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卷V2。心跳停止了(死亡)
「為什麼?」短暫的震驚之後,天樂恢復了心緒,她目光柔柔的看向顧卿,問一句為什麼,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現在我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在慢慢地衰竭,直到我生命的終結,現在,至少我的眼楮還能夠看的見,所以我想在我離開之時,能把我的眼角膜捐獻出去,我離開了,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屬于我的東西存在,至少我的眼楮還能看著這個世界,代替我陪你看這個世界,所以我想把眼角膜捐獻出去!」他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麼起伏,但是那里頭,對這個世界的不舍得對天樂的不舍得全然都有,一點一滴的,憂傷的感覺就在這車廂飄蕩著,每個人都是難受的。
「…。」對于他這樣的請求,天樂根本無法拒絕,而且這樣對于她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慰藉。
「好,我答應!」她開口,微微的嘆息著。
「嗯!」顧卿輕輕點了點,有些的滿足的靠著她閉上眼楮,一夜未眠,已經是到了他身體的極限了,已經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卿豬,卿豬!」知道他是累了,可是當他靠著她的肩頭,漸漸閉上眼楮的時候,天樂就急了,她大聲的喊他,眼淚已經是不受控制的從眼眶滑落下來了,滴在他的白皙透明的臉上,薄薄的日光從遠處的高樓大廈的縫隙透過來,映在他的臉上,更顯蒼白,還有一種隨時要灰飛煙滅的感覺。
天樂將腦袋低下來,靠著他的額頭,不斷的親吻他的額頭,低聲低聲喊著他一聲一聲,只想要把睡過去的他喊起來「卿豬,卿豬,你醒一醒好不好,你和我說說話,說說話!」可是無論天樂怎麼呼喊,怎麼的痛哭,昏過去的人不再醒過來,天樂抱著他的身子,听他的心跳,感覺他的心跳越來越微弱,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全是害怕,見喚不醒他,就朝前方的出租車司機大聲喊道「司機,快點,再開快點,他快撐不下去了!」因為害怕,擔心,緊張,天樂甚至都忘記了這是巴黎的街頭,直接的就用漢語喊了起來,到後來才發現,轉用了法語與前方的司機交談,而司機也早就注意到了身後的乘客不對勁,也是抓緊了時間往醫院趕!
司機直接開完的顧卿原來在的醫院,在車上的時候,天樂就給賀霖打了電話,說顧卿一點一點都不好了。
賀霖听她邊哭邊喊,心里也急,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是在車子上了就也不用去接了,只在醫院準備好一切。
天樂他們一到醫院門口,車子停下來,就立馬就有救護人員圍了過來了!
天樂早先在車子上就付過車費了,所以現在直接就跟著救護人員跑,賀霖是醫生,沒有出來接,是等在手術室門口,見他們過來了,才幾個大步奔過去,護著顧卿進手術室。
臨進手術室門的那個臨界點,顧卿居然又奇跡般的醒了,大家都時刻注意他的情況,見他醒過來了,心里稍微的松了一點兒,而他醒過來了,但是情況並不好,需要馬上推進手術室,但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搖頭拒絕,馬上進手術室,而是讓他們停在手術室門口,看著眾人,像是有話要說。
天樂見他這個模樣就直搖頭,她邊哭邊朝他喊說「讓他先養身體,其余的事,等他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準顧卿再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但是最後還是扭不過他,救護擔架不再往里頭推,眾醫生都候著,等他把要說的話說完。
如了願,顧卿勾唇一笑,開口首先是對著賀霖說「賀霖,用最快的速度幫我喊個律師過來,我有些話要交代!」
才一句話是,已經是讓天樂哭得不能自持,她月兌離了扶持,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看著顧卿,捂住嘴巴嚶嚶的哭,心里難受的緊,除了哭這一發泄的辦法,暫時,她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心里,無窮無盡的悲傷在蔓延,只因為顧卿說的話,實在太像是要離開了一樣,實在是太像立遺囑了一樣!
熬不過了嗎?
心里疼的就好像被那種非常密集的在一起的蟲子一起侵入她的心髒,正咬噬著她一樣!
這麼久了,幾個月都過來了,她都以為他沒事了,會熬過去的,哪怕每天都昏迷,他也會熬過去的,只要他呼吸還平穩,她就相信他還好好的,還會好好的,當然啊,哪怕突然的有一點點狀況了,她還是願意相信他好好的,可是現在,現在他竟然是和賀霖說,讓他為他找來律師,這樣,是怎麼樣,讓她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滅麼?不要不要,離開,顧卿,卿豬,不要這麼的殘忍,對我這麼的殘忍!
天樂搖頭幾乎是爬到顧卿的身邊,她伸手抓住他又不敢太用力,情緒不能自控,只能抓住床邊,雪白的床單,揪的都起了皺褶!
「現在進去治病好不好,不要讓賀霖找什麼律師,你又什麼事都沒有,要找律師做什麼呢,不要,我們不要找好不好!」起初,天樂還算是冷靜的,但是到了後來,她就根本冷靜不起來,她又哭又鬧,直喊「卿豬,卿豬,你答應我,答應我!」
以往,對她什麼要求都答案的男人突然沉默,只有一雙溫柔的黑眸凝視著她,就讓天樂完全崩潰,她鬧,她哭,她喊,她哀求,到最後甚至是惱怒的去逼迫,她喊他的名字「顧卿,顧卿你答應了我,必須答應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我會恨你的!」我會恨你的,跟多年前一樣,恨你一個人不說一語,一走了之,讓我一個人,顧卿,我是真的會恨你的!
可恨又怎麼樣,留不住的人,用一命換一命,也換不回來的!
顧卿始終輕輕淺淺的笑著,似乎是看透了生死紅塵,但實際呢,多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知道他有多麼不舍得,不舍得眼前這個又哭又笑的女人,多麼不舍得現在能有她陪在身側的感覺!
顧卿笑,心滴血,血液都似乎要逆流成河!
「樂豬…」現在說出一句話來,都要花好大的力氣,要留些許的力氣,來和律師交代身後事物,可是他還是想喚她幾句,哪怕就喚她一句,就算是很滿足…
「我在,我在」他的聲音很弱,但天樂還是听的清楚,她睜大眼楮,死死盯住他,等著他的下文,但他已經吐不出一句話,昏過去了!
醫生們手忙腳亂的將他推進手術室,她爬著,跟過去,只有一扇緊閉的門在面前,還有上方的紅燈亮著!
不能進去,她就蹲在手術室門口,等著,別人來勸她到椅子上坐,她也不動不語,整個人像是沒有知覺,意識的人一樣,然後賀霖來了,帶著律師,直接開了手術室的門進去,並沒有把天樂一起帶進去,盡管她進去,或許能對顧卿的意志力起到積極作用,但賀霖依舊沒讓她進去,里面太血腥,不忍讓她看到!
從天亮到天黑,手術室的門一直沒有打開過,而天樂也從來沒有動過,一直保持著一個同樣的姿勢坐在那里…
直到第二日天明,手術室的門打開,她的身子才動了,第一反應就是往里頭跑,因為蹲坐的太久,身子站起來的瞬間有點搖晃,她不能站穩,又重新跌倒,這次是腦袋朝下的,很危險,幸好後頭有一雙手接了她的身子,回頭就見了賀霖,一雙鷹眸全是血絲,血紅血紅的…
天樂的心頓時跌入谷底,她瘋了一般的沖進手術室,只見幾個護士正往那年輕的男子身上罩白布…
全身都被罩住了,剩下的只有臉,此時正緩緩蓋上!
「不…」撕心裂肺的低吼,仿佛一只受重傷的小獸在生與死的邊緣,絕望的掙扎著…
跌跌撞撞的朝病床撲去,剛剛手術完,這里頭濃重的血腥味讓剛懷孕的她忍不住作嘔想吐,她忍住胃里翻滾的情緒,到病床前!
目光灼灼逼退了正在打理後世的兩個護士!
她到了他的身邊,白布已經將他全身都罩住了,天樂顫抖著手不敢去掀開那白布,此刻她突然的想逃開,逃開這里,這會讓她覺得什麼都沒變,這個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還會動,還會用溫柔似水的目光看著她,還會用沙啞的聲音喚她樂豬,還會帶著她去看風景,一切都還是好的,可是,可是腳下就像是定了步子一樣,她一步也踏不開。
儀器上沒有數據在顯示了,白布罩住了男人身上,所有人都低垂著頭走去了,沒有奇跡,也沒有死後重生,這個男人是真的離開她了,這個世界再沒有顧卿,再沒有她的卿豬,可是這樣的結果,她接受不了啊!
她好痛啊,痛的就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樣,所有有關于顧卿的回憶,所有有關于他的東西,記憶全在她的腦海里奔騰啊,一點一點將她的心沾滿,讓她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