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兒,你莫要騙師父。舒駑襻」無音露出懷疑。
「怎麼會?師父,快送我回去吧。」
久央極力軟聲,使自己看起來尤為坦誠。
「這……」
「師父,待到久央徹底擺月兌黎血契約時便可離開了,百年後,師父再來接我可好?婷」
「真的?」
「央兒從來如此乖巧。何時騙過師父?待到百年之後,師父要記得天天為我做饕餮美食。」
「呵呵……好一副師徒情深。英」
修夜終于冷笑出聲,紫眸一眯,再度抬起手來,又是一對魔軍。
「央兒,為師,待到為師解決完六界混亂,便去找解除黎血契約的方式,無需百年的。」
「好。」久央努力擠出一道甜甜微笑。
「那麼……」無音終是放心不下,再三對久央安撫,且留有信物給久央,告訴她一旦有危險,即可用這信物召喚自己。
久央一一應聲乖巧點頭,無音這才遲疑,小心將久央交付到修夜身側的一暗影懷中。
「師父,快去吧。」
久央努力抬起手臂想要告別,結果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是以只能轉為努力眨眨眼,表示自己無事。
無音嘆息終是帶著那滿地冷霜的氣息消失————他不能耽誤過多時間,凡間仙山那邊堅持不了多久的。
…………
…………
「扔下……」
待到無音徹底消失,修夜嘲諷微笑冷聲。
听聞命令,他身後的暗影屆時雙臂一松,久央利落摔倒地面。
骨骼又是‘ ’的一聲錯位。
「扔掉!」
那暗影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臂,復又莫名抬頭。
原來修夜是在對久央說話,命她扔掉無音給她的玉墜求救信物。
「不……這是,師父給我,的……」無音已經離開,久央沒有再偽裝下去的必要,她嗓音暗啞,每說出一個字,便都是一種煎熬。
「本尊再說一次,扔掉。莫要再試圖激怒我的底線。」修夜拿眼睨視地面久央,後者精亮著眼楮倔強昂首。
「我不!」
修夜厭惡皺眉,一旁暗影立即會意,彎腰一把奪過久央手中玉墜,一拋扔出去老遠。
那玉墜‘哧’一聲撞上魔界結界,頃刻碎裂。
仿佛隨著那玉墜碎裂的,是久央慘敗不堪的心————那是師父留給自己的,自己竟然沒有能力守護。
久央想哭,卻是干澀的眼中再沒有一滴液體。
沒關系……待到自己死了,要玉墜何用?陪葬麼?那豈不是污染了師父的聖物,算了,碎了碎了吧,比跟在自己身邊好……
于那玉墜而言……這也算是另一解月兌。
「帶回去。」
修夜率先起身欲走,在經過久央身邊時,刻意遠離三分。
「聖,君……」
久央沙啞著聲線,勉強擠出兩個字喚聲,引起修夜注意。修夜卻是未止步,繼續無視她向前。
「聖君!!」久央壓榨碎裂心扉,強‘吼’出這一聲。
修夜挑眉回身俯視久央,輕蔑「有遺言?」
「聖君,既然,我已經留在了魔界,為何,不,撤回仙山的魔軍?」久央說話斷斷續續,半響方才將這一段勉強說完。
豈料,她這一本正經的詢問,卻令修夜嘲諷至極。
他自前端折身走回來,站在久央眼前,一字一句,分外清晰「你以為你留在魔界,本尊就會收回攻打仙山的魔軍?」
「不然?」
修夜嗤笑「小東西,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
「……!」
明明是莫大的恥辱,然,現在的久央卻是半點都反駁不出。
她現在的確不值得等價交換仙山萬千生命。
修夜想要踐踏仙山,自己又怎麼有資格阻止?
「你說,她是不是很蠢?」
修夜側頭問一名距離久央較近的魔族,那下屬未正面回答,只是小聲唏噓嘲笑。
答案無聲擺在眼前,結局異常明了……
「你,是要他們帶你回去,還是自己爬回去?」
修夜略微俯身‘好心’詢問久央意見。
久央微微掃視一眼那些俯視,嘲笑厭惡自己的視線,她艱難正欲開口回答,修夜卻是厭煩擺擺手,轉身走遠。
「罷了,你自便,本尊向來不喜歡為難人的。」
苦澀的清請求吞回月復中,久央也不再多言。
不過有些迷茫,今夜要去哪呢?
亂葬岡麼??
大批魔軍黑壓壓一片瞬間消失,仿若烏雲退去般,蒼穹月朗星稀。
久央抬頭望望晴朗無雲的夜空,她微笑———修夜今晚心情似乎很好呢……
魔宮
「聖君,那女子,如何處理??」
「誰?」
「魔界邊沿那。」
「這你都能看出她是個母的?是只母狐狸呢。」修夜嗤笑「扔回亂葬岡吧。」
「可是聖君……」
「如何?」修夜抬眼掃視一眼那矗立在大殿中央遲疑的影子「你想幫助她?」
「聖君,屬下只是以為,若是令她如此趴在魔界邊沿,會不會……?」
「你是怕她影響魔界形象?」修夜摩挲一下下顎認真思考「是哦,那就派人現在仍到亂葬岡好了。」
影子戰戰兢兢「聖君,倘若死了呢?」
「不會死。」
「那,屬下這就去辦。」
那影子領命恭順退下,修夜揮手屏退所有侍人,同時微微吸氣。
大殿中飄渺,似乎,還殘余著她清冷的血香氣。
她還不能死,還有點用處。
魔界邊沿
久央因為體內殘留著修夜靈力,一時間沒有散盡,故而不得再度陷入昏厥。
然,這一點靈力卻又不足以支撐久央身體行動,她只能喘息貼著雜草叢生的地面,目光空洞望著不遠處叢林飛舞的螢火。
小小的,亮亮的,活著……且自由。
「喂。」一影子瞬間出現在久央身側,踢了踢久央,確認其沒死,隨手變出一黑布麻袋一樣的東西,將久央勉強塞進去,扎緊封口,而後扛在肩頭,欲往亂葬岡行去。
「等一等。」又一影子頃刻出現,伏在那扛著久央的影子耳畔幾聲耳語,扛著久央的影子點頭,而後怪怪的笑,道了聲「明白。」
次日
久央因看不見外面所發生的事物,她所在黑色布袋滿是咒符,她不能動,故而只能重復眨眼,而後呼吸,這兩個簡單的動作。
黑色袋子上印有咒符,可以不斷吸取周圍靈力供自己使用,如此,她的骨骼生長恢復甚快,不過還是向著扭曲的方向生長,依舊沒有矯正的跡象。日月輪回更替,時間不停流轉,久央不知道自己縮在這袋子中過了多久,她只能勉強憑借袋子隱約透過來的光線分辨,光線強時,那是白天,徹底陷入黑暗中,那是深夜。
久央極其乖巧,她一動不動像是在安穩等待死亡。
剛開始時,她還會有心情睜眼,看外面溫暖的陽光,直到後來她感覺疲倦無趣,徹底陷入黑暗,不動,甚至懶得呼吸。
袋子中的靈力,不算過于充沛,卻有剛好不至于將久央餓死。
久央感覺時間沒有盡頭,漫長的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記不清光芒與黑暗交替多少回,她感覺如此活著很乏累,于是她試著動一動,轉轉機械的眼珠,勾勾手指,最後,張開嘴深吸一口氣……
‘哧’的一聲,她發力咬傷自己的舌尖,結果卻因力道不夠,只是導致出現一道淺淡的傷痕,有著點點血跡溺出。
這袋子咒符密度拿捏的剛好,令她安穩生活在其中,半點術法渡使用不出,有一點體力,卻不足以自殺。
又是淪陷在黑暗的夜色中,久央抱膝而坐,無助瞪著眼楮盯著外界,但她看到的只有黑暗,于是她側耳傾听,那仿佛是兩個人在交談。
很久以後,自那交談處,傳來一陣零亂卻輕微的腳步聲,她感覺自己又被抬起,顫顫巍巍的被帶走,不多時,又被扔到另一端。
久央感覺自己被挪動,不過幾十米的距離。
她歪著腦袋,幾近痴傻的思考自己到底是被挪動了多遠這個問題,她咬著自己變形的手指,費盡腦力,結果只是一聲失笑,她似乎忘記了數數的順序。
這時袋子口忽然被打開,一陣強光射入,久央緊閉雙眼,半響,緩緩遲疑張開,舉目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