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來,這個時候祁景年苦笑了一聲,繼而他又淡淡地把話題岔開︰「都是工作。舒殢獍」
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還真就不一樣,如果不是祁景年這樣從小喊著金湯匙長大的人說,這四個字絕對沒有如此悲情的效果。
啊咧?悲情!
林伊震驚了,尼瑪這個詞怎麼能跟祁少聯系在一塊!自己是腦子抽風了吧……林伊甩了甩頭,雖說把悲情這個詞甩了出去卻沒把自己的同情心一塊甩走,她小心翼翼地又多問了一句︰「你這會兒是在哪兒呢?我研究下你那附近有什麼吃的吧。」
「雅意。」祁景年言簡意賅嬖。
林伊點了點頭,再次抬手看了眼時間,,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經進入了一個擔心男朋友的正牌女友的狀態,心里琢磨的全是這會兒走該找個什麼借口。不過找什麼樣的借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林伊已經進入了必須找到借口的狀態︰「離我這也不遠,我這會兒就先過去看看你,咱們再一塊想想去哪兒吃什麼吧。」
「好的,我在2606。」
掛了電話,林伊匆匆地走回辦公區就開始收拾東西。韓曉蘇調笑著問道︰「大周五的,急著出去干嘛呢?你的大客戶有急事召你覲見?郎」
這大客戶三個字真是咬字清晰,抑揚頓挫而又婉轉動人啊……林伊心中嘆了口氣,尼瑪曉蘇你不去學表演真心是浪費了。不過這也好,既然曉蘇都這麼說了,她還遮遮掩掩顯得多不地道?拿著筆就簽了個去mq的外出帶,林伊往曉蘇手上一放然後說道︰「是呀,祁少有重要的事情關系到合作,所以麻煩曉蘇姐幫我把外出單給交了吧。」
說完林伊就拎著自己的小包走出了辦公室,雅意確實離林伊他們行不遠,就是都處在鬧市區。這車堵得,三條街走了二十分鐘,等林伊敲開2606的房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
開門的祁景年頭發有些許凌亂,臉色略微發白,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的他領口的紐扣已經解開。屋里黑洞洞的,向來大約是之前一直在睡著,所以窗簾拉得很嚴實。
林伊皺了皺鼻子,一股酒味鋪面而來,雖然混著祁景年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算難聞,卻讓林伊敏銳地感覺到他肯定喝了不少。
祁景年淡淡地笑了笑︰「你來了。」然後就往屋里走,很自然的,沒有寒暄也沒有過多的客氣,仿佛他們兩個認識已經很久。
林伊愣了愣,想來,都六月了呢,從散發著料峭寒意的初春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了。時間,還真的挺快的。林伊想著,走了進去。
屋里只亮了一盞台燈,橘黃的光,不明不暗。
此時的祁景年剛從洗手間出來,看起來,似乎是剛洗了一把臉的模樣。
「你……還好吧。」林伊挺想努力地關心一下祁景年的,或許就是那種聖母心理——外表再光鮮的男人也有虛弱的一面啊——而她林伊面前就站著一個,她怎能不動容?
「不算太好。」祁景年嘆了口氣,依舊疲倦地坐在了沙發上。
林伊就像個小丫鬟似的,趕緊走了過去。她其實特別想說點什麼關心的話,又擔心是不是太肉麻了一點,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怎麼了?」祁景年也奇怪呢,雖說林伊平時也不大能夠正視這奇妙的男女朋友關系,但大抵上還算正常的。今天這一過來,怎麼扭捏地像個小妹子?
呃……祁少是真不是說,之前的林伊像個漢子啊,只是一個形容詞而已吧……
「沒什麼,沒什麼……」林伊做賊心虛個什麼勁啊,她自己也不明白,反正心里的感覺怪怪的,她看著祁景年微微皺著的眉頭,忍不住又多問了句,「中午喝到什麼時候呢?」
「3點多吧。」祁景年努力地回憶了下——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喝到了什麼時候,反正兩點多肯定還沒結束。
公司那些事情,說不說都那樣。
這麼一家大的公司,他要接手,沒自己的客戶源怎麼可能說得過去。如果要談客戶,有些事情便不可能隨心所欲。
酒桌的文化,即便身在國外多年,他也不會完全不懂。說實話,他很反感這種風氣——為什麼談生意最終都要談到酒桌上去?正如林伊有許多身不由己,他也一樣。
有時候別人請你喝酒,並不是惡意,只不過是這樣的規則而已。
中午的這個客戶要說,還是程伯伯介紹的,之前已經談過幾輪雙方都還算滿意。中午這頓飯,原本也是水到渠成的合作前最後一頓。對方其實都還算正派,並不其他人更加貪婪,願意和他喝酒就算是賣足了面子。
祁景年不想麻煩,或許也是他還沒有完全適應,所以特地定了個午飯、下午自然還有其他活動,不過作為矜貴的大少爺,只要中午在,後面參不參加倒是也無妨。反正客戶是他下屬的,只不過作為今年最為重要的幾單客戶之一,這一頓酒完全不可避免。
只是……祁景年苦笑,這東北人可真是能喝啊,那白酒真跟喝水似的。
他之前還不信,現在可算真明白了,感情深一口悶到底說的是什麼。很多合同其實已經談得差不多了,糾結的地方也不過是些蠅頭小利,而這些地方反倒成了寸土不讓的最後的糾結點。
「怎麼喝的都不要命了,你給我打電話那會兒是剛到這呢?」林伊驚了,喝到3點,這得多大的酒量啊。
「之前不是遼寧那邊有個客戶的考察團過來,順便簽個合同。安排了今天的午飯,不過昨晚他們玩得太高興,起的稍微晚了點,一點多才開宴。」祁景年還是有些不大舒服,他調整了個坐姿,依舊沒有特別輕松。抬手看了看表,他又說道,「不如這會兒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林伊看著祁景年,十分認真地搖頭,然後走到床邊把被子掀開,特別有女主人範兒地說︰「我覺得,你該先睡一覺。」
這架勢,來勢洶洶的,看的祁景年目瞪口呆。
「愣著干嘛呀,趕緊過來再睡一覺。我估計在我來之前你也就只有洗個澡醒個酒的時間,還是睡會兒吧,吃飯不著急的。」林伊還覺得奇怪呢,看了看祁景年,又伸手模了模床——挺舒服的呀……這麼貴的酒店……是吧?
祁景年看著林伊,燈光很暗。或許外面是另一個世界,但是在這里,幽暗的台燈光才讓他不覺的刺眼。林伊依舊是那個模樣,清湯掛面的臉,可就是那麼美。她的眼楮如暗夜中的星星一樣,祁景年忽然覺得著迷,隨之而來的居然是頭痛欲裂的感覺。
祁景年皺了皺眉。
「我是為你好。」于是林伊又加了一句,雖然不明白祁景年這個時候是什麼心態,但是她很明白自己想要干什麼。面對這個滿是倦容的男人,她就是再不懂事兒,也不可能這會兒把他拉出去風吹日曬的。
祁景年終于點頭,其實他已經沒什麼思考的能力了。這會兒就算林伊扯著他要出去跳樓,估模著他也能遲疑一會兒就答應了——前提是林伊能給一個漂亮的理由。他走到衣櫃前,里面居然還放著好幾件衣服,隨意拉了一套睡袍一句話不說地走回洗手間換上。
這回該輪到林伊傻眼了——尼瑪這漢子還真是不客氣啊,就點了個頭,然後就換好睡衣躺在床上了?不得矯情一下或者廢話兩聲嗎?——此時她還在原地,而祁景年已經閉眼躺在床上了。
把自己塞進被窩的祁景年只覺得全身都松了一口氣,他閉著眼楮,試圖緩解醉酒後的頭疼,然後伸出手,在自己旁邊的位置輕輕地拍了拍。
後來回想起來,林伊覺得自己肯定也著魔了——為什麼就只在腦中反映了片刻祁景年這個動作的意思,然後就傻兮兮地月兌了鞋子坐在了床的另一邊?
依舊是閉著眼楮的祁景年,唇邊勾出一抹滿意的笑,向林伊的方向挪了挪,側身躺著拉住了她的手安安穩穩地入眠。
這是怎樣一個男子呢?
隨著祁景年越來越平穩的呼吸聲響起,林伊不禁開始問自己。
似乎看起來很凌厲的樣子,實際上又是一個溫柔的人;都覺得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卻肯為了事業紆尊降貴;看著總是面面俱到對自己照顧有加,可是今天卻連好好照顧自己都不會。林伊想著,環顧房間的四周,手還被祁景年輕輕地握住。
她不敢動,生怕自己微微地動作都會把他吵醒。四周很靜,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林伊看著他的臉,擁有雕刻般的輪廓的他此時安靜地像個新生的嬰兒。她看著,好像在想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靜靜地等著如同時間都不再存在。
大約,這就是安靜?
林伊閉上了眼,想來這幾個月自己還真是忙得夠嗆。綁上了mq這個大集團也真是表面風光,的確業績都是她的,獎金也都是她的,可活兒也都是她的呀。對公的就這麼幾個人,這里的事兒可全都是她的。再加上最近在規範什麼金融行業,手續都辦得特別仔細,哪怕章有點兒不清楚都得重蓋,更加增加了她的工作難度。
林伊嘆了口氣,還真好久好久沒有五點多就靠在床上了呢。林伊又往床里面沉了沉,不知不覺的也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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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月我還要繼續加班,恩恩,但是今天沒有,謝謝大家的不離不棄。
感謝用嘴是說不出的,文字也無法表達,只能放在心里,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