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一直在查一處加工地溝油的地下窩點,她已經盯了這個地方很久了,這些人把每天從飯店收來的泔水放到一起加熱,然後提取其中的油脂,她第一次看到,惡心的一天沒吃飯,看著飯菜里的油水,感覺就是那些連著客人擦過嘴的餐巾紙都攪和在一起的地溝油產品。
這事兒政府不是不管,而是沒人真的去管,食品衛生問題一直是國內的頭號難題,真不知道食品監督部門的那些人拿著納稅人的錢是干什麼吃的。
如果不是那些記者冒著生命危險來曝光,恐怕老百姓都不知道自己天天吃得東西有多垃圾。
木木拍了一組照片,正準備撤退,忽然加工廠房里跳出一個人,指著她的方向就喊︰「是記者。」
糟糕,被發現了。
木木背起相機拔腿就跑。
工廠里又躥出幾個人,手里揮舞著鐵棍木棒從後面追了上來。
這里荒郊野嶺的,如果被人抓到,就算被活活弄死了,找個坑一埋,那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做記者時時要面臨這種風險,听說在產煤那一帶,一年不知道有多少記者死去,直接就給埋到礦洞里了。
身後的追趕聲越來越近,木木的腳下已經是一個陡峭的山坡,她想也沒想,直接滾了下去。
中途不知道撞到什麼,腿上一陣劇痛,緊接著腦袋一沉便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原來是當地的居民把她好心送了過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她的主治醫生站在床前,一張精雕細琢般的面孔仿佛日月,熠熠生輝。
「何醫生,是你啊?」
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她,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
何以寧疑惑的擰著長眉,「听說你從山下摔下來,你跑到那里干什麼?」
「當然是跑新聞了。」她傻笑起來。
「結果差點跑掉自己的小命?」她不贊同的搖頭,「無論什麼時候,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右小腿骨折,幸好不是粉碎性的,要不然,你下半輩子就要靠假肢生活了。」
木木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對她來說,她的人生已經很悲慘了,再悲慘不過就是死去,下半輩子嗎,她還沒想那麼遠。
木木傷勢還沒好,容慎就派人來了,光天化日之下把她給搶上了車。
她又回到了那個讓她痛苦痛恨的公寓,只不過這一次,她是以病人的身份,屋子里多了一個護工。
容慎站在一邊抽煙,眼楮盯著護工給她做腿部按摩,他冷嘲熱諷般的吸了口煙,「行啊,怎麼沒讓人打死?」
「那也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還沒玩膩你呢!」
木木滿臉通紅,心中惱怒,這還有外人在呢,他用得著說得這麼露骨嗎?
只是那護工兩耳不聞窗外事,好像根本沒听到,一心一意的做著按摩,看來容二爺手下的人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容慎抽了口煙,倚在床頭櫃上斜睨過去,「以後我給你新聞跑,別再去那種髒乎乎的地方,看到你就惡心。」
她沉默著沒有說話,腿上的傷真疼啊!
護工走後,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突然間想喝水。
容慎不在,她只好自己撐著爬下床,右腳不敢著地,便用左腳往前蹦,還沒蹦到廚房,忽然身子一偏,向前倒去。
沒有想像中跟地板的親密接觸,一個寬大的懷抱及時接住了她,「你干什麼?」
他怎麼還在,鬼一樣的沒有聲音!
「我想喝水。」
他皺了皺眉頭,最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驚呼一聲,他呵道︰「閉嘴。」
他走到床前,幾乎是很粗魯的扔了上去,她摔到了,不滿的沖他喊,「你小點力會怎樣?」
容慎也不回答,轉身去了廚房,不久便拿過來一杯水,用力的放在床頭櫃上,「喝吧。」
她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慢吞吞的拿起水杯,看他那臉色,不會是下了一日喪命散吧,或者是含笑半步顛。
她咕咚咕咚的把水喝光了,輕輕把杯子放回去。
容慎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雜志,一時半會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木木盯了他半天,急得手足無措,今天不是周三嗎,他不用上班?不上班也就罷了,擺出這副照顧人的姿態是要鬧哪樣?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她想上廁所。
「容先生……」她甫一開口,他便頭也不抬的糾正,「叫我慎。」
慎?
誰要叫這麼肉麻兮兮的名字,是不是他的每個女人都是這麼喊他。
「容先生……」
他一個凌厲的眼刀甩過來,她立刻改了稱呼,「容慎。」
他哼聲,「干什麼?」
「我想上廁所。」
「用我幫你?」他諷刺的揚起嘴角。
鬼才用他幫,她不過是想讓他不要在這里盯著,被人看著上廁所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木木試著從床上爬下來,他卻先她一步將她抱進懷里,她緊張的瞪過去,強調,「我要上廁所。」
「我知道。」他說得理所當然,然後抱起她來到洗漱間,木木羞紅滿面,他不是吧,他陪她上廁所?
「用我給你月兌褲子?」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很想往他的腦門上狠狠撞一下。
「不用,麻煩你出去吧。」
「你這瘸子能行?」
她很堅定的說︰「能。」
他不屑的笑了下,「那就快點。」
木木坐在馬桶上,臉上的情緒很糾結,她不明白容慎這是唱得哪一出?
而她躺過的床上,枕邊的手機響了一下,容慎走過去拿起來,看到信息是一個備注成」no。1」發來的。
他冷笑,唯一嗎?
他打開短信,「木木,病好些了嗎?有沒有好好吃飯?我很想你。」
他毫不猶豫的把短信刪掉了。
直到後來,容慎想,自己當時為什麼要刪掉那條短信,是嫉妒吧,因為嫉妒,所以才會做到那種程度。
木木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些日子,容慎竟然一直都在,雖然每天擺著一張臭臉,卻會為她倒一杯水,叫一份外賣。
她的腳剛能走路,就急著回去看尤揚,這些日子不在他身邊,他一定擔心壞了,而且他的病,旁邊也不能總沒人照顧。
她穿上鞋子剛要出門,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冷冷的質問︰「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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