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冬季總會帶給人意外的驚喜,一夜下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原來是下雪了。
周靖暉從浴室出來,拉開窗簾,望著外面的雪景,心情一下子爽朗了許多。
蔣歆瑤還死寂般的躺在床上,從昨夜一直到現在,她都保持著這個姿勢躺著。轉眼看到她,周靖暉的心情怎麼都好不起來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蔣歆瑤撿起地上的睡衣套上,找到手機的時候,鈴聲已經停了。她沒有給顧奕陽回電話,而是給他發短信。這會兒已經中午,說好了帶叮叮去送他的,卻食言了。
顧奕陽,對不……
‘起’字的拼音還沒打完,騰空而來的一只手把她的手機奪了過去。周靖暉二話不說,把她的手機狠狠砸在了牆上。
蔣歆瑤努力隱忍著胸腔的怒火,下床去撿手機。
這部手機還是周靖暉買給她的,質量好得很,被這麼狠狠的砸了下,竟然還沒有粉身碎骨。
手剛觸到手機,周靖暉一腳踩在了她的手機上,狠狠的用力,一腳將手機踩飛在牆壁上掉落在地上,這下是真的尸骨無存了。
「周靖暉,你瘋了。」
蔣歆瑤心底積聚的怒火一下子竄到了極點,昨晚被狠狠的折磨了幾番,她已經忍氣吞聲,這個男人卻一再的挑戰她的極限。
她騰的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捏緊拳頭使勁的在他胸膛捶打,鋒利的指甲在他的臉頰,脖子,胸前劃下一道道血痕。
周靖暉疼得眉心都蹙了起來,卻沒有回手,也沒有反抗,任由她張牙舞爪的發泄著。
可是這丫頭竟然沒完沒了了。
周靖暉低咒一聲,扣住了她不安分的雙手,悶哼,「別打了,再打下去我一個月都出不了門了。」
蔣歆瑤停了手,用力的抹了把眼楮,淚水不知不覺嘩嘩淌下。
「周靖暉,你這個畜生,你是我見過最齷齪的男人。」
他冷哼一聲,沒好氣的回道,「我再齷齪也不會跟前妻糾纏不清。」
這話又觸到了蔣歆瑤心中的那根弦,她怒吼了起來,「周靖暉,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跟顧奕陽糾纏不清了?我們有個共同的孩子,他想看看孩子怎麼就天理不容了。如果你跟李欣然有個孩子,你就不會去看孩子嗎?」
「我沒有孩子,我他媽的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蔣歆瑤,我告訴你,你別說這種話來激我,顧奕陽他厲害,他能生兒子,我生不出兒子是吧?」
蔣歆瑤揉了揉太陽穴,也許那方面有問題的男人都會比較自卑吧。
這樣理解,她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淡淡的說道,「周靖暉,我不想跟你吵,再這樣吵下去,只怕我們的婚姻都沒辦法繼續了。」
周靖暉墨黑的眼眸變得深邃可怕,他眼楮危險的眯起,冰冷的聲音有種噬骨的寒意,「蔣歆瑤,你以為跟我離婚,你就可以帶著你們的兒子跟他復婚了是嗎?我周靖暉沒有那麼好講話,告訴你,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周太太,別再幻想其他了。」
蔣歆瑤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浴室。
再這樣無休止的吵下去,她真害怕會情不自禁說出那兩個可怕的字。
——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望著身上曖昧的痕跡,雪白的肌膚上幾乎找不到一片幸免的地方,周靖暉昨天晚上跟瘋掉了似的,一次次的非得弄得她求饒不可。只是他終究沒能如願,她寧願咬破自己的嘴唇,也不求他半句。
也許怕她真的會傷到自己,他最後還是放過了她。
沒有想到,短暫的婚姻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地步。
洗好身子從浴室出來時,周靖暉正坐在她的化妝鏡前用酒精消毒,乍一看,他露在外面的肌膚還真是有些慘不忍睹,這樣子出門,斷然是要被笑話的。
蔣歆瑤抿了抿唇,開門走了出去。
周靖暉見她出去,也不再管自己的傷口,跟著她走出了臥室。
周宇正在客廳陪叮叮玩新玩具,看到這倆人一前一後下樓,他吹了口浪哨,輕飄飄的走到他們面前,細細打量了一下兩個人,蔣歆瑤脖子上滿是吻痕,周靖暉臉上鼻子上全被抓破了,他大聲笑了起來,笑得那個。
「嘖嘖,嘖嘖,不得了,昨晚激情無限呀,虧我一整夜都沒睡著,擔心你們會關起門來打架,誰知道……看來暴力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有在床上才能解決。」
蔣歆瑤咬了咬唇,推了他一把,沒好氣的說道,「小舅,你誤會了。」
「這還叫誤會呀!」周宇夸張的說道,「不過丫頭,不是小舅偏心,你在床上會不會太辣了點,你說你把他脖子抓破也就算了,把他臉抓破算什麼呀,他還得出去見人呢,這個樣子去跟人家談合約,人還不都得說周董事長家是妻管嚴呀。」
蔣歆瑤悶哼一聲,自嘲的說道,「誰還有本事能管得了他呀。」
「嘖,怎麼听上去這麼酸呀,都這樣了難不成還沒和好呀。」
蔣歆瑤不再理他,走過去跟叮叮一起玩玩具。
周宇湊在周靖暉耳邊,小聲道,「怎麼樣?昨晚是不是用強的了?不會問題還沒解決吧?需不需要我幫忙呀?」
「你別幫倒忙就行了。」周靖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心情極度不爽。
周宇也不怕人嫌,在周靖暉是身邊坐下,絮絮叨叨的說道,「我說周靖暉,你也太沒用了,事業做得風生水起,連自己女人都搞不定。我不是教過你了嗎,女人是用來哄的,你低三下四的哄一哄,還能有多少解決不了的問題。再不行的話,就投其所好,買些小禮物送送,帶她出去散散心玩一玩,我就不相信,你把她當孩子哄,她還能跟你這麼鬧。」
「她是我老婆,不是我女兒。」周靖暉冷哼。
「可不就是你老婆嘛,是你女兒的話還能陪你上床呀,你怎麼就听不懂呢,這女人,該當老婆的時候當老婆,該當女兒寵的時候要把她當女兒寵……」
周宇還沒說完,周靖暉煩躁的悶哼一聲,低吼,「你懂得這麼多,怎麼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呢。」
周宇沒好氣的給了他一拳,「你這孩子,專挑老舅的軟肋攻是吧,我沒女朋友是因為我不喜歡女人,我周宇若是想要女人,絕對不會比你少。你不知道,我身邊那些男朋友,一個個黏我黏得多緊。」
周靖暉快被周宇說瘋了,悶哼一聲,站起身,往樓上走去。
「周靖暉,你去哪里呀?」
周靖暉懶得再搭理他,直接走去了書房,他這樣子估計至少也得一個星期出不了門了。
——
周靖暉去了書房,周宇無聊極了,只能去找蔣歆瑤和叮叮玩。
叮叮一邊心不在焉的玩著玩具,一邊小心翼翼的問蔣歆瑤,「媽媽,我們不是說好今天去機場送顧叔叔嗎?為什麼你到現在才起床?顧叔叔都該走了。」
蔣歆瑤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孩子對顧奕陽的感情,深得蔣歆瑤都快無法想象了。
叮叮剛問完,周宇眉頭皺了起來,曲起手指在叮叮的額頭敲了一記,罵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小公公陪你玩還不行呀,還惦記著你那狗屁叔叔呢。」
「顧叔叔才不是狗屁叔叔呢,顧叔叔可好了,我不準小公公罵我顧叔叔。」
周宇一把將叮叮抱起,舉到頭頂,往外面走去,「臭小子,你看看,看看外面的雪,這麼大的雪,你讓你媽媽開車帶你去機場,路上發生事故怎麼辦?你忘了你媽媽曾經出過車禍了?」
小家伙嘟著嘴不說話了。
周宇幫叮叮圍好圍巾,戴上帽子,帶他去外面玩雪。
蔣歆瑤也跟著去,被周宇訓了一通,「上去穿件大衣,把帽子圍巾戴起來,你要凍壞了,我可負責不起。」
蔣歆瑤癟了癟嘴,退回去穿衣服。
三個人跑到後院,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周宇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工具,正在認真的堆著雪人呢。蔣歆瑤和叮叮則打起了雪仗。
「你們兩個有沒有搞錯,我在這里堆雪人,你們卻在打雪仗,還不快過來幫我。」
蔣歆瑤和叮叮相視一笑,竟然不約而同的把手里的雪團扔向了周宇。
接著便是歡暢的笑聲。
站在二樓書房床邊的周靖暉,都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好家伙,看我不打得你們落花流水。」
周宇一個個雪團扔過去,蔣歆瑤和叮叮雙打一,可仍是力量懸殊,被周宇打得淒慘得很。
周宇嘻嘻的笑著,對叮叮說道,「叮寶,你說你是跟我還是跟你媽,我剛才可是手下留情了,你再跟你媽打我,這回我可來真的了。」
叮叮思考了片刻,很狡猾的站到了周宇身後。
「叮叮,你到底是誰的兒子呀,你竟然跟你小公公一條戰線。」
蔣歆瑤還沒罵完,周宇捏了個大大的雪團扔了過來,直中蔣歆瑤腦門。
樓上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皺起了眉,真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商場上還有誰跟她談感情呀。
沒一會兒功夫,蔣歆瑤被周宇和叮叮打得半死,頭上,臉上,衣服上全是雪,叮叮甚至還听了周宇的慫恿,把雪團扔到了蔣歆瑤衣服里頭。樓上的周靖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輕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辦公桌旁。
這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學得精明些,明明是這麼傻這麼蠢的一個人,他周靖暉竟然也搞不定。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此刻竟有種無力的感覺。
蔣歆瑤實在是吃不消了,再這麼下去,估計她得被按在雪地上胖揍了。
「不玩了,不玩打雪仗了,我們去堆雪人吧。」
听了蔣歆瑤的提議,兩個人都扔掉了手中的雪團。
周宇倒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沒一會兒工夫,就堆好了三個雪人,兩個大雪人牽著一個小雪人。
叮叮可開心了,問周宇,「小公公,這個小寶寶是不是我呀?」
周宇好笑的說道,「是呀,可不就是我們帥寶叮叮。」
「那這個漂亮的雪人是不是我媽媽呀?」
「對呀,除了你媽媽還有誰這麼漂亮呀。」
叮叮這孩子就跟自己被夸了,笑得那個開心。
「小公公,這個最大的雪人是不是你呀。」
周宇語重心長的說道,「當然不是呀,這不就是你老舅嗎,你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
叮叮听了忽然陷入了沉思,接著便一本正經的問道,「小公公,那你能不能再幫我堆一個呀,把顧叔叔也堆上去。」
「這孩子怎麼缺心眼呀。」周宇抱怨一句,一把將孩子舉到頭頂,認真的說道,「叮叮,你要知道,你顧叔叔對你再好,可他是外人,你跟你媽媽,還有你老舅,你們三個才是一家人。」
「可是我很喜歡顧叔叔。」
周宇郁悶壞了,繼續勸道,「你顧叔叔現在對你好,那只是暫時的,等到有一天,你顧叔叔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孩,他就不會這麼疼你了。你也不想想,現在天天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只有你老舅,你顧叔叔是不是很難得來看你一次。」
「那是因為顧叔叔在北京,他很忙。」
周宇見這孩子真是執迷不悟了,轉過身問蔣歆瑤,「是不是你把這孩子教成這樣的?也太缺心眼兒了吧。」
蔣歆瑤聳了聳肩,淡淡的說道,「我沒有,從來沒在他耳邊說過什麼,也許這就是血緣吧。」
「去他娘的血緣,這麼噓的東西你也信呀,我跟周靖暉還有血緣呢,那家伙為什麼每次看我就想揍我呀。不是你的話,那就是顧奕陽了,真不知道給叮叮灌了什麼迷藥。那個家伙也太缺德了點,孩子長這麼大,從來沒帶過沒養過,現在倒是會撿現成的了。」
叮叮因為周宇說了顧奕陽的壞話,現在正在生氣呢,小家伙一個人跑回了家里。蔣歆瑤和周宇在後面走著,忽然有些無奈。
「丫頭,你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個什麼顧奕陽真有破壞人家庭的潛力,真不知道他給叮叮吃了什麼迷藥,你沒發現叮叮迷他迷得很嗎,小心有一天這孩子連你都不要了,跟他去了,到時候你就哭吧。」
蔣歆瑤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走回屋子,叮叮一個人坐在旁邊生著悶氣。
「你看到叮叮沒,從來沒跟我堵過氣,竟然為了顧奕陽跟我生氣。」
蔣歆瑤深深嘆了口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舅,把你手機借我一下。」
周宇很是敏感的看著她,嚴肅的問道,「借我手機干嘛?想查我**?」
蔣歆瑤啐了他一口,沒好氣的哼道,「誰對你的**感興趣,就你那點破事,誰不知道呀。快點,把你手機借我。」
「你倒是跟我說借我手機干嘛呀?你自己的手機呢?」
「被他砸壞了。」
周宇低低笑出聲,拍了拍他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兩個呀,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真不懂,連婚都結了,還矯情什麼。」
周宇這回倒是很大方的把手機借給了她。
蔣歆瑤拿著手機走到一旁,還好顧奕陽的號碼她還記得,電話打通那頭很快就接了。
「顧奕陽,是我,蔣歆瑤。」
那頭很是緊張,「歆瑤,你在哪里呀?我打你手機沒人接,我很擔心你。」
「我沒事,手機壞了,你別擔心,你人在哪里?回北京了嗎?」
「沒呢,沒有你的消息,我怎麼能安心回北京。」
蔣歆瑤微微皺了皺眉,低沉的聲音抱歉的說道,「顧奕陽,對不起,我不能帶叮叮去送你了,下這麼大的雪,我不敢開車。」
「恩,沒事,我打電話也是要跟你說別去送我的,下這麼大的雪,我不放心。」
「顧奕陽,要不你也別回北京了,下這麼大的雪,不安全。」
「沒事,現在雪已經不下了,我回去還有事情要處理。」
蔣歆瑤還想再說些讓他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忽然感覺到背後有股涼意,轉頭看到周靖暉站在她身後,墨黑的眸子微微眯著,眉頭緊蹙。
「你注意安全,我先掛電話了。」
蔣歆瑤剛按掉電話,手機被周靖暉給搶了過去。
周宇立刻撲了過來,「靖暉,你別亂來,不能把我手機也砸了,這手機可是我從國外買回來的,很貴的,更重要的里頭有很多重要信息,電話,資料,不能砸呀。要不我去買十個手機給你砸,你把這個還給我。」
「再有下一次,我把你人都扔出去。」
周靖暉還算善良,手機還給了他。
周宇拿到手機,狠狠的在蔣歆瑤額頭敲了一記,罵道,「蔣小瑤,差點被你害死了,我要知道你是給你前夫打電話,死也不借你呀,下次再利用我,我饒不了你。」
蔣歆瑤吐了吐舌,轉身往樓上跑去。剛才背上被他們灌了不少雪,正要上去洗個澡。
她知道周靖暉跟著她上了樓,她努力的隱忍著不願再跟他爭吵。
蔣歆瑤進了臥室,拿著衣服又進了浴室,直到關上浴室的門,反鎖,她才覺得安全。
——
蔣歆瑤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周靖暉還坐在臥室的沙發上,兩只眼楮呆呆的不知看著哪里。
蔣歆瑤打算無視他,可剛想從他背後走出去,周靖暉兩只眼楮唰唰的看了過來。
「過來。」他的語氣很平靜。
蔣歆瑤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身邊,低低的問道,「有事嗎?」
他看著她的眼楮,無比認真的問道,「蔣歆瑤,我只想問你,能不能別再跟他聯系?」
蔣歆瑤眉頭立刻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周靖暉,你別蠻不講理好不好?我跟顧奕陽真的沒什麼,如果不是叮叮,我不會再見他,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們結婚了,他卻還愛著你,那一年,你不在我身邊,他卻在你身邊,我無法想象這一年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不能忍受你還跟他有聯系。」
蔣歆瑤深吸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周靖暉,我再說最後一次,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如果真想有什麼,當年我就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現在依舊不會給你機會。我既然選擇了你,便不會背叛你。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沒辦法。」
蔣歆瑤說著就要往外走,周靖暉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眉頭緊蹙,低沉的聲音淡淡的問道,「蔣歆瑤,跟我說會兒話就這麼不耐煩嗎?你面對他的時候,為什麼就能有說有笑呢?」
「周靖暉,你為什麼不自己反省反省呢?我為什麼會對他有說有笑?因為他疼愛叮叮,他從來不會指責我,跟他在一起,我不會感到壓力,也不會不開心。你呢?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又是怎麼對我的?開心的時候哄哄我,不開心的時候就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對于叮叮,你上心了嗎?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帶叮叮去過游樂場,有沒有去學校接過他,有沒有給他買過玩具,有沒有帶他去過商場。周靖暉,我現在算是知道了,親生的和非親生的到底是有區別的。」
周靖暉一腳狠狠的踹倒了茶幾,歇斯底里的吼了起來,「蔣歆瑤,你說的什麼瘋話?我對叮叮哪里不好了?顧奕陽帶他去了一次游樂場那就是愛他?叮叮今年也五歲了,顧奕陽帶過他幾天,給他講過幾次故事。我沒時間去學校接他,我有司機天天接送他,沒讓他受任何委屈。我沒帶他去商場,你看看他櫃子里的衣服,哪一件不是我讓人買的。你說我沒給他買過玩具,你們搬進來之前,我特意讓人弄出一間房擺放他的玩具,你去玩具房里看看,里頭有多少玩具多少模型是我從國外托人給他買回來的。」
周靖暉吼完忽然就冷靜了下來,聲音淡然的說道,「蔣歆瑤,也許我對你太好了,好到你已經不知足了。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接下來幾天我去客房睡。」
周靖暉說著徑直走出了臥室。剩下一室的狼藉。
——
周靖暉走了沒一會兒,周宇就進來了,看到茶幾倒在地上,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怎麼又吵起來了呀?你們兩個就不能好好的過日子麼?」
周宇把茶幾擺好,一邊碎碎叨叨,「我見過別的小夫妻吵架的,通常都是為了錢,為了孩子,你們這算什麼,有錢又沒孩子,我真不懂,你們的矛盾在哪里。歆瑤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很反感你和你前夫在一起,你為什麼非得讓他不痛快呢。就算你真的要帶叮叮去見你前夫,你也跟靖暉說一聲呀,我想他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呀,你跟他說一聲,他還能不讓叮叮跟你前夫見面呀。現在好了,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吵成這樣,還沒完沒了了,我真替你們感到擔憂。」
「小舅,沒事,你讓我們冷靜冷靜吧。」
「這也叫冷靜嗎?你們明明是冷戰。」周宇沒好氣的說道,「好了,舅也不說你什麼了,下次注意就行,總之,有我這和事老在,你們別想再鬧了,再鬧,我讓老爺子過來處理。」
蔣歆瑤吐了吐舌,沒好氣的說道,「小舅,沒你說的這麼夸張吧,這事兒別讓老爺子知道,也別讓我媽知道。」
「我其實也挺想讓你媽過來住幾天的,正好蔣安強這段時間不在,可是你媽要是過來,老爺子就沒人照顧了。」
蔣安強是听說周宇在這里住,怕尷尬,才覺得在北京多留幾天。
這樣想著,蔣歆瑤忽然感覺周宇這人不懷好意。
「干嘛,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真是被老爺子嚇得,老人家現在還在找我呢,你看看我手機,無數個未接來電,全是老爺子授權你媽給我打的。他要知道我好不容易談了個女朋友,現在分手了,他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還有啊,我不介意跟蔣安強同一屋檐下,畢竟我跟他沒什麼仇。」
蔣歆瑤努了努嘴,沒再多說什麼。
——
周靖暉說到做到,當天晚上就搬去了客房,周宇嘴角動了動,看他臉色,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晚上,周靖暉幾乎沒吃什麼飯,一頭鑽進了書房。
劉媽在一邊干著急,「這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怎麼還沒好呀。」
周宇笑著說道,「劉媽,他們兩個都是孩子,別扭著呢,你讓他們鬧去吧,大不了最後離婚唄,反正最後受苦的也不是我們,勸都勸了,我們也盡到義務了,隨他們去。」
劉媽卻怎麼都釋然不了,嘆著氣道,「靖暉本來就胃病,現在還不按時按點吃飯,這要是胃病再犯,可就麻煩了。年輕人有點什麼事就糟蹋自己的身體,太不懂事了。」
周宇繼續說道,「劉媽,您擔心什麼呀,他家老婆都不擔心他,我們擔心啥呀,讓他們鬧去,看樣子不鬧出事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等鬧出事來就來不及了。」
劉媽和周宇倒是一唱一和,蔣歆瑤听著卻覺得耳朵疼。
「歆瑤,要不你去道個歉認個錯什麼的,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別再吵了。」
蔣歆瑤深吸了口氣,淡然的說道,「劉媽,我們沒事兒,你們都別擔心。」
就連向來沉默的劉叔都忍不住說了,「怎麼能不擔心呀,你劉媽可失眠好幾天了,就害怕你們越鬧越大,最後無法收場。」
「看見了吧,看見了吧。」周宇聒噪的在她耳邊說著,「你們以為結婚了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了,你們一吵架,大伙兒都跟著操心呢。」
蔣歆瑤被他們轟炸得快不行了,匆匆吃了幾口飯,逃跑似的上了樓。
晚上,蔣歆瑤哄叮叮睡覺,小家伙今天心事重重的樣子,蔣歆瑤兩個故事講完,小家伙竟然還在床上翻來覆去。
「是不是睡不著,媽媽陪你玩會兒游戲吧?」
叮叮搖頭,偎進了蔣歆瑤懷里,認真的問道,「媽媽,你為什麼要跟老舅吵架呀?」
「唔,因為一些小事。」
小家伙咬了咬嘴唇,忽然問道,「媽媽,老舅是不是不喜歡我跟顧叔叔見面呀?如果老舅因為這個不開心,我以後都不見顧叔叔了好嗎?你去跟老舅講,讓老舅不要生氣了。」
蔣歆瑤有些心疼的把孩子抱緊,哽咽的聲音心疼的說著,「不是這樣的,叮叮不要胡思亂想。還有啊,叮叮很快就要放假了,顧叔叔可能會把你接到北京玩幾天。」
「真的嗎?顧叔叔真的會來接我去玩嗎?」小家伙眼里閃著驚喜的光芒。
這孩子,剛才還說不跟顧叔叔見面,這會兒就開心成這樣了。
「是啊,昨天顧叔叔跟媽媽提了一下,我還以為叮叮會舍不得媽媽呢?」
小家伙臉上的笑容立刻頓住了,抱著蔣歆瑤的脖子問,「媽媽不陪我一起去嗎?」
「媽媽當然不去,讓叮叮跟顧叔叔二人世界。」
叮叮嘟了嘟小嘴,悶悶的說道,「我還是喜歡媽媽,顧叔叔,還有我,三個人在一起玩。」
蔣歆瑤深吸了口氣,模了模孩子的頭發,再次將他摟進了懷里。
很多時候,對于孩子小小的願望,她總是無法滿足他。這次跟顧奕陽見了一面,周靖暉就已經氣成這樣,再跑到北京跟他見幾次,周靖暉還不得跟她離婚。
蔣歆瑤低柔的聲音哄著孩子,「叮叮乖,叮叮去北京陪顧叔叔幾天,媽媽要在這里陪老舅,如果我們都走了,老舅不就變成一個人了,那樣多孤單呀。」
「老舅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北京,跟顧叔叔一起玩呀。」
孩子的世界到底是簡單的。
「老舅要上班,不像叮叮能放假。」
小家伙不再多說什麼了,在蔣歆瑤懷里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蔣歆瑤在叮叮的房間待了很久,等叮叮睡熟了,她才離開。
走出來,看到周宇站在門口等她,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仿佛在哪兒都能遇到他,以前同一屋檐下三年時光,也沒見他這麼粘人呀。
「小舅,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呀?」她皺著眉問。
周宇卻笑嘻嘻的說道,「心里煩著呢,睡不著。」
「你能有什麼煩心事呀,天天吃吃喝喝貧貧。」
「怎麼背你這麼一說,我感覺自己是頭豬呀。」周宇自我調侃著,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笑說,「小舅也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煩躁,帶你出去happy,怎麼樣?」
「我心情好的很,你要出去玩,自己去就是了,在這里,老爺子又不在,不需要拿我當借口的。」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好心沒好報呀,走走走,帶你去酒吧喝酒去。」
蔣歆瑤被他托著往外走,最近直接被他給塞進了車里。
「小舅,這麼晚了,外面雪還沒化,不安全的。」
「放心吧,我年輕時候可是職業賽車手,後來被老爺子打過一頓,才沒敢繼續賽車。」
周宇說著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把車子開得飛快。
蔣歆瑤嚇得抓緊了把手,「小舅,你慢點,我害怕。」
「這就害怕呀,你沒做過靖暉的賽車吧,那小子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比我還厲害,當年我們一起在俱樂部賽車,可是沒人能贏過他,那死小子跟玩命似的。」
蔣歆瑤吐了吐舌,對于他們的過去,她一無所知。
——
周宇帶她來到酒吧,蔣歆瑤已經忘了多久沒來過這種地方,有些不適應,人太多,也太吵,簡直是魚龍混雜。
他們找了位置坐下,周宇特豪爽的說道,「小舅有的是錢,今天就是帶你出來放松的,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喝醉了讓靖暉過來接,得殺殺他的銳氣,這麼小氣的男人,以後怎麼過日子呀。」
蔣歆瑤算是見識到了周宇的魅力,一會兒有女人上來搭訕,一會兒還有男人上來搭訕,真所謂男女通吃。周宇還來者不拒,來一個調戲一個,最後也不知道跟一個男人跑哪兒去了,蔣歆瑤壓根兒就找不著人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喲,美女一個人喝悶酒呀,要不要人陪呀?」
蔣歆瑤還以為周宇把她帶到了同性戀酒吧,轉頭一看,卻是李欣然。
「這麼多酒,不介意請我喝一杯吧。」
李欣然自顧自的在她對面坐下,擅自打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嘖嘖,周太太出手果然是闊綽呀,來這里喝幾萬一瓶的酒,嫁給周靖暉之後,是不是瞬間躋身有錢人行列了,花錢都不帶眨眼的吧。」
蔣歆瑤並不想跟這種人嗦,在大廳里掃了一遍,努力的尋找周宇,這樣的地方,再待下去,真是會暈過去。
「在找人吶?不會周靖暉陪你一起來的吧。我看不像呀,周靖暉這麼大男子主義,還能帶老婆來酒吧,不能吧。」
「我跟周宇一塊來的。」蔣歆瑤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李欣然嘖嘴,神情夸張的說道,「天哪,你的口味也太重了吧,跟周靖暉在一起,還勾引他舅舅呀,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呀。」
「李欣然,說夠了沒?」蔣歆瑤不悅的悶哼一聲,「我沒你那麼齷齪。」
「到底誰齷齪呀,這年頭小三上位了,還覺得自己很高尚嗎?蔣歆瑤,我可是從來沒搶過別人老公。你倒是搶走了我的老公。」
蔣歆瑤有些煩躁,低吼道,「李欣然,你能不能別每次都找我發泄,你有本事去找周靖暉,跟他理論去。」
「誰說我沒能找過呢,不過換句話來說,應該是他來找我的,可能他知道我每天晚上泡在這酒吧,所以就來找我了,跟我度過了很愉快的一個晚上。我還以為我成全你們,你們過得多幸福呢,沒想到呀,你們也不過如此。興許男人都這樣,得不到的以為是最好的,得到了才發現也不過如此。」
蔣歆瑤已經很不耐煩了,如果不是因為周宇,她一定拔腿就跑了。
「蔣歆瑤,有一樣東西,不知道你愛不愛看。我倒是一直留著,打算有一天拿給你看,卻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李欣然不知從哪兒拿出一疊照片,扔在蔣歆瑤面前。
蔣歆瑤不想去看,卻還是瞥見了最上面一張,李欣然坐在周靖暉大腿上,像是在接吻,像是在說悄悄話,照片下面的拍攝時間正是前幾天。
她手賤,把照片拿起來一張張查看,有李欣然跟周靖暉在酒店膩歪的照片,有姚思思跟周靖暉在餐廳吃飯的照片,甚至還有周靖暉送姚思思回家的照片,拍攝時間顯示都是這幾天。
「周太太,我能不能采訪一下你,看完這些照片你有什麼感受?」
蔣歆瑤緊咬著唇,不說話,視線死死盯著照片中的男人。
「蔣歆瑤,其實有一點我想解釋一下,這些照片都不是我找人拍的,而是有人寄到我家去的,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也許是哪個狗仔,也許是某個見不得你好的人,總之你要小心了。」
蔣歆瑤感覺背後一冷,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照片看完了嗎?看完了我得收起來了,上面幾張我跟周靖暉的合照,我看著還挺舒服的,每天晚上看著這幾張照片睡覺,夜里總能夢到周靖暉,夢到他跟我在床上纏綿。」
蔣歆瑤捂著耳朵不願再去听任何一個污穢的字眼。
李欣然拿著照片,踩著高跟鞋,扭著臀,高傲的離開了。
周宇在舞池跟男人女人們跳了一會兒舞,他回來的時候看到幾瓶好酒全進了蔣歆瑤的肚子,這丫頭竟然喝倒下去了。
周宇暗罵自己一聲,怎麼能放任她不管呢,他也沒想到這丫頭控制力這麼差,竟然把這些酒全喝完了。天哪,他自認為自己酒量夠好的,可也不敢這麼喝呀。完了完了,真要出點什麼事,周靖暉非得砍了她不可。
他趕緊拿出手機給周靖暉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頭才接起。
「周靖暉,你快過來一趟,歆瑤在酒吧喝醉了。」
「沒空。」那頭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啪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