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本宮是皇上的純妃,憑你們也敢僭越麼!走開,別攔著本宮,本宮要去見皇上,皇上知曉了,必然不會容你們造次。(Www..Com)я?庫я。!」蘇婉蓉哭得聲嘶力竭,卻沒有止住奴才們的動作。她的衣裳,飾物,甚至脂粉,均被 里啪啦的扔過來,一件一件的掉在面前,出各種奇怪的聲響。
然而內侍監們動作麻利,誰也沒有停下來,仿佛根本沒看見眼前凌人的純妃,也沒有听見那帶著唔噥軟調的叱責之言。
「助手,你敢,這是皇上賞賜給本宮的香花露,你敢砸。」蘇婉蓉瞪著那奴才手里的花露瓶子,咬著牙,連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歪歪扭扭像極了一條青色的毒蟲。
那內侍監嘿嘿一笑,一點兒也沒當回事兒︰「奴才是奉命將您的物品衣飾從鐘粹宮扔到這慈寧宮偏殿來。奉命行事而為,娘娘若有什麼不滿,也實不該跟奴才這兒嘰歪。等您能走出這慈寧宮,您再去稟明皇上皇後告奴才沖撞吧。」
語聲落,那小太監一松手,手里的瓷瓶便「啪」的一聲掉下來,砸碎在蘇婉蓉腳邊。「你竟然忤逆本宮,本宮看你是活膩歪了。」蘇婉蓉瞪著血紅的眼,強忍住眼底的憤恨的淚意不肯哭出來,她知道落淚是弱者的表現,她亦知道,這時候越是哭越是只會讓奴才們笑話。
薛貴寧不緊不慢的走進來,瞧著暴跳如雷的純妃,抿唇一笑,哈腰道︰「純妃娘娘這話是怎麼說的。皇上有旨,令娘娘在遷至慈寧宮為太後侍疾,這可是無尚榮耀啊。奴才能領著小猴崽子們伺候娘娘一回,那可是奴才們的體面。
怎的用娘娘慣來溫和軟糯的語調說出來,就成了奴才等人僭越了。這是何等嚴肅的罪名,恕奴才不敢領受。」
蘇婉蓉冷哼一聲,見是薛貴寧來,便知道這幫子內侍監,都是長伺候的了,受皇後之命而來。指著底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蘇婉蓉冷面若霜,恨亦難抒︰「這便是好好伺候本宮一回麼?瞧瞧,薛公公勞您這雙賊目,仔細給本宮瞧瞧。連皇上賞賜本宮的花露都砸碎了,這叫做伺候本宮麼?本宮看你們分明是狐假虎威,存心要給本宮好看呢。」
薛貴寧順著純妃的指尖兒,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其實花露碎了,那香味兒滿處皆是,根本不消去看。但他刻意的瞧了瞧。「唔,娘娘說的不錯,這是皇上賞的東西。長有不少,都是皇上差人親自送到皇後娘娘面前的。」提及皇後,薛貴寧恭敬的抱拳躬身以示尊敬。
「皇上恩惠普及六宮,自然少不得娘娘您的那一份兒。可長尋常可見的花露,卻被娘娘您當成寶貝,也難怪這些成日里于皇後娘娘面前伺候的奴才走眼了。怨不得他們不當是寶貝。」這番揶揄之言,薛貴寧早就想說了。他是皇後的人,成日里沒少見純妃起壞心思。好容易遇著這麼個機會,他又怎麼舍得放過。
臉上的笑意愈的濃稠,薛貴寧諂媚道︰「不過麼,到底是皇上賞賜的東西,猴崽子們砸碎了也可惜。往後啊,都給咱家仔細著些。」
手底下的小太監們連連應是,那刻意失手的奴才也道︰「得咧師傅,您就請好吧,徒弟往後一定仔細些,再不敢這樣冒失了。」
蘇婉蓉陰沉的表情依舊沒有緩和,她無法形容自己的此時的心情。是怨懟,是酸楚,是恨意翻滾,還是滿腔烈火灼熱的不甘。若是沒有皇後的授意,幾個奴才敢這樣對她造次?好一個皇後啊,佯裝寬惠仁慈,骨子里竟然也這樣的陰毒狹隘,巴不得落井下石砸死她才好。
薛貴寧瞧純妃的臉色越的青黑起來,少不得賠笑道︰「娘娘恕奴才多嘴,其實吧,這花露再好,于您而言,也是沒有什麼用的。太後抱恙,需要安心靜養,旁人不便走動打擾,您說,您噴的香噴噴又給誰聞吶。何況,太後一貫喜歡檀香,怕是受不了這花露的低俗。
未免太後厭煩,娘娘您還是不要沾染為好。既然如此,砸碎了也就砸碎了,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您若是非心疼不可,那這麼著吧,皇後娘娘若是賞了那個奴婢這樣東西,奴才就厚顏討要過來,賠了娘娘的。可好?小侯子,師傅的話你可記住了麼?師傅健忘,你得時常提醒著些才是。」
「得咧,師傅放心,奴才一準兒記著。」小侯子看懂了薛貴寧的眼色,連忙道︰「猴崽子們,還有什麼沒給純妃娘娘搬過來的,還不快去。耽誤了慈寧宮鎖閉宮門的時候,你們可吃罪不起。」
「是了。」薛貴寧看了看天色,連忙道︰「呦,時候可不早了,奴才還得回長伺候皇後娘娘呢,就不陪純妃說話了。奴才告退。」
小太監們呼呼啦啦的散了,隨著薛貴寧與小侯子退了出去。只剩下純妃與一屋子的狼藉。
蘇婉蓉看著滿地雜亂的東西,淚水終于還是涌了出來。奴才們摔碎的不是東西,是她的心啊。主人受辱,連東西也得跟著砸碎,這便是後宮里最真實的人心。
風瀾匆匆忙忙的進來,雙頰緋紅,滿臉的水珠子,分不清楚是汗還是淚。「娘娘,奴婢無能,奴婢攔不住他們。」
蘇婉蓉與風瀾對視一眼,卻因為淚水已經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不怨你,要怨就怨本宮自己。一步棋錯,滿盤皆輸。本宮只怪自己心急,巴巴的讓皇後抓住了痛腳,這下子可好了,這些年都不得不與皇後為敵,處處用心處處錯。終究是斗不過命數罷了。」
「不客氣餒啊娘娘,皇上只是將您留在慈寧宮,並沒有責罰。可見只有太後安然,娘娘的苦日子就一定會熬過去的。」風瀾定了定心,鄭重道︰「娘娘您想啊,皇上總得顧著三阿哥的顏面不是麼。何況,太後只是抱恙,皇上未免太後為外界干擾,才下旨鎖閉慈寧宮的。沒叫旁人伺候在側,唯獨只有娘娘一人,這說明什麼。還是皇上覺得娘娘穩妥。」
連連搖頭,蘇婉蓉不肯信這樣的話︰「本宮是怕,這其中另有內情。嫻妃也同樣侍奉太後,為何嫻妃可以住在自己宮里,進出隨意?難道這不是皇後的心思麼?」越說越覺得心寒難耐,蘇婉蓉畏懼的不行︰「莫不是皇上听信了皇後的讒言,知曉如繽的事情,以至于皇上連太後也怨懟了……」
「不會的娘娘,您別自己嚇唬自己。」風瀾的心里十分沒底︰「太後是皇上嫡親的額娘啊,皇上怎麼會如此?」
「聖心難測,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蘇婉蓉顫栗的握住風瀾的手︰「倘若果然如此,那慈寧宮便是一座哭墳了,皇上是要,皇上是要本宮與太後一並老死在這里。本宮該怎麼辦,永璋呢,永璋該怎麼辦?」
掩面而哭,蘇婉蓉只懊悔自己當初太過草率,亦或者笨拙而沒有一招必殺。皇後所恃,不過是高貴的出身,再沒有別的了,再沒有了。
「娘娘,凡事沒有到最後一步,咱們就不能認命。」風瀾知道哭也沒有用,便試圖開解純妃,重塑純妃的斗志。「娘娘您想啊,皇上是太後嫡親骨肉,怎麼會忍心看著自己的皇額娘被長久禁錮在這死寂的宮中。即便一時盛怒,也終有氣消的一天。血濃于水啊。
等皇上的氣消了,太後的身子也調養好了,皇上怎麼會不敢念你盡心侍奉,到那個時候,皇後即便吹再多的枕頭風,皇上也不然听不進去。畢竟您是真真切切的挨下了這些苦楚,皇上念舊情,必然感念娘娘您的心意。
到那個時候,娘娘您非但能走出這慈寧宮,還會成為太後與皇上最信任之人。好日子便不會遠了。」
「會有這樣一天麼?」蘇婉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腦子里一亂,她的心里就只記掛著對皇後的恨。「但願會有這樣一天吧。誰欠了本宮的,本宮定要她加倍償還。皇後……」
太後幽幽的醒轉過來,唯有嫻妃一人守在她身側。「怎麼是你,皇上呢?皇後呢?」
听著太後的聲音嘶啞無力,盼語轉身端了一碗水︰「太後喝碗溫水潤潤喉吧。」水還未送到太後唇邊,盼語就停下了動作︰「自然,倘若太後覺得水里有毒,亦可以不踫。」
「哼。」太後冷哼了一聲,吃力的撐起身子,慢慢坐了起來,只覺得胸口沒有先前那麼堵得慌了。「今時不同往日,諒你也沒有這個膽子。」言罷,太後顫抖的捧起那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臣妾自然是沒有這個膽子的,太後安心便是。」盼語淡然一笑︰「皇上已經下旨了,讓臣妾與純妃好好侍奉太後。既然如此,臣妾必定盡心盡孝,侍奉在太後身側。」
水喝完了,太後隨手將瓷碗扔在了地上。「嫻妃啊,哀家看錯了你,你竟然連皇後都不想當了。那麼你活在這深宮之中,還有什麼指望?還有什麼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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