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灩特種兵小姐 【09曲】喬少夜闖女兵營

作者 ︰ 星蕊s

不遠處,喬一凡坐在車里,拿著軍用望遠鏡細細瞧著,當發現有人倒下的一瞬間,盡管一片迷彩閃爍模糊了視野,但他不用想就已經猜到是藍天晴了。

除了她,這女子特種兵的隊伍里,還有誰的體質會這麼差,才連續奔跑了十分鐘就華麗麗倒下了?

抬眼望了望車窗外的驕陽似火,喬一凡嘆了口氣,手機上喬鷗的電話號碼又一次亮了起來,震得他的心情愈加煩躁,他繼續選擇無視,沖著司機揮揮手︰

「走吧。」

心下想著,鍛煉鍛煉她也好,狠狠心讓她吃點苦頭,也許她會自己主動提出來要離開特種部隊,也說不定。畢竟,像藍天晴這樣根本沒受過部隊訓練的女孩子,忽然進了特種部隊,下場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堅持不住暈倒後的藍天晴,被一雙有力地臂膀抱在了懷里,耳畔傳來的全是陣陣腳步奔跑的聲音,她不大睜得開眼皮,隱約間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正在往自己嘴巴里灌著是那麼東西,咸咸的,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失水過多的她,還是本能地大口吞咽了起來。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在那人不斷輕輕拍打她臉頰後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楮,首先迎上的是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不可否認,這個男人長得很帥,比起喬鷗,少了一份妖孽,多了一份沉穩干練。

她悶悶地嚶嚀了一聲,蹙了蹙眉,已然忘記自己的處境,一時間大腦有些發懵。

而抱著她的那人,在藍天晴睜開雙眼的一瞬間,也像是被電住了一樣,呆呆看著她完美無缺的面頰愣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讓她試著自己坐直身子。

「頭還暈不暈?」

他別過臉去,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將自己的軍用水壺收了起來,掛在身上。

藍天晴眨眨眼,發現自己居然是坐在大馬路上的,而剛才暈倒的過程,應該是這個男人抱著自己的上半身,才不至于直接睡在大馬路上吧?

「沒什麼了,謝謝你。」

宮鈺嘉眉宇一蹙,正常情況下,這個女孩子應該回答的是︰報告首長,沒事了。可是,她卻說的這麼平常。

「既然沒事了,就歸隊,繼續訓練!」

宮鈺嘉站了起來,目光凜冽地看著她,她聞言拍拍也跟著站了起來,嘆了口氣,「噢」了一聲,就轉身加入了隊伍。

宮鈺嘉的眉宇越皺越深,他側目瞥了一眼自己肩章上的兩杠二,心想著,堂堂一個中校,就這樣被一個黃毛丫頭給無視了?

本想按照不遵軍紀處罰她的無禮,但是一想到對方是個女孩子,又剛剛暈倒,好在剛才沒人看見他落寞的那一幕,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吧。

加快步子,他在隊伍的外側跟著跑了起來。可是,過了才七八分鐘,又有人倒下了,這個人,依然是藍天晴。

這一次,宮鈺嘉不能再無動于衷了。

他直接橫抱著她再次走到路邊,拿著自己的軍用水壺往她嘴里灌了些,像上一次一樣,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可是,她的面色卻越來越蒼白,似乎已經跟白紙沒什麼區別,宮鈺嘉的眉宇越皺越緊,鹽水也已經明顯灌不進去,全都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濕了她的脖子。

宮鈺嘉在她的人中上狠狠掐了幾下,這才注意到她的皮膚不是一般的細女敕白皙,這完全不是一個女兵應該有的身體特征,她的手臂很松軟,沒有一點肌肉,那手感,就像是抓在棉花上一樣。

他又想著,這長途奔襲才剛剛開始,就暈了兩次,也確實不像是個女子特種兵該有的作為。

見她鼻下的皮膚都被自己掐的青紫還沒有反應,宮鈺嘉有些慌了,抱起她掉頭就往一旁自己的備用車上奔了過去。

軍校醫院。

藍天晴躺在床上,終于睜開了雙眼。

雪白的牆壁,雪白的被單跟枕頭。身邊一支鐵架,吊了兩瓶水。藍天晴微微梳理了兩秒鐘的思緒,她想起來了,自己是暈倒了。

天,真丟人,還想著無論如何要咬牙撐著的,這才第一天啊!

琉璃般的眼珠子烏溜溜直轉悠,感受到室內涼爽舒適的空調,嘴角不自覺彎起,生病的感覺不錯,有床可睡,有冷氣可以享受,還可以免去要她命的長途奔襲。

「咳咳,醒了?」

一道溫潤的嗓音傳來,藍天晴這才把目光轉向了床邊坐著的宮鈺嘉。

眨眨眼,她認出他了。

「是你啊,謝謝你!」

「…,…」

宮鈺嘉頭頂掠過一群烏鴉,這丫頭,又把他無視了。

「咳咳,你是不是應該說,報告首長,我醒了,這樣的話才對?」

他表情嚴肅認真,可是口氣上卻松動了很多,似乎怕嚇著她,不明情緒的眼眸一眨不眨盯著她的反應,似乎要將她看穿。

藍天晴恍然大悟,眨眨眼,趕緊支著身子坐了起來,然後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那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听室友說過,好像只要是肩章上有星星的,我們都要叫首長,但是總要區分一下吧?」

宮鈺嘉一愣,不再說話。看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咚咚咚!」

門外,想起一串敲門聲,緊接著一個上尉走了進來,沖宮鈺嘉敬了個軍禮,然後走到宮鈺嘉身邊,遞上幾張白紙。

那紙上是藍天晴的學籍檔案,他擰著眉看著,一來沒寫曾經地方部隊上當兵的記錄,二來沒有看見高考記錄,而進入翠屏山軍校的理由,居然是,成績優異,破格錄取。這不明擺著是空降麼?

宮鈺嘉眼里閃過一絲興致,隱約對她的「無禮」多少有了一絲了解。翻起她的高中成績單,眼里的興致頓時變成了欣賞。

然,但他看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是一封引薦信,末端的簽名人,居然會是「喬一凡」。

不動聲色地將手里的資料還給身邊的上尉,他又細細地打量起藍天晴來,他想不通,這樣一個小女孩哪里來的這麼大的面子,居然會讓國防部部長親筆簽引薦信?

揮揮手,把身邊的上尉打發出去,他重新坐回床邊,認真地看著她︰

「我姓宮,叫宮鈺嘉,你叫藍天晴是吧?」

「恩。」

「我剛才看見你的入學引薦信上,簽字的人是喬一凡,你,認識他?」

他想,轉彎抹角不如直接開問的好,這些年喬一凡與宮百合兩地分居,外人不知,宮家人可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們有想過,會不會喬一凡在外面有了什麼女人,但是一直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再加上,喬一凡平時公事繁忙,生活工作兩點一線,似乎沒有什麼可疑的女人在身邊打轉轉。

但是眼前的藍天晴,卻引起宮鈺嘉的特別注意。他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喬一凡自己看上了這丫頭,一是這丫頭是喬一凡的私生女。

對于第一種可能,宮鈺嘉很快就自己否定了。因為喬一凡與他的姐姐宮百合分居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而眼前這小姑娘顯然太小了。

那麼,如果她是私生女,這戲可就好看了。

面對宮鈺嘉咄咄逼人的眼神,藍天晴似乎無處可躲。但是,她也在心里做著計較。這家伙不知是敵是友,而他看自己的眼神太過深邃,她根本抓不透。

「我不知道。」

眼神里透露著無辜,她一本正經地與他對視,很坦然地奉送了四個字。

宮鈺嘉瞪大了眼楮,知道她是裝的,卻也只能隱忍著怒氣,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頭暈。」

藍天晴娥眉顰蹙,自己招呼著手背上的枕頭,睡了下去,閉上眼楮,索性不再搭理他。

氣氛一下子詭異了起來,吃了癟的宮鈺嘉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瞪著床上看似沒心沒肺裝睡的小女人,兩只拳頭捏地緊緊的。

——獵灩特種兵小姐——

與此同時,喬鷗通過特種部隊的戰友,了解到了藍天晴的情況後,急的團團轉。

他就知道這丫頭根本扛不住這種強度的訓練的!帶著司騰一起開車前往翠屏山軍校,進校門的時候,卻被哨崗攔下,說是上頭有令,軍訓期間所有外界車輛一律不讓進入校區。

喬鷗急了,他亮出自己的軍官證,哨崗不鳥他,甚至還說,上頭把「喬鷗」這兩個字專門列到了禁止入內的名單里。

很明顯,哨崗列兵口中的「上頭」除了喬一凡,還能有誰?

喬鷗氣極,一拳狠狠砸在了哨崗的玻璃防護欄上,咬著牙,猩紅著眼眶掉頭就往喬一凡的方向而去。

喬一凡像是料到喬鷗會去找他一樣,整整一天,都不在辦公室,其去向,秘書說,她也不清楚。

就這樣,大熱天里,喬鷗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脾氣越來越大,一想到自己的小寶貝此刻正在特種部隊里受苦受難,他那顆心就疼得幾乎沒辦法呼吸。

「晴晴,晴晴別怕,晴晴在堅持一下,哥哥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他一遍遍在心里跟自己說著,最後又不由自主地從嘴里說了出來,整個人魔怔了一般,呆呆坐在車後座上,目光死死盯著喬一凡的辦公大樓。

司騰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打開暗格,取出一只禮盒遞上去︰

「這是你家小白兔昨天消失之前,在商廈給你選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喬鷗身形一僵,盯著盒子看了看,趕緊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看,一對很精致的鉑金鑽戒靜謐而華美地相互依偎著。

司騰安慰他︰

「店員說,這是最新款的結婚對戒,你家小白兔就買了。」

一片濃到化不開的眷戀暈染在喬鷗的眼底,他盯著對戒看了許久,心里想著藍天晴買下它們時候的表情,心理,還有害羞的小情緒,他忽然傻傻笑了,那模樣,像極了他的小白兔,無辜的有點可愛,卻也,像是在扮豬吃老虎。

司騰知道,此刻喬鷗正在回憶著什麼,亦或在思考什麼,瞧著他逐漸渙散的瞳孔,他想,愛情究竟是什麼,竟然可以讓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另一個人。

「要不,我進軍校給你看看她?」

見他這樣,司騰終于忍不住了。不過他心里也在發怯,喬一凡禁止了喬鷗在翠屏山軍校出入,會不會也連「司騰」這兩個字也禁止了?

喬鷗搖頭,聲音已然沙啞︰

「她現在需要的不是有人去看她,而是有人把她帶走。司騰,你不明白,當我听說她今天一上場就暈倒了兩次的時候,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了一塊肉!疼!」

喬鷗痴痴看著那對戒指,修長的手指細細婆娑著上面璀璨奪目的鑽石,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蹙著眉看司騰︰

「你小子,敢騙我?!」

「沒啊!」

司騰莫名其妙地看著喬鷗,他騙他什麼了?

「晴晴從來不舍得買奢侈品,這對戒指,夠燒錢的,她怎麼可能會買?」

喬鷗一本正經地看著司騰,那眼神,有些受傷,有些動容。似乎就等待著司騰找著各種理由去否定他的猜測一般。

司騰嘆氣,從包裝盒底下找出了發票,保修卡,還有收銀小票上刷卡時候的刷卡人簽名,一一遞了上去,當藍天晴那清雋靈動地簽名赫然出現在喬鷗面前,他緊抿著唇瓣看著上面的字,眼眸里浮現出一股霧氣。很妖嬈,也很迷人。

「呵呵,我家晴晴,終于開竅了,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生日禮物。」

可惜,她卻不在身邊,可惜,她卻在那種地方吃苦受罪。

一直守到下午,辦公大樓的員工正常下班之後,喬鷗再也等不住了,喬一凡若是有心想要躲,他又怎麼可能堵得到,喬鷗心想,算了,今天先不堵他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關鍵是,怎麼把藍天晴弄出來。

閉上眼,他忽然對司騰說︰

「我要是帶上飛豹團的人半夜殺進翠屏山軍校,把晴晴給搶出來,你說,這事兒可行嗎?」

狹小的空間里,司騰有些無語地看著眼前表情嚴肅而認真的男人,心里明白,只要自己點一下頭表示贊同,喬鷗就會立即回部隊召集手下午夜行動,但是,這事兒太大了!搞不好會賠上很多無辜的兄弟的前程。

況且喬鷗現在在部隊的形象還是很不錯的,他是喬家未來唯一的希望,而翠屏山軍校又跟別的軍校不同,它是直屬政府管理的軍校,頗有幾分「皇家御用軍校」的意味,去那里搶人,還帶上一個團,這後果,不想而知!

「咳咳,我個人覺得吧,喬少,這事兒沒必要搭上咱那幫兄弟。你想啊,人家也不容易,你這樣就為了一個女人,興師動眾的,影響多不好啊。你要是真的心疼小白兔,放不下她,那這樣,就你跟我,咱倆夜里夜探女軍營,你先偷了小白兔見上一面,能不能帶走,咱再從長計議,成不?」

兩個人行動,比一個團,安靜又保險的多了!

司騰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喬鷗的面色,而喬鷗的目光,卻一直看著藍天晴的簽名。

喬鷗也不說話,車內柔和的光線下,他的眼底一片柔軟,緩緩掏出自己的錢夾,將藍天晴的簽名放了進去,那個位置緊緊依靠的一邊,還有他跟藍天晴一起合照的照片。

「好!」

——獵灩特種兵小姐——

喬鷗原本預定,用來給自己慶生的燭光晚餐,他對面的座椅上,藍天晴變成了司騰。說實話,兩個大男人坐在曖昧的燭火下,還是整層全包的那種,一邊有小提琴演奏,司騰怎麼都覺得怪怪的。

可是喬鷗卻不,他非要司騰陪著。

司騰看他這副為了愛情走火入魔的可怕模樣,心里忍不住好奇,卻又隱約地膽怯。

他告誡自己,一輩子不踫愛情,不結婚生子,其實是對的,這樣就不會有所牽掛,就不會迷失了自己。愛情這種東西,太可怕。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漫長的煎熬。

回到車里,兩人直奔翠屏山軍校對面的一個小網吧,然後在里面打發時間,等待著午夜的來臨。

喬鷗自己就是曾經在翠屏山軍校的特種部隊呆過四年的,因此他對那里的地形是相當熟悉的,里面也有不少熟人戰友。趁著在網吧伺機而動的時候,他已經跟戰友打探清楚了,藍天晴所在的,是女子特種兵烈焰團,三連二排。憑借記憶,他知道那個位置,那里是全軍校唯一一個,除了烈焰團的的教員外,所有男人不地靠近的禁區。

一想到這里,喬鷗的心微微緊張的同時,也安心了不少,至少,他的小白兔沒機會遇見帥哥了。

——

該死的特種兵部隊,果然是全軍校最不講人情的地方了。藍天晴拖著半死不活的身子,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從校醫院回到寢室之後,就被隊長叫去加入了下午的訓練。

還好,上午的二十公里長途奔襲跑完之後,吃的午餐配菜特別好,雞肉排骨什麼的都有,但是,時間依然只有三分鐘。

顧不得面子跟形象,藍天晴立即加入了搶肉一族里,呼呼地往嘴里塞著吃的,哨聲一響,女兵們紛紛匆匆放下了筷子,列隊集合,在食堂門口報數的時候,又很傻逼地高歌了一曲《軍歌嘹亮》,扯著嗓子唱一首歌的時間,就算是教官給她們的休息時間了。

轉身之後,就在大操場上站了兩個小時的軍姿。

按照其他兵種的大一新生訓練項目,這段時間,怕是都是在寢室里休息午睡的,白天也不過就是站站軍姿,練練走軍步這些傳統的隊列訓練,最多加個軍擊拳等等,但是特種兵這個專業似乎就是專門用來折磨人的,而且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人家教官才不管你是不是女孩子,除了吃飯如廁,一分鐘也不讓你歇著!

好在,本以為這次又會暈倒的藍天晴,居然在大太陽底下站了兩個小時,卻依舊挺拔著身姿。

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不得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可是,晚上洗澡的時候,那被曬傷的皮膚,被水花一澆,卻疼的她齜牙咧嘴!甚至,她最後拿毛巾擦拭身體的時候,還能看見身上被曬死的皮膚表層,一點點的剝落!

她仰天淚奔,這到底是自己皮膚太女敕,還是太陽太毒了?

剎那間,心里的苦加上身體上的不適交織在一起,作用成一種情緒,從她的眼眶里不斷翻滾而下。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最愛的就是下雨天,那時候,她不喜歡打傘,因為走在雨里,別人才會分不清她臉上流淌過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自從遇見喬鷗以後,她自然是沒有做過任何淋雨的傻事情了,喬鷗那麼無微不至地對她好,滿滿的寵愛與甜蜜,她怎麼可能還有機會想要哭?就算流淚,那也是幸福的淚水。

可是如今,她真的不知道遇見喬鷗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曾經的記憶越溫暖,此刻的內心就越冰冷。

好不容易憑著一口不服輸的勁,挨到休息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藍天晴害怕第二天五點起床來不及,所以沒有像其他室友一樣換上寬松舒適的睡衣,而是干脆穿了迷彩短袖睡覺,省的第二天起來換。

部隊給她們發的都有夏常服,但是夏常服那種正兒八經的襯衣加襯褲,適合別的兵種,卻不適合特種兵用來訓練。還是貼身有彈性的迷彩短袖,加上配套的深藍色短褲適合放開身手。

側過身躺在床上,藍天晴看著手里第二天的訓練表,不由小臉又皺成一個大大的苦字︰單雙杠練習,攀岩。

敢情第二天全是練習臂力的,她下意識地瞥了瞥自己的兩只小胳膊,軟糯糯的像棉花一樣,唉,怕是又要丟人了。

蒙上被子,把臉藏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

藍天晴的自尊心第一次受到如此嚴重的打擊。從上學開始,她的成績一直就是第一,沒想到進了軍校之後也是這樣,不過成了倒數第一。她咬著牙,問自己,這樣的生活才剛剛開始,而自己,可以堅持多久?深呼吸了好幾次,她看不見奇跡,也沒有答案。

好像最優到最差,這正負兩極的巨大落差強烈地沖擊著藍天晴的心理防線,也讓她心里的委屈與孤獨,逐漸蔓延,一點點吞噬她一直以來唯一引以為傲的自尊。

——

手機,是在今天一早集合時就被沒收的。教官說了,軍訓期間不得使用,等到軍訓結束後,會歸還她們。

寢室有電話,卻也是被拔了線頭,說是軍訓結束後才能接上電源。

于是,她現在就好像是離開水的魚兒,生死有天,自生自滅。

孤獨嗎,在經歷了有喬鷗全程陪伴的幾個月之後,現在的她,怎能不孤獨?思念嗎,那更不用說,喬鷗這兩個字,就是禁錮她一生的魔咒,想也不敢想,提也不敢提。

熄燈前,查房的時候,三連連長給藍天晴送來一小袋東西,里面裝的全是女孩子用的防曬霜,還有曬後修復面膜,曬後修復霜,連蘆薈膠都有。那人說,是宮中校吩咐人送來的。

藍天晴模不著頭腦,以為這是喬一凡的手下,卻不知,人家口中的宮中校,就是上午她暈倒時,悉心照顧她的人。

來的匆忙,原本喬鷗給她準備的開學要帶的東西,她一樣也沒來得及帶上,接過那一兜,嘴角一彎,當即就在身上擦了擦。

原本火辣辣,疼的她都懷疑晚上睡不著的皮膚,一下子變得清涼涼的,透著一股沁心的涼爽,好舒服。閉上眼,又開始想念喬鷗了。

咬著唇,藍天晴對自己失望了,早知道,就不擦這什麼該死的曬後修復霜了,身上痛了,心里也就不會再這麼痛了。

想著,念著,哭著,怨著,不知不覺,身心俱疲的她還是很快睡著了,只是,她沒想到,在一陣突如其來的驚嚇里,睜開了眼楮,而整棟宿舍樓的燈,也都亮了起來。

「抓小偷!」

「啊~!有!!」

伍柔最先叫了出聲,蒼白無力的月色下,就她眼神最好,她翻身朝那人影就一腳狠命地踹了過去,那人躲閃開,沒有跟她戀戰的意思,伸手就要去揭開藍天晴頭上的被單,伍柔又是一胳膊肘狠狠砸向那人的後背,那人吃痛轉身,悶哼了一聲,看對方是個小姑娘不想下黑手,就在這猶豫間,被伍柔狠狠用膝蓋頂了一下!

寢室的燈被其他室友打開,會功夫的妞們也躍躍欲試準備加入戰斗,可是,眼前回復光芒之後,大家都被蹲在地上的男人逗樂了。

司騰羞紅了臉,捂著,疼的直喘氣,狠狠瞪著傷了自己的伍柔,這一看不要緊,看了之後更來氣。

想不到,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枚,長得還挺漂亮的,下手居然這麼黑,而自己,殺人放火的事情什麼沒干過,居然被一黃毛丫頭擺了一道,要不是看她年紀小,司騰都想把她就地陣法,然後廢了她的雙手雙腳!

「司騰哥哥!」

嚇得蜷縮成一團躲在床角最里面的藍天晴終于看清楚了形勢,她驚訝地看著眼前一幕,若不是敞開的窗戶飄來陣陣陰風,吹醒了她的理智,她還真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而與此同時,寢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而窗戶的一邊又躍進來一個人影,赫然是喬鷗!

「喬少?!」

「哥哥!」

「晴晴∼」

幾道不同的聲調同時飄蕩在小小的女生宿舍里,配合著尷尬的畫面,實在詭異地惹人遐想!

烈焰團的副團長李彬今晚剛好值班,他跟兩個連長一起听見姑娘們的叫喊就沖了上來,沒想到,半夜闖入小偷,居然會是喬鷗跟他的私人助理!

以前上軍校的時候,喬鷗就比他大一屆,他是喬一凡兒子的身份,李彬豈會不知?

正在錯愕間,明亮的燈火下,喬鷗的目光卻一直盯在藍天晴的小臉上,而藍天晴則是別過臉去,表情糾結。這倆人,活像是一對鬧了別扭的小情侶。

李彬很快就發現了事情的苗頭,干咳了兩聲︰

「喬少既然是為了她來的,不如你們有什麼話出去說清楚,不要打擾了別人休息。」

這句話,已經夠給他面子了。說起來,這面子按照部隊的死規定完全可以不給,但是,風水輪流轉,搞不好哪天,李彬就會栽在喬鷗手里,此時的手下留情,也算是給了自己將來一條出路。

畢竟,讓喬鷗欠自己一份人情,比起讓他恨自己,劃算太多。

喬鷗用眼神謝過李彬,目光流轉到藍天晴曬得又紅又黑的在外的皮膚上,還有那張原本白女敕女敕的小臉,也被曬傷了,紅里透著黑,心里疼的都快揪在一起了。

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去立即將她摟在懷里!

緊抿著唇瓣,他彎下腰枝撿起她的球鞋,然後像是往常在家里時候一樣,一腳一只幫她穿好。那滿溢的寵愛與溫柔,擱在哪個女孩子身上,仿佛再多一分,就能將她溺死!

這一畫面太過震撼,李彬瞧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清醒過後,他迅速瞥了一眼藍天晴的床頭貼著的那張淡黃色的,名片般大小的小標簽︰烈焰團,三連58班,藍天晴。

就是今天第一天就暈倒兩次的那個,傳說中美到不像話的丫頭?李彬眯起眼簾,正想細細打量她,卻被喬鷗擋住了視線,直接牽著她的手將她拉了出去。

司騰看著李彬,沒好脾氣瞪著已經坐回床鋪上的伍柔︰

「這丫頭叫什麼?」

李彬瞥了一眼床頭標簽,答︰

「伍柔!」

「噗!」

司騰差點沒噴出來︰

「五花肉?!」

「你找死!」

伍柔大喝一聲,作勢下來就要動手,卻被李彬制止,他一本正經地看著伍柔,口吻犀利︰

「這是首長,軍餃比我都大,你要是真敢動手,我可保不了你!」

伍柔聞言,錯愕地張大嘴巴,看著李彬不似作假的表情,又瞧著司騰哀怨里透著憤恨的眼神,強忍著怒火。

伍柔心里在小怯︰這人是來幫忙找藍天晴的,她卻把他當小偷,還踢了首長的,要害!

訕訕地收回自己的蹄子,佯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她抱著個枕頭,姿態優美地坐了回去。

司騰一邊的嘴角慢慢牽起,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小伍戰友,後會有期!」

語畢,他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從正門追著喬鷗他們的方向去了。

翠屏山軍校本就在山上,白日里高亢激昂的軍旅氛圍消散之後,入夜後的翠屏山,完全沒了炎熱燥悶的氣息,卻而代之的,是山林間清爽宜人的空氣,還有夾雜著絲絲纏綿的小風。早晚溫差,氣溫驟降,混合著慘白的月光,配合著藍天晴與喬鷗此時的心情,說不出的寂寥與淒美。

拉著她走出寢室大樓之後,襯著月光與燈光水乳(和諧)交融成了一片朦朧,喬鷗一臉痛惜地捧著藍天晴的小臉,心疼地一句話也說不說來。他總覺得這就是他的錯,他沒保護好她,有了上次陳亮半路調戲她的經歷,他不是沒想過差人全天跟著她,保護她的安全。

但是一想到她的驕傲,又怕哪天被她發現,他們之間反倒多了一層疏離,加之司騰這段時間已經由他的人,逐漸變成了她的親信,喬鷗的心也就放下了,卻不想,總有馬有失蹄的時候,還是讓她來到了這里受到了傷害。

「晴晴,哥哥這就帶你走,你別怕,有什麼事,哥哥替你兜著!」

「對不起。」

藍天晴奮力抽走了自己的小爪,逼迫自己不去看喬鷗深情款款的眼楮,然後哽咽著;

「是我去求的爸爸,是我自己的意思。」

喬鷗看她這樣,忽然笑了,將她緊緊擁在懷里,俊美的臉頰眷念地貼在她的頸窩上,小貓咪一般撒起嬌︰

「晴晴,我知道有人逼你這麼說的,是爸爸,還是媽媽?」

不管是誰,喬鷗已經決定了,他此生不可能跟藍天晴分開,就算天塌了,也不可能。

閉著眼楮,感受著喬鷗的溫暖,藍天晴咬著牙,恨恨地說了一句︰

「喬鷗,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對我好,我就要對你好?你憑什麼,你比我大那麼多,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討厭你!討厭你!」

後兩句幾乎是呼喊著的,喬鷗一下子懵了,圈著她的手臂也變得徹底僵硬。

他快速閃身走到她面前,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晴晴,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是我不好,來的太遲了,走,我們現在就走,不在這鬼地方受苦了。哥哥這就帶你走,我們回家以後,哥哥再跟晴晴好好賠罪道歉,好不好?」

一瞬間,什麼東西劃破了藍天晴的心,一想到自己的生母,藍天晴就控制不住地一把推開喬鷗,冷冷地看著他︰

「喬鷗,我們分手吧,我不喜歡你,一點都喜歡你!」

說完,她立即收回視線,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拔腿就跑進了宿舍樓里。

喬鷗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要去追,卻被司騰跟李彬同時攔下來了。

李彬訕然地笑笑︰

「喬少,規矩已經破了一次,你要是再追上去,我這副團長還怎麼干啊。」

因為喬鷗今天沒穿軍裝,所以李彬心里也是在慶幸著。一旁的司騰也在勸︰

「我覺得這事有蹊蹺,小白兔忽然變成這樣必然是有原因的,不如我們先回去查清楚原因,再來找她。現在都半夜了,李副團長也不容易,喬少,你看?」

喬鷗的目光緊緊盯著藍天晴最終消逝的方向,全身繃直,兩只拳頭捏地緊緊的。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好!」

大步離去,司騰轉身要跟著,卻被李彬攔了一下︰

「咳咳,一直忘了問了,那藍天晴,是喬少的?」女朋友?

司騰月兌口而出︰

「她是他的命!」

感知自己一時情緒化失言了,司騰又正色道︰

「她是喬家真正內定的少夫人。」

說完,司騰匆匆追上喬鷗的腳步,與他一同隱埋在夜色里。

喬家真正內定的少夫人?

李彬細細回味著這話,回想起喬一凡親自過問藍天晴的訓練項目還親自打電話落實等等,終于豁然開朗!楮目配合著思緒的流轉,李彬悠然轉身,幽深的眸光瞥向了三樓那盞剛剛熄滅的雪蓮花,嘴角牽笑。

從喬鷗走後,58班的宿舍一下子竊竊私語起來。

伍柔則是干脆跑過去跟藍天晴鑽一個被窩,好奇地問著問什麼會有軍餃比團長還要大的人物來找她?室友的連番轟炸,藍天晴說,那個人是自己的哥哥,伍柔打傷的是哥哥的朋友。可是,這種說法顯然被伍柔第一時間否決了。

她壞笑著哈藍天晴癢癢,還說什麼,如果真的只是單純的哥哥,那麼他不會用那樣深情的眼神看著她。

「晴晴,你知道嗎,你那個哥哥看著你的時候,他的眼楮里看不見四周的一切!這種眼神,絕對就是韓版小說里那種,情有獨鐘,心有獨鐘的眼神!」

伍柔一臉篤定,說的藍天晴心里更加心如刀絞。

最後,宿舍里這場好奇問答以藍天晴的睡著了為終極句點。

翌日的陽光依舊**,如藍天晴所想,眼前一根根單杠雙杠,根本就是她的克星,她的雙臂,連自己的體重都負荷不了,更別說是負重練習了。

結果,可想而知,她總是從上面掉下來,然後狼狽地摔倒在沙灘里,咬著唇,拍拍站起來,再走到一邊罰站,等下一個回合繼續。

宮鈺嘉頗有興致地看著這頭倔強的小母牛,從她懊惱與堅定的眼神里,不難看出每次上杠之前她都是告誡自己一定要盡最大努力的,事實上,幾次她手法不對,掛在上面都快月兌臼了,也咬著牙死死抓到最後一刻,狠狠從上面墜落摔在沙堆里。

關于昨晚喬鷗帶著司騰夜闖女生宿舍的事情,身為烈焰團團長的宮鈺嘉已經從李彬一早的匯報里知情了,原來,昨天是他想多了,這丫頭居然不是喬一凡的私生女,而是傳聞里,喬鷗疼在心尖上的那個人。

有意思的是,剛剛從軍區調過來任軍校團長的他,剛好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這叫什麼呢?緣分?嘿嘿。

細細算起來,如果藍天晴將來真的跟喬鷗結婚了,那麼禮貌上,她還要叫自己一聲舅舅。可是,舅舅?他跟喬鷗是同年的,是宮家的老來子,在京都也是四大家族的「京都四少」之一,被這麼一個我見猶憐的小女孩叫舅舅,看來,自己真的老了。

手里端著個茶缸,里面灌了些小孩子愛喝的汽水,嘴角噙著的玩味的笑瞬間隱去,面色凝重地走到正在罰站藍天晴面前。

「拿著,鹽水,別又暈了!」

藍天晴在伍柔等人的教導下,很快適應了部隊的一些規矩,這次沒有再簡單地「哦」一聲,而是規規矩矩敬了個軍禮,然後大喊了一句︰

「報告首長,謝謝首長!」

宮鈺嘉一愣,被她這麼叫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從她沙啞的嗓音跟蒼白的面色中不難看出她已經有些月兌水了。

藍天晴端過茶缸,大口大口吞咽著,最後沒事人一樣將杯子還給了他︰

「報告首長,喝完了。」

看著她得了便宜卻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宮鈺嘉撲哧一聲笑了。這丫頭,比他還能裝!一杯汽水下肚,甜絲絲的,她的口吻跟面色上居然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

「恩,還要不要?」

「報告首長,來者不拒!」

說完,趁著大家的注意力沒有集中在這里的時候,藍天晴還調皮地沖他眨眨眼,那副少女俏皮的小模樣,忽然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柔軟了他的心。

一瞬間,宮鈺嘉隱約有些明白,為什麼喬鷗會把她當成寶貝,那麼寵著了。

抬手在她腦門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想得美!」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宮鈺嘉告訴自己,是因為知道了她不是姐夫的私生女,而是自己未來的外甥媳婦,所以才會像舅舅一樣照顧她的。但是,一個上午,不知道怎麼了,藍天晴喝完汽水沖他做鬼臉的精靈樣一直鬼鬼祟祟地潛伏在他的腦海中,如何都揮散不去,甚至于,他做怎樣的努力都忘不掉。

其實嚴格說起來,喬鷗對于他這個舅舅並不是很尊重,而是像朋友一樣。他們從小看著對方長大,對彼此的脾氣什麼也都很清楚,坦白說,宮鈺嘉如果單獨出來看的話,那絕對是一等一的鑽石王老五,抱著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活了二十五年,一直壓在喬鷗的陰影下,他,其實也是有一點不服氣的。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宮鈺嘉掏出,垂眸一看,是姐姐。

「喂,姐。」

「嘉嘉,姐有事想要找你幫忙。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宮鈺嘉一笑,心里大概有數,應該是跟藍天晴有關吧,畢竟這世間上有些巧合,況且上禮拜,他們在宮家剛剛見過面的。

「姐,我在辦公室,就我一個,有事你盡管說吧。」

那邊,宮百合似乎是走了幾步,換了個地方,然後低語︰

「你們團是不是剛去了一個叫藍天晴的女孩子?」

宮鈺嘉嘴角一彎,果然。

「好像是,怎麼,姐姐認得?」

宮百合瞬間委屈交加,泛泛而談起來︰

「你不知道,我都急死了,喬鷗偏偏看上這丫頭了,這丫頭是你姐夫年輕時喜歡的女人的女兒,你說我怎麼可能讓她進喬家大門?讓我情敵的女兒嫁給我兒子,我情敵沒得到我老公,結果她女兒得到了我兒子,這不還是等于我輸了?嘉嘉,姐找你也沒別的事情,就是想讓你想想辦法,把這丫頭留在你們團里,順便,有機會的話,那個,讓她愛上你吧,這樣喬鷗才能死心!」

宮鈺嘉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明白,姐姐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讓自己弟弟來使美男計。

「可是姐,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就算我去勾引人家小姑娘,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啊!你兒子魅力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宮百合聲調忽然變小︰

「有件事情,你要替我保密。本來喬鷗給藍天晴報的是解放軍科技大學,喬一凡那老東西也默許了,這大學跟喬鷗的軍區可是面對面的,這樣天天黏在一起,我心里哪里能安心,我找人做了份假的DNA報告,單獨約了那丫頭,所以那丫頭是因為以為自己是喬鷗的親妹妹,所以嚇得跑去找喬一凡換的特種兵!」

听到姐姐這麼一說,宮鈺嘉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難怪這丫頭一點特種兵的氣質都沒有,原來是因為,她是臨時空降過來的,他就說嘛,如果真是喬鷗的女人,喬鷗怎麼會舍得讓她來特種部隊,原來是自己姐姐搞了這麼大一場烏龍,來騙人家單純的小丫頭?

「咳咳,姐,這事可大可小,萬一以後要是讓姐夫知道了,我想,可不好弄了。」

且不說喬一凡會怎麼樣,光想想昨晚喬鷗半夜夜闖女兵營,翻到三樓宿舍窗口的那個架勢跟那股決心,宮鈺嘉想,就是喬鷗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再認她這個媽了。

只是,這句話,宮鈺嘉卡在嗓子里四爺說不出口。

「我知道,但是只要你不說,就不會又外人知道。你要是有辦法讓藍天晴移情別戀愛上你,你要什麼姐都給你,你要姐姐的命都行!」

宮百合越說越激動,就差沒在電話里給宮鈺嘉跪下了!

宮鈺嘉眯起眼簾,細細回味著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以姐姐的驕傲,何曾這樣低聲下氣地跟自己說過話?

怎麼說,宮百合也是名門千金,從小受到的家教跟她自己原有的驕傲,應該都不會讓她作出這種暗地里陰人的勾當,能逼不得已拋棄驕傲與原則去做下這樣的事情,可見,這事件本身的後面,是有蹊蹺的。

他握著手機慢悠悠在辦公室里跺開步子,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姐,藍天晴的母親,是不是十六年死在……」

「夠了!」

話還沒說完,宮百合就瘋了一樣尖叫了起來,弄得宮鈺嘉再也不敢多嘴。盡管那時候,他跟喬鷗一樣,都只有9歲,可是當初的記憶,還是隱隱有一些的。

「咳咳,我知道了,我盡力吧。」

通完電話,宮鈺嘉頗為無奈地拿著鋼筆在空白紙上行雲流水般寫下「藍天晴」三個字,看著她的名字,這丫頭沖自己做鬼臉的小模樣又一次浮現眼前,想起她的身世,還有她的遭遇,他不由嘆息,這個女孩子的命運,未免也太坎坷了一點。

而跟弟弟通完電話的宮百合,也是像打了一場硬仗一般,額上滲出不少汗漬。

對于藍天晴的事情,她只對宮鈺嘉說了其一。前天裴清婷跑來說,藍天晴在碧海皇廷被人灌醉OOXX的事情,宮百合可是一個字也沒敢說。

因為,宮鈺嘉在感情上跟喬鷗一樣有潔癖,她清楚。她不敢告訴喬鷗,是因為裴清婷說,喬鷗已經知道藍天晴不是處女,卻依舊愛她跟她在一起,這個消息讓宮百合震驚,也更加確定了藍天晴就跟她母親當年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她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毀在這麼一個丫頭手里,所以在她開學前一天,才會狗急跳牆,玩了那麼一招。

再說,他倆到底是不是真的兄妹,在宮百合心目中,這結局,確實尚未可知。

嫻靜的午後,火辣辣的大太陽刺咧咧扎在人的皮膚上,使人莫名地煩躁,火氣大,教官對于藍天晴的表現也實在不滿意,訓了這麼多年的女子特種兵,就沒見過這麼沒用的女兵!

一氣之下,教練吩咐,讓她負重五公斤沿操場軌道奔襲二十圈,然後再歸隊報到。

微風撫模著窗稜,卻沒有散去空中一絲一毫的熱量,反倒是做起了高溫的傳播者,將一陣陣的熱浪撲撒在烈日下人們的面龐上。

宮鈺嘉斜斜地靠在窗稜上,遠遠看著北操場上的一舉一動,那些青春活力的女兵們此刻在他的眼中就跟螞蟻一樣大,一片翠綠,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他依舊倔強地搜尋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麼。直到,忽然地就看見了一個縴柔的身影,緩緩倒在了大樓前操場的地上。

心下嘆息一聲,八成又是那丫頭!

當宮鈺嘉趕到操場的時候,那丫頭已經被人挪到了樹蔭下,不過是可憐兮兮地整個兒直接睡在草地上,精致的小臉上隱約有些塵土,蒼白的可憐,卷翹的睫毛隱隱顫動,似乎在做著睜眼的努力,可厚重的眼皮,卻怎麼也睜不開。

一個士兵向她投去了不屑的目光,嘆了口氣,正在準備鹽水喂她。

「行了,我來吧。」

「首長!」

士兵沖他敬了個軍禮,隨即放下手臂,二話不說就掉頭走了。

宮鈺嘉看著藍天晴可憐兮兮的樣子,心生不忍,扶起她的身子,像是前一天抱著她一樣,一點點喂她喝鹽水,還好,還能咽下去。

不一會兒,一雙沒多少靈氣的大眼楮睜開了,她迷迷糊糊看著他,認出他來,笑嘻嘻說著︰

「首長,又是你啊。」

宮鈺嘉撲哧一聲就笑了。放下杯子,撫了撫她的額發,柔聲說著︰

「還暈嗎,能站起來嗎?」

藍天晴忽然兩眼一閉︰

「暈,還暈著呢!」

「呵呵。」

這一聲微笑,滿含縱容,他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說著︰

「眼楮閉緊了,不然,我還把你扔進隊伍里去!」

藍天晴起先不明白他的意思,卻也裝死地閉著眼楮,忽然,身下一空,已經被他打橫抱在了懷里。她本能的想要睜開眼看看,耳畔掠過他的警告,她知道,他是在幫她。

經過一上午的訓練,她已經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團長了,可是,他怎麼會縱容自己如此偷懶?藍天晴想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八成受了喬一凡的委托。

刺目的陽光穿透眼皮,灑在面上依舊火辣難忍。情不自禁地小小蹙眉,這個動作似乎被宮鈺嘉感覺到了,他抱她的手臂微微抬起,讓她的面頰向里,靠向他的胸膛。

說實話,宮鈺嘉有生以來這樣抱著一個女人,還是屈指可數的。大概,都給了藍天晴了。

遠遠地,李彬看見了,黝黑的圓臉會心一笑,伸手撫了撫眼鏡。他想,這丫頭是喬鷗的未婚妻,那也就是宮鈺嘉的未來外甥媳婦,自然是比外人要親近些。他會這樣照顧藍天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大家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們去了。

可是,宮鈺嘉卻沒有把她抱去軍醫院,而是直接抱回了自己辦公室。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隨即抽身離去後,藍天晴的心里掠起一陣慌亂,耳畔傳來冰箱開關門的聲音,緊接著,是他的一句︰

「行了,沒人了,起來吧!」

她長出一口氣,睜開眼楮,還沒來得及感嘆辦公室里的陣陣冷氣帶來的舒爽,一罐冰汽水就放在她面前。

「別客氣,喝吧。」

藍天晴歡喜地坐起身子,沖他又做了個鬼臉,天真無邪的姿態,叫宮鈺嘉那顆因為別有用心而接近她的心,忽然滿載了罪惡感。

咕嚕咕嚕喝了小半罐,藍天晴再次抬眸,卻發現宮鈺嘉漂亮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宮鈺嘉的心小小地跳動了一下,隨即匆忙別開眼去,掩飾尷尬。側過身,他繞過寬闊的辦公桌一坐了下去,埋頭開始辦公。

還以為這家伙叫自己來辦公室是有什麼事情的,可是現在,他卻對她不聞不問了。藍天晴有些錯愕,卻也不言不語。

既來之則安之,相較于宮鈺嘉此時的做賊心虛,她反倒是淡然不少。

半小時後,靜謐的辦公室里傳出一段簡單的對話︰

「你多大了?」

「十六。」

他問,她答。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蔓延。

宮鈺嘉心里把喬鷗罵了千遍萬遍,這麼小年紀的女孩子,還未成年,比起喬鷺還要小上兩歲,喬鷗究竟是怎麼下得去手的?思及此,宮鈺嘉自己也開始覺得,姐姐交代給自己的這個任務,簡直太具挑戰性,艱巨到,他想對她用美男計,可是除了這樣抱抱她之外,實在是沒辦法對她做更親密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漂亮的瓷女圭女圭放在面前,除了姐姐的交代,宮鈺嘉不想騙自己,他確實有些動心。

可是卻偏偏是個天煞的未成年。

「咳咳咳。冰箱里有吃的,你想吃什麼自己拿,茶幾下的櫃子里有報紙雜志,無聊就看著解悶吧。」

「哦。」

藍天晴歪著腦袋彎下腰,瞥了一眼茶幾間隔間的什麼《參考消息》,《事實要政》之類的軍政題材的報紙雜志,撇撇嘴,沒再說什麼。

不過,既然他祝福了,藍天晴便開始毫不客氣起來,她起身現在辦公室轉了一圈,模模這個,看看這個,一雙漂亮的琉璃大眼烏溜溜轉悠著的全是好奇,一會兒踮起腳尖看看牆上的國畫,修長的小手細細婆娑精致的框架,一會兒彎下腰肢拍拍紅木的小擺件,細細瞧著上面栩栩如生的各種小動物。

縴縴麗影在眼前晃來晃去,晃得宮鈺嘉的一顆心也跟著蕩來蕩去,他無語地扶額,頭疼!

就這樣半帶照顧著藍天晴,過了一周左右,團里開始隱約有人傳出流言蜚語,說是藍天晴有後台有背景,後台就是宮鈺嘉。但是這流言傳到三連的時候就被制止了。伍柔以藍天晴閨蜜的身份自詡,一得意地說,藍天晴的正牌男友比宮團長還要帥上一個等級,而且在藍天晴第一天軍訓那晚,團里大喊抓賊抓鬧得沸沸揚揚那天,就是藍天晴的正牌男友來看她的。

有了伍柔聲情並茂的敘述,一時間,藍天晴真正的感情世界跟真正的後台背景,就這樣被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以至于,眾女兵集體給她起了個外號︰「傳說中的晴天女圭女圭」。

——獵灩特種兵小姐——

堵了一個禮拜,喬一凡總算敗在了兒子的堅持不懈上。

辦公室里,喬鷗一雙犀利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的父親,開門見山。

「我見過晴晴,她說要跟我分手,爸爸,你怎麼可以叫晴晴跟我說這樣的話?」

直到現在,喬鷗心里還是堅定不移地以為,這一切都是喬一凡的主使,不然,以晴晴清冷的性子,從來不說「我愛你」這種話的羞澀,又怎麼可能前一秒跑去買結婚對戒,後一秒忽然跑人說分手?

喬一凡心里也憋悶,有苦難言。除了莫名其妙背上黑鍋,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想了半天,他想到了一個比較折中的說法︰

「我沒有讓晴晴跟你分手,只是,有些事情還需要時間,你再等等,等晴晴想通了,會見你的。」

類似于喬一凡這種敷衍的話語,在電話里,喬鷗已經听了太多了。他今天成功堵住了喬一凡,就斷然不會讓他再輕易逃月兌。

不管怎樣,對于藍天晴的事情,今天必須有個說法,就算沒有說法,至少也要有個實質性進展的做法!

「爸,我要換工作,把我調去翠屏山軍校吧,我要做晴晴的團長,她在那里一天,我就陪著守著一天,絕對不離開!」

這些天,喬鷗之所以只是堵著喬一凡而沒有再闖女軍營,原因就是他的眼線已經將藍天晴的近況每天如實匯報,她沒有再暈倒,但是,之前的暈倒都是被宮鈺嘉抱走的。而且,之後沒有暈倒的這幾天,藍天晴除了簡單的訓練之外,重負荷高強度的訓練時間都是在宮鈺嘉的辦公室里度過的。

這簡直就是讓喬鷗坐立難安的一件事情。

這個舅舅,說白了,性子跟自己是有點像的,自己可以愛上藍天晴,宮鈺嘉必然也會!

況且他的小白兔那麼細皮女敕肉嬌艷欲滴的,光是煎熬在她未成年的罪惡感里,這種滋味就已經讓男人的劣根性泛濫成災了!

喬鷗每次一想到這些,心里就會升起一團火,怎麼也熄不滅!

「胡鬧!你舅舅剛剛轉回來,上崗一個月不到,你就要他專職?那你告訴我,是升職還是降職?他到底是有功了,還是有過了?你以為部隊里一個職位的變動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況且有你舅舅在那里坐鎮,你怕什麼,誰也欺負不了晴晴!」

喬一凡板起臉來,看著自己沒出息的兒子,很不能一腳踹死他!

他豈會不知道喬鷗的心思,這幾日藍天晴的消息他心里也是清楚的,怕就是因為宮鈺嘉此刻也是個黃金單身漢,所以喬鷗才寢食難安的!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了宮鈺嘉這幾天照顧著藍天晴,喬一凡早就另想辦法了。

喬鷗一看自己老爸這麼不好說話,急紅了眼,就差沒跟喬一凡拍桌子了,把心一橫,他豁出去了︰

「我不管!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辭職不干了!軍籍,軍餃,什麼我都不要了!我就要晴晴一個!」

沖著自己的父親大吼之後,一直深受良好教育的喬鷗也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好,瞬間軟了下來,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跟老爸拼命,老爸應該會更加反對他跟晴晴吧。

他唯有可憐兮兮地看著喬一凡︰

「爸,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沒有晴晴!」

喬一凡扶額,軍人無故調職,這事情不是不可以,可確實,麻煩啊!

難得地點上了一根煙,喬一凡深邃的眼楮越來越迷離,踱著步子來回晃悠了幾次,他嘆了口氣,淡淡道︰

「那這樣,你去頂替李彬做副團長,你舅的位置不變。」

喬鷗聞言震驚了︰

「什麼?!」

喬鷗本就是上校,在特種兵不對模爬滾打出來的,讓他卻給中校舅舅打下手,這事情傳出去,也太沒面子了。而且如果宮鈺嘉真的是自己的情敵,那麼這場戰役還沒開始,氣勢上就已經輸了對方了!

喬一凡似乎找到了名正言順拒絕的理由,雙眉一挑,掐滅了手里的煙,戲謔道︰

「不樂意?那算了。」

喬一凡說完,作勢就要擺出一副沒工夫再搭理他,要埋頭干活的姿態來。

喬鷗一看這情況,面色煞白,立刻討饒︰

「別!我去!給自己舅舅打下手,能有什麼委屈!」

況且為了晴晴,他認了!

一想到這幾天在辦公室里,他跟晴晴剛好在感情的低迷期,而晴晴也身心俱疲,忽然出現個體貼的高富帥舅舅陪著她,喬鷗就開始聯想到自己當初,也是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的,這才打動了她的芳心。

「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去?」

喬一凡眨眨眼,若有所思,然後面色凝重地語重心長起來︰

「可以,我這就打電話安排一下,但是喬鷗,你有現在的軍餃跟軍心都是你自己拼來的,在部隊,尤其是軍校里,凡事不可以太過分,不可以太張揚,你要珍惜你現在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包括,珍惜晴晴的前途!」

都是聰明人,面對喬一凡的點到即止,喬鷗明了地點頭,轉身前,他淺淺道︰

「謝謝爸爸。」

望著兒子毅然離去的身影,喬一凡心里百感交集。喬鷗如今這副為了愛情可以舍棄一切的勁頭,真的,很像他年輕的時候。

——獵灩特種兵小姐——

周日下午晚餐前,照例部隊要開隊務會。

烈焰團所有女兵以宿舍班級為單位,人手捧著一個小馬扎列隊站立于宿舍大樓前,黑壓壓一群女兵,全是清一色的18歲花一般的年紀,夕陽的余暉斜斜的灑在她們身上,勾勒出另類的青春元素。

奇怪的是,烈焰團五個隊集體開完隊務會,散場之前,一個帥氣挺拔的身影赫然走上宿舍大樓前,就站在宮鈺嘉的身邊,宮鈺嘉微微帶著一絲笑容向大家介紹著,這就是新轉來的副團長喬鷗喬首長。

女兵們面面相覷,看著正副兩個團長肩上的肩章,貌似副團長比正團長還要多出一顆星星去,喬鷗感知到這種尷尬,正了正面色,拿出平時在軍區治下嚴謹的姿態,頗有男人味地做了一番小介紹,緊接著吩咐解散,五分鐘後集合用餐。

就在大家開隊務會的時候,喬鷗一直隱匿在一邊,細細搜尋著心愛女子的身影。

他的晴晴本來皮膚就白皙,加上在室外訓練的時間比起其他戰友要短上很多,就算曬黑,丟在人群里也算是白的,所以一眼望去,很容易就辨別出來了。

只是,才一周不見,她卻又變的如此清瘦了,就好像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喬鷗心里隱隱作痛,要不是他抽風非要晴晴來上軍校,這會兒她還在家里,念著高三,背著書包,晚上回來會跟他撒嬌親昵,白天在外面還會惦記著彼此牽掛,夜晚在家里還能相擁滾床單。可是,現在她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里,遭這該死的罪!

解散後,喬鷗強忍住先不去找她的沖動,在辦公室里,跟宮鈺嘉私聊了起來。

兩人一起靠在沙發上,且不說這詭異的氣氛,單說他們出色的外表,還有各自身上散發出來的華貴而又內斂的氣場,這場談話,即使私聊也是波濤暗涌的。

喬鷗抽完一根煙,修長的指尖將煙蒂掐滅,丟進煙灰缸,頎長的身軀緩緩站立,毫不客氣地走到冰箱旁邊,打開,想要取一罐冰啤酒。

可是入目的,卻是玲瑯滿目的各種女孩子愛吃的東西,芒果布丁,從口味到牌子,還都是晴晴的最愛,連她最愛的汽水都有,不二家的牛女乃味棒棒糖,還有小草莓蛋糕。

喬鷗的喉結動了動,不動聲色地從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汽水,打開,咕嚕咕嚕灌了幾口,悠哉哉往沙發前慵懶地靠了過去。

「舅舅什麼時候也愛上這種小孩子氣的東西?」

明顯,喬鷗話里的意思,不是指食物,而是指藍天晴。

宮鈺嘉眨眨眼,他自然知道喬鷗此番調職來軍校的目的,只是,他沒想到,一向自負傲氣的喬鷗,也會有紆尊降貴甘願做他副手的一天,而這理由,竟然是為了一個小女孩。

嘴角牽起一抹玩味的笑,宮鈺嘉也不想藏著掖著︰

「是買給一個女孩子吃的,她體質不好,不適合做特種兵的訓練,雖然經過了這一個禮拜的調整與鍛煉,她已經不會再暈倒了,但是,身體素質這種東西,不是一時就可以變得強大的,所以身為團長的我,專門為她量身定制了訓練計劃,循序漸進地幫助她,一邊發育,一邊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女子特種兵。」

這並不是第一次跟喬鷗叫板,況且眼下這個情形,宮鈺嘉在私,他是長輩,在公,現在不談軍餃,只談公職,他是喬鷗的上級;再撇去宮百合給他的囑托不談,他是真的,有點在乎藍天晴這個小人了。

這一個禮拜來,她每天在他辦公室里晃悠,起初他會心煩,逐漸變成心猿意馬,再後來變成了期待與歡喜。盡管,藍天晴幾乎不大愛說話,來這里除了吃東西就是看報紙雜志什麼的,但是,有她在眼前,他總會覺得心底的某處,一下子就滿了。

沒想到的是,喬鷗居然跟來了,而且,喬一凡同意了。

按照目前的形勢看下去,宮百合騙了藍天晴有關她跟喬鷗是親兄妹的事情,早晚都要被揭穿了。因為連喬一凡都支持喬鷗來找藍天晴,就足以說明了這對父子對藍天晴的在意程度,以及認可程度。

宮鈺嘉迅速在腦子里做了形勢分析之後,閉口不說話了,等待著,想看看喬鷗是怎麼接腔的。

純黑色真皮細紋沙發上,喬鷗的大眼眨了眨,換做別人,他早就一拳招呼了過去,敢公然說這樣調侃他家小白兔的話,他不把對方弄死,也得弄殘了!

可是,對方偏偏就是自己舅舅,親舅舅!

「我去吃飯,餓了。」

喬鷗隱匿住自己的情緒,雲淡風輕地開口,隨即面無表情地放下汽水瓶子,轉身就要離去。

身後卻傳來宮鈺嘉的一句︰

「要不一起?剛好我約了人,一會兒在辦公室里吃。」

顧名思義,這個人,應該就是藍天晴。

喬鷗頓步,皺眉,心痛,卻很是涼薄地說了一句︰

「不了,我還有事。」

開門的一瞬間,面前剛好站著一個女兵,手里提著兩大兜的快餐盒,喬鷗與其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甚至清晰地聞見了藍天晴最愛的古老肉的味道。

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帶她去飯店吃飯,這丫頭只是肉不吃菜的樣子,喬鷗淺笑,這丫頭,人不在身邊,可是留給自己的記憶,卻如此清晰。

離開宮鈺嘉的辦公室喬鷗哪里也沒去,徑直走到大樓外面,上了車,良久不說一句話,直到夜色逐漸在四周拉長了身影,他才無精打采地沖著司騰嘆了口氣︰

「去吃飯吧。」

而在辦公室里一直守候的宮鈺嘉,卻始終沒有等到藍天晴的身影。

宮鈺嘉有些心緒不寧,微微落寞地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闌珊,華燈初上,樓下,隱隱出現了藍天晴的身影,她正走在一群迷彩女孩子的隊伍中間,剛剛從食堂回來。

宮鈺嘉嘆氣,原來,這丫頭對喬鷗,也是相當在乎的。連來他辦公室不限制時間吃大餐的機會,都放棄了。

不然,她不會在下午的隊伍會上見到喬鷗之後就躲開了,辦公室也不來了,晚餐也不來吃了,她害怕見到喬鷗的同時,應該更害怕喬鷗會誤會,會難過吧。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又何必動這種小心思?

宮鈺嘉的心里忽然澀澀的,很酸楚,他知道,有天他也會遭遇愛情的,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愛情。

晚上九點半查房的時候,喬鷗破天荒地親自蒞臨。

他知道他騙不了自己的心,他想她了,想親她,想抱她,就算不能有更加親昵的動作,只要近距離地見上一面,也好。

說實話,在認識藍天晴之前,喬鷗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因為一個女人,好像一生都已經改變,自嘲地笑笑,想起那天藍天晴就在大樓門口的路燈下,說要跟他分手,說不喜歡他了,她越是這樣說,他就越自責越難過。

盡管那丫頭沒說過那三個字,但是喬鷗何等聰明,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怎樣的地位,他豈會猜不透,看不穿?

這些日子他在軍校外思之若狂,為了她而擔驚受怕,怕是這丫頭也沒好過到哪里去吧。

踩著步子,穿著一身整齊的淺綠色短袖夏常服,喬鷗跟三個連長一起挨個宿舍地進行查房,卻在他步履匆匆的轉身之後,引來一片花痴般的引論紛紛。

「天,這男人真帥!真的是我們副團長?」

「你看他是上校呢,怎會是副團長?會不會犯錯被罰了所以降職了?」

「管他呢,真帥,我看的眼楮都不舍得眨了!」

此時的司騰,也是一身干淨的夏常服,沒有陪在喬鷗身邊,而是站在三樓的樓梯口等待著喬鷗的到來,準確地說,是防止藍天晴忽然逃月兌,或者只宮鈺嘉臨時帶走藍天晴。

從下午的一番簡單對話來看,宮鈺嘉的態度已經表現地很明顯,他跟喬鷗一樣,看上藍天晴了。

待喬鷗走到三樓,司騰會意地沖他眨眨眼,他一間房一間房地查著,一邊認真地清點人數,一邊有模有樣地跟著身邊的同伴說著點什麼。走到藍天晴的58班門口,不等司騰叩響房門,他修長的指尖已經忍不住先行一步,將虛掩的房門推開了。

女孩子們都規規矩矩地躺在各自的床上,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睡覺,有的在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什麼,跟別的寢室臨熄燈前的動態沒有什麼差別。

喬鷗緩緩靠近,女孩子們立刻下床站好︰

「首長好!」

喬鷗點頭,目光始終落在藍天晴精致卻有些慌亂的小臉上。

「司騰,去溫杯熱牛女乃過來。」

司騰領命轉身,剛邁開兩步,就發現上周那個潑辣卻漂亮的女兵伍柔,此刻把自己的腦袋垂在了胸口,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

司騰好笑地看著她,故意嚇她︰

「五花肉小姐,咱們風水輪流轉,以後多的是見面的機會!」

伍柔哭喪著臉一張臉,立即像藍天晴遞去求救的目光,可是,藍天晴的雙眼卻死死盯著地面,情況好像比她好不了多少。

喬鷗似乎沒有要立即離開的意思。

他靜靜站著,靜靜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做些沖動的事情。

他記得喬一凡最後的忠告,也明白這里畢竟是部隊,不能老玩太任性妄為的事情,尤其,他跟藍天晴此刻都穿著軍裝。

「咳咳。」

喬鷗干咳了兩聲,目光流轉到她的床頭,擺了兩本書,側目看著她床邊的熱水瓶,彎腰去提了一下,兩個水瓶,一個滿的,一個空的。

扭頭沖著其中連長說︰

「去把這瓶水加滿。」

「是!」

那人領命提著水瓶就下去了。

藍天晴依舊靜靜站著不說話,能說什麼,她想著,縱有千言萬語,都是不可能的。滿腦子想著宮百合給她的那份DNA報告,她是喬一凡的女兒,便是喬鷗的親妹妹,眼眶紅了,起霧了,卻怕他看了心痛,難過,強忍著,硬撐著不讓它們掉下來。

藍天晴用力呼吸,時間如此漫長,僵持中,這樣的壓迫感絲毫不比長途奔襲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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