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抱歉,補一個bug,上一章最後夜非情提到「師尊大功告成」應當是「領主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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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天涯茫然蹙眉,「什麼魂體?」
夜非情和龍問宸有一瞬間沉默,諸葛昭允根本就什麼都沒告訴她!
羽天涯細細回想,還是搖頭,警惕問,「沒說過。浪客中文網舒駑襻怎麼了?難道這個領主練功還需要什麼魂體?婷」
龍問宸手指叩著桌子,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師尊怪癖多,非要找些什麼童男童女煉魂,你不用擔心了。」
他說完才覺冒犯,羽天涯倒是無心與他追究,狐疑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當真?可你還是沒說,你們那天怎麼會出現在望京?」
夜非情長眉一挑,拿走羽天涯手中的酒樽,「不許喝。姻」
龍問宸笑了笑,自顧自地小酌,「要不然你以為呢?諸葛昭允在精明身邊自然也會有天龍太和的探子,我們身邊也不例外,這是規矩。你過的好不好,我們很快就能知道。」
羽天涯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如此,多謝。」
「不必。」龍問宸仰頭將酒一飲而盡,重瞳烏金般的目光避開她看著別處,「原先我不認同你和諸葛昭允,他太狡猾太會算計,我怕你斗不過他吃虧。不過現在,我覺得你斗不過他是好的,他還不錯。」
海風夾著雪峰的清涼吹過,羽天涯微微一個寒顫,遲疑道,「我似乎不明白你的意思。」
夜非情忽然站起來,鳳眸琉璃光芒流轉,映著陽光幾分華貴空靈,淡淡道,「天涯就是因為斗不過諸葛昭允才要走。感情里的東西也算計不得,誰愛,誰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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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各地,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大規模的選秀,百姓的注意力都在為自家姑娘是否能進入新帝後宮而蠢蠢欲動。早朝也照例舉行,丞相和六部尚書早已接到過諸葛昭允的諭旨,他要回師門一趟。要他們暫時接手政務。
整個九洲一派欣喜平和的氣氛。沒有人意識到九洲帝宮里翻天覆地的變化。
地宮中每天早上會有一縷陽光照進來,提醒著地宮里的人新一天的開始。
宮岑呆怔怔地坐在小塌前,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小塌上的人了無生氣,面色蒼白安靜地躺著,平日里掩蓋在那股雍容氣場下的容顏,便在此時愈發現出靜止中驚心動魄的美。聖潔而魅惑。
宮岑痴痴地望著,她想,若是就這樣守著他一輩子,或許,她也是滿足的。
一縷陽光照在他的眉間,諸葛昭允長睫忽然顫了顫,眸光華彩流轉。
宮岑一怔,狂喜,諸葛昭允側首問她,「今日是十三了吧?」
宮岑心里一酸,點頭,「是。」
諸葛昭允笑了笑,「我們該出去了,不然師尊該找急了。」
「我寧願你就這樣睡下去,錯過十五,師父就有時間再去找羽天涯了。」
諸葛昭允不語,自己緩緩起身,不看她向宮外走。宮岑跺跺腳,只得跟上。
「師尊,人找到了。」
老者坐在廳里,悠閑地放下茶杯,「昭允,今日已經十三了,你若是再不出來,為師可就以為你已經遭遇不測了。正準備借你九洲的兵,翻覆秦蒼大陸,挖地三尺也要將羽天涯找出來。」
諸葛昭允垂睫,「師尊多慮了。」
老者冷哼一聲,「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敢舉兵作亂,看來五稜刺對你來說,終究是太輕了。本座就該早點兒練了你的魂,以免你再做什麼亂子。」
周圍的弟子都顫了顫,取魂的時需將魂體的血悉數放盡,再取其心,煉化。其過程血腥可怖。
有弟子上前小心問道,「師尊是要在此取魂嗎?」
「當然不,帶他去雪峰通天塔。本座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本座,是什麼樣的下場。」
眾人渾身一顫,眼里都露出可怖的神色。
雪峰通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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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向滄海中心走,鎮子就越繁華,人也逐漸多起來。到了傍晚時分,鎮子里面分外熱鬧,似乎有什麼喜事。
羽天涯就近湊到別人身邊,卻听到身旁的人道,「你听說了嗎,聖主大人回來了呢。」
「是啊,聖主大人常年在外,這次回來,是否是已經準備接手滄海領主的位子了呢?」
「哎呦,听聞聖主大人天縱英才,听聞神功將成,我猜,必然是這樣了。」
羽天涯皺眉咕噥,「這幾個殿主一個個都不好纏,哪兒又多出來一個聖主?他是干嘛的?」
夜非情道,「這個諸葛昭允倒是沒有跟你說?滄海最高位是領主,統攝四海,下設聖主,其次才是殿主。滄海領主修為近神,無人能敵,因而他在秦蒼大陸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羽天涯站住腳步,「那你們這次幫我,豈不是得罪他得罪大發了。」
「借他的神力沾點兒光,應該不算是得罪。」夜非情笑笑,拍拍她的肩膀,頓了頓繼續道,「至于這個聖主,差不多類似于丞相或儲君之位,據說這個聖主也是……常常神蹤不見。」
說話間,三人進了一家客棧,此時的羽天涯是一身男裝打扮。掌櫃的看見三人行頭一般,靠著櫃台問,「三位爺住店哪?幾間房?」
三人對視一眼,「上房,三間!」
掌櫃的詭異地看了三人一眼,「三間房?沒有!還剩一間房,還有大通鋪,住不住?」
羽天涯娥眉一挑,掏出一錠金子往桌上一拍,「怕我們沒錢給你怎麼著?還有沒有房?」
掌櫃一看眉開眼笑,「有,有。三位這邊請。」說著就去接那銀子。
羽天涯手一縮,「掌櫃的你這天天迎來送往,消息想必靈通,問你件事。我久仰聖主大人英名,听聞聖主近日回來,不知在哪里可以見到他?」
「這您算是問著了。我听聞……」掌櫃的壓低聲音道,「我听說聖主沒有回夙羽殿,而是直接去了雪峰。您若是想見他,還是請回吧,這雪峰您是去不了的。」
羽天涯將金子往他手里一擱,順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招呼夜非情龍問宸二人坐下,把玩手里一枚大珠子,「哦,此話怎講?為何去不了?掌櫃的巴巴跟來,「您想啊,雪峰寒峭,頂峰名為通天塔。名字好听,卻是天下最痛苦之地,萬丈之高全部由累累白骨堆起。頂上千萬年狂風嘶吼,冰風尖銳如刀,站上去便是裂骨穿身之痛。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羽天涯心里莫名一緊,「那為何聖主大人還要去呢?」
「那里是領主大人飛天的地方,想來是聖主大人也有所功成,才會去吧。」
掌櫃的走後,羽天涯不知怎的有些魂不守舍。夜非情看看她,打開一幅地圖指給她看,「這是滄海的地圖。穿過這個鎮子向前,就是幻神殿,殿主名為流殤。之後便是聖主所在的夙羽宮,穿過夙羽宮,便可到達領主的本命塔了。傳言夙羽宮是按八卦陣所建,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羽天涯點點頭,忽然問,「那雪峰,在哪里?
夜非情頓了一下,在地圖上一指,「這里。你問這個做什麼?」
羽天涯看了看,「這個聖主想必不好對付,我們最好不要踫上他。趁著他不在,趕緊穿過夙羽宮。省的惹麻煩。」
「吃飯了吃飯了。」龍問宸打斷二人對話,體貼地給羽天涯夾了菜,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別想了,那個聖主愛去哪兒去哪兒。你看你飯都吃到鼻子里去了。」
羽天涯啊了一聲,把筷子放下,看著一桌的菜沒來由的有些惡心,推開碗,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上樓去了,「好困,二位,明天出發去幻神殿,早點兒休息。」
***
眾人站在山腳下,忍受著寒風嘶吼。夾雜著飛石的利雪撕打在身上,陰冷之氣從髒腑里侵蝕,不少功力低弱的弟子受不了陰寒的侵蝕,已經當場昏死過去。功力深厚的慌忙抵御內力來抵抗,卻仍是渾身劇痛,似乎寸寸筋骨都被風刀割裂,不久便滿臉青紫。
他們不由驚懼可怖地仰頭看著萬丈懸崖之上的人,他們在山腳下,尚已難以忍受,那通天塔尖端之人還不立時斃命?!
就算聖主曾經武功再高,可他一身修為已經被盡數廢去,現在更是重傷未卜……
僅容一人站立的通天塔頂端近在咫尺,上面立著一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已是暗紅色,兩邊的玄鐵鎖鏈在狂風中泠然作響。
兩名弟子為難地對視一眼,一人背著似乎已經昏死的人,另一人小心翼翼爬上塔尖去解鎖鏈。
「不必解開。」
老者忽然淡淡道。
歪歪扭扭站在塔尖下的人一松手,狂風忽然帶著鐵鏈猛然一甩,撕拉將他掌中血肉生生撕下一塊皮肉來。大痛之下,他身形一晃,抓緊鎖鏈,被鎖鏈一帶踏上了通天塔尖端。
穿骨之風咆哮而過,頓時裂骨穿身!
饒他也是老者入室弟子,修為可排前十。此時竟然毫無抵抗,只覺萬把利刀同時刺進身體骨縫,比那凌遲之刑更要痛苦萬分!
頓時,通天塔上都是他痛苦的吼叫,撕心裂肺。
底下弟子大驚,待要搶救,卻見塔尖那人臉色瞬間青白轉紫,仰天大吼,竟是一刻也再挨不得,自己縱身跳入萬丈深淵!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屏住呼吸,心下驚懼交加,是有多大的痛苦,才會讓一個飽經歷練的高手一刻都挺不過,寧願死也不受那痛?!
崖上一時安靜地只有狂風嘶吼。
背負著諸葛昭允那人,腿一軟,將身後的人摔落在地。
諸葛昭允後背撞在一塊利石上,已經結冰的血口愴然破裂,他悶哼一聲,掀起長睫,看了一眼通天塔上空蕩暗紅的十字架,已經預料到要發生什麼,一句話也沒說。
有人垂下眼睫,他們中不少人早已嫉妒諸葛昭允天縱奇才,年紀輕輕聖主之位,手握大權卻不攙和滄海內事,此時看到這情景也不免心寒。又都不免後退兩步,生怕師父叫自己去解那塔尖上的鎖鏈。
「不必害怕。你們只要記著今日,本座是如何懲罰他的,下次自己不要再犯就好。」
老者看了眼他的愛徒,淡淡道。
他說著攤開手掌,露出四枚駭人青色冰釘。
長袖向著崖下輕輕一揮,他慈愛道,「昭允,你看。」
諸葛昭允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頭。
不遠處的山巔上,羽天涯站在一只巨大的金棺旁,金色的棺槨已經開啟了一條明亮的縫隙,慢慢擴大,慢慢將她的背影包裹。
「天涯……」
她忽然在金光里轉過頭,娥眉微揚,水眸透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諸葛昭允,你如願了。我走了,也再不會回來……但願我們呢生生世世,不復相見。你可滿意?」
諸葛昭允渾身一僵,吃力跪起來,慘白的俊顏竟然露出一絲笑,向前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模到她,「好……我滿意。」
場景一換,竟然是一所冷宮,院子的地上有血水緩緩流出,冰涼的石板上竟然還臥著一個人,裙裾全部都成了艷紅色。
諸葛昭允渾身一震,竟然開始微微的顫抖,地上的人抬起頭,卻是天涯慘敗的小臉,一雙眸子盡是絕望。
她低低地哭訴,央求,「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
院子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丫鬟伺候。
近乎絕望,她卻並沒爬回屋里,而是雙手撐著爬到門口推開宮門,顫抖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有人嗎?有沒有人……拜托你能不能叫太醫來……」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管她,這是他的命令。
回答她的是雷電和傾盆的暴雨。
雷聲將她的求救聲淹沒,瓢潑大雨將她趴在地上的身子淋得透濕,將她身下的血水沖的七零八散。
她不再哀求,她終于放棄了,在連天的雨霧中絕望痛哭。
那晚,他亦是站在雨中,望她的方向,卻竟不知,她絕望如此。
「天涯……」
心口的痛讓他渾身顫抖,已經難以承受。若早知如此,他……
他握緊雙手,亦不敢再想。任心痛掏心掏肺,他不能悔,長痛不如短痛。失去一個孩子,可她畢竟還好好地活著!
可這是幻境……
忽然,諸葛昭允扶著一只枯松站起身,向著在雨中絕望痛哭的羽天涯緩慢而堅定地走去。
正因為這是幻境,他才敢無所顧忌地,想要觸踫她……
眾人不敢置信,他氣息近絕,怎麼還站得起來?!
老者臉上則浮出一絲冷笑,在他站起來那刻,雙手一抬,掌中四道寒鐵鋼釘帶起青光,勁射而出!
所過之處帶起寒雪成冰利石入到,撲天卷地狂風怒吼,如電一般向著諸葛昭允後背而去!
諸葛昭允仿若不知,伸手卻踫羽天涯覆在小月復上的指尖。
兩手將握之時,忽然畫面一黑,驟然消散。他的指尖觸踫到的,是冰冷的虛無。
諸葛昭允身子一僵,四枚寒冰鋼釘,從他的雙腕、雙肩狠狠透射而過!
帶起他的身子一輕,四枚鋼釘,直接透過他的腕骨肩胛將他生生釘在通天塔上的十字架上!
冰風如刀,帶著雪渣滓重重撲打在胸前致命的傷口上。雙腕雙肩,鋼釘穿透骨縫,陰寒也透骨。鎖鏈在寒風中叮當作響,猖獗不休。
如此,痛極。
不用鐵鏈,而用帶著寒毒的入骨鋼釘,亦是老者有心整治,亦怕他還有余力逃月兌,這樣即使他掙得下鐵鏈,掙得開鋼釘,入骨寒毒,也是無解的!
諸葛昭允始終一聲不吭,垂下沾滿霜雪的長睫,不語。
老者袖手,冷笑道,「昭允,你最好能撐到十五月圓。否則,我就用你的死訊,來引誘她來替你收尸。」
諸葛昭允這回動了動,低聲道,「師尊……你忘了?早在九年前,我和她便恩義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