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讓白錦歌不得不停下手中動作,略帶調笑的語氣從她的耳朵慢慢進入大腦,搜尋許久,竟然與她腦海中一個相當熟悉的人影,慢慢重疊在一起。倉皇抬頭,白錦歌循著聲音出處望去,卻在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時,整個人呆住了。小麥色皮膚在對方青藍色袍子的襯托下很是迷人,頭發束成高昂的發髻,一支碧色簪子裝點,器宇軒昂,極度灑月兌。劍眉星目,一雙凌厲雙眸正略帶笑意地看著自己,那般熟悉,那般……讓人想要哭出聲來。「可我在乎!」男子不耐煩地說著,貫徹了內氣的一掌則直接打向了白錦歌肩頭。白盛羽……不,面前這個男子剛才那一瞬間,是真的想殺了她。事態發展有點出乎眾人意料,原本該算是這場鬧劇主演的段奕早在白錦歌松手時,便快速飛奔著跑了出去。而原本的討伐者現在變成了被埋怨者,白錦歌看著面前男子一臉冷酷的樣子,那張熟悉臉上的陌生神情,忽然,就讓她笑了。姬離雙點頭︰「去之前,有些事情我要告訴你一聲。」姬離雙在听完之後陷入沉思,許久,才復又抬頭道︰「他那一掌看起來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但我卻能勉強抵住,並且內力沒有受損。我想……你也許是對的,若不是認識的人,對方怎可能計算如此精細,知道用力幾分才會避開傷害。」「這位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白錦歌看著同白盛羽一模一樣的臉龐,听著對方問出這樣一句話,徹底,呆住了。兩個不同的人卻是一臉同樣的表情,男子終于很是無奈地推開白錦歌,依舊是一臉調笑,卻明顯比之前多了幾分嚴肅︰「姑娘可是認錯了人,在下並沒有如你一般強悍的妹妹。」說著,輕笑一聲,「當然了,也沒有如此主動的妹妹,雖說你投懷送抱讓我感覺不錯,但男女授受不親,終歸是……」然而預期懷抱的溫度顯然沒有跟著她的喜悅和動作同步進行,白錦歌在激動過後許久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從趙國離開的人那麼多,怎麼偏偏就是我?」白錦歌一拍桌子怒道,「他這是公報私仇!」白盛羽剛才那一巴掌用勁十足,白錦歌即便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認,剛才那一下若是真打在自己身上,不死也會重傷。自己的確是在那人懷中沒錯,可為什麼,對方的身體僵直像是很不習慣。而往日里環抱著自己的雙臂也以一種極其尷尬的手勢停在兩邊,似要推開她,又害怕會傷到她。「大哥你……」白錦歌有些茫然抬頭,滿心話語卻在看見白盛羽眼中情緒之後戛然而止。多日來堆積在內心的陰郁恍然散開,白錦歌猶如一只歸巢的鳥兒般撲入了男子胸膛。流淚顯然不是她的作風,只緊緊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襟,顫抖著,一字一句重復著︰「是你!真得是你!你沒死!大哥你還活著!」對方功力深不可測,姬離雙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才抵擋下來,腳下步子卻也踉蹌後退。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男子,秀眉輕蹙,沒有說話。說完,上前拉住姬離雙的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原地。一夜無眠。那刺眼的平靜無瀾讓她心驚,沒有往日白盛羽的半分柔和,就像看著一個處事過分的陌生人一般冷靜且無情。得到姬離雙的肯定,白錦歌終于笑了︰「這樣就好,我雖不知大哥他為了什麼才不肯與我相認,但很明顯他還是關心我的。不過奇怪了,為何我們剛剛來到萬河鎮,他就會出現,這也太……」「大哥!」白錦歌驚呼出聲,下一刻便甩開手中段奕的身子,飛奔而去。待拉扯著姬離雙回到房間,白錦歌才長出一口氣。拉過姬離雙胳膊替他查看適才有無受傷,這才緩緩開口︰「離雙,那個人是大哥。」「那你就輕視好了!」似乎急于想證明對方就是白盛羽,白錦歌絲毫沒有撒手的意圖,然而拽得更緊,「反正你從小就說我沒個女人樣,我不在乎!」「也許……他只是不想我們惹禍上身?畢竟這里是南魏的地盤。」白錦歌雖然被拉離了傷害圈,可也很清楚地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姬離雙雖說是神醫弟子,可這些年跟在自己身邊,武藝說不上數一數二,但在穹蒼大陸能傷到他的,也沒幾個人。想蘇祈月手下暗線和影衛遍布穹蒼大陸五大國,到時若是追殺白錦歌的人過分張揚引出動靜,那麼他便可以第一時間模清白錦歌下落。「也許,是宇文灝搞得鬼。」姬離雙活動了一下胳膊慢慢站起來,面上清平,「大皇子的消息是他告訴我們的,理所應當他二人是認識。不過大皇子到底是失憶還是裝傻,這恐怕還有待考證,宇文灝當時沒有告訴我們更多,現在,就更不可能了。」搜頭著久。zVXC。說著,姬離雙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昨晚門會傳來消息,說是由衛家看守的穹字咒符果真不見了,蘇祈月已經跟趙王稟報並下令徹查,苗頭似乎對準在你的身上。」姬離雙不動聲色地笑笑,他自然也明白這番說辭不過是可以讓蘇祈月自由活動的理由,而將白錦歌懷揣著穹字咒符的消息公之于眾,那麼白錦歌本身的存在就能引各方勢力的追殺。當清晨第一抹陽光照進房中,白錦歌睜開迷蒙雙眼,忽然覺得坐以待斃可能永遠都找不出事實真相。于是急忙起身梳洗,隨後走近隔壁姬離雙房間,看著對方已經收拾完畢的樣子,朗聲開口︰「離雙,我要去找大哥。」「是我認錯人了,」坦率地說出口,白錦歌卻盯著對方的眼楮一動不動,「我大哥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絕不會說出這種道貌岸然的官面話出來。縱使我這個妹妹有千方不對,他也舍不得如此貶低自己的親人。」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姬離雙亦是萬分驚訝,然而阻擋的手臂尚未到達白錦歌身邊,便被對方身上散發的熾熱溫度彈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伸不出也收不回去。听出來他的欲言又止,可白錦歌卻是笑了︰「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他面對我們時表現淡漠毫不在意,甚至還想出手殺了我。可是離雙你有想過嗎,若真的是毫不相關的陌生人,何必在我們要動手殺死那個段奕的時候出言阻擋?這事看起來平常,但著實挺蹊蹺。」不僅是她,連一旁尚處在尷尬之中的姬離雙也有些辨不清此刻局面,呆愣在原地,一臉茫然。身後種種猶如身外物,白錦歌沒有回頭去看,可是卻明顯能感覺到一抹犀利的視線跟隨著自己的步子,幾分探尋幾分難以言表,卻讓她冷寒的面上露出幾分高深笑容。姬離雙不知該作何回答,思考良久才緩緩出聲道︰「他的長相的確是大皇子,可是性情……」「這位姑娘若是覺得名聲不重要,那我無話可說。只是你不重視的,別人不一定不重視。我雖然是男子,但也知道什麼叫做禮義廉恥,若不是看你認錯人可憐,適才那樣拉拉扯扯,我早會斷掉你一只胳膊了。」重重地點了點頭,白錦歌覺得似乎前途又添上了不少荊棘,讓她滿心煩躁的同時,又不好著手處理。男子本還一臉調笑地看著白錦歌,卻不料她竟真得直接出手讓自己如此下不來台。原本還帶有幾分緩和的表情瞬間不見,替換而上的是一臉冰冷,凌厲視線掃過白錦歌緊握自己領口的雙手,緩緩開口︰「雖說我從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就真能好性子地讓你折騰。這位姑娘,不管你是把我當成了誰,但為人女子就該有為人女子的模樣。如此放肆作為,豈不是遭人輕視?」幸好一直站在遠處的姬離雙提早發現,二話不說上前強硬扯開對峙的二人,而自己一躍站在白錦歌面前,擋著這看起來貨真價實的一巴掌。到時候,公報私仇還是公仇私報,就簡單得多了。「白盛羽,你到底在說什麼!」白錦歌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提住對方領子怒道,「你失蹤了大半年,現在一口一個姑娘姑娘的叫著,你腦子被門夾壞了嗎?」輕搖了搖頭,白錦歌松開姬離雙胳膊︰「你也說了是也許,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那人表現的太冷靜,反而有點作假的痕跡。更何況你說他阻止我們殺人是不想我們惹禍上身,那他真的出手對付我們,就沒想過自己會惹禍上身?」「他這是打定主意不放過你了。」姬離雙仿佛試探般地開口,看著白錦歌問道,「打算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信,他蘇祈月還能上天入地不成!」心情煩躁地坐回原地,白錦歌恨恨道,「我若是真拿著穹字咒符,早跑回商朝了,哪還會在這兒浪費時間。不過你適才說那東西果真不見了,具體下落,可有查證?」點了點頭,姬離雙表情嚴肅︰「似乎,是被南魏的探子帶走了,具體細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