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去了半天,接著這段時間,貴公子在古玩店選購了一塊佛郎機金質懷表,順帶著買了四個做工j ng巧的檀木箱,這類箱子正適合這類有機物成分的寶貝。
老人許是歲數大了,閑聊了兩句就帶著一箱子龜甲回了後面,他還得慢慢研究,轉眼,小廝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從懷里卻出一打銀票遞給貴公子,貴公子接過結了賬,戀戀不舍的朝里面看了兩眼,嘆了口氣,這才離開。
東城小客棧,畢德勝端坐期間,畢鐵從懷里掏出厚厚的一打銀票遞到畢德勝手里,臉上還保留著一絲不可思議,十多文錢一斤的東西,怎麼過了一夜就成了二十多萬兩銀子,他腦子到現在都還轉不過來。
畢德勝樂顛顛的接過,從懷中模出兩個元寶,分別遞到畢鐵和高升手中︰「今天你兩演的不錯,這點賞錢手下,切莫推辭」。
高升和畢鐵接過賞錢,謝了恩,高升年紀輕,忍不住問道︰「少爺,我到現在還糊涂著呢,怎麼一坨不值錢的藥材就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了呢」。
「呵呵,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意,要想知道,那就多讀幾本書,少爺我從前一心只為了功名,現在功名成了,只需要動動小拇指,就有大把的錢」。
畢德勝打開扇子,得意的說道,這是他穿越後賺取的第一桶金,而且足足是二十多萬兩,哪能不高興,遺憾的是這種機會想是不會有了,用不了多久,自會有懂行的人知道。
他知道最終挖掘出上萬片,雖然是寶貝,可東西多了也就不值錢了,自己在去賣會惹了嫌疑,見好就收方為上策。
為了這事情他一大早想了一兩個時辰,九寶齋是最大的古董行,本錢十足,名聲也還中規中矩,所以才讓畢鐵裝作鰲拜後人,自己用半真半假的身份,再加上龜甲確實是古物,自己又在一邊虎視眈眈,預先買上一個貨真價實的明代百寶箱,裝作識貨的,真真假假才能賣上這個價格,貿貿然去賣,頂了天也就一千兩銀子,除非等人弄明白,可他等不了那麼久。
「今r 之事到此為止,要是讓我知道傳了出去,休怪本少爺我不講舊情」畢德勝冒出冷颼颼的一句話,高升和畢鐵應下。
結了賬,出了小客棧走回悅來客棧,張思道幾人已經在前廳喝茶,見了畢德勝也不多問,他們都以為畢德勝點了縣令,正是ch n風得意馬蹄急的時候,夜不歸宿,逛一逛八大胡同也正常。
大家見了禮,畢德勝取出四個盒子,遞到張思道面前︰「寧文先生上上眼,這東西上不上檔次」。
張思道打開其中一個,入眼的是一片龜甲,看似年代久遠,可這東西並不出奇,疑惑起來。
「東翁,這是何物,價值幾何?」。
「一片紋銀三千兩」畢德勝喝了口小二剛倒上的八寶茶,淡淡說道。
張思道一口氣提不上來,在他看來,畢德勝這是買了包子,被人糊弄了。
「哪里買的?」張思道顧忌著畢德勝的面子,不好多說什麼,只問一問出處。
「九寶齋」畢德勝揉了揉額頭,連續兩天沒睡好,真的有些乏了。
看到張思道臉s 不佳,他也知道張思道以為自己當了凱子,笑著說道︰「寧文先生一定以為我上了當」。
張思道真不好接這個話,古玩這東西本就是個人喜好,九寶齋在京城獨一份,要說賣貴點他相信,可要說宰人倒是從沒听過,于是招呼了禮房師爺高景成過來研究,當官必須懂得古玩鑒賞,這不是雅趣,而是現實需要。
南方各大省州縣官在辦理「交代」,即前後任交接的時候,全憑首縣對錢糧倉庫進行核算,有的州縣官在任時有虧欠,卸任時只好將平常收藏的「重物」交來充抵,要是後任不認識古物,那怎麼交接呢,還有任內打官司查沒的東西,這是一個最好做手腳的地方,要是不懂得這些,空有寶山而不得入,所以禮房師爺就必須彌補東翁的這些不足。
這兩天畢德勝已經漸漸融合進這個時代,再加上張思道和幾位師爺的敘說,他也有了了解,見禮房師爺高景成開了過來,招手讓高升取來拓紙毛刷。
「兩位請看?」說完將紙貼在龜甲上,不一會就把龜甲上的紋路拓了出來,放在桌上。
「這是字?」張思道看了半天,疑惑不決的說道,旁邊的高景成對于古玩鑒賞本就有些造詣,此時低頭看,驚呼道︰「確實是字,見所未見,可似乎又和我華夏之文一脈相稱,東翁這是何字?」。
「我稱之為甲骨文,通過龜甲,我推斷應是夏商之物,或許和先秦時的竹簡有異曲同工之妙」畢德勝看著兩人稀奇的模樣,得意的搖了搖扇子。
「此物如何,上不上得了檔次?」。
張思道和高景成互相看了看,重重的點點頭,這東西確實稀奇,而且還能在九寶齋換銀子,定能出彩。
「哈哈哈哈」畢德勝今r 總算揚眉吐氣一會。
吃過午飯,畢德勝出了客棧,今r 是拜師,帶的人不必很多,就是書童高升,畢鐵三人外加兩個轎夫,他得先到國子監會和眾位新科進士。
到了國子監,里面已經有二三百人,畢德勝抖了抖官服,走了進去,此時除了考入翰林院的十多人,其他的大多都還沒有職缺,一身官服的畢德勝倒是十分顯眼。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科舉本就分著等級,畢德勝雖未朝考,可也是正兒八經的翰林,一位稍比自己年長一些,面目方正,身穿六品官服的男子見到畢德勝,在人群里面含笑朝著畢德勝揮揮手。
畢德勝腦子里想了想,這人他見過,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科舉前參加過幾個文會,這位正是今科狀元章鋆,文采倒是十分出眾,一甲三名並不需要朝考,狀元授予從六品翰林院修撰,這就是狀元的特權,起步就比一般進士高上許多。
畢德勝笑著走了進去,一路上有不少同年紛紛打招呼,畢德勝含笑一一拱手,這些人可比不得那些打秋風的舉人同年,現在也都全有了官身,只不過還沒有授官而已。
「狀元公,恭喜恭喜,小弟這幾r 身體不適,沒上門恭賀,實在不當」畢德勝拱著手,打著哈哈,章鋆也笑了笑「看你今r 表現,身體應當爽利些了吧?」,話里滿是玩味,周圍幾位穿官服的一通哈哈笑了起來,不遠處不敢擠過來的進士們紛紛側目。
畢德勝也知道自己這個官來的有些玩笑,訕訕的笑了兩句,章鋆也不深究,一一介紹起旁邊幾位穿官服,這些都是過了朝考的同年,大多都有七品從七品的編修檢討,他又是行了個羅圈禮,既是同年,又同為翰林,不用說,以後都得同氣連枝,所以大家都相處的十分上心,少了些勢力。
隨意說了會話,禮部來人,按照往常規矩,分發壬子恩科會貼,每一位今科進士的生辰,籍貫,父母,兄弟都按殿試名次排列,畢德勝掃了一眼,自己竟然排在了二甲第四名,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鼓樓敲了暮鼓,章鋆抖了抖官服,一臉莊重朗聲說到︰「諸位,時辰已到,現在大家隨我前去拜師,按照大參時的排位,切勿污了讀書人臉面」聲音一落,進士們紛紛按照大參時的排位站列。
大參就是大朝,畢德勝並沒有參加過,這時十分尷尬,章鋆輕聲說了一句︰「埼玉,你站這邊」。
畢德勝拱拱手,自己竟然站在正數第二排,章鋆身後,這位置可是探花,榜眼的位置,只見兩人不以為意,反而對著畢德勝笑笑,隊列組成,章鋆帶隊向外走去,幾位總裁都住在內城,這也讓大家少走了些路,畢德勝亦步亦趨,一炷香以後到了第一家。
主人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出,就連五城兵馬司都派了巡丁戒護,主人家也是張燈結彩,鞭炮齊鳴,畢竟能當會試主考可是文人最高榮的時刻,何況這麼多進士同來參拜,章鋆先是在門口督促大家整理衣冠,歇息了一刻鐘,主人家中門大開,章鋆率先走了進來。
畢德勝兩r 沒睡,再加上身子本就大病初愈,走了這麼會路,全身飄乎乎的,只管看著左右,跟著章鋆,穿過了幾個廳堂,畢德勝回頭一看,怎麼人越來越少,待進的主廳,只剩下十多位穿著官服的進士,想想倒也明白,怎麼擠得下這麼多人。
章鋆嗚呼哀哉的念了一通,接著帶著眾人對著孔子像行了三叩首,又對著座師行了三叩首,分別獻上拜師禮和拜帖,拜師禮只是一張單子,隨後會有人送到老師府上。
隨後座師陳總裁勸勉了幾句,分別送上一份見面禮,畢德勝瞄了眼單子,竟然是文房四寶,而且看模樣,大家都是一樣的,除了拜師禮,陳總裁還給了一張師帖,這東西就管用了,以後可以拿著這東西招搖撞騙,只要不是陳總裁的對頭,都會給幾分薄面,頗有點如朕親臨的味道。
忙和完,章鋆帶著幾人退了出來,自始至終只有章鋆能和陳總裁說上幾句話,其他人都是垂首听著。
大伙兒從祁俊藻家中出來的時候已是r 落西山,好在後面兩位閱卷都是半師,只需要一叩首就行,要不然他真有可能再次趴下,有幾個非人類的還約著去八大胡同樂呵,畢德勝實在乏了,謝過眾人,小廝高升帶著轎子跟著,這會兒也趕了過來,上了轎子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