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羅以歌抬頭間,他看到的就是褪去軍裝換上囚服形象大逆轉,臉上還明顯帶著憔悴的簡中將。♀
隔著玻璃,羅以歌沖看見他瞬間就眉頭緊皺的簡中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整個人看不出他有何惡意。
「首長,進去吧。」在簡中將身後的獄警催了他一下,示意簡中將早點進去他還要關門。
簡中將雖然現在在監獄里,但誰知道他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一個小小的獄警也怕惹禍上身不敢對他怎麼樣,要是簡中將咸魚翻身了至少不會記恨他給他小鞋穿。
簡中將拖著不長不短的腳鏈在羅以歌玻璃對面坐下,簡中將見羅以歌拿起了一旁的通訊電話,他帶著手銬的手便也拿起了這邊的話筒。
「首長,好久不見,你還好麼?」
羅以歌拿起話筒稍微正了正身子,將他翹起的二郎腿放下了後,一身黑西服連里面襯衫都黑的他這才問候著簡中將道。
「是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再見面會是這番模樣。」
簡中將嘴角略微苦澀的看著依舊意氣風發的羅以歌,彼時的羅以歌和他都軍裝在身,現在的他們一人西裝革覆,一個囚服加身,當真是世事無常。
「我也沒想到首長你會有帶手銬的一天。」羅以歌嘴里說著惋惜的話,可他炯炯有神的瞳眸卻看不出絲毫惋惜的神色。
一時之間沉默隔著一扇無可奈何的玻璃縈繞在羅以歌和簡中將周身,簡中將看著如此這般神采奕奕的羅以歌,他心下沉了一沉,繼而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怎麼會想到來看我?」
簡中將說得羅以歌怎麼會來看他,而不是羅以歌怎麼會知道他出事了。
雖然羅以歌自退伍後就查無音訊,但簡中將顯然不認為羅以歌是隱居山林不問世事了。
「當兵十幾年首長對小的還不錯,如今首長有難,我來問候一下是應該的。」
哪怕簡中將現在是自身難保的入獄之囚,羅以歌也不在意在他面前稍微放低姿態,以部下的身份恭敬道。
「僅僅只是問候這麼簡單麼?」
簡中將向來都不傻,他在官場軍部混跡了大半輩子,跌宕起伏間更是閱盡繁華落寞歷盡滄桑,而羅以歌是僅有的幾個他完全看不懂琢磨不透之人。
不管是人事物,越是不懂越是危險,簡中將不會不知道,這也是他在看到羅以歌現身在監獄時眉頭緊鎖的原因,直覺告訴他,羅以歌絕不可能僅僅是來看望他的。
「當然不是。」
羅以歌嘴角的弧度加大了幾分,他黝黑深不見底的瞳眸在看到簡中將的眸色越來越沉後,他這才接著道︰
「我來是想告訴首長,首長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
羅以歌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簡中將,他這話說得很誠懇,仿佛只要簡中將開口,他就是傾家蕩產也一定把簡中將解救出去一樣。
「……」簡中將並沒有立馬回答羅以歌,他微眯起雙眼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羅以歌,想要從他眼楮或細微表情看出他心底深處的真正想法。
羅以歌知道簡中將在打量他,他也沒再繼續說什麼力求簡中將相信他,他只嘴角微微帶笑的凝視著羅以歌,一雙漆黑幽深的瞳眸依舊宛如渦旋般令人難懂。
半響過後簡中將有些失望的發現,就算軍裝換西裝,羅以歌也依舊是那個羅以歌,歲月只會更加沉澱他的成熟與魅力,羅以歌不可能是那種越活越回去的人。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事實的真相如何,我相信國家人民會給我一個交代,他們會還我清白的。」
自進入監獄後就沒有人來看望過他,簡中將明白不是沒人來看他,肯定是來的人都被攔在外面了,但羅以歌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簡中將不想知道羅以歌是怎麼進來,他進來了才是重點。
現在是非常時期,簡中將跟羅以歌的關系並沒有多鐵,甚至算不上多好,他不敢走險繞路到羅以歌身上去。
「所以首長的意思是,您是被冤枉的?」羅以歌心里冷笑了一聲,面上卻平靜依舊的笑看著簡中將。
清白,簡少新可真對得起這兩個字,竟然還想國家人民還他清白,他有清白麼。
雖然羅以歌並沒有將他的鄙夷表現出來,但簡中將看著他卻是沉默了。
「你很忙吧?若沒什麼事的話,人你也看過了就回去吧。」
看不懂羅以歌那雙眼楮到底在想些什麼,在擔心說越多錯越多的情況下,簡中將顯然不想在跟羅以歌談下去了。
「行,首長您保重。」羅以歌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他看著神色憔悴的簡中將就放下了話筒。
簡中將看著羅以歌頭也沒回就起身離去的背影,他拿在耳邊的話筒久久的沒放下來。
當羅以歌走出監獄後,他瞥了眼停靠在路邊的某輛軍用越野車,長腿一跨就便步伐沉穩的走了過去。
線條優美霸氣十足的軍用越野車,型車的駕駛座上坐了個一身軍裝的型男,此型男貌似是在等羅以歌。
「怎麼樣?」坐在駕駛座抽煙的關少將瞟了眼坐上車來的羅以歌,痞性十足的吐了口煙圈道。
「就那樣,還能怎樣?」羅以歌‘砰’得一聲關上車門,隨手拿起關少將放在車頭的煙盒和打火機。
「就說你去了也沒用!老子很忙的,盡浪費我時間!」關少將側頭睨著羅以歌,顯然是早知道羅以歌不可能從簡中將嘴里套出什麼來。
「也不算沒有收獲,他大概已經知道他大勢已去了。」點完煙的羅以歌猛吸了一口煙草的香味,眸中冷光一閃的同時嘴角邪魅一勾道。
「哎……失敗失敗,我怎麼覺得我在助紂為虐?」
關少將的視線從羅以歌臉上移開,他看著前方莊嚴肅靜的監獄大門,不由得嘆口氣感嘆道。
「你這叫為民伸冤,廣大人民群眾會感謝你的。」羅以歌夾著香煙的右手搭上車窗,他看著神情猶豫的關少將挑眉寬慰道。
「切……誰稀罕。」關少將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名聲這東西他早看淡了,只要這名聲不至于壞得把他弄進監獄,他隨別人怎麼唾棄他。
「對了,你跟你老婆多久沒見了?有一年了吧?」關少將突然想起那天在走廊上看見的危慕裳,便眸色深了一分的看向羅以歌。
「差不多,干嘛?」羅以歌的神經向來不大條,察覺到關少將眸色有變的他,眉梢微微挑起的回道。♀
「一年的時間可不短,你就不擔心她出軌麼?」關少將對于撞見危慕裳和西野桐親密擁抱在一起的畫面,要說他當時什麼也沒多想不可能。
男俊女俏,男才女貌,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男男女女與世隔絕的被圈在部隊里,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好麼,更何況還是同一個小組那麼緊密的關系。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關少將微眯起眼打量著羅以歌,就算羅以歌再有魅力,被甩也不是不可能。
「哼……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她都泡到手了,你以為她看得上其他男人?」
面對被人當面質疑危慕裳劈腿之事,羅以歌卻是想也沒想就鄙夷的冷哼了一聲,毫不猶豫又霸氣十足的傲嬌反駁道。
戀愛之事,羅以歌不知道其他情侶是怎麼樣的,反正他對危慕裳是一百個放心,至于他自己,除了危慕裳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一個樣,那就是沒樣,反正他沒興趣。
關少將有些訝異的瞅了羅以歌一眼,他見羅以歌是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後,他便也不再操心的管這檔子無聊事了。
天氣晴朗,夕陽西斜,下午訓練完後危慕裳並沒有跟顧林和淳于蝴蝶一起回宿舍,她繞到基地門口跟值班戰士打了聲招呼後,便朝栓在一旁金毛大狗走去。
幾年過去了,金毛犬比危慕裳帶它回來時長得更高大了,今日輪到它值日,此刻它正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閉目養神呢。
金毛雖然閉著狗目但它並沒有睡著,貼在地面的耳朵听到異常熟悉的腳步聲,並且是朝它的方向走來時,它咻得一下便睜開了狗眼。
「汪……汪汪……」
金毛狗眸一睜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身影的確是危慕裳後,它激動的四條毛茸茸的狗腿便立即蹬了起來。
瞬間爬起的狗身高大的都超過危慕裳腰際了,只見金毛咧著狗嘴狂叫著搖曳著大尾巴,抖數著渾身的金色毛發就沖危慕裳狂奔過來。
「靠!」危慕裳看著如此大只又熱情如火迅猛狂奔過來的金毛,她低咒一聲強忍住想後退的腳步。
「汪!汪汪汪……」
驚喜過頭的金毛在距離危慕裳還有一米的時候,它兩只前腿一蹬之下就猛地躍了起來。
一躍之下比危慕裳還高的金毛在危慕裳眼楮瞬間大睜時,他的兩只前腿卻輕輕的搭在了危慕裳的肩上。
「汪汪……」一攀上危慕裳的身,金毛的大舌頭便熱情的在危慕裳臉上左舌忝舌忝右舌忝舌忝,吃豆腐吃的不亦樂乎。
「我靠!金毛你夠了!」
危慕裳在驚恐的伸手抱著金毛後,她左右閃躲著仍躲不掉金毛的大舌頭時,她兩只手便拽著金毛的狗耳朵硬把它拉開了。
「汪!汪汪!」
金毛不滿好不容易送上門的豆腐沒得吃,它汪汪汪不滿的抗議著,大舌頭長長一伸剛好勾到危慕裳的鼻尖舌忝了一下。
「你個色狗!哈喇子都流滿地了!」
整張臉都被舌忝滿唾液的危慕裳不舒服極了,同樣不滿的她一巴掌就拍了下金毛的大狗頭。
「嗚嗚……汪!」
知道危慕裳在罵它的金毛被拍得狗頭一偏,它委屈的嗚嗚了幾聲就有搖頭擺尾的沖危慕裳叫喚起來,卻听話的沒再舌忝危慕裳。
「長這麼大我都抱不動你了。」危慕裳模著金毛的狗頭,打量著金毛幾天不見好像又壯了幾分的魁梧身材。
「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危慕裳的手替金毛順著它背上的狗毛,緩緩彎下腰蹲的她,金毛也隨著她站在地上隨後趴了下去。
「汪汪!」當金毛看到危慕裳從口袋里掏出兩只大雞腿來,它激動的狂叫幾聲,大張著嘴就往危慕裳手中的雞腿咬去。
「瞧你這狗急的樣子,幾天沒吃一樣。」
危慕裳從廚房搜了兩只雞腿後也沒拿袋子裝就踹兜里了,此時她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己油膩膩的手掌,展開五指就往金毛毛茸茸的毛發上蹭。
「汪……」金毛好像听懂了危慕裳的話一般,它吃著一只雞腿,把令一只雞腿牢牢的摁在爪下抽空回了危慕裳一聲。
在金毛瞪向危慕裳的幽怨眼神中,它好像在埋怨危慕裳已經一個星期沒給它加餐了。
「你小子別不知好歹!有的吃就不錯了!」
好歹金毛也是她從外面帶回基地來的,危慕裳自然是了解它的,她見金毛吃她的竟然還敢瞪她,危慕裳的魔爪一收攏又一掌拍了下去。
「嗚嗚……」金毛委屈的又拿小眼神瞄了危慕裳一眼,早已習慣危慕裳的暴力的它,便專心致志的啃起它的雞腿來。
「金毛,我來是想跟你說,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又要離開部隊了。」
蹲在金毛前面的危慕裳撫模著金毛的狗腦袋,聲音不是很大的跟金毛道。
「汪……」不知道金毛是不是听懂了危慕裳說得話,只見危慕裳話落後它狗嘴一張嘴里的雞腿瞬間就掉在了地上,瞪著狗眼就沖危慕裳汪汪叫喚一聲。
金毛這次汪了一聲後沒再繼續啃它的雞腿,它那雙閃著亮光的狗眼直直的盯著危慕裳,好像它真的听懂了危慕裳的話一般。
「干嘛這麼驚訝?吃你的雞腿!」危慕裳也只是猜得而已,她沒想到金毛身為一只狗也這麼敏感,她當下摁著金毛的狗頭就往下摁。
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音,外出巡視山林的一號驅車回到基地的時候,他就在基地門口看到一人一狗的和諧身影。
「危慕裳,上車!」
基地的鐵門打開後一號並沒有立即開車進去,他見危慕裳只顧著逗弄著金毛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號便出聲喊了一句。
「是!」
車還沒靠近的時候危慕裳老遠的看了一眼,听見一號喚她的聲音危慕裳回頭看去,見一號在等著她後她拍了拍金毛的狗頭便起身小跑過去。
危慕裳一起身,金毛便停止了啃雞腿的動作,雖然金毛站起身一直盯著危慕裳一步步跑遠的身影,但它並沒有出聲叫喚一聲。
當了幾年軍犬,金毛早已習慣了部隊的生活與職責,它還是知道什麼是規矩的。
一號辦公室,從大開的辦公室門可以看到危慕裳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而一號則來來回回不停的在辦公室踱著步。
危慕裳挺直了背脊站在門側,她不解的看著自她上車後一句話都沒有,回到辦公室就沒停止過走動的一號,不明白一號又在搞什麼名堂。
「你想退伍麼?」約莫五分鐘後,原本背對著危慕裳的一號突然就停下腳步回身盯著危慕裳道。
「……不知道。」危慕裳回視著一號沉默了幾秒,隨後只默默的丟出了三個字。
退伍,之前在意大利和羅以歌整天膩在一起的時候,危慕裳有想過退伍這個問題,但回到部隊後,危慕裳就沒怎麼想過了。
退伍後她可以跟羅以歌在一起,不比忍受兩地分離的思念,但退伍後,危慕裳斂下雙眸,退伍意味著她又得和k1分開了。
「之前和沙上將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跟他說什麼了?」一號見危慕裳這副並沒有很高興的神情,他眉頭輕皺著又問了一句。
「也沒說什麼,我就說簡中將那事不是我干的。」
一號主動提到沙上將,危慕裳的腦中便自動自覺的把沙上將和退伍及西野桐這幾個詞聯系了起來,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管你跟他說了什麼,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因為簡中將的事查出來與你有關,上頭下了命令,要你三天後退伍。」
這件事是一號沒有想到的,雖然他一年前和羅以歌約定,要在一年之內把危慕裳弄出部隊去,但他手中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現在危慕裳就已經被迫要退伍了。
「三天?」退伍與三天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危慕裳似乎對三天這個詞比退伍還敏感。
只有三天,這麼急。
從一號辦公室出來,危慕裳便一直低著頭回到宿舍,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顧林和k1其他人。
安然度過三天後,第三天做完早操吃完早飯,在其他戰士在訓練場各角落休息著準備下一科的訓練時,危慕裳找了個借口便跟顧林說她回趟宿舍。
能帶走的私人物品並不多,危慕裳不用十分鐘便收拾妥當了自己的全部家當。
當危慕裳背著個軍用雙肩包,提著一個軍用行李袋走出宿舍樓的時候,她就遇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等她的一號。
「走吧,你是不是沒跟其他人說?」一號看了眼有些落寞的危慕裳,便率先往從辦公樓通向基地大門的方向走去。
「一號,等等!我還沒跟他們告別呢。」危慕裳的雙腳停留在原地沒動,她看著一號抬腳就走的背影連忙喚住他。
離別,危慕裳依然討厭這個字眼討厭這件事,她從不缺乏勇往直前的拼搏勁,可每次面對別離時她總是忍不住想要退縮。
「我知道,所以我把k1都叫過去了。」一號沒回頭,腳步也沒停,只留給危慕裳一抹我什麼都知道的背影。
危慕裳愣了一瞬,隨後才加快腳步跟上一號。
不同于上一次三更半夜偷偷模模的離開,這次是大白天,雖然大部分戰士都分布在訓練場上,但還是有一部分戰士在宿舍前辦公樓前溜達,他們看到提著行囊的危慕裳都不解的看了又看。
危慕裳的背脊挺得很直,但她卻低斂著雙眸跟著一號身後,並沒有去理會戰士們投過來目光,一直到一號停下腳步後,危慕裳也沒有抬起頭來。
危慕裳低斂的視線里只能看到一號的腿,和幾米外排成一隊的幾雙軍鞋。
危慕裳知道那是k1,可她這會兒揪緊了手中的行李帶不敢抬起眼去看他們。
「呦!眼都不敢抬起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一道帶著嘲笑的響在耳邊,熟悉的男性嗓音刺激的危慕裳神經一震猛地抬起黑瞳。
「羅以歌!」
危慕裳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當她看到羅以歌那張線條硬朗的臉龐和那雙深邃不已的瞳眸時,危慕裳驚呼一聲瞬間就被震得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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