你沒事吧,天涯?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大膽,管教不嚴都是我的錯!」
龍問宸「 當」推門闖進來,想要踫她被夜非情一掌掃掉,不由急了,「她怎麼樣?」
「是滄海鴇毒。」
二人愣了一下,「那是什麼?「
「滄海中萬年老鴇精血煉的媚毒,在毒行遍全身經脈前不與人,必血爆而亡。而之人,若是自身沒有極強的修為,也會毒發而亡。」
仿佛一個驚雷劈下來,羽天涯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這麼狠?你也不能解嗎?」
夜非情默然搖頭。
龍問宸也臉色一沉,登時飛奔出去拎回一個人扔在地上,對羽天涯道,「天涯……龍問宸雖然不高風亮節,但自問對下屬還算有教,沈三跟了我很多年,他必不會用如此下三濫的藥物。」
沈三也懵了,一個勁兒地磕頭。
夜非情也道,「滄海的東西,世上流傳的少之又少,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沈三,你打點餐飲時,有什麼可疑的人來過嗎?」
「……姑娘只用了那只蹄,我準備的那……藥,也只是沾了些在那蹄上。沒有可疑的人……」他慌忙將藥粉拿出來,夜非情臉色一變,低聲道,「就是這個。」
沈三大驚失色,「不會吧!這是我飯前才問這里的老鴇討來的,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她親手給你的?」
「是,還專門遣丫頭告訴我下藥的分量……」沈三忽然明白了,癱軟在地。
一瞬間,三個人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青鸞殿殿主,九洲皇後,宮岑。
一片好心引發的悲劇。
龍問宸讓人把他帶下去,整個過程羽天涯沒說一句話。夜非情輕輕扳過她的身子,看見她貝齒已經將下唇咬出一排牙印,那唇色紅的飽滿欲滴,讓人懷疑,那樣的紅隨時會爆出果汁來。
鳳眸閃過一絲痛色,「天涯……」
羽天涯看著眼前俊秀的男子,容顏如畫,攥著他的衣襟苦笑了一下,「幫個忙,點了我穴吧,太難受了……我怕我忍不住強了你。」
夜非情手模了模她汗濕的額頭,緩聲安慰,「沒關系的,天涯,讓我想想辦法……」
男子溫涼的手觸踫到她滾燙的肌膚,夜非情眉間跳了跳,羽天涯的心也跳了跳,極度渴望地向那溫涼蹭上去,「……」
龍問宸雙目狠狠一閉,重瞳深處爆出一絲怒火和狠意,一拂袖轉身出門,「我去把宮岑找出來!我不信她沒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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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非情僵直在床榻邊,還保持著羽天涯抓住她手腕的姿勢。
羽天涯雙頰酡紅,渾身的燥熱像是火舌一般卷噬著她的靈魂理智,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真是太美艷了。
她不錯眼眸地看著他,水眸里盡是茫然,疑惑,猶豫。漸漸泛上一絲喜悅,羞澀和掙扎。
夜非情知道,這是鴇毒的第二個階段。中毒的人的視力會逐漸迷幻,她心里想的是誰,出現在她眼前的就是誰。
「諸葛昭允……?」
她鮮艷的紅唇輕輕吐出一個詞,語氣懷疑。
夜非情鳳眸劇烈地震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自嘲。
羽天涯歪歪頭,嘴角勾出一絲調皮巧笑,忽然輕輕一抬手,環住了夜非情的窄腰,在他腰間蹭了蹭。
夜非情身軀一僵。
輕輕握了握拳,長指撥開她汗濕的發,柔聲道,「天涯……」
「嗯?」
羽天涯難過地在床榻上蹭了蹭,勉強抬頭。
面前的人一身淺金色滾雲月錦華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眸中光采春水一般蕩漾。一會兒是諸葛昭允,一會兒又成了司空詡,在眼前不停地晃。
「其實,你不知道,我好想你……」
羽天涯想伸手去捧他的臉,渾身難受,不由攥緊了自己的領口,有些委屈地低聲道。
夜非情怔然看著蹭上來的她,閉了閉眼。
「嗯,……我在。」
「……我也很想你。」
你在我面前,你的樣子想他想得快死掉。可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想你。
懷中嬌軀一顫,夜非情低頭踫踫她的額頭,伸手掩住了她的雙目,極盡溫柔地俯身覆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