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奏鳴曲 章 三 因蘇亞 卡帕多西亞

作者 ︰ 清水型蝸牛號

血薔薇堡的頂層,推開了通往小天台的玻璃門,小小的身影來到了雕欄前,扶著欄桿微微前傾身體,仿佛在眺望遠處。

熾烈的陽光此刻已經緩緩斂去,在遠至天際的地平線上,一抹燦爛的淡金色余輝渲染了天空的壯麗,而當光芒延伸到那抹小小的身影上時,黃昏下的余輝卻被另一種色彩所遮蓋。

深沉卻不失華麗的暗金色。

女孩有著一頭極為特殊的暗金色長發,末梢略微卷曲、且不帶任何修飾的發絲直垂小巧圓翹的臀部,不像朝陽般擁有金色的耀眼,不像夜幕下黑暗的幽邃,是介于兩者之間的一分內斂,一分誘惑。

也許是由于剛剛蘇醒的緣故,縴長的睫毛不時地抖動,這樣反而凸顯了女孩與普通人完全迥異的雙眸,血紅色的眼瞳,純粹的血紅中不含一絲雜質,看上去就如同真實的血液一般。

血族……

僅憑這一點,在場兩方都幾乎確定了她的身份,血族成員的瞳色並非是一致的,咖啡色、藍色、金色……等等等等,但是他們的瞳色卻又是共同的,一旦動用了血族的力量,他們的眼楮無一例外會染上可以稱之為血族代表的血紅,有的是色彩完全轉變,有的是在瞳孔中心或者外圈側顯露,不管怎麼說,血紅色眼瞳是外族判斷血族的基本特點之一。

而小家伙純淨的瞳色,比一般血族更能昭顯她的身份,而且她身上的其他特征亦佐證了這點。

唇邊若隱若現的尖利乳牙,在黑色連衣裙外的,和絲綢一樣滑膩、白皙到透亮的肌膚,精致的五官似乎是最優秀的藝術家所精心雕琢出來的一樣,涵蓋了世人公認的血族的‘美’一樣,優雅,華麗,魅惑。

自登場就吸引了雙方注意力的女孩,終于在眺望之後有了下一步的動作,白女敕的手掌擋住唇邊,然後……

「呼啊∼」

打了一個哈欠。

似乎是覺得一個動作還不足以破壞當前的氣氛,女孩微微眯起眼楮,看著已經隱去小半的太陽,說出了更有攻擊力的話。

「嗯啊,好清爽的早晨。」

你是誠心的吧?!

教皇的表情有了明顯的皸裂,他現在非常想和這個孩子的監督人談談,她絕對需要學習一下名叫常識的東西。

不是教皇的心理素質不行,而是眼前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

先是血族突然襲擊教廷大本營,而後激戰之時出現了一座莫名巧妙的城堡,這座城堡還毫不客氣地毀掉了教堂山的諸多禁制,震驚緊張的同時,教皇也對城堡的主人產生了好奇。對方也算不負教皇所望,雖然是一個比人偶還精致許多的女孩,但對教皇這個等級的強者而言,外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況且對方顯然不是易于之輩。

可教皇剛將警戒心提到最高,女孩突然來了破壞氣氛的一句話和一個動作,饒是老道如教皇也不由得郁悶,前後的反差太強烈了。

實際上和教皇一樣抑郁的大有人在,好比某人想拉斷一根皮筋,等到它崩到極限的時候,拉的人的卻不玩了,對方就是這樣,一下子讓戰場上緊張的氣氛都淡了不少。

教皇他們怎麼想和女孩無關,感慨了一句之後,女孩感受到了高空中寒風,身體不禁瑟縮了一下,不過下一刻,一條白色的圍巾就搭在了她身上。

「因蘇亞殿下,早晨這個詞是不能用在傍晚這個時間的。」

來人一邊仔細地為因蘇亞圍圍巾,一邊糾正著她的不合時宜的錯誤。

出現在因蘇亞身邊的女性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有著少女的青澀也混雜著大人的成熟,氣質沉靜或者說是冷冽,樣貌端莊秀麗,身材高挑,相比之下,因蘇亞的個頭僅僅與她的胸部持平。

灰色的長發和因蘇亞一樣,沒有任何裝點任由它自然地散落,灰色的眸子多數時間都只顯露淡漠,加上不帶表情的臉龐,少女渾身散發著拒人之外的冰寒。

「無所謂啦,總之都還有太陽,清晨和傍晚也沒什麼區別……是吧,卡琳?」

「制定時刻表的人听到這話會哭的。」

淡淡了回了一句,卡帕多西亞弄好了圍巾便開始整理因蘇亞的衣飾,柔若無骨的手掌逐一滑過衣領和襯邊,撫平了有些褶皺的地方。

「那就讓他們哭好了。」

因蘇亞相當沒自覺地哼了一聲,然後將目光移向了下方。

「卡琳,血薔薇堡這次的落點真差,遇到的全是我不喜歡的家伙……神界的,教廷的,還有掉毛的鳥人——嗚!」

因蘇亞小聲嘀咕了一句,結果被卡帕多西亞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殿下,不能說這種失禮的話,對方不是天使麼?」

「知道了,是天……鳥人。」

「嗯?」

略帶威脅地一聲輕哼。

「是那個,天、天天……々……」

「這樣才對,殿下。」

哪里對了?她說的明明是天々吧?!

一些人的表情徹底宣告破裂,血薔薇堡的這兩個血族肯定是來攪局的,不是用武力,而是用讓人有強烈白眼**的方式。

不悅地看完教廷方,因蘇亞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血族一方,但是很快她就皺起了眉。

「為什麼血族身上的詛咒之力已經完全解開了……?」

「忤逆犯上,失去始祖的庇護是他們應有的懲罰。」

卡帕多西亞的視線也落在了血族身上,然而那張除了面對因蘇亞外少有表情出現的俏臉,此刻卻微微變動,只是這並非對同族該有的神色,卡帕多西亞看向同族的目光甚至比對待做為敵人的教廷方還要冰冷。

盡管她為了守護沉睡的因蘇亞在血薔薇堡待了百年,但卡帕多西亞沒有忽略外部世界的變化。

因為詛咒,血族子嗣懼怕烈焰,一旦接觸將會被深噬血肉;因為詛咒,血族子嗣懼怕拂曉,一旦日月交替,將會被光芒所點燃;因為詛咒,血族子嗣自此與黑暗相伴,渴飲鮮血,不會老去,卻也不在真正地活著,只有孤獨迎接著終末的死亡。

至高天使的詛咒,自始祖該隱墮落的那刻起,就腐蝕入骨地埋進了血族的命運之中。

但他們沒能預料到的是,始祖太強大了,強大到詛咒根本無法侵蝕分毫的地步,甚至詛咒也反過來被始祖壓制,原初之城建立之時,誕生出來的二三四代血族後裔根本沒有這些弱點,他們沐浴著陽光,親近烈焰,不因吸血的沖動而淪為**的奴隸。

然而這一切都止于三代的反叛,由于始祖的隱匿,權利的誘惑,還有追求始祖那般強大的心理驅使,三代們聯合了起來。犧牲了他們所掌有的十二聖器暫時抵消了血統的威懾,三代以及他們的後裔成功弒殺三名二代,而卡帕多西亞則由于入守血薔薇堡而逃月兌了此厄。

三代是成功的,殺掉並吸食了二代鮮血後,他們的力量完全超越了二代,逐漸邁向了至強者的境界,然而忤逆的後果是失去了始祖的庇護,詛咒之力開始在血族後裔中全面發作,並且一代比一代明顯。

野心勃勃的三代血族變強了,可惜終究只能仰望始祖,連比對熾天使都有一線之差,更別談壓制詛咒的能力,不過即使有,恐怕他們也不願付出,因為弒殺二代為的就是他們自己啊。

听了卡帕多西亞的話,因蘇亞閉上眼楮,探查之下發覺,除了卡帕多西亞,血族中再也沒有二代的氣息了。

「那就是說……自作自受咯。」

雖然語氣仍舊軟糯輕清,帶著一些女孩特有的膩音,但因蘇亞的態度卻和卡帕多西亞相仿,同樣的淡漠,完全不像是在對待同族似的。

這一刻,眾多血族的心髒猛得一滯,一直在腦海中叫囂,在身體中游走的恐懼完全爆發了出來。

血族是世上階級制度最嚴苛的種族之一,是源于代代相傳的血脈之中,冷酷到無法違背的本能。

雖然因蘇亞是由于掌控不足流露出了些許氣息,但這超越三代的最高血統中所蘊含的威壓足以讓血族地下高貴的頭顱,除了卡帕多西亞,也只有三代能抵擋因蘇亞無意間泄露的威壓,不過即便能夠忍受,十三位族長也無一位敢與她對視,對他們而言,因蘇亞的存在就不啻于位面毀滅的沖擊……

她身上所流露,分明是始祖的氣息。

臉上的表情或驚怒、或恐慌、或難以置信,但更多是茫然與不安,她不是那一位,但又有著和那一位相同的氣息,混亂已經不足以形容三代們的心理,不過還是有兩位族長表現出了與其他同族的不同態度。

梵卓掩蓋在驚訝神情下的深思,以及托瑞多混雜著懼意的狂熱。

卡帕多西亞將血族的反應看在了眼里,包括梵卓以及托瑞多的異樣,目光轉而回到因蘇亞身上時,冷漠的眼神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禁忌的始祖,因蘇亞殿下,該隱陛下的……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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