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看著李雲峰,面無表情地說︰「發燒,大夫說讓先口服點兒快速退燒藥,體溫超過38度才用的。舒殢獍剛才孩子還一直哭,估計是太難受了,現在體溫已經穩定,剛睡著。」
李雲峰用手輕輕撫模著孩子的額頭,涼涼的,看了燒是暫時退下去了。
「大夫說要給孩子輸水,這麼小的孩子,腦袋上扎個針頭,太受罪了,我沒同意。大夫說先口服點退燒藥,看看效果,如果4個小時以後,依然是不退燒,那只有輸水了。」何芳說。
李雲峰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心里泛起一絲酸楚。這就是自己的骨肉啊,在一個下雪的大冷天,在自己孩子身體不舒服時候,自己卻不在身邊,沒能盡上一份做父親的責任。他感到深深地愧疚。特別是看到何芳憔悴的容顏,更是覺得無顏已對。何芳在忙著帶孩子治病的時候,在冒著小雪抱著孩子打車往醫院的時候,這個家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在摟著另一個女人進入了溫柔鄉。
李雲峰對何芳輕聲說︰「對不起,媳婦,你辛苦了,我……嬖」
話還沒說完,何芳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發現孩子有點兒發燒,就趕緊給你打電話,結果死活打不通,咱媽年紀大了,這麼冷的天,路又不好走,也只能讓她呆在家里。讓我一個人抱著孩子……你可倒好,喝酒,唱歌,歌舞升平的,到底這個家是不是你的,這里是不是你的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何芳越說越激動。隔壁床上輸水的小姑娘側臉看著他倆。
女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何芳感覺側過去,輕輕拍著孩子。
李雲峰自知理虧,輕聲說︰「老婆,對不起了,理解下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好,我答應你,這幾天下班。我保證好好待在家里,陪陪你和孩子,怎麼樣?朗」
「哼,說的好听,到時候又忘了。」何芳壓低了聲音。
看著何芳的情緒略微平靜了些,李雲峰緊接著說︰「老婆,告訴你個好消息。」
何芳漠不關心的瞅都不瞅他一眼。
「張明下台了,現在新上任的台長是原來市委宣傳部新聞處王平……」李雲峰說。
「得得,早知道了,你第一天都告訴我了,這對你也是好消息?有什麼興奮的?」何芳瞥了李雲峰一眼。
「你听我說完嗎。王平今天下午找我談話,準備讓我負責新聞部。」李雲峰看了看何芳,神秘地說。
「哼,還不是看著你能干活,讓你去干活。」何芳嘟囔著。
「哎,這樣不是更進了一步嗎。是好事兒,驢子是不會玩兒,不懂專業,我要是負責了新聞部,我會從多個方面對新聞節目做個改革包裝,讓新聞好看,讓新聞有人看,有人捧,有人議,用一句流行詞,就是要‘開門辦新聞’……」李雲峰興致勃勃地闡述著他的「施政綱領」。
「得了,得了,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說你那麼能干,為啥就得不到提拔呢?人家陳丹,一個女的,都提拔成副台長了。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吹牛……」何芳輕聲說。但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李雲峰心里。
李雲峰看了看陳丹,說︰「你懂什麼?陳丹跟我不一樣,我說的是性別!陳丹有那個設備,可以充分利用這方面的優勢來彌補工作上的不足,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行,給了也沒人要……」
「得了,你別管人家是怎麼爬上去的,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人家陳丹是領導,你們幾個干活的,累死也是個兵。」何芳說。
李雲峰猶豫了下,突然趴到何芳耳朵根兒說︰「回頭如果來了個女領導,不行我也試試,發揮我身體方面的特長,來彌補下工作上不足,我感覺也挺好,又有女人玩兒,又能升官兒。哈哈,你願意不?」
何芳扭頭看了看李雲峰︰「你的想法怎麼那麼齷齪。真是有個女領導,人家會看上你?得了吧,還是好好在家給我呆著吧。」然後,用手在李雲峰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李雲峰騰地一下彈了起來,夸張地撫模著大腿,嘴里輕聲「哎呦」著。
何芳看了看李雲峰,撇了下嘴,說︰「有那麼夸張嗎?是不是個男人,坐下!我說的意思不是讓你去賣身,而是要多學學與人溝通,特別是要和你們領導溝通聯系,別整天都是你們那一群狐朋狗友的,沒一個正形。我覺得,能干是你的優勢,但要僅憑能干、業務精等優勢,想混個一官半職的,太難了。你沒听人家說嗎,‘不會干活的當領導,會干活的只能當勞模’!」
何芳的話讓李雲峰陷入了沉思,這次陳丹的提拔確實讓他觸動很大。一個女同志,在進步的路上,能輕松地跑到自己前面,不,是跑到了全台年輕人的前面,確實讓不少人眼紅,暗罵「上面的領導不長眼」。論寫作,她比不過朱編輯、章總編;論主持,其他幾個播音員也不比她差;論組織能力,她比不過李雲峰等。但事實就是這麼奇妙,人家陳丹提拔了。
而自己卻早早被張明給拿下放到了最基層,白白喪失了一次機會。
「哎,真是‘朝里無人難做官’啊。咱們是‘寡婦睡覺——上頭沒人’,想提拔進步,真是難得多啊。」李雲峰輕聲說。他突然想起貝貝,想象著如果當時和貝貝結婚,那是不是借助貝貝的家庭關系,自己早已飛黃騰達了呢?
他馬上消滅了這個想法。明知得不到,都是水中月鏡中花。
「我覺得現在也挺好啊,工作也不累,整天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李雲峰說。
「行了啊,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了。你還要一直當個小記者啊,以你的本事,哪一點兒比他們差,你要去爭取。你不是說,新台長讓你負責新聞部嗎,借助這個機會,多和領導溝通溝通,讓領導多了解你,認識你,這樣才有機會是吧?」何芳說的頭頭是道。
李雲峰詫異地看著她,說︰「我說老婆,你理解的很透徹啊。你呀,真不應該去當老*師啊,你應該來機關單位上班,肯定能干一番事業。」「切,我還不稀罕呢。難道你想讓我想陳丹那樣,對了,如果我和別的男人好了,你願意不?」何芳壞壞地說。
「你敢!想法都不允許有。」李雲峰說著,把何芳拉到了懷里。
「你不是不理我嗎,整天忙……」何芳賭氣說。
「我忙,你也不能亂給我戴帽子啊,哈哈。」李雲峰說著,把何芳又抱緊了一點。
「算你還在乎我。」何芳說。
李雲峰沉默了一會兒。自己听到何芳這樣的話,就醋意大發,可自己卻背著何芳,剛剛和席敏共度***,著實有點慚愧啊。
李雲峰看了看孩子,女兒睡得很香。「鬧了好長時間,也累了,可能藥勁兒上來了,才睡著,別把她吵醒了。」何芳說。
「老婆,你那些理論都是哪兒來的?」李雲峰好奇地問。
「從我同事那兒學的啊,對了,你還記得幾年前一起吃飯的趙老*師嗎?」何芳說。
李雲峰搖了搖頭。
「你忘了,我們剛結婚時候,又一次去醫院看望剛生完孩子的劉老*師……想起來了嗎?」
李雲峰的腦子快速旋轉著。他想了想,說︰「是不是那次去吃的火鍋,那個年齡略微大些的,很好說,也能喝酒的那個?」
何芳點了點頭,說︰「對,就是她。我們一個大辦公室,沒事兒她就給我瞎聊。听說她愛人是哪個區里的頭頭,應該是個科級干部吧。挺有權的,人家趙老*師手里的大商新瑪特購物卡,就沒斷過,還問我們幾個知己姐們要不要,可以低價賣給我們。」
「我靠,這麼厲害,一個區里的小頭頭,都真有油水?」李雲峰說。
「那可不,趙姐說都是知己姐們,才告訴我的。她說這還不算啥的呢,她有一個親戚在稅務局上班,就是一個小小的稅管員,你知道人家有多發達?人家戴的手表勞力士,比趙姐家的還高檔,人家老婆穿的戴的都是名牌。逢年過節,一說要回老家,第二天車子後備箱都裝不下,滿滿的,都是商戶們白送的。你想想,就是一個稅管員啊,都這麼厲害,想想咱們,哎,簡直就是窮人啊。」何芳感嘆著。
李雲峰听著,心里臭罵著︰媽的,自己真是整天跟著領導,看到的都是社會的陽關一面,對一些群眾的上&訪上%訴有時候還不理解,現在看來都是這些龜孫子把政府形象給抹黑了,為民服務,都服務到哪兒去了,就知道收刮民脂民膏。
「你是不是嫌我沒本事啊?那些都是不義之財,弄不好哪一天就給收拾了,你希望我跟他們一樣讓人家指著脊梁骨罵啊?」李雲峰看著何芳說,他想自己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會不會也是這種人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