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涯無奈又可恨,怎麼就一宿的工夫,這幾個人就把她恨成這樣非要害死她?!
低頭匆匆用腰帶將香囊系緊,唰得擲到當先一只獒臉上,香味刺激,三五大獒奔躍而起,撕咬那只大獒。舒駑襻羽天涯眼角一跳,抓著腰帶在空中周了兩圈,引得藏獒左沖右撞,相互殘殺,最後羽天涯抬頭一眼,遠遠看到「無比縴柔嚇暈過去」的女子已經站起來,一邊整理著頭發一邊噙笑朝這邊看來。
心中小宇宙驟然迸發,羽天涯手腕一揚。看熱鬧的市民眼睜睜地看著一只玫紅色的香囊,流星一般飛過那麼遠的距離,落在了大街當中一名絕色美女手中。香囊後的腰帶詭異地在女子手腕上饒了兩圈,緊緊捆住了女子的雙手。
女子先是一愣,忽然發狂一般地尖叫起來,雙手乃至胳膊、全身都不停地扭動起來,瘋狂地想要擺月兌那枚香囊。
眾人不明,先是一愣,才發現剛才追至湖邊的獒群何時都往返來,滿眼綠光地向那女子奔去嫗。
那女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清秀柔弱的姿容早不復存在,釵斜鬢歪,櫻唇大張,身下濕漉漉地滴了一地可疑液體。
「跑啊!」
有人提醒,女子似乎看到出路,轉身踉蹌就跑。可她自小就被教導人前無論如何也要細聲慢步,緊張之下跑步也不會了,扭扭捏捏地跑出幾步,就一跤跌倒,再也起不來了叢。
身後滿眼閃著凶殘綠光的獒群已經奔至女子身後,刺激著獸性的香氣近在咫尺,它們現在極度地渴望撕裂和血腥的氣息……
它們未成一圈,慢慢地向獵物靠攏,女子瑟縮在地上,徒勞地扒著地,似乎想從地上扣出個洞鑽出去,她的身下已經濕漉漉地一大攤,她無比地絕望她已經能感受到周圍藏獒伸出的血紅舌頭上的腥熱……眾人不忍再看,紛紛掩面轉身。
「啊!」
女子發出了一聲驚天慘叫,第一只藏獒猛地將她撲倒在地,將她緊縛在一起的雙手, 嚓一聲齊根咬斷。
羽天涯站在獒群外,聞著濃烈的血腥味,忽然一陣惡心。她咬咬唇,最終還是一點腳,踢開兩只撕咬的藏獒,將底下的女子揪了出來,順便將那只含住香囊的藏獒一腳踢進了湖里。
那名女子渾身是血,已經嚇得神志不清,呆坐在地上傷口還咕嚕嚕冒著鮮血。羽天涯扳起她的下頜,「自作自受感覺如何?這麼殘忍的法子,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想出來的?我和你無緣無故,你做什麼要這麼害我?今日我救你,如果被這些藏獒撕咬的是我,誰來救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女子被她冷目驚了驚,嚎啕,「我只是想辦法,這不是我的意思……」
「哦?那這是誰的意思?」
「是皇……」
女子話說到一半,忽然雙眼一翻,撲通一聲栽倒。
羽天涯一驚,伸手扶住女子,發現人已經氣絕,後頸赫然一枚毒針。
羽天涯沉默片刻,將人放下,斷裂的手骨白花花暴露在外,她頓覺惡心,轉身干嘔。
以前比這惡心的腐尸都不知見了多少,或許是人更讓她惡心,否則反應怎麼這麼大。
「娘娘,沒事吧?」
有人輕拍她的背,一名恭順的女子站在她身邊,羽天涯揮揮手示意無事,女子問街邊的小哥討了一碗冰糖水,「娘娘,漱漱口吧。」
羽天涯正覺得口中惡心不已,清冽的水中,兩顆晶瑩的冰糖還沒化,真干淨啊。端過瓷碗,作勢要喝,女子眸光一閃。
羽天涯卻忽然將碗往後一遞,「你喝。」
身後的人順從地接過碗。卻沒喝。
女子渾身一軟,顫聲道,「皇、皇上……」
諸葛昭允比羽天涯高出不少,從高處壓迫性地注視著她,從頭到尾將她打量個遍,才道,「我去吩咐個早餐的工夫你就溜了。看來我只能時時刻刻把你放在我踫得到的地方,不然一眨眼你就不見了。你覺得……可有不舒服?」
羽天涯沒好氣,「早知道還不如不出來呢,沒被你氣死算好。」
「我的錯。」諸葛昭允抓著她亂甩的手。
「陳蓓蓓?」
面目如花的女子听到皇上竟然喚出了自己的閨名,不由大喜,嬌羞道,「奴婢正是陳蓓蓓。」
諸葛昭允點點頭,「陳氏一家,三十二口?」
「是,奴婢祖父祖母均健在,奴婢還有一名兄長,在府衙任郎書……」陳蓓蓓見機忙道。
諸葛昭允也不知听沒听,沒有說話,手不經意一翻,那碗水灑在地上,迅速冒出嘶嘶的白煙。
滔滔不絕的女子臉色一下慘白,看著地上的水傻眼了,好半晌才顫聲道,
「皇上,皇上,您听我說……
諸葛昭允隨手將瓷碗還給街邊小販,打斷她,「拉下去吧。陳蓓蓓謀害貴妃,朕震怒,處以其……凌遲,一會兒就在街口行刑示眾。」
「凌遲?!」
女子面無人色,哭喊著爬上前來,攥住諸葛昭允的衣袍,「皇上,皇上,求求您,不是我,不是我,求您饒了我……」
諸葛昭允面無表情,接著道,「她的侍婢全部按同謀罪斬首。嗯,包括剛才的張蓉、李環,也一起斬首示眾。張、李和陳氏三家一共一百七十六口,全部遷往成古鎮流放。這個告示,現在就去發。」
「等一下!」
羽天涯忽然叫住諸葛昭允,松開他的手走到陳蓓蓓面前,
「你這毒不是你下的?」
「……是,但是……」
「你是受人指使?」
「對……」
「是誰?」
陳蓓蓓顫了顫,沒有敢說話。
「說出來,你不是罪魁禍首,說不定可以免于凌遲之苦。」
陳蓓蓓一喜,「是……」諸葛昭允淡淡一眼掃來,陳蓓蓓渾身一震。頓了頓忽然道,「不,不是……是我做的,是我見貴妃娘娘得寵,心里嫉恨,她不死,皇上心里就是她,我們怎麼能有進宮的機會,憑什麼是她……憑什麼是她一人獨霸著皇上??」
羽天涯一愣,沒想到她大街上忽然會這麼說,皺眉道,「你在說些什麼啊?真是你自己的主意?」「不是,是我們五個的主意,我們都說好了,誰先除了你,日後進宮,就尊她為貴!」
羽天涯听得牙疼,揮揮手,「算了算了,拉下去吧……」
「回稟陛下,兩名女子中張蓉已經身亡。」
諸葛昭允若無其事地拂著羽天涯衣上的塵,「這根斬首有關系?」
眼下之意就是死了,也要拉出來在眾人面前再斬一遍。
他俊美雍容的眉眼還是一塵不染,干淨得像夜里盛開的曇。
「等一下,」羽天涯
兩人攜手往回走,雖然早知道諸葛昭允非善類她不是聖母,羽天涯還是吃驚道,「這樣是不是量刑太重了?新帝上任,都講究仁政。你現在這樣殘暴,會被人稱為暴君的。」
諸葛昭允牽著她的手往院里去,「暴君就暴君。殺一儆百,已經很仁慈了。」
「那就是你殺雞儆猴?」羽天涯雙眼一亮白牙森森,「猴在哪里?」
諸葛昭允眸光落在她的小月復上,「只要對你有不正當心思的,沒有猴,都是雞。」
羽天涯當掉,愣了兩秒,想起害她的那幾名女子,一群狗追得她到現在小月復還疼個不停。不由氣惱,推了他一把氣沖沖往回走。
昭允陛下飄然跟在身後,絲毫不見怒氣,輕聲笑語,「怎麼了?」
「都是你,沒事惹那麼多女子顛三倒四七葷八素,你自己惹得麻煩自己理,別一個個都來找我。幸虧今兒個我跑得快啊,不然,哼。以後公共場合我還是離你遠一點保險。你看你,以後女人還那麼多,我好漢也難敵群狼……」羽天涯不覺頓了頓。
諸葛昭允敏銳地捕捉到她的關鍵,「你跑得快?」
羽天涯哼了一聲,「那可不,不跑等著被咬?跑得我……」
她說著忽然哼了一聲,捂住了小月復,慢慢蹲下去。
諸葛昭允身軀一震,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向外走,深邃的眸間閃過一絲明顯急切心疼,「怎麼了?不舒服?」
羽天涯一愣,臉紅了紅,他這是不是緊張得過了分。
宮岑站在窗邊看著二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院子里的人都向他們看來,見到二人紛紛行禮。
羽天涯不好意思,伸手推他,掙扎著下來,「沒什麼的,就是就是葵水而已。」
諸葛昭允是一怔,手掌探了探,果然一片溫熱濕紅。
如畫長眉一跳,眼底泛過一絲疼痛,沉冷出聲,「哪里來的葵水。」
羽天涯一縮,看新帝陛下臉色似乎更加不善,連臂彎都顫了顫,她骨子里其實還是有些怕諸葛昭允,而且下月復確實也疼,乖乖地不敢說話了。
由陛下抱著一腳踹開嚴太醫的房門,「嚴守正!」
嚴太醫正在整理藥材,一見這架勢匆忙慌慌張張跑來,看到羽天涯裙裾邊的紅色,亦是臉色一變。
他一邊迅速把脈,一邊低聲安慰面色不善的諸葛昭允,「皇上,您不必過于擔心,出血是早期懷有身孕常見的狀況,貴妃娘娘身體康健,想必沒有大礙……」
房間里一時悄寂。
諸葛昭允眉間一跳,長指蜷了蜷,輕輕撫上羽天涯的劉海兒,低聲哄誘道,「沒事兒……」
剛才還在尷尬「生理期有什麼好看醫生」的貴妃娘娘,似乎怔了怔,有點兒迷茫地看向諸葛昭允,「身孕,早期?他說誰?」
諸葛昭允有些無奈地微笑,「……你覺得這里還有幾個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這個消息,喃喃道,「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從沒有告訴我?怎麼會……」
諸葛昭允心里微微一澀,竟然泛上微微的忐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天涯,這個孩子……」
羽天涯卻只盯著裙角的血,小聲道,「你如果告訴我,我今天就不去晨練了……」
諸葛昭允猛然僵住,羽天涯卻已經刷得坐起來,一把揪住嚴太醫的領子,惡狠狠道,「嚴守正,本宮告訴你,你要是保不住本宮的孩子,本宮就要你腦袋搬家!可你若是保住了本宮的孩子,太醫院院正之職就是你的,昭允,哦?本宮另再賞你黃金萬兩良田百畝,讓你開帝都最大的藥鋪連鎖。要怎麼選,你看著辦。」
她一口氣說完躺下,睜著眼楮看藻井。
嚴守正愣了,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主子娘娘,好半晌才應聲道,「微臣遵旨。」
諸葛昭允長長睫毛和眼眸都黑得瑩潤,這一刻深邃的眸不再鎮定,眸底閃動像是繁星落滿華彩,又像湛藍的海忽然卷起滔天巨浪。
巨大的驚喜驟然而至,原來,他的天涯,和他一樣,熱切地渴望這個孩子。
甚至,她太過熱烈急切直接緊張,熱烈到連表白都不會溫柔,急切緊張到連他都省略,選擇最直接的方法,去赤.果果地威脅太醫。
這就是他潑皮無賴暴露無遺的天涯啊……
他俯首吻了吻她汗濕的額頭,「天涯……別怕,一切有我。」
羽天涯呆呆地望了望他,被看出來了嗎?她是真的害怕了。
突如其來的孩子,將會徹底打亂她的計劃,她的腳步,甚至會成為她一生的牽絆,讓她再也打不起離開的念頭……
雖然在恢復最初九年記憶那晚,她便已經打定主意,趁她還有機會,好好地去愛,再也不在愛著諸葛昭允時想起司空詡。直到……
可是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萬一時機來臨孩子還沒有出世怎麼辦?萬一孩子還沒有斷女乃怎麼辦?萬一……她舍不得怎麼辦。
可是,這是諸葛昭允的孩子,她怎麼可能不要。
諸葛昭允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輕輕幫她散開頭發,「別怕,天涯,一切都會好的……你肯要我的孩子,我很開心。」
羽天涯眨眨眼,瞬間又欣喜起來了。伸手掐掐諸葛昭允的臉,哇,手感真好啊……昭允太子長得這麼妖孽,他的娃肯定也是個禍水啊……
嚴太醫滿頭大汗地看著旁若無人地***的帝妃,低聲道,「皇上,娘娘,微臣有話要說……」羽天涯收回手,掰著手腕,涼涼道,「說,想死還是想活。」
嚴守正擦擦腦門上的汗,「娘娘您今日運動過于猛烈,孩子尚小,禁不起這樣的動作,若是換做一般體質之人,這個孩子今日想來就保不住了。好在娘娘體健,微臣瞧著,今日娘娘的身子比昨晚微臣替您診脈時還要好些。但饒是如此,今日也難免動了胎氣,娘娘您接下來,還是在床上靜養一陣的好。特別是這兩日,再出今日這樣的事,這孩子恐怕就真的難保了。」
羽天涯點頭,「好,好。沒問題,都听太醫的。」
諸葛昭允無奈,囑咐藥材餐飲全部送去二人屋中,才將她抱起回去了。
出了門,羽天涯沉默半晌,才道,「我說那些女人為何今日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她們已經知道了我有了身孕的消息。你連我都沒告訴,自然也沒準備昭示此事,她們是從哪里知道的呢?昭允,帶我去看看陳蓓蓓和李環吧。你獨寵我的事,這之前沒幾個人知道,她們怎麼那麼清楚?我才是皇後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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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
北郡的百姓圍繞著看眾人行刑凌遲,不猶紛紛討論,這位帝貴妃真是得寵至極,竟然讓英明溫柔的陛下為她的事大怒至此,竟將新收的美女處以如此極刑。看來這位帝貴妃確實是惹不得的。這消息也飛快傳遍了九洲各地,人人不由對這位背後的帝貴妃忌憚三分。
羽天涯翻著手中的狀紙,所有的人都指向一個名字。
和她一牆之隔,在外面處理些政務順便等她的是諸葛昭允。
羽天涯將手中的狀紙全部最後看完,點到燭火上點燃了,看它們燃成一片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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